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消失的孩子
消失的孩子
亲爱的阴狐大人·第二卷
「都得死吗?」我问。
心里已经大概知道这些老人的结局。
然而看着那几个老人对玄鬃道士的话奉若神谕,即便还是有对鬼物的天生恐惧,脸上却都多了几分笃定的期待。
他们分明认为,只要自己按照玄鬃道长吩咐的话去做,他们就不会有危险……
这种信任被辜负的感觉,让我心里五味杂陈。
身体的鬼酬感应到我的心情,也跟着躁动起来。
卫渊似有察觉,狭长的眼睛睨向我,声音凉凉的说:「你这是什么表情?该不会同情心泛滥,又想出手帮忙吧?」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鄙夷,仿佛谁要是想出手相助,谁就是这世上最傻的傻蛋一样。
我面色一凝,反驳道:「谁想帮忙了?我就是觉得……」
「你什么都不用觉得。」卫渊霸道的打断我的话,冷笑道:「这些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同情的?」
「你有空同情别人,还不如同情一下你自己。」
「以你的实力,一旦出手帮忙,必定会令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到时他们可不会帮你,甚至还有可能踩你一脚,拿你当替死鬼,你信吗?」
我皱眉道:「你对人类的偏见是不是太重了?不是所有人都会落井下石的,也不是所有人……」
卫渊不耐烦的打断我:「那你敢不敢赌一把?如果他们落井下石,你就给我当丫鬟,继续留下来照顾我,任凭我使唤。」
「那如果你输了呢?」白维来了兴趣。
卫渊冷眼觑向白维,自信笑道:「我绝不会输。」
白维哼声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身为堂堂狐族首领,跟人打赌连饵都不放吗?太抠了吧!」
卫渊识破白维拙劣的激将法,不屑笑笑。
他直接道:「那我就送你姐十三份儿鬼酬,并且让你亲自把这些女厉鬼引渡去阴间,如何?」
「成交!」
俩人一拍即合。
我这个身在局中,还没来及发表意见的人:「……」
我弱弱的说:「我能不赌吗?虽然我见死不救感觉怪怪的,但我真没想插手他们的事情,要不是他们支持自家儿子娶媳妇换赔偿款,那些女孩也死不了。」
「我不信儿子娶媳妇作的恶,他们一无所知,没有在里面帮忙。」
刚刚达成赌约的二人一怔,齐齐朝我看来:「不行。」
我顿时往后退缩:「我真没想多管闲事,他们既然敢作恶,就要勇于承担被报复的后果,毕竟犯了法也要伏诛的不是吗,我说那些话,只是想让卫渊不要对所有人类抱有敌意,毕竟像我这种好人还是有很多的……」
二人根本不给我退缩的机会。
卫渊一把抓住我,将我扛在肩头上,嗖的一下跳下房梁。
白维在身后傻了眼:「唉?你们就这样跳下去了?有人管我一下吗……」
卫渊丝毫没有理会白维的意思。
他坚持带我领略人性的恶,扛着我在黑暗崎岖的山路上飞快奔跑。
我只觉五脏六腑都快被颠烂了,还好晚上没有吃饭,否则这会儿全得吐卫渊身上。
我双手紧紧搂着卫渊的脖子,生怕他一不留神,把我从肩上甩下来。
很快,他就带我钻进一幢刚刚盖好的二层小楼里。
这房子是村里典型的自建房,独门独院,周身用就地取材的石头垒砌而成。
算不上有多豪华,但在周围的民居里面,绝对是最气派的一家。
院子里停着一辆二十万左右的家用 suv,屋里明显也是刚刚装修过,新潮的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卫渊看我好奇的打量这里,面带不解,说:「我随手挑了一家人,这家门口贴着门神,上面还刻意挂了木牌匾,刻有小兰的生辰八字。」
「这里应该是小兰的婆家。」
话音未落,门外已经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我跟卫渊齐齐禁声,就见一对儿年迈的老人,果然匆匆赶了回来。
其中的男性老者正是之前开了天眼的老人之一。
他们慌里慌张的进屋奔向香案。
案上供奉着一个道家神仙,没写名字看不出是谁,一旁还有一个黄铜制成的香炉。
小兰婆婆抱起香炉一阵摸索,很快,她从香灰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阴气萦绕,不同于炉中其它香灰。
我心中了然,这应该就是玄鬃道士给他们的香灰。
正常香灰经过燃烧,上面只会残留淡淡的阳气,淡到微乎其微。
而这香灰却附着了一层阴气,想必这香灰的来源也不是正常香燃烧过后的产物。
卫渊见我盯着那包香看,唇角一勾,犹如他已经在某种比赛里赢了一般,说:「那是小兰的骨灰。」
「喔。」我点点头,面上淡淡的。
心里却想,果然,这玄鬃老道士一早就没安好心,把枉死之人的骨灰供奉在仇家,这是怕女鬼不来找这家人寻仇吗?
