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这人打不得
这人打不得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瞧见了苏晴嫣,碧心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红着眼睛恳求道:「大小姐,您救救奴婢吧!」
苏晴嫣闻言面色一冷。
这碧心可是三皇子送给她的人,苏清欢别人不罚,偏偏拿这丫头子出气,岂不是要陷害于她,叫她无法同三皇子交代?
想到这里,苏晴嫣当即冷着脸问道:「不知道二妹妹禁足刚结束,就来欺负我身边的小丫鬟做什么?」
苏清欢面色平静,嘲讽的笑道:「你身边的小丫鬟自愿领罚,可不是我故意欺负。更何况你这丫鬟强抢母亲的燕窝,先是辩驳说这是三皇子送给你的,见厨房册子上没有记录,又改口说你身子不适,见着燕窝是母亲,便拿来给你先用。」
「如此前后颠倒还不算,竟还话里有话,指责母亲不爱护子女,你病了都不愿意把燕窝让给你。」
苏清欢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晴嫣,状似诧异的问:「你当真病了?我怎么瞧着你气势汹汹来护犊子的架势,丝毫不像是病了的模样呢?」
苏晴嫣狠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碧心,压抑着怒火,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架势,温温柔柔的说道:「姐姐自然不会同母亲抢东西,此事姐姐毫不知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母亲和妹妹一个交代。」
「但是这碧心毕竟是三皇子赠与我的,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不好当众责罚于她。二妹妹不若给我一个面子,待回到我院里,自会狠狠责罚于她,如何?」
苏清欢讥讽的看着她:「她羞辱的可是我们侯府的当家主母,也是我侯府本身。你轻飘飘一句打狗还需看主人,便要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苏晴嫣怒火中烧,「反正这人,今日你打不得!」
苏清欢冷笑:「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奴婢,竟在侮辱了当家主母后还能全身而退?苏晴嫣,你可将母亲放在眼里了?可将侯府放在眼里了?可将这盛安朝的律法放在眼里了?可将……颁布律法的历代君主放在眼里了?」
「二妹妹!」苏晴嫣被她说的头皮发麻,咬着牙也止不住浑身颤抖,她满目惊恐的看着苏清欢,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清欢勾唇冷笑:「我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你,忘了你的身份,不知道在做什么罢了!」
「不过是端错了一碗燕窝罢了,你又何须如此较真!」苏晴嫣咬着牙说道,「碧心冲撞了母亲,叫她同母亲赔个不是便是,若是打她五十大板,她哪里还有命活?」
「哦?你竟然还在意一个小小的丫鬟的性命吗?」苏清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深意。
苏晴嫣立刻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一张本就煞白的小脸,更是惨白一片。
她狼狈的移开视线,倔强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今日这碧心,你不能这样重的责罚她!」
苏清欢面色冷漠,同样一步不让:「今日我若是放她一马,明日她就会变本加厉,旁人更是会有样学样。这碧心,不可姑息!」
苏晴嫣见她如此难缠,当即压抑着怒气说道:「既然你我各不相让,不如我们便去祖母那里,让她来裁决。」
苏清欢却是心中冷笑。
苏晴嫣这是以为老夫人会向着她吗?
这碧心虽然是三皇子的人,但她冲撞的到底是侯府的主母,本质上,她是连侯府都瞧不上的!
