14. 天生通灵

天生通灵

亲爱的阴狐大人·第二卷

这哪里还像树皮啊,分明是正值青春年少,女孩的皮肤!

这样诡异的一幕,即便我已经通过叶檀的反应,有了心理准备。

此刻也吓得额头渗出一层冷汗,道:「十个老公做游戏,吃了一个还剩九,吃掉老公的存在,竟然指的是这棵树?!」

我印象中的食人植物,不都存活在热带雨林里才对吗?

这里是北方的太行山脉啊!别说吃人的树木了,就是吃人的蘑菇都不怎么长。

卫渊听到我的震惊,似乎是察觉到我心中所想,轻嗤一声:「怎么,又超出认知了?」

「看来你们人类的科学文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叶檀此刻刚从巨大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她正在思想斗争,纠结要不要接过相机,把面前这诡异的一幕记录下来,就听见卫渊这泾渭分明的话,动作一僵。

她有些濒临崩溃:「你们、人类?卫大人,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落在卫渊身上,泫然欲泣。

仿佛只要卫渊一个否定的回答,她就能两眼一黑,直接从这树上栽下去。

我不放心叶檀的心理素质,更不知道卫渊会怎么回答叶檀的问题,干脆一把抓住叶檀的手腕,紧紧攥着。

即便卫渊已经在叶檀面前,表露过超出人类极限的力量和跳跃能力。

但她毕竟跟道门正宗的叶家是远亲,多少听说过术法的玄奥神奇。

再加上她自己也经历了几次灵异事件,因此对卫渊表露出来的神奇之处,一直理解为武林高手修炼的轻功之类的,虽然很神奇,但也在她的认知范围之内。

卫渊听见叶檀这么问,目光垂落在她脸上。

「你觉得我是人类吗?」他语气透着玩味。

叶檀顿时吓得打了个冷颤。

她面颊迅速变红,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刚刚抚平下去的毛发根部,再次肉眼可见的竖直起来。

她颤声道:「是吧……」

话音未落,卫渊的手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的朝叶檀喉咙掐去!

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速度,令我跟白维始料未及。

等我跟白维反应过来,想阻止的时候,叶檀已经尖叫着喊道:「狐狸!是狐狸!不要杀我!」

她说着身子一歪,竟然真的失去平衡,朝树下栽去!

我拉着她的手陡然用力,勉强帮她维持住平衡:「小心!」

叶檀的脸已经从通红,转而吓得一阵煞白。

她连声哭道:「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她死死搂着我和身旁的树干,吓得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因为抖得太厉害,整棵树都跟着她的频率,发出『娑娑娑』的声音。

这一下,我跟白维彻底惊讶了,两脸懵逼的看着叶檀。

叶檀似乎怕我们生气,一边抖,一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坑你们来的,我是真的没想到,这村子里竟然藏着这么恐怖的事情……」

我心里更加奇怪了,感觉叶檀和卫渊,仿佛在当着我跟白维的面儿打哑谜一般,说:「什么意思?我怎么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是我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吗?」

卫渊勾了勾唇角,眼睛貌似散漫的落在叶檀身上。

然而这些天的相处,已经让我摸清楚他的脾性。

他散漫的时候,可能杀心四起。

而他一脸威胁的盯着你的时候,又有可能只是跟你开玩笑。

总之这头貌美的狐狸,性格阴晴不定,想法难以琢磨。

此时他这散漫的表情,在我看来就十分危险。

叶檀泪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她抽噎道:「其实、其实我知道我那三个嫂子,死的不明不白的。」

「我也知道我哥有问题,他没什么本事,学历也不高,这几年却忽然发了家,给家里买车又盖楼的,我一早就怀疑过,他财路不正。」

「但我能怎么办呢?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跟我表哥如同亲兄妹一样,家里出了事,我能袖手旁观吗?」

我听到这,张大嘴巴,拉着叶檀的手一点点松开。

叶檀眼瞳一缩,立刻讨好的拉过来,想重新拉住我。

被我轻轻躲开。

叶檀神色一紧。

她声音中尽是悔恨,边哭边说:「在我去女监采访那个宿管阿姨之前,我舅舅就跟我妈哭诉,说他夜里频频见鬼,感觉大事不妙,快要出事了,他知道我爸这边的长辈,有通那方面的高人,也知道我能通灵,就想让我找叶家的人来村里看看,我虽然出自叶家,但因为我爸死的早,多年来跟我爸那边的亲戚没了来往,不好找叶家帮忙,这才……」

她说着,泪水已经在脸上蜿蜒成一条小河。

白维打断道:「等等,你说你……通灵?」

「那你看我是什么样的?」

叶檀眼睛透过泪光,看向白维,道:「肉身跟魂魄完美契合在一起,是个活人,但你脸上覆盖着一层近乎透明的白色面具。」

「那是阴差的特征,你所在的公司,其实是指的生死局。」

「你连这都知道?!」白维坐不住了。

他看叶檀的神色骤然多了几分敌意,拉住我往他身边拽了拽,说:「既然一早就看出我们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装普通人?」

「要不是卫首领试探你,揭穿你的真面目,你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你骗我姐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说着,掌心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摸出一把小刀。

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分明已经动了伤人的心思。

叶檀抽噎的更厉害了,连连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我虽然通灵,但我不通术法,想解决我舅舅家的问题,把我那三个嫂子收了,还得找别人帮忙才行。」