一旦鬼傫失控,或者是小兰的丈夫寿焰燃尽,这家人必会遭受到来自小兰的报复。
此时小兰婆婆找出『香灰』,如获至宝的松了口气。
她将香灰分成两份,跟自家老伴儿一人一份,紧紧攥着。
而后分别钻进一个实木打造的衣柜里不出来了。
卫渊目光轻点衣柜,虚声道:「看见那柜子上雕刻的花纹了吗?」
我循声看去。
只见这柜子打的相当精致,上面一圈圈复杂且美观的花纹镂刻,雕满整个柜子。
如果这柜子的材质,换成紫檀或金丝楠木等贵重木材,再搭配上这精工镂刻的纹样,恐怕这家具放在故宫博物馆里也不会感觉出戏。
卫渊面露冷笑,说:「果然,这老道潜藏在这里,另有目的。」
「这纹路,就是道家早已封锁的邪典,转生咒。」
我好奇心大作,问:「什么意思?这转生咒能有什么功效?」
卫渊道:「延寿。」
「早年间,人类管早死之人,叫夭折,意思就是人类没活到该活的寿数就早早死亡。」
「他们剩余的寿数,如果赶在阴差上门引渡前转嫁给别人,阴司是无法察觉的。」
「道门中有人察觉了这个漏洞,发明了转生咒,于是唐代初期,有人用这个漏洞不断转生,将别人的寿数嫁接到自己身上,活了一千多年。」
「后来这件事被阴司知晓,封为邪典,进行销毁。」
「所以自唐朝以后,这转生咒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会从这里再出现。」
我顿时惊了,这玄鬃老道士看着干干巴巴,麻麻咧咧的,就是一个懂术法的黑心小老头儿,没想到竟这么厉害,连唐朝封锁的邪典都懂。
我不禁眯了眯眼,仔细打量那些纹样。
就凭这些刻在柜子上的简易纹路,就能实现掠夺他人寿数,转嫁到自己身上的神操作?
不对啊,卫渊明明说早亡之人才叫夭折,才有剩余的寿数可以转嫁到自己身上。
但玄鬃招呼进来的人都是七十岁左右的老人。
这样的年纪,就算死了也没剩几年寿数可转移了吧?
何况这术法是阴司封为邪典的存在,一定查的很严。
也就是说,玄鬃道士每一次卡阴司 bug 给自己延寿,都冒着得罪阴司,被通缉的风险。
如果懂这术法的人是我,我一定不会选年迈的老人下手,而是选年轻的孩子,最好是刚刚出生的婴幼儿。
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嘛。
想到这,我面色微变,转头看向卫渊。
「话说,你有没有在这村里看到,除了瓜娃之外的其他小孩子?」
卫渊耸肩一笑,似乎一早就发现了这处异常情况。
他不在意的说:「没啊。」
我心头一紧,脑子里有个猜测呼之欲出。
此刻倒有几分真的同情野驴村的村民了。
亏他们还把玄鬃道士当老神仙一样供着,却不知道他们全被这『老神仙』当羊薅了,而且所有羊毛都逮着他们这一个村里的羊薅。
刚才王氏宗祠里几乎汇聚了全村的人口。
这村子不算大,整个村里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多号人,其中老人占一小半,剩下的年轻人有五六十个。
除去男女比例的差异,两两配对,大概能有三十多户正值生育年龄的家庭。
然而整个村里,除了瓜娃之外,没有一个小孩子。
这实在诡异。
就在我跟卫渊分析村里的小孩子都去哪儿了的时候,一股阴风,哐当一声把门吹开。
「啪嗒,啪嗒……」
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慢慢绕过院子门口的影背墙,走进屋里。
正是厉鬼小兰。
我跟卫渊齐齐禁声,默契的看向小兰。
就见小兰一身红衣,脸颊上淌着两行血泪。
这是典型的,厉鬼情绪失控后的模样。
她目标明确的冲进屋子里,口中叨念着:「在哪……我回来了……在哪……」
她一脸茫然的寻找,将屋里转了个遍,竟是没打开衣柜的大门。
看来这实木柜子虽然聚集阴气,会吸引鬼物杀死藏在里面的人。
却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或许柜子上面除了转生咒,还藏着其他奥秘。
我看小兰一瘸一拐的在狭小的屋子里兜圈子,暗暗着急,于是趁小兰面向我这边方向的时候,伸出手指,指向瑟瑟发抖的两个衣柜。
那柜子正在以一种十分均匀的频率颤抖。
想也知道,那一对老年夫妻此刻正紧紧攥着玄鬃给的骨灰,瞪大双眼。
浑浊暗黄的眼珠透过柜门的缝隙,惊恐的望着这位曾经被他们坑害的儿媳。
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小兰看到我的动作,顿时咧嘴,露出一丝狞笑。
她兜住自己不断往外淌的肠子,对我点了下头,径直朝衣柜走去!
卫渊顿时不爽。
他瞪向我,怪我给小兰指路作弊,一把拉过我指路的手,竟是张口咬了过来!