老夫人这样要面子的一个人,哪里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闹到她那里去,这碧心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长寿院里。
苏靖正在同老夫人说着话,便见红姑脚步匆匆的进来,凑到老夫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老夫人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苏靖诧异,见红姑说完,这才问道:「发生了何事?可需要儿子处置?」
苏老夫人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是嫣儿和欢丫头发生了一些口角,特意来我这里裁夺是非。」
苏靖皱了皱眉头,这两人怎的没一天安生的。
红姑带了人进来,秋容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给说了个明白。
果不其然,苏老夫人和苏靖都变了脸色。
心里有小算盘是一回事,但是楚琼霄到底还是侯府的主母,代表着侯府的脸面,她被羞辱了,就是侯府被羞辱了。
更何况,羞辱她的,还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只是不待苏老夫人生气,苏晴嫣便施施然上前,言辞恳切道:「祖母,此事确实是碧心做错了事,嫣儿不会为她求情。但嫣儿恳求祖母,看在她也是一番好心的份儿上,轻饶了吧。」
「轻饶?你将侯府的脸面和规矩置于何地?」苏清欢面色冷峻,「祖母,规矩不可废,更何况那个丫鬟极尽颠倒黑白之能事,事到如今也不见她有半分忏悔,如此行径,岂不是要养出一个刁奴?」
苏老夫人面色不虞:「此事确实不能随便算了,我侯府的脸面,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踩在地上碾压的?」
苏老夫人的反应,自然在苏清欢的意料之中。
「祖母,嫣儿有话要说。」苏晴嫣突然说道。
苏老夫人本是恼怒她不懂规矩,但还是没在众人面前下了她的面子,点了点头以示应允。
苏晴嫣上前,凑到苏老夫人耳边耳语了一番,苏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恢复如常。
待她说完,苏老夫人朝她点了点头,苏晴嫣这才退下来,朝苏清欢得意一笑,便低眉顺眼的站在她身边,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苏清欢下意识的眉头一皱。
「好了,我也听明白了,这件事儿不怪这两个丫头,全是那厨房里的孙管事两边都想讨好,却两边都搞砸了。」苏老夫人说道,「这些个奴才,惯是墙头草。」
「红姑,你去传我的命令,将孙来福打二十大板,赶出府去。」
「祖母!」苏清欢猛然瞪大眼睛,「即便是孙管事办事不利,可这碧心当着我的面指责我母亲,您就全然不顾了吗?」
苏靖也是诧异,不知这苏晴嫣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苏老夫人改变了主意。
苏清欢驳了他的面子,苏老夫人心里是不喜的,但是此事到底不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去。
「好了,此事也确实是这个叫碧心的丫头思虑不周,但是她到底是三皇子送过来的人,也不好刚送来就将人打死了。若是按欢儿所言,将人打个半死,敲锣打鼓的送回去,岂不是叫人看了两家的笑话?」
苏老夫人看着苏清欢,语重心长的说道:「祖母知道,这丫头冲撞了你的母亲,你心中有气。但你也要考虑一下侯府,若是因此与三皇子交恶,我们侯府哪里还有前程可言?」
「不若就打这丫头二十板子,以儆效尤,若是再犯,再将其赶出去不迟。你看如何?」
苏清欢自然是不乐意的,打二十板子,轻描淡写的将此事搁下,哪里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她当即跪在地上,肃穆着一张脸道:「祖母,我知您的考虑,但是就是因此,才该重罚。您知道这碧心是自己不守规矩,但是在旁人眼里,她是代表了三皇子,她不守规矩,是依着三皇子的意思行事。」
「再者,一个皇子往臣子府上送人,若是被人猜忌有监视拉拢之意。更何况刚来府上几日便敢冲撞主母,更是居心叵测。若是我们府上不拿出强硬态度来,还不知道要被编排成什么样子,也不知传到圣上耳朵里,会是个什么结果。」
苏老夫人脸色难看,往日的温和全然不见,只剩威严:「欢丫头,女子不可议政,你多嘴了。」
「还请祖母依照家法行事!」苏清欢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语气温软,态度却强硬。
苏老夫人看着她,眼底尽是阴鸷。
她给苏靖使了个眼色。
「够了!」苏靖对此等小事一向不耐烦,如今听到现在,也只觉得太过小题大做。
更何况苏晴嫣也不知是如何同老夫人说的,既然她能松口,那必然是不能不考虑的因素,都是苏清欢这个逆女太较真了!