「但我没有相关的人脉,不知道该找谁,机缘巧合之下,我听说城外女监频频发生灵异事件,于是借着采访的名义,去那碰碰运气,一眼就看出,刚收监不久的宿管阿姨,身上阴气缠身,脖子上缠着一条黑黑的蛇魂。」

后面的发展,是叶檀始料未及的。

她以为,她成功找到了一个懂术法的高人。

却没料到那高人竟然趁她采访的空挡,对她下了邪术,将林思源的怨念转移到她身上。

而后我跟白维又主动找上门。

她一眼看出白维是阴差的身份,觉得自己抱上了大腿,果断出钱买命。

那三万块,几乎是她卡里大半存款,她本来以为白维好歹是阴差,三万块撑死只是白维的出场费,能解决她招上的林思源就不错了,却没想到我们这么物美价廉,还肯再帮其他的忙,于是她就顺水推舟,将她表哥的事情说了出来……

白维听到自己物美价廉的评价时,脸上的愤怒再也绷不住了。

他面部肌肉抽搐,小刀直接顶在叶檀喉咙前,说:「那你为什么又回到野驴村了?既然你从小是在野驴村长大的,那野驴村这些肮脏的秘密,你当真不知道?」

叶檀面露惧色,连连摇头。

她这次倒显得有几分真心实意,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我虽然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可我小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村里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硬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村里的人们都很迷信……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其他村子里看看,大多数农村人,都会比城里人迷信一些,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普遍都会供些神仙菩萨之类的,反正各家有各家的保护神,我们这里都是供五通驴大将军的。」

她说的信息我们都已经知道,我态度有些冷淡,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叶檀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眼睛里尽是讨好之色:「白希……」

我往白维身旁退了退。

白维则虎视眈眈的盯着叶檀,俨然像一头护食的小狗子。

叶檀抿了抿嘴唇,只好作罢。

卫渊这时散漫的开口:「既然野驴村以前很正常,那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

叶檀被问的一怔:「你说的不正常,是指……」

「人类幼崽。」

卫渊饶有兴致的敲击着身边的树干:「村里消失的人类幼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问题,令叶檀瞬间眉头紧锁。

卫渊等待了大约三秒,见叶檀还没有给出答案,耐心瞬间耗尽。

他轻嗤一声,说了句『抓紧我』,而后便一把抓住我的小臂,嗖的一下带我跳下树,头也不回的说:「既然是秘密,你就好好保守,争取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说罢,他拉着我径直离开。

白维还在树上,见状都傻了:「喂……这么高的树,我还在树上啊……你们好意思就这么走了?!」

他边喊边往下爬。

背后传来叶檀清晰的啜泣声,似乎是哭了。

然而白维才没有英雄救美的大男子气概。

他呵斥叶檀两句,以最快的速度从树上滑下来,追上我们。

气喘吁吁道:「卫大人,下次咱们能不能不登高爬低的?阴差上岗前的技能培训里没有这一项啊……咦,那些男人们呢?」

白维疑声问。

我这才注意到,卫渊带我下树之后,便大步往刚才男人们跳舞的位置走来。

树上看着距离很远的样子,然而在丛林里穿梭了十来米,那颗浑身通红,树皮细腻如少女肌的食人树,便出现在我们面前。

刚一靠近,一股泛着铁锈味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啪,啪,啪。」

树上发出轻响。

我循声看去,只见一名干瘪的男尸,正高高的吊在茂盛的树冠之中,随着山风的吹动,一下下撞击在大树上。

犹如一张挂在树上的人皮风筝,早已看不出生前长的什么模样。

而这棵树,也跟四周的树木全然不同。

众所周知,北方的山林里,生长的大多属于小叶树种,叶片通常只有核桃那么大,树干也十分有特点,大多直立,树与树之间生长紧密。

眼前这棵树却颇有独木成林的味道,树冠面积少说得有十平方米,纵横交错的树干粗细一致,让人分不清大树的主干是哪里。

更重要的是,这棵树上垂满了密密麻麻的气生根。

每一根气生根,都呈现出红色肉质的肌理感,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到气生根上模拟人皮的细微毛孔。

这样的气生根,在山风的吹拂下,如同活了的长虫一般,在空中摆动。

那尖锐的根部末梢,俨然像一根根昆虫的口器,张牙舞爪的对准来往靠近的每一个人。

我只看了一眼,便觉遍体生寒,有种很强烈的恐惧感,占据我整个大脑。

原来将男尸高高吊起的,是数百根细细的气生根。

它们从男尸双耳处钻进男尸身体里,将所有体液吸收进树干中。

此时大树明显刚刚被滋润过,一身红色树皮被水分充盈着,连树叶都泛着健康油亮的光泽。

那是大树经过水肥滋润的特征,与干瘪的男尸形成强烈反差。

饶是我已经远远看过,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此刻看到这一幕,也是吓得两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去!这、这是颗什么树啊!」

白维也一脸震撼的看着此树,见我要摔,他眼疾手快的伸出手。

然而却比卫渊慢了一步。

卫渊一把捏住我的肩胛骨,提着我站直身体。

他手指的力道很大,明明只有两根手指捏在肩胛骨上,我却感觉肩胛骨一阵酸痛,要被捏碎了一般。

我疼得『哎呦』一声。

正欲反抗,肩胛传来的酸楚,却陡然令我脑子一激灵,刚刚那种被大树带来的惊悚感顿时消失了大半,两腿软绵绵的感觉也消退了许多。

我暗自惊讶,难道我两腿发软,不是因为吓得,而是有其它原因?