「嘶。」
我眼皮一跳,被指尖传递的痛感疼得狂抽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我面颊一烫。
只觉被咬过后,指尖的湿润还带着卫渊抽离时,舌尖无意划过的触感,绵软温热,让人莫名心尖一跳。
痛并刺激着。
这尼玛什么鬼?
我竟然不讨厌被他咬疼的感觉?
察觉到心中的异样,我慌忙低下头,一阵羞耻感袭遍全身。
「属狗的吗!一言不合就咬人!」我佯装生气的低声咒骂。
卫渊哼笑一声,丝毫没注意他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他嘴巴凑到我耳边,低声威胁:「你再敢作弊,影响我跟白维之间的赌约,我就把你那讨厌弟弟塞进衣柜里去。」
温热的气流,悉数扑在我本就发烫的耳垂之上。
我慌乱的缩了缩,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保证不影响你们打赌……」
在我的指引下,小兰拉开柜门,惊喜的望着柜中吓傻的公公:「找到了!」
她将公公扯出柜子,一把夺走他死死攥着的香灰。
而后伸出长着漆黑指甲的手,戳向公公的心窝。
千钧一发之际,卫渊一把抓起我,将我从房梁上扔了下去!
「该你出场了。」
「啊!」
我毫无防备,吓得尖叫出声。
那一瞬间,我把卫渊所有祖先问候了个遍。
他测试人是不是落井下石的方法,难道是让我替这俩老人扛下小兰的攻击?
我重重摔在地上。
好在我这段时间一有空就研究鬼酬,此时对鬼酬的运用已经得心应手。
在临落地的瞬间,我将鬼酬附着在屁股上,卸掉大部分的冲击力。
这个举动十分奏效,即便是从三米高的位置摔下来,屁股传来的痛感也只是被人拍了一巴掌那么痛。
几乎不影响我的行动。
我心头一喜,还好我激灵。
然而下一秒,一双苍老有力的手猛然推了我一把,将我重重推向小兰的方向!
「老婆子,快跑!」
小兰公公趁我扑向小兰之际,大叫一声,快步朝门口的方向逃。
我顿时就想骂娘了,这卫渊绝对是故意的!
他竟然把我扔到小兰公公面前,引小兰公公推我!
重点是,他都七十多岁了,力气竟然这么大!
我不受控制的朝小兰摔去。
小兰面色一沉。
她正处于暴走状态,情绪不稳。
见我猛然朝她扑来,她顿时以为我要攻击她,神色一寒,利爪抡圆朝我心口掏来!
我只听见一道犀利的破空声。
那五根指甲犹如手术台上剖膛切腹的小刀,一旦被碰到,必然能穿透皮肉,一把掐住我的心脏!
我还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小兰公婆迅速向外逃窜的脚步声。
要完。
我拼命将剩余的鬼酬覆盖在胸口位置。
然而充当铠甲的使用方式太耗鬼酬,刚刚用了一次,此刻 cd 还在冷却中,我甚至能感觉到胸口凉凉的……
「嗡!」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长剑,猛然从外面漆黑的夜色中冲出来!
剑意长鸣!
「啊!」
小兰被金光长剑一击而飞,发出一声惨叫,摔在地上。
她身上浓郁的阴气被长剑击碎,整个鬼瞬间威力大减,连几近凝实的魂魄都瞬间变成虚影,虚弱的趴在地上。
而长剑的主人,从夜色里快步走来,看着我说:「你怎么样?」
声音温润,带着明显的关切。
是我的同班同学叶京褚。
他大步朝我走来,想把我扶起来。
我又惊又喜:「叶京褚?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眼看叶京褚搀扶我的手递到眼前。
我正欲伸手,下一瞬,叶京褚的手竟然又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只见一道银光擦了我的手指尖飞了过去,狠狠插进地里。
正是叶京褚刚才伸手的位置。
再晚一秒,那深深扎进地里的东西就会插进叶京褚的手上。
那是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估计是卫渊刚在木头房梁上随手拔的。
我跟叶京褚同时面色一变,朝房梁上看去。
卫渊一脸没事儿人似的从房梁上跳下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落在叶京褚身上,打招呼说:「呦,又来一个臭道士。」
叶京褚面色微沉。
不过他涵养很好,即便跟卫渊打过一次架,刚刚还差点被卫渊射穿手掌。
此刻他却没有理会卫渊的挑衅,而是将金色长剑收回来,提剑抵在小兰脖颈上。
「手里拿的是什么?交出来。」
小兰一身阴气被破,此刻眼中红色悉数褪去,重新恢复黑白相间的眼瞳。
神志也被拉回来些许。
她被长剑抵的精神一紧,不敢动弹,手里的香灰却紧紧抓着,不肯松半分。
叶京褚蹙眉,正欲开口。
卫渊已经低声嘀咕了一句类似咒语的话,修长的手指在金色长剑上轻轻一点。
长剑顿时消散于无形,重新变回黄金吊坠,挂在叶京褚脖颈上。
「你一直都这么蠢吗?」
卫渊讥讽道:「没看清楚这里的情况,就贸然出手,你知不知道,你杀了她,会造成什么后果?」
叶京褚面露不悦。
尽管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不想跟卫渊搭话,但他对卫渊的厌烦,还是不受控制的透过目光倾泻出来。
卫渊多敏锐?