他当即冷声呵斥道:「不过错拿了一碗燕窝罢了,这等小事也值得来叨扰你们祖母安宁。既然已经出了结果,那便听着,若是还不满意,何不直接一纸诉状告到宗人府去?」
「我倒是不知,现在我在侯府是毫无地位可言了吗?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敢压在我的脑袋上不说,我的女儿替我讨回公道,竟还要被如此呵斥!」
刚走到门口,楚琼霄便听到苏靖训斥苏清欢的声音,当即便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冷然说道。
「母亲。」苏清欢低声朝楚琼霄喊了一声。
苏晴嫣没想到她会过来,看到她,连忙行礼:「见过母亲。」
楚琼霄目光冰冷的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不说,竟护着冲撞我的丫鬟。在你眼里,何时有我这个母亲了?」
「母亲,嫣儿万万不敢啊!」从小到大,苏晴嫣也没听过楚琼霄用这样重的语气,同她说这样的重的话,当即心慌的跪了下来。
可楚琼霄却是没理会她,径自走到苏清欢的身边,将她拉起来,护在身后:「今日母亲和侯府因着各种考量不还我公道也便罢了,但若是因此教训欢儿,我第一个不答应!」
「放肆!你竟敢这么和母亲说话,可还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苏靖被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刺得眼睛生疼,忍不住怒喝道,「怪不得这个逆女如此嚣张跋扈,竟都是跟你学的!」
楚琼霄冷笑:「她的傲骨自然是同我学的。」
「你!」苏靖本就因怒火涨红的脸,此刻因羞耻而涨的更红。
他哪里听不出来,楚琼霄这是在嘲讽他是个软骨头,为了巴结三皇子,连将他侯府的脸面踩在地上的小丫鬟都不敢处置。
就连老夫人的脸色也难看至极,再看向苏晴嫣,目光也带了几分不悦。
都是这个不省心的搞出来的麻烦事!
楚琼霄不理会这些人,只微微朝苏老夫人行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的说道:「母亲不必忧心,琼霄此番前来,只是为带走我的女儿和丫鬟,至于这后续的处置,全权交由母亲处置。」
「时候不早了,琼霄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了。」
说着,便带着苏清欢等人离开。
而苏晴嫣跪在地上,紧紧的攥着手心,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心里怨极了楚琼霄。
即便不是亲生的,到底叫了她这么多年的母亲,竟然一点情面也不留。
将老夫人和侯爷的火气挑起来,竟带着苏清欢走了,独留她一人在此处承受怒火。
果不其然,苏靖声音森然道:「此番事情全是由这小丫鬟挑起,将其重打五十大板,既是三皇子送来的人,那便留在府上养伤,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他一甩袖子,便起身朝老夫人抱拳道:「儿子还有公事在身,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苏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此番,到底是她想差了。
她疲惫的挥挥手:「就按侯爷说的办,都散了吧。」
「祖母……」苏晴嫣心慌的厉害,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
却见老夫人闭着眼睛,缓缓地挥了挥手,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她,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
红姑上前,小声劝道:「大小姐,老夫人倦了,您还是先回吧。」
说罢,小心的将她扶起来。
苏晴嫣来的时候有多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就有多落魄。
而碧心也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就糟了一顿打,一张嚣张的俏脸早就没了血色。
府上管事来拉她去执行家法的时候,她这才回过神来。
想到那五十板子打在身上的后果,她猛然拉住苏晴嫣的衣袖,哭着恳求道:「大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吧,五十板子打下来,奴婢真的会死啊!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
苏晴嫣缓缓地将衣袖从她的手里拉出来,低头看她,目光逐渐冰冷阴毒。
她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问:「我救救你,谁来救我呢?」
碧心被她吓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她,想求救,可喉咙里却因恐惧,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管事直接上前,蛮横的把人拉走了。