不等我开口问卫渊,他已经递过来一张绿油油的纸巾,道:「捂住口鼻。」

我心头一颤,立即接过纸巾摁在脸上。

淡淡的青草味道,透着一股奇特的酥麻感,透过鼻息传递进来。

味道类似于花椒水泡过的紫苏叶子。

白维瞪了瞪眼,脸上的震撼陡然变化成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似乎知道了眼前的大树是什么来历,一双狗狗眼顿时眼巴巴的看向卫渊。

卫渊:「……」

他挑了挑眉,避开白维的目光,围绕着大树转了一圈,饶有兴致的观察着。

白维顿时不满道:「卫大人,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我姐怕中毒,我就不怕吗?还有没有纸巾,也给我一张。」

卫渊一脸『你中毒关我什么事儿』的神情,理所当然道:「只有一张。」

白维面色一哂。

我忙把手里的纸巾分成两半,递给白维。

白维却推回来,说:「纸上有青烨草的味道,靠,这家伙早就知道这里有一颗食肉榕,所以才一早准备了青烨草汁浸过的纸,防止你中毒——按照这家伙的尿性,这张纸的青烨草浓度应该只够你一个人用,我就算了,好歹是阴差,能抗一阵儿。」

卫渊也不介意白维言语中的冲撞。

他颇有些赞许的看了白维一眼,夸道:「你级别不高,脑子却还行,我准备的青烨草浓度,确实只够一个人用,你如果分半张纸走,我就把你们扔在这里,一起喂食肉榕。」

我听出这棵树的危险,刚被青烨草气味镇定下来的危机感,再次警铃大作,催促道:「既然这棵树有毒,咱们就快走吧,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说着我拽了拽白维:「白维?走啊。」

白维却丝毫没有要远离食肉榕的意思。

他安抚我说:「放心吧姐,这食肉榕虽然毒性很强,能迷惑人的脑神经,让人产生幻觉,自愿凑近它,成为它的食物。」

「但根据食肉榕的相关记载,它的毒性在饥饿时才疯狂分泌,眼下它刚吃了一个人,一时半儿消化不完,所以现在毒性浓度是最低的时候,这也是村里其他男人能活着离开的原因。」

我微松口气,见俩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道:「这属于榕树?难怪长了这么多气生根。」

「只是榕树科大多生于我国南方,长江以南的地理位置,而这里属于太行山脉北段,冬季又干又冷,根本不符合榕树类的生长环境,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一颗榕树呢?而且食肉榕这个树种,我从来没听说过,能吸干动物的体液,这也太惊悚了……」

我边说,边搓着双臂泛起的鸡皮疙瘩。

白维手指轻轻摩擦着下巴,回忆着自己学过的内容,说:「这种树,严格意义上已经不能完全算是阳间的树了,它的母种原本是江浙地区再正常不过的榕树,随处可见,后来不知道被哪个阴差故意种在了阴水河畔,日夜吸收过往冤魂厉鬼的怨念,逐渐养出了凶性,开始食肉……」

按照白维的说法,阴水河畔是连接阳间和阴间的渡河口,穷凶极恶的人如果在生前犯下生杀大罪,或者死的过于惨烈,复仇完毕依然无法消解怨念,那这种魂魄,就需要在阴水里泡过,才能去往阴司受审。

阴水名为阴水,实际上是一种酸性物质,类似于硫酸等液体。

魂魄进去泡一圈,因为怨念和恶意生出的力量,便会被阴水洗尽。

即便能力再强横的厉鬼,洗完阴水澡也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魂,这样再去往阴司受审,魂魄便只能乖乖束手就擒,没了造反的能力。

食肉榕就是长于这样的环境里。

白维说着,也学着卫渊的样子,围着食肉榕转了一圈,感叹道:「我光在书本里见过关于食肉榕的记载,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亲眼看见,啧啧,好诡异的树,改天见了百万兄,我得好好跟他说说……」

我奇怪道:「你以前没见过?不是引渡恶魂,都要带去阴水河畔走一遭吗?你跟百万兄怎么会没见过这棵树呢?」

白维翻了个白眼,递给我一个『你是我亲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眼神,说:「阴水河畔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去的啊,就好比普通的杀人犯,配得上出动飞机大炮去抓人吗?那得是特大罪犯,才能去阴水河畔走一圈,就凭我跟百万兄两个二级阴差,别说去了,就是连阴水河畔在哪都不知道。」

我恍然,道:「所以能去阴水河畔的阴差,就相当于国家特别行动组的超级刑警,而你跟百万兄,充其量是片区巡逻的民警,差距巨大,是这个意思吗?」

白维面色一变,捂住胸口,仿佛挨了一刀般,一脸狰狞的反驳:「你咋不说我是户籍警呢?我好歹也算是刑警的范畴吧?职业不分贵贱!白希,你这个思想很危险!!!」

卫渊嗤笑一声,补刀道:「算是刑警队里的实习生吧,猴年马月才能转正的那种。」

「你!」白维一噎。

想了想,竟无法反驳。

他忿忿瞪了卫渊一眼,知道卫渊在生死局里的关系深不可测,气的头一瞥,干脆不理人了。

我急忙凑过去,安慰我的倒霉弟弟:「你已经很厉害啦,身为二级阴差,却能说出阴水河畔的食肉榕,这说明什么?说明咱知识渊博!上进心强!升值加薪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

白维在我的安慰下,神色渐渐舒展开来。

他忽然动作亲昵的搂住我的胳膊,似乎赢了什么一般,颇有几分挑衅的瞪了卫渊一眼。

卫渊:「?!」

我:「!?」

什么情况?