他察觉到叶京褚的隐忍,眉眼顿时一弯,故意道:「啧,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关系了?」
「既然这样,我就容忍你这一次的愚蠢,不揍你了,给你们叶家族长一个薄面。」
说着,卫渊招呼狗一样,对叶京褚招了招手,使唤道:「这女鬼你不能碰,去把外面逃走的两个人给我抓回来。」
叶京褚深吸一口气,显然气的不轻,额头都暴起青筋。
但他碍于某种原因,明显对卫渊多了几分避让。
这让我的好奇心快炸了,眼睛在卫渊和叶京褚身上梭巡。
叶京褚压制好情绪,冷声道:「是,我打听了你,不会再跟你动手。」
「但这不代表我要听你的唆使,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
他说完,目光重新落在女鬼小兰身上,说:「你拿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小兰坐在地上,紧紧攥着包着香灰的小布包,片刻后,竟发出悲怆的啜泣声。
「道长饶命,我死的实在冤枉……」
叶京褚蹙眉。
他对所有人都很有礼貌的样子,然而面对鬼时,他眼底多了几分不信任的审视。
他说:「留存人世的鬼,大多都有冤情,我不是来帮你伸冤的。」
小兰面色一白。
阴气幻化的泪水,扑簌簌往下掉:「可是我真的好冤,不甘心啊……」
「不把这些人都杀了,我好恨,无法超生……」
说话间,外面竟又传来脚步声。
白维一溜小跑的冲进来,累的狗喘:「快!快救人!外面出事了!」
「什么事?」我见白维一脸着急,忙让他缓口气,慢慢说。
白维急道:「没法慢慢说,死人了!外面血气冲天,到处是逃命的人!」
他说着,打开院子大门。
只听外面确实传来凄厉的哭喊声,村里乱糟糟的,阴风呼啸。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忽的一下随着阴风钻进来。
叶京褚面色一凝,瞪了卫渊一眼。
他低念一声口诀,挂在脖颈的金色长剑再度嗖的一下,变成一米多长,出现在叶京褚掌心。
他快步冲出院子,来去匆匆。
白维这才注意到叶京褚,怔了一瞬,看着叶京褚跑远的背影说:「欸?他不是我姐夫吗?那天晚上女监门口,他还抱过……」
话没说完,一股冰凉的危机感便倾轧过来。
白维本能的吞了口口水,回想起刚才说了一半的话,一拍大腿:「坏了!叶檀!」
他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嗓子,拽起卫渊就往外跑。
卫渊嫌弃的甩开白维,没好气道:「死人不正常吗?寿焰一破,今晚注定不太平。」
我打断道:「叶檀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提起叶檀?」
白维急道:「叶檀也来了!她还扛着摄像机在村里拍摄!」
「我刚才来追你们的路上,看见叶檀被崔英拖着两腿,带走了!」
「啊?怎么会这样?!」
我心头一紧。
别人的生死我管不着,也可以不管,但叶檀算是我的客户了。
她还给了我三万块钱啊!
我急忙跟着白维往外走:「带去哪了?崔英她们今晚复仇,为什么会带走叶檀呢?叶檀又没招惹崔英……」
白维说:「怎么没招惹?你是不是忘了,崔英的老公王大勇,可是叶檀的亲表哥!他们是血亲,身上的血味儿相似,很容易被鬼误伤的!」
说着,白维边走边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我这就打电话叫人,叶檀姐姐给了咱那么多钱,咱不能见死不救!」
「现在叫人,来得及吗?」
我也紧张起来,边走边检查体内剩余的鬼酬。
还有半截五号电池那么多。
这点鬼酬,撑死能支撑我提升视觉和听觉,根本不够再来一次铠甲抗伤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除了口盾,没有任何从崔英手里要人的本钱了。
好在叶京褚也在。
我这么想着,心里稍安。
不料卫渊却在这时一把拉住我,说:「你干什么去?今晚她们的行为,你只需要围观吃瓜就行,不许插手。」
我一把推开卫渊:「叶檀是无辜的,我还认识她,跟她算是朋友了。」
朋友有难,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卫渊却冷冷一笑,说:「你怎么跟那臭道士一样蠢?」
「今晚插手,你只会害了她,放心,她身上流着叶家的血,没那么容易死的。」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见卫渊说的胸有成竹,顿时问。