苏晴嫣一步一步的往回走,不由得自嘲一笑,随即便如疯了一般,仰天长笑起来。
新竹瞧着她这副癫狂的样子,顿时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将人拉回了名雅阁。
此时,楚琼霄等人已经回到了秋雅阁。
一进门,秋容便气呼呼的说道:「这老夫人的心可真是越来越偏了!为了大小姐,竟然连夫人的脸面都不顾了!」
梨落也是气的不成:「也不知大小姐是如何同老夫人说的,怎的老夫人就立刻改了口风?难不成咱们侯府还需要看三皇子府上一个小小的丫鬟的脸色行事吗?」
苏清欢看着楚琼霄脸色不好,走到楚琼霄的身后,默默地替她按着头上的穴位,轻声说道:「母亲,不必为这些事情烦心,身子为重。」
楚琼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我没事。起初是有些生气的,但是现在,无碍了。为了一个小小的丫头子,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的。」
「母亲明白就好。」苏清欢柔和的面色逐渐变冷,语气微凉,「今日之事,我必百倍的讨回来!」
楚琼霄摇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母亲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这些烦心事儿,交给我便是。」
「母亲……」
「好了,」楚琼霄打断了她的话,无奈笑道,「我是你的母亲,难道还不如你看的透彻不成?我的欢儿啊,太聪慧,但也别把母亲看扁了。」
苏清欢连忙摇头:「欢儿自然不会如此,母亲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她仔细打量着楚琼霄的面容,心疼不已:「母亲近来因着外面的事,一直没休息好吧?欢儿瞧着您眼底都有些乌黑了。」
「这不打紧,休息几日就好了。」楚琼霄心里熨帖,拍拍苏清欢的手,面上带着慈善的笑,「过几日,你慕白表哥回来,我送你去将军府散散心。整日里待在房中看医术,人都看呆了。」
「大表哥要回来了?」苏清欢一扫阴霾,开心起来,「那我可要好好准备些东西,给大表哥做见面礼。」
「那慕白可开心了。」楚琼霄笑着摸摸她的头,「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事。」
苏清欢点头:「母亲也早些休息。」
待出了门,苏清欢才叮嘱送她出门的秋容:「姑姑,以后母亲用的东西,能在院子里做的,便在院子里做吧。」
「是,小姐放心,以后奴婢定会小心。」秋容连忙应着。
回到红药阁,苏清欢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梨落瞧着,担心她心里憋着气,出言相劝:「今日的事,小姐莫往心里去。老夫人偏心大小姐已是府上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因此生气,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倒不在意这个。」苏清欢皱着眉头摇摇头。
「那您是……」梨落想不明白了。
小姐不在意这个,怎么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一直咄咄逼人不松口的?
苏清欢瞧出她的心思,耐心的解释:「今日一开始瞧见那个叫碧心的与秋容姑姑闹在一处,我是生气的。但是苏晴嫣一心要闹到祖母那里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梨落诧异,「大小姐不总是让老夫人替她讨要东西吗?」
苏清欢摇摇头:「苏晴嫣是个谨慎的,我瞧着,她对碧心抢母亲燕窝一事也是不知情,但是她还在保她,是为三皇子殿下。可是祖母和父亲明显是想责罚碧心的。若是放在往常,苏晴嫣必然会放弃碧心,选择自保,可今日,她没有。」
「即便是冒着被所有人斥责的风险,她也依旧我行我素,这很不寻常。」
梨落的眉头也禁不住皱起来:「可是大小姐不是自从赏花宴之后,就一直这样子吗?奴婢听说老夫人见她常常出门同三皇子厮混,还敲打过大小姐,可她非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老夫人现在对她也很是失望呢。」
苏清欢摇了摇头。
一个人,即便是经历了大的打击,也不会彻底改变了性格。她从前如此谨慎,现在却放任自己手下的人如此大张旗鼓的抢东西,而抢的人,都是自己。
这看起来,很像是在激怒她。
可激怒她做什么呢?
苏清欢皱着眉头,总觉得苏晴嫣这次是想借着这件事来使什么阴谋诡计。
明雅阁里。
新竹提着一颗心扶着苏晴嫣回到房间,见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软声安慰:「小姐,没事儿的,您看,不管发生什么事,老夫人都是站在您这边的。即便事关主母声誉,她也是先护着您的面子。」
「你懂什么!」苏晴嫣转过头看着她,目光空洞无神,「老夫人帮我,是我告诉她,这个碧心是三皇子放在我身边安我的心的!为什么安我的心,当然是想娶我做三皇子正妃!」
新竹猛然瞪大眼睛。
大小姐这是诓骗了老夫人?这碧心分明就是三皇子殿下在外面随手救的可怜人罢了!