卫渊神色一凛,不等我发问,二人之间已经充斥起一种剑拔弩张的战斗气息,仿佛两只好斗的公鸡,在争一条小肥虫。

卫渊毫不客气的说:「距离升职加薪还差二百多个亡魂要渡,再加上你跟其他阴差为一组,你们合计要渡将近五百个亡魂,才有资格参加三级阴差的考核。」

他单手掐算了下,龇牙一笑。

那一瞬间,狭长的桃花眼令山里的野花皆为之逊色。

可惜,他的语气却万分刻薄:「也就需要十多年吧,你就可以参加三级阴差的考核了。」

白维瞬间垮了脸。

仅仅一个回合,他就败下阵来,明显有被打击到。

这下轮到卫渊嘚瑟了。

他一脸胜之不武的朝白维扬了扬下巴。

我简直快服了,忿忿瞪了卫渊一眼,没好气道:「你俩幼稚吗?」

「一个堂堂狐族首领,一个堂堂二级阴差,在这里斗嘴有意思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咱们还追不追那群人?」

我边斥责他们两个,边看着卫渊:「不是说好找到草鸡婆,看看她想做什么吗?你们就围着这棵树等,能把草鸡婆等来?」

白维撇了撇嘴,小声道:「是他先欺负我的,姐,你得替我做主。」

说着,他像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孩一样,躲在我身后。

我简直醉了,是谁给白维的勇气,认为我能在卫渊面前,替他做主的?

卫渊却被我骂的怔了一下。

他眼眸有一瞬间的晃神。

似乎刚才的情景,勾起了他的某些回忆,竟然罕见的没有嘲讽我。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语气僵硬的说:「二级阴差,不应该用堂堂来形容。」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卫渊:「得用区区。」

白维面色一变,很快反应过来,再次炸毛:「区区狐族首领,牛气什么?!堂堂二级阴差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

累了,毁灭吧。

我摆了摆手,躲到食肉榕气生根触碰不到的安全区域,静静看他俩开始新一轮的争吵。

不料这时,树林深处竟然又响起鞋子踩在树叶上的窸窣声。

期间还夹杂着男人的对话,为首的赫然是王大川:「老狗的尸体,不能就这么晾在树上,他毕竟也算是替咱们死的,咱们救不了他,总不能连收尸都不管吧?他可是咱们的本家兄弟!让老狗寒了心,接下来咱们更危险!」

「草鸡婆说,老狗的尸体,必须得入土为安,咱们才有活路!」

「行吧,川哥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叹气道。

经历了食肉榕吃人的恐怖事件,众人气氛明显有些低迷。

大部分人都喘着厚重的粗气,不说话,唯有一个声音打着颤,问:「那……一会儿谁去把狗哥的尸体弄下来呢?」

这个声音,来自王天宝。

王大川发狠道:「老规矩,还是猜拳,其余人跟刚才一样,尽力吸引那些根须的注意力!只要咱们胆大心细,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死掉的,你们相信我!」

说话间,脚步声已经更近了一些。

我顿时恍然,原来刚才他们不是在围着食肉榕跳舞啊,而是在躲避气生根的攻击,所以才身体扭曲,像跳舞一样!

我立即用气声叫了白维和卫渊两句,示意他们来人了。

二人这才暂时休战,快步朝我走过来。

我们就近躲在周围的林子里,刚藏好身,王大川已经率领剩余的男人们小心翼翼的走回来。

快走到气生根能触及的范围时,这些人明显有些紧张,齐齐停下脚步。

即便有了王大川的保证,可众人还是一脸畏惧的看着食肉榕。

显然,刚才树上男人被吸食的恐怖画面还历历在目,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此刻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了具尸首,再回来冒险。

王大川面部肌肉也抽搐了两下,敬畏的看向食肉榕。

但他很快就把这些不自然的小动作压制下去,攥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仿佛手里的手机,就是驱使他折返回来的所有动力。

他深吸口气,说:「狗子,哥回来接你了。」

说罢,他率先走进食肉榕的攻击范围,硬着头皮往食肉榕中心位置走。

其他人面面相觑,本来一个个也吓的面如菜色,但见王大川义无反顾的走了过去,这些人只好也咬紧牙关,紧随其后。

没办法,眼下整个大山都危机四伏,犹如被恐怖笼罩的杀戮场一般,连颗树都会杀人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眼下所有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只能跟着有草鸡婆指引的王大川继续逃命,如果脱离了队伍,或者得罪了王大川,他们只会死的更惨。

被神像压扁的大军,不就是例子吗?