卫渊懒得多说,直接抓起我的手腕,拽着我朝外走去:「自己看不就行了?」
说话间,一道沙哑的惨叫在我们隔壁街响起。
我快步跑过去,没等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白维的两只狗爪子便慌忙盖在我眼皮上,捂得死死的:「别看!我去!」
「嘶……」
他抽了口凉气,不让我看就算了,嘴里还不断发出十分夸张的拟声词。
我耳朵一动,鬼酬自觉覆盖在耳膜上。
只听一阵牙齿咀嚼血肉的摩擦声,伴随着血水咕噜咕噜吞咽的响声,还有老人痛苦的呻吟。
虽然什么画面都没有看到,但这异常清晰地吃播音效,却仿佛有画面一般,让人瞬间想起午夜偶尔刷到的毁三观吃播小视频。
我神经一绷,几乎能想象到一张满是利齿的大嘴,正在津津有味的嚼碎人的手骨,吮吸人手上正在痉挛的神经。
听见有人来了,她动作一顿,将嘴里还没彻底嚼碎的骨头血肉直接吞下去,回头还冲着我们的方向笑。
白维周身也紧绷起来,他捂着我的手更加用力,鼻梁都给我摁酸了。
我正想让他松一点,没等开口,白维已经猛然松开我,转到一旁:「呕……」
他到底只是个高中生,即便兼职做了五年阴差,等级也不高,对这种超出一般人承受范围的画面毫无抵抗力。
我在白维松手的瞬间,瞥了前方一眼。
画面跟我想象中差不多,是一个骨瘦嶙峋的女厉鬼正在抓着一个老太太的手啃,也是十三个女厉鬼其中之一。
好在我是学医的,对这种血腥画面见了不少,再加上刚才已经脑补过一遍,对眼前的画面有了心里准备,此刻虽然感觉也不大美妙,却没有那么强烈的反胃感。
我轻抚白维的后背帮他顺气,眼睛避开女厉鬼的视线,说:「好些了吗?想吐就吐出来,吐完咱们快走。」
卫渊眉眼一挑,对我淡定的反应感到意外:「走?你不打算多管闲事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管。」我再次强调:「我担心叶檀,是因为我跟她之间有交易,我收了人家的钱。」
「何况叶檀没有伤害过这里的女鬼,她是无辜的,跟这里的村民不一样。」
卫渊勾唇,似乎对我的想法感到欣慰,点了点头:「尊重交易是阴间商人的美好品格,今后可以继续保持。」
说着,他率先朝女鬼走去:「借过,我们不会影响你进食,你放心。」
女鬼点头,暂时停下进食,给我们通行让出空间。
白维刚直起身子,吐得一张小脸蜡黄,见我们要从女鬼吃人的现场贴这边走过去,胃里刚平息的翻涌感顿时又直冲云霄:「呕……」
卫渊已经从女鬼身边走过去了。
我见白维还要吐一会儿,又轻轻帮他抚着后背顺气。
女鬼似乎饿极了。
她瞪着通红红的眼睛看了我们一眼,见白维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竟然又低下头,伴着白维的干呕声,细细啃食起老太的手掌肉。
白维:「……」
他吐得只剩胆汁儿,缓了口气才勉强直起身子,低声道:「姐,回头给咱妈打电话说一声,我今年一年都不会……呕……再吃柠檬鸡爪和麻辣烤猪蹄了,以后只做你那份就行。」
我也面色讪讪:「那是你爱吃的,我本来就不爱吃……」
卫渊见我俩嘀咕上了,还不过去,没好气的催道:「不是着急救人吗?现在又不急了?还不快过来,小心一会儿走不了。」
我眉头微蹙:「来了!」
怎么听卫渊的话怪怪的,什么叫一会儿走不了?
我拉着白维迅速往前走:「借过一下,我们也不会影响你……」
我正想学着卫渊的话,说我们也不会影响她进食。
不料就在我们走到女鬼身边,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一直奄奄一息,被女鬼啃食手掌的老太,忽然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脚踝!
我注意力全在那瘦骨嶙峋的女鬼身上了,没想到会在老太这出变故,一下子被她拽倒在地。
白维急声朝我扶过来:「小心!」
下一秒,我眼前的景色忽然变了。
只见我出现在一个家徒四壁的老平房里。
屋里墙面是黄泥抹的,梁上吊着昏黄的灯泡,整个屋唯一一个小窗子,竟然还没装玻璃,只是用那种搭建塑料菜棚常见的硬质塑料随意钉了一下,勉强遮住外面灌进来的白毛风。
我顿时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明明刚才还是夏末秋初的季节,此刻这里却是寒冬腊月,外面飘着厚厚的鹅毛大雪。
屋内冷的犹如冰窖,连我喘口气,鼻息间都冒了白烟。
身后传来白维的声音:「卧槽,咱们竟然被拉进执念笼了!」
「什么是执念笼?」
我冻得打起哆嗦,身上不过是穿的日常夏装,撑死为了避免山里晚上凉,披了件单褂,哪能抗住这么低的温度啊!