苏晴嫣扯着嘴角笑了笑,看起来悲凉极了:「你也瞧见了吧?即便老夫人清楚的知道碧心不能打,但是父亲发了话,祖母还是没顾及我了。」
「现在,我可是把侯府的人都得罪了!就因为那个贱婢!」
说着,苏晴嫣的目光狠厉起来:「我说让你们惹怒苏清欢,可是没说让你们动母亲!她这个蠢货,强抢母亲的东西不说,还说话颠三倒四叫人拿住把柄!实在是愚蠢至极!」
「是碧心蠢,她被打五十大板,死了就死了,正好给小姐您省心了。」新竹忙说着好话,「这件事,从头到尾您都是没错的,维护她也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想必老夫人必然不会将这笔账算在您的头上的。」
苏晴嫣咬牙,往日温柔的眸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呵,你以为老夫人在意我吗?她不过在意我能不能给她带来荣耀罢了!我和苏清欢、苏清越一样,都是侯府往上爬的垫脚石!若是谁没了价值,就会被她抛弃!」
「小姐您现在有三皇子做靠山,不会被抛弃的。」新竹心里也很是没底。
苏晴嫣冷笑一声。
等她成了三皇子妃,哪里还用得着怕被这烂得流脓的安定侯府抛弃?
怕被抛弃的,应该是他们吧!
「小姐,三皇子殿下的人来了,说是三皇子殿下请您去画廊一游。」
门子上的小丫鬟面带喜色的进来回话。
新竹猛地看向苏晴嫣,心里十分忐忑。
碧心刚被打了五十大板,三皇子的人就来了,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吗?
三皇子究竟是真心想请大小姐游船,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苏晴嫣的脸色也沉下来。
她沉吟了片刻,这才道:「你去回,就说我今日身子不适,无法陪同了。」
小丫鬟没想到苏晴嫣会一反常态拒绝了,愣了一下才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苏晴嫣叫住了。
苏晴嫣突然来了精神,她看向新竹,又恢复了往日的势在必得:「你亲自去回话,别的一句都别说,记住了吗?」
新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她吩咐,就立刻应着,跟着小丫鬟出去见人。
禀退了其他丫鬟,苏晴嫣独自一人坐在镜前。
良久之后,她扬起双手,狠狠地给了自己几巴掌,娇嫩的脸上瞬间便肿起了几道巴掌印。
苏晴嫣冷笑一声,仰起脸来,在镜前左右看了看,很是满意的笑了笑。
新竹回完话刚进来,就看见自家小姐狠狠地往自己的胳膊上拧了一把,顿时大惊:「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苏晴嫣满意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诡秘的笑了笑:「我自然是有我的考量,待会儿三皇子来府上找我之时,你去帮我演一出戏。」
说完,便凑到新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新竹听着,记在心里。但是心里还是很是好奇:「您怎么知道三皇子会来找您?」
「女子的直觉罢了。」苏晴嫣端坐在梳妆镜前,左右看了看自己被涂白之后,却仍能看出伤痕的脸,「你去把那件月白色的衣裙拿过来,这头上的珠钗也去了吧,只簪那根金丝香木的珠钗。」
新竹见自家小姐所说都是些素白之物,有些迟疑:「小姐,见三皇子,这身打扮会不会太素了些?」
苏晴嫣轻蔑的看了眼新竹,又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你懂什么?就是这样,才会让三皇子更加怜惜我。」
新竹顿悟,不再多嘴,拿出自家小姐所说的那几件衣服和首饰替她装扮上。
梳妆镜里的女子,顿时瞧着多了几分娇弱的脆弱感。
傍晚时分,小丫鬟便来报:「小姐,三皇子殿下来了,在前厅等着您呢。」
新竹眼睛一亮。
小姐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苏晴嫣勾唇轻笑了一声,对新竹道:「你先去前庭替我回绝了三皇子,就还是说我身体不适,实在不能面见三皇子。」
新竹低低的应了,连忙过去。
苏晴嫣独自一人待在房间中,柔美脸上尽是狠毒的笑容。
苏清欢,我们等着瞧!
新竹急匆匆的到了前庭,见三皇子殿下正坐在主座上喝茶。
脸上换上一副心虚慌乱的模样,脚步轻盈的进去,福身行了一礼:「奴婢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往她身后瞧了瞧,没见到苏晴嫣,脸色愈发的阴沉,沉声问道:「你家小姐呢?」
「回禀殿下,我家小姐身体不适,实在不宜面见殿下,还请殿下恕罪。」新竹眼神闪躲,颤抖着