一行人咬紧牙关往食肉榕树根处前进。

王大川边走边观察大树的动向,稍有风吹草动,一行人便紧张的趴伏在地上,生怕气生根再冲过来,扎进谁的血肉里。

按照这个行进速度,短短五米的树冠直径,他们生生走了快二十分钟。

白维见状压低声音说:「好家伙,就他们这个走法,再走上一阵儿,上一个人贡献的体液,怕是就被食肉榕吸收干净了,到时候食肉榕又会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他瞥了卫渊一眼,似是寻求印证一般,说:「那王大川,该不会想利用同一个规则,把剩下的人都杀了吧?按照生死局里的记载,食肉榕吸收肉液的速度为每小时 30 公斤,吸收完这些人的时间,一共需要……」

他皱眉,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我道:「13.5 个小时,上下有一个小时的浮动时间。」

卫渊眉头一挑,似乎对我能精准的给出数字感到意外。

我说:「他们村的男人,身高体重都大差不差,按照目测,他们的体重平均是 75 千克,而成年男性的含水率,在百分之六十,也就是说,他们九个人合计 675 千克,总体液重为 405 千克,除以食肉榕每小时 30 千克的吸收量,消化掉在场九个男人一共需要 13.5 个小时。」

「至于上下浮动的一小时,则是我目测他们体重,产生的偏差留的余量,毕竟我的眼睛不是称,不能准确的看出他们的准确体重,而且……」我瞥了食肉榕一眼,说:「食肉榕连续进食,不会感觉撑吗?它能连续十几个小时不间断的进食?」

「不知道,应该能吧。」卫渊脸上听天书的神情再次出现。

很显然,这头狐狸数学不大好,他没太听懂,但一脸大为震撼的神情,垂眸沉思着什么,丝毫没有质疑我给出来的答案。

『啪啪啪。』

白维轻轻鼓起掌来。

「白希,你是学医的,还是学数学的?心算能力这么强悍的吗?」

我瞥了他一眼,说:「这还用专门学数学才能算吗?学医涉及到用药配比,算体重和药量是基操而已,大部分医学生都能算清楚。」

白维对我比了个 666 的手势,说:「那这么算的话,他们剩余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了啊,食肉榕吸收一个成年男性的时间大概只需要一个多小时。」

我点点头。

此时王大川等人,颤颤巍巍之下,已经走到狗子身下。

他们集体猜拳,挑选出一个倒霉蛋,上去把狗子的尸身放下来。

被选中的倒霉蛋,恰好是王天宝。

他哆哆嗦嗦爬上去,拉住吊在树上的干尸。

刚一抱紧,王天宝便哇的一声吓哭了,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傻大个。

众人本来就精神紧绷,生怕食肉榕再次活动起来,此刻被王天宝一嚎,所有人都急赤白脸的给王天宝做禁声的手势。

然而王天宝却如同着了魔一般,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哭。

在他的哭声下,原本因为吃饱喝足,已经进入休眠状态的气生根,忽然都抽动了枝条。

王大川顿时面色一变,大喊一声「跑!」

他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嗖的一下窜出食肉榕的攻击范围。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落了下风。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跟上王大川的节奏之时,已经跑远的王大川忽然『啊』的一声,凭空消失在前方的土坡上,眨眼没了动静。

其他人吓得瞬间缩成一团,一时间所有人都搞不清楚状况,进退两难。

而王天宝却在这时候止住了哭声。

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神色陡然间冷静下来,哪里还有刚才吓傻了的模样?

他身体一纵,迅速松开干尸,从树上跳下来,转而头也不回的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跑。

其他人见状一愣:「天、天宝?」

王天宝说:「不想死就赶紧跑!别在树下待着!」

他个子很高,腿也长,几乎几个跳跃,人已经远远避开食肉榕的范围。

其他人再怎么迟钝,此刻也回过神来,纷纷朝王天宝追去。

「天宝,你刚才哭什么啊?吓死我们了!」

一个跟王天宝长的有六七分相似的男人问。

王天宝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说:「你们知道,川哥为啥非要回来收狗哥的尸体吗?」

那人说:「他跟狗子是堂兄弟,当然感情深厚啊,不舍得留狗子在树上风吹日晒……」

不等那人说完,王天宝就呸了一声,骂道:「放他娘的狗屁!他是收到草鸡婆的指引,要返回来害死一个人!所以才带着咱们回来的!我刚才看见他手机上的短信了!上面写了一段话,说什么十几个老公,怎么怎么着的!」

这句话,彻底惊呆了所有人。

他们此时已经彻底逃离了食肉榕的攻击范围,听见王天宝是故意叫嚷,唤醒食肉榕的。

人群里立刻有人不乐意了,替王大川抱不平:「天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川子虽然跟你血缘出了三服,但咱们都是老王家的子孙啊!你川哥对你不好吗!你竟然这么污蔑他!」

其他人这样一听,也纷纷附和了几句,说昨夜女鬼失控以来,要不是川子带着大伙儿,他们早就死了,还能活到现在?