白维也冷的嘴唇发紫。
我将褂子分给他一半,姐弟俩蜷缩在一起,靠着取暖。
白维嘟囔了一句倒霉,说:「执念笼算是一种病,鬼生的病。」
「这是厉鬼以上修为的怨灵产物,是厉鬼生前遭受虐待,困在苦难里走不出来的心理阴影,所以叫执念笼,一般没有性命危险,但是耽误时间,所以就连阴差都闻之色变,遇到了十分头疼。」
我面色微变,赶忙问:「那你知道离开执念笼的方法吗?阴差遇到头疼,说明还是有离开方法的吧?咱们是要找钥匙,还是要想办法把笼子击碎?」
白维抓抓头:「不清楚啊,我只是听阴差们聊过执念笼,没亲身经历过,这离开的方法,据说是得当心理医生,帮厉鬼拔掉困扰她们的心魔,才能引渡厉鬼去阴司。」
「所以好多阴差为了避免执行任务时被困在执念笼里,都去考注册心理师资格证了。」
我眼皮一跳:「那你怎么没考?」
白维干咳一声:「我那不是……得准备高考吗?百万兄说他考,我就没学。」
我当即眼前一黑:「啊?那咱俩都不懂心理学,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了?这里虽然没有危险,但咱俩也不抗冻啊。」
白维一脸沉重。
他沉吟片刻,忽然从褂子里钻出去。
我顿时急了:「你出去干什么?你被冻死,我一个人在这鬼地方也活不了啊!要冻死咱姐弟俩就一起冻死!」
白维一脸奇怪的看着我,指指屋里暗乎乎的角落说:「谁说要冻死?我是发现床上有个被子,咱俩可以盖那个。」
「咳,这样啊。」我干咳一声,忽然觉得我刚才要跟白维一起冻死的中二宣言有些社死。
不过这个小插曲,成功让原本凝重的气氛轻松起来。
白维又嫌弃又感动的将被子披在我身上,重新挤过来,说:「姐,你对我这么好,我却从来没问过你,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问我梦想是什么?
你属梦想导师的吗?
我疑惑的说:「怎么忽然问这个,难道离开执念笼,是跟梦想有关系吗?」
说着,我绞尽脑汁的回想那个瘦骨嶙峋的女鬼,道:「梦想是吃嘛嘛香,身体胖胖?」
白维:「……」
他一脸无语的摁了我的头一下,一瞬间没了聊天的兴致,说:「我怀疑你的梦想,是将来当个扶弟魔!小心对我太好将来嫁不出去!」
他喃喃嘟囔道:「吃嘛嘛香,身体胖胖,嗤,什么鬼梦想!」
他边吐槽边将被子留给我,自己有些滑稽的披上我的褂子,在屋里探查起来。
我裹着被子也站起来:「你在找什么?我跟你一起找。」
白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你玩过密室逃脱吗?我感觉这种执念笼的解题思路,应该跟密室逃脱差不多,尽可能的搜集线索,总比什么也不知道好,虽说执念笼一般不致命,可外面那么冷,咱们这点衣服可扛不住。」
「而且。」
白维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低声说:「我听说有阴差困在执念笼里,困了十多年,最后是那厉鬼点背,遇到更强大的鬼,把那厉鬼给吞噬了,被困的阴差才从笼里出来。」
「这么久?」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时间找线索的时候更认真了几分。
很快,我就注意到桌子上摆着一个农村常见的撕拉式挂历,是那种三百多张纸,每过一天,就撕一张的那种。
此时已经是寒冬腊月,但挂历还剩了足足半本那么厚,最上面的日期,赫然是 8 月 19 日。
虽然不能确定执念笼里的时间是哪一年,但按照月份和天气来看,至少已经有小半年没撕过了。
这个日期,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我将 8 月 19 这个日期记住,继续在房间里探寻。
白维忽然叫道:「白希,快过来!」
我急忙凑过去,就见白维拉开了一个柜子,柜子里面蒙着一块金色布料,拉来一看,是一尊驴头人身的雕塑,身上穿着古代的服侍,怀里还抱着一个拂尘,很明显是个神像。
我目光盯着这神像,脑子里开始搜索所有跟驴有关系的神话传说。
想了半天,我试探地说:「这是……张果老?」
「神特么张……那啥,快呸呸呸,说你是无心的。」白维面色一变,当即拽着我的手拍了拍木头。
他一脸要命的说:「你以前是无神论者也就算了,不知者不怪,那些东西跟你也不会产生同波段的脑磁波,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但咱现在就在笼里,已经跟这些东西搭上茬了,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忌讳点?张老神仙能长这副尊容吗?」
「不能。」我摇头,看着白维面前的神像,莫名的,感觉这驴头的眼神,骤然阴毒了些。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张老神仙远在天边,但你面前的这位,可是近在眼前,得罪他后果更严重吧?」
白维面色一僵。
他后知后觉的拍了拍木头,急忙跟驴头人身的雕塑认错:「神仙勿怪,我不是说你长得丑,我是说……你长得跟张老神仙不一样……」
但不管白维怎么解释,我都觉得那股怨毒的眼神,犹如一团粘液,牢牢粘在白维身上。
白维还没意识到这些,道完歉,他继续在房间里搜寻线索。
然而我却无法忽视那种怨毒的感觉了,总觉得这神像拥有灵智一般,一直默默盯着我们的行动。
我不禁问白维:「话说,你做了这么久的阴差,见过神仙吗?他们都长什么样?」
白维:「没见过。」
「?!」
我差点被白维干脆的回答闪了腰:「那你?」
正想说那你说的这么认真,好像你跟神仙经常打交道一样。
但想到白维在生死局的处境,我怕说这话,伤到他的自尊心。
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那冒犯了神仙就拍木头,是生死局官方发布的补救措施吗?阴司里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如果是,那这位神仙有点小心眼啊,白维都道过歉了,他还用那种怨毒的眼神盯着白维。
然而白维又摇头:「不是啊,我听楼下王大妈说的,冒犯神仙就拍木头,能消灾解厄。」
我眼底的探寻一僵,愣在原地。
「啊?这样啊……」
你特么堂堂阴差,竟然听信楼下王大妈给你做的迷信小科普?
我摇摇头,趁白维不注意,伸手在驴头人身像眼睛的位置晃了晃,想验证那种怨毒感是不是我想多了,产生的错觉。
不料就在这时,我不小心碰倒驴头人身像,发出哐当一声。
白维吓了一跳,立刻凑过来:「姐啊,咱动作小心点……咦,这神像下面有个洞。」
白维说着,将神像恭敬地倒过来,将洞口朝上。
洞里塞了一团纸。
「老神仙别见怪,我们有了难处,迫不得已需要掏出您体内的东西查看一下……」白维一边说,一边把纸掏出来。
纸里包着两个黑乎乎干瘪的小圆球,上面覆盖这一层油蜡质的光。
「这是什么东西?」
我将圆球拿在手里,颠了颠,轻飘飘的,摸着像牛肉干的手感。
白维蹙眉想了想,片刻后,他面色忽然古怪起来:「你先放下。」
「这东西有危险?」我被白维古怪的情绪搞得有些紧张,急忙将肉球放回白纸上。
白维说:「这好像是男人风干的睾丸。」
「……」
我面色一变,胃里涌出一片翻腾,有点想吐,忙往外跑。
白维面色大变:「你吐就吐,别用手捂嘴啊,你刚摸了……」
我精神一紧,将本能想捂嘴的手死死放在身下。
刚冲出房子,我便被外面呼啸的寒风刮得一个趔趄。
胃里翻涌的呕吐欲在冰雪的清爽下,顷刻消失。
就在这时,我忽然在白茫茫的寒风中,看到一个干干瘦瘦的人影。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身上穿着单薄又脏兮兮的男款旧羽绒服,也不知道那羽绒服穿了多少年,皱巴巴地里面都没几根毛了。
她背上背着一捆干柴,正脚步艰难的往房子这边走。
白维察觉到我在外面不动了,快步走过来。
看到那女人后,他低声说:「这么瘦,她应该就是那个吃手的女鬼吧?这是她生前的样子。」
我点点头:「她背上的柴火,看起来比她还重,这么冷的天,她是从哪把这些柴火背来的?」
「后山。」白维指着女人头上绑的一根红色头绳,说:「就通往野驴庙的那条路,你看她背的大多是槐木和柏木,头上还绑了求神绳,那是去庙里求神仙保佑,面见神仙才佩戴的,平常一般不往头上绑。」
我对白维刮目相看,顿时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啊老弟,不愧是阴差!竟然懂这么多这方面的知识!」
白维被我夸得略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故作谦虚道:「嘿嘿,跟做不做阴差其实没太大关系,这拜庙请神的规矩,也是楼下王大妈说的!嘿 ~」
我表情一僵:「你经常跟楼下王大妈混在一起?什么时候跟人家学了这么多东西?」
这些知识靠谱吗?
白维干咳一声:「咳,也不算经常,主要是每个月十号会跟王大妈聚一聚,平常我都在学校里住宿啊,怎么见面?」
我顿时惊了,上下打量白维一圈,说:「没看出来啊,你跟王大妈还是忘年交,竟然还有固定的聚会时间?」
白维摆摆手:「友谊不论老少,只要能聊得来,大家都是朋友嘛。」
「那为什么是每个月十号?」我想了想,疑惑道:「你也不是每个月十号都放假啊,这一天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白维挠了挠头。
他竟然害羞的红了脸,小声说:「因为十号是王大妈发养老金的日子。」
「???」
我更震惊了,一把抓起白维的狗头:「我去!你连王大妈的养老金都惦记?」
「老实交代!你怎么把人家养老金骗到手的?骗多久了!」
白维急忙摆手,他一指我身后的方向:「这事儿回头再说!鬼!你身后有鬼!」
「我看你是鬼,贪财鬼!你不把这事儿跟我说明白……」
「真的有鬼!那个女厉鬼!」白维急忙拍打我,眼睛瞪得溜圆,看向我身后。
我回头,心里感觉女厉鬼背着那么多柴火,走不了这么快。
然而一回头,女厉鬼已经站在我面前,距离我只有不到半米远!