「别忘了,村里最该死的人,其实是咱们……」率先质疑王天宝的男人声音一低,用气声提醒。

他的面色多了几分敬畏,说完还四下看了看,生怕四周突然窜出个女厉鬼一般。

其他男人闻言,也纷纷面色一紧,犹如惊弓之鸟跟着往四周乱看。

王天宝气不打一处来。

他点点头,连声说:「好,你们都不相信我,那你们就跟我过来看看,看看川哥是不是摔死的!在草鸡婆发给他的短信中,明确写了得再摔死一个人!他带咱们回来收尸,为的就是摔死一个人!」

他大步朝王大川消失的位置走去。

其他人也纷纷跟上,片刻后,所有人望着那个位置陷入沉默,只有王天宝忽然跟炸了毛的公鸡一般,斗志昂扬的说:「怎么样?我王天宝说的有半句假话吗?!」

「没有,没有,我们误会你了。」

最先替王大川出头的男人挠了挠头,一张脸面容扭曲。

也不知道是看到坑里的画面被恶心到了,还是刚才话说的太满,此刻有些自惭形秽。

他连身体都矮了半截,凑到王天宝身边,低声道:「没想到啊……咱们可是跟大川一起长大的本家兄弟,他竟然这么坑咱们!」

「就是!我早就看王大川心里有事儿,一直神神秘秘的瞒着咱们,合着他拿咱们当垫脚石,给他自己逃命铺路呢!还得是宝哥,又聪明又细心,难怪我老爹天天说宝哥将来有大出息……」

人群中个头最矮的那个人,反应极快,狗腿的拍马屁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面色怪异的看向那人。

显然这人满嘴跑火车,说的没有一句真话。

但这种好听的假话,却令膨胀了的王天宝十分满意。

他陡然成了剩余几人的领袖一般,颇有领导派头的拍了拍那马屁精的肩膀,说:「峰哥,你比我大八岁呢,叫我宝哥不好吧,你以前都叫我天宝的。」

峰哥果断道:「以前?以前我那不是愚昧吗!接下来大伙想活命,都得靠宝哥罩着,当然得叫宝哥啊……」

他说着,十分有心机的试探道:「话说川子的手机,是在宝哥手里吧?要是跟着他一起掉进那坑里,咱们接下来岂不就危险了?」

王天宝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当然在我手里,我听见他跟草鸡婆说什么给狗哥收尸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不对了,等他往回走的空档,我把他手机偷了过……卧槽!」

他得意的声音陡然变成一句国骂,正显摆手机的时候,那马屁精竟然瞅准时机,一把夺过手机,转身就跑!

王天宝脸上顿时爆发出一副要吃人的神情,他拔腿就追。

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

王天宝之所以能精准避开摔死的坑,是因为看了王大川手机里的内容。

那哪是手机啊,分明是一本保命手册!

所有人都红了眼,紧追上去。

很快,剩余的八个男人便消失在林子里。

卫渊唇角上扬,语带戏谑的说:「不错,是个好编剧,埋没在这深山老林里,可惜了。」

我知道他在夸草鸡婆的料事如神。

按照恐怖歌谣里唱的内容,九个老公去挖坑,埋了一个还剩八,对应的正是王大川要给狗子收尸,自己摔死的这一段。

收尸自然要挖坑,而王大川摔死在坑里,下一步自然也要埋土。

这一个个死法,看似跟歌谣有些出入,却又神奇般的一一对应。

我们走到王大川摔死的位置查看王大川的具体死因。

刚靠近那深坑,我就闻到一股腥臭的泥土气息,仿佛是埋入人的血肉白骨,密封发酵了好多年才打开一样,辛辣的气味直冲上头。

我由于恢复了一晚,体内鬼酬重新有半截五号电池的容量,因此从进入山林之后,我就将鬼酬覆盖在眼睛和鼻息上,加强了视力很嗅觉的强化。

此刻被这气味一冲,眼睛和鼻子同时酸的流下眼泪鼻水。

那感觉,仿佛被催泪弹袭击了一样。

卫渊察觉到我的异样,有些嫌弃的瞥了我一眼,而后递给我一张纸:「大姑娘家家的,出门自己不带纸吗?你要是想上厕所怎么办?」

我面色一红,迅速接过纸,擦拭眼泪和鼻水。

嘴里和不忘反驳:「谁说我没带纸,这不是在包里还没来及掏吗……」

说着,我一顿。

发现这张纸上面也浸泡过青烨草汁,清清凉凉的,用来擦拭眼睛和鼻子,能瞬间淡化那股刺激气味带给眼鼻的酸涩感。

只是,他不是说泡过青烨草汁的纸,只有一张吗?

我小心看了眼卫渊,又侧头看白维。

白维已经两眼冒火的盯着卫渊,犹如在看生死仇敌一般。

他显然也发现我这张纸的气味,也有青烨草的味道,此时一步步逼近卫渊,咬着牙道:「卫大人,你不是说,青烨草纸只有一张吗?!」

卫渊毫无诚意的耸耸肩,用欺负小孩的语气说:「哎呀,原来有两张啊,我看错了。」

白维顿时青筋暴起,牙齿都在咯吱吱打颤,仿佛已经跃跃欲试,控制不住想咬人了一般。

卫渊却笑了,笑的一脸纯良:「小阴差,我劝你冷静一点,如果刚才把纸给你用了,你姐现在不就没得用了?而且……」

他略一沉吟,再张口,嘴里整整齐齐的一口白牙,猛然变化成兽齿模样,尖锐的两颗狐牙泛着寒光,对准白维的咽喉。

「吼!」

他嘴巴里发出十分有威慑力的嘶吼,吓得白维两腿一软,差点不受控制的坐在地上。

别说白维了,就连我站在侧面,都感受到卫渊突然发怒,带来的强烈压迫感,更不用提正面硬抗的白维了。

他全身汗毛都竖起,打了个冷颤。

卫渊声音冷的彻骨:「而且,人类的牙齿并不适合撕咬。」

「用撕咬的方式攻击,是人类最蠢的方式,你的牙恐怕连我的皮毛都咬不穿。」

气氛陷入尴尬的凝重中。

好半天,我才动了动嘴唇,打破这份沉默:「这是……死人谷的毒土吗?卫渊,快看!」

我一指坑里的情况。

只见王大川此刻还睁着眼睛,眼睛里的光还尚未熄灭,显然,坑里的王大川还没死透。

确切的说,他不光没有死,甚至还有清楚地意识!

他的眼神,分明是在求救!

然而,刚才村里跟他逃命的那帮人,谁也没提到这一点,他们看到王大川的惨状,均默契的认定王大川已经死亡。

甚至,连刚才替王大川说话的几人,也丝毫没有要下来救人的意思。

他们就那么走了。

白维也被我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他突然骂了一句:「我去,他怎么浑身长满了蘑菇?这蘑菇红艳艳的,铁定有毒!」

说着,这铁憨憨竟然伸出手,想摘一朵蘑菇下来研究。

我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急道:「别碰!这可能是毒土,你看他身上布满了红白相间的菌丝!这玩意儿会传染!」

白维面色一变,顿时缩回手:「毒土?什么是毒土?」

「我在生死局的图书馆都没见过这种记载……难道这是一种罕见的毒蘑菇,并不属于那方面的范畴?所以你是在医学生物课上学的吗?」

我摇头,此时也没空跟白维解释那么多了,急忙看向卫渊,寻求确认:「这应该是死人谷的毒土吧?红色的土壤,跟四周黄黑色的土壤颜色明显不一样,说明这坑里的土不是林子里原本的土,再加上皮肤触碰便会生出菌丝,长出蘑菇,这跟你说的毒土特征一模一样!」

白维听出这毒土的知识出自卫渊,脸上划过一抹质疑:「这是你告诉她的?如果毒土真的属于非自然物质,那我为什么没有看到过相关记载?」

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质疑有分量,重声道:「这种非自然物质,生死局里基本都有记载,我入职第一年,几乎什么都没做,就天天泡在图书馆里了,这种特殊的土壤,我如果看到过,一定能记住!」

卫渊道:「死人谷的相关资料涉及机密,储存在图书馆二楼的特别机密柜里。」

白维:「……」

他被噎的瞪了瞪眼,将到嘴边的质疑全部咽了回去,没好气道:「行行行,知道了,不用反复显摆你的级别高!这样特别没劲。」

我拍拍白维以示安慰,确认王大川身下的土壤是毒土后,我皱眉道:「这样看来,那个神秘的草鸡婆,或许跟生死局有某种关系……或许她以前也任职于生死局也说不定。」

白维对生死局十分维护,听见我这么说,他顿时眉头紧锁,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生死局里的员工基本上是终身制,一旦成为阴差,一辈子都是阴差,一直要做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根本没有离职的说法。

我闻言不禁看了看卫渊,说:「他以前不就在生死局做过吗?现在看样子也不像生死局里的公务猿。」

白维顿时道:「他是兽世的,跟生死局算是外交的关系,即便在生死局任职,也是基于管理兽族的目的,你可以理解为他是设立在生死局里的兽族大使馆,自然想离职就离职。」

说完还不忘暗讽一波:「没住他是被开除的也说不定,毕竟他是狐族的首领,又不是整个兽世的兽王,兽世也不是他说了算的。」

我对卫渊所处的兽世十分好奇,顺嘴问:「兽世还有兽王?会是什么动物?老虎?还是狮子?」

卫渊眯了眯眼:「你觉得会是谁?」

我被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一怔,仿佛他现在问我的问题,不是闲聊,而是在问国家大事一般。

我哪敢瞎说啊,这狐狸情绪阴晴不定的,万一那句话不中听,他再吓唬我一波。

我干笑两声,道:「这我哪猜得出啊,呵呵,你不要表情这么严峻,不知道的,还以为兽世下一任老大是谁,由我说了算呢。」

卫渊幽深的眼眸久久凝视着我。

他的眼瞳过于深邃,导致当他长时间盯着谁看时,总给人一种十分深情的错觉。

这种深情十分有迷惑性,往好了想,会觉得自己被他深深爱着,与他之间很很多很多的美好回忆,而往坏了想,则是觉得自己像被卫渊锁定的猎物,一言不合就被咬碎喉咙。

正是这种亦正亦邪的深邃眼神,让我一开始总以为自己是卫渊的食物,随时有被他吃掉的风险。

眼下跟他混熟了之后,我反倒有些看不清了。

他这种眼神,更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我了?

正在我被他看得惴惴不安的时候,卫渊终于收敛了眼眸。

他说:「别管这脑仁跟瓜子一般大的低级阴差怎么想,说说你的想法。」

「你脑仁才比瓜子大!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唔!」

白维刚反驳两句,卫渊徒手在空中捏了个手诀,摁在白维嘴唇上。

霎时,白维的嗓子就被封住一般,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挣扎声,再说不出半个字了。

我知道这术法只是临时封住白维的聒噪,示意他安静。

而后正色道:「先是食肉榕,后是毒土。」

「食肉榕的母本,是由阴差将普通榕树种在阴水河畔,引发的变异种,而毒土是死人谷里产出的土壤,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它是作为机密文件封在生死局的,这就不难猜出,生死局已经处理过死人谷这个地方。」

「毒土危害性这么大,想必除了少量流出外,其他都被生死局保管起来,不会让这种东西在自然界流通,那么结果还不好猜吗?」

「你能搞到毒土,是因为你在生死局任职过,而草鸡婆能搞到这两样东西,她跟生死局一定也有很亲密的关系。」

说到这,我有些不忍的看了白维一眼。

还是将伤人的话说了出来:「而且她在生死局里的位置,一定比白维高得多,至少二级阴差的权限,连图书馆二楼的资料都看不到,更别提搞到这两种毒物的样本了,对吗?」

「唔!」白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抓住我的手臂,拼命摇晃,还不断指自己的嘴巴。

我立即看向卫渊:「他一定是想起什么了,要不然把他的嘴巴松开,让他说说?」

卫渊却道:「不用了。」

「他想说的,一定是早年间叛逃出生死局的狐族女阴差,烈绒。」

「她或许就是草鸡婆。」

白维点头如捣蒜。

卫渊轻吸口气,收敛了神色,说:「毒土已经出现,这里不能就这样敞着,得焚烧填埋,白维,你不是想升职加薪吗?处理好这种三级危险物,你就是大功一件,至少能顶一百个普通魂魄的引渡业务了。」

白维见卫渊没有否认,草鸡婆可能是狐族女阴差烈绒的可能,眼睛一亮。

然而下一瞬,他就唔唔的摇起头来,对毒土很是畏惧的样子。

意思很明显,这么危险的东西,他处理不了。

卫渊顿时眉头一皱,不满的说:「砸到头上的功劳都不要?就凭你这老鼠胆,以后还好意思说凭你的实力守护你姐?」

「没有我的话,她早就成为蛇族老太爷的胎奴了!你别忘了,她身上的血纹还没有解开!」

被卫渊这么一说,白维面色一变,抗拒的神情忽然褪了下去,握紧拳头。

他对卫渊重重点头。

我心头一颤,也想起自己身上还背着血纹的诅咒。

胎奴。

很直白的称呼,听名字也不难猜出,一旦被蛇族老太爷抓住,我就会沦为蛇族的生育机器,给蛇族生那种恐怖的人蛇怪胎。

我绝不要落在蛇族手中。

想到这,我忙自告奋勇,表示我也可以跟白维一起处理毒土。

卫渊却说我还有别的任务,而且我跟白维一起做,不是要分走白维的功绩吗?

我在生死局又不挂职,做这些事情,撑死算是好人好事,没有任何实际好处拿。

这个说法,瞬间说服了我和白维。

卫渊将白维扯到一旁,耳语片刻。

将毒土的处理方式告诉白维后,他大步朝我走过来,说:「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我看了白维一眼。

见他嘴巴上的封印已经被解开,此时正干劲十足的往林子里走,一趟一趟的捡拾干柴,往毒土坑里扔,便收回目光。

卫渊道:「去了就知道了。」

说着,他已经大步向前走,似乎急着去印证什么猜测一般。

我快步跟上,边走边小心观察卫渊的神色。

见他神色没有什么异样,于是试探的问:「那个烈绒……」

卫渊边走边说:「人类死后的灵魂,需要阴差引渡,动物也是。」

「烈绒就是五十年前,生死局专门负责引渡兽类亡魂的阴差,出身狐族,也是……」

他说到这顿了一下。

我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有变动,挑眉道:「也是什么?难道你还认识她?」

卫渊嗤笑一声:「怎么可能?她五十年前叛逃出生死局后,就下落不明,我今年不过二十二岁,上哪认识她去?我跟她连面都没见过。」

「那你……」情绪忽然波动这么大。

卫渊道:「她也是我的外祖母。」

「啊?!」

这个答案,瞬间令我惊得站立当场。

卫渊瞥了我一眼,一副淡然的神情说:「这么惊讶干什么?难道你们人类,没有外祖母这个称呼?」

「不是不是。」我连连摇头,说:「我只是没想到……你跟生死局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啊。」

「呵呵,有一个叛徒的关系。」卫渊淡笑一声,不再多说。

我听他这语气怪怪的,也不敢再多问,一路跟着他往林子深处走。

我们前进的路线,明显是村里男人们逃离的路线,沿路有不少新鲜的脚印痕迹。

卫渊腿很长,全速走起来的时候,速度极快。

我这才反应过来,平常我能稳稳当当的跟在他身后,绝对是被他关照过了,否则我日常都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节奏。

看卫渊这沉默的神情,他虽然一口一句叛徒的称呼烈绒,实际前进的速度,却暴露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这么心急,其实很在意这位没见过面的外祖母吧?

想早一点验证草鸡婆是不是烈绒,更想早点看看,自己的外祖母长什么样?

我这般揣测着,前面的山路,陡然转了个弯儿,开始向下走。

备案号:YXX1jKKJBZMCxxxRKMOC9ldw

五十年前的恩怨

亲爱的阴狐大人·第二卷

奇迹小恐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