我瞳孔一缩,暂且放过白维,看向女鬼生前的模样。
那干瘦女人正一脸紧张的打量我们:「你们是?这里是我家……」
她身体蜷缩着,面色蜡黄。
这是常年营养不良,且极度没有安全感和自信的肢体状态。
白维眉眼一弯,本就清秀的娃娃脸上顿时充满人畜无害的笑容,乖得不行:「姐姐,我们是来这里玩的游客,被大雪困住了,现在又冷又饿,能在你这里借宿一宿吗?」
女人闻言脸上忽然布满惊慌。
她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影,这才暗暗松了口,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能在这借宿,你们快走。」
她说着竟然伸手推我们。
白维软声恳求:「好姐姐,你人美心善,就收留我们姐弟一晚吧,你看我们身上穿的衣服,这么单薄,找不到地方过夜会被冻死的……」
女人更加惊慌了。
她目光有些飘忽,不停的往四周查看,似乎在畏惧什么。
白维给我递了个眼神,他嘴里扔在恳求着,一口一句好姐姐的叫着,声音乖软得不像话。
我一边跟着女人的目光搜寻,心里一边嘀咕,这家伙叫别人叫的这么甜,跟个乖巧的小奶狗一样,叫我却总是呼来喝去的,有时候甚至连姐都不叫,直接叫名字。
都是姐,我甚至更亲,怎么待遇能差这么多呢!
就在白维恳求之际,一道醉醺醺的男声,忽然从旁边屋里喝道:「谁啊!你这骚货,趁我不注意又在跟哪个男的说话!上次挨得揍不疼是吧!」
随着话音,旁边偏房的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推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手里提着酒瓶子,脸红脖子粗的冲我们嚷嚷道。
女人看到男人面色顿时大惊,她连连摆手,吓得竟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声如蚊呐道:「不、不是,我不认识他们。」
女人说完,迅速对我跟白维道:「你们快走吧,我家不方便留宿。」
然而男人看到白维这张干干净净的小脸,眼底已经快要喷火。
他歪歪斜斜的冲过来,一把揪住白维的脖领,冷笑道:「好啊!你还想留宿!」
他举起手里的酒瓶子灌了一大口。
腥臭的酒气扑面而来,熏的我差点当场呕吐。
就在我以为他要挥拳相向,揍白维一顿的时候。
他却猛然推开白维,快步朝女人扑去!
「你个小婊砸,还敢养小白脸,往家里带!你不要命了吗!」
「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分,天天想着外面的野男人,今天让我逮到了!我打死你!」
男人边骂边抡起拳头,狠狠朝女人脸上砸去。
女人惊恐的尖叫:「不要!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打我……」
然而不管女人怎么喊,男人的拳头还是雨点般朝女人脸上砸去。
很快,女人就被砸的鼻青脸肿。
白维皱起眉头,冲过去一把将男人拉扯开。
男人对女人凶横的很,然而面对白维,他却只是将白维的手推开,狠声道:「老子打自家女人,关你屁事!滚!」
白维道:「打人是犯法的知道不?信不信我报警?」
他说着掏出手机,迅速打了 110。
然而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白维对着盲音的手机煞有介事的说:「喂,我要报警,这里有男人暴打女人,你们快来,来晚了怕是会出人命!对!地址是野驴村,一个破旧的灰房子,被打的女人很瘦,你们到村口一打听就知道。」
男人见白维真的报了警,一张醉醺醺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狰狞。
他一把推开白维,骂道:「犯法!老子打自己婆娘,犯什么法?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照揍不误!你还敢报警!」
说着,抡圆了的巴掌又重重扇在女人脸上。
女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肉的脸颊,在男人轮番的暴打下,很快就跟充了气似的肿起来。
白维:「???」
他有些醉了,忍无可忍的一拳挥向男人,骂道:「我惹你生气,你特么打女人?你还是个男人吗……」
这话一出,男人眼底猛然爆发出一抹厉色,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整个人都炸毛了。
「你他妈说谁不是男人!你这个小白脸是男人!」
「我让你是男人!你早就跟这婆娘勾搭在一块儿了吧!老子今天就废了你!让你也再也做不成男人!」
他边骂边抱住白维,死死扑在地上,疯了似的捶打起来。
我哪看得了别人这样打白维?
此刻头皮一炸,只觉气血直冲头顶,抄起女人抬柴火的木棍,劈头盖脸的朝男人身上砸去!
「敢打我弟!死家暴男,松开他!听见没有!」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砸他。
女人在一旁都吓傻了,震惊的爬起来阻拦,一张肿胀的脸上,满是汗水夹杂的泪水。
我怒其不争,没好气的对女人道:「他都这样打你了,你还替他求情?你没毛病吧!」
女人却道:「他是我男人!我不替他求情,难道帮外人打他吗!」
她干瘦的手力气极大,死死抓着我的胳膊,坚硬的指甲几乎要抓进我的肉里。
我吃痛停了一下。
就听女人咬着牙说:「你们越替我说话,我挨得揍就越多!你们不可能一直在这!等你们走了,我会被打的更惨!你们别管我了,快离开我家!」
我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女人。
心想,原来有的人挨打,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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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正经的驴
亲爱的阴狐大人·第二卷
奇迹小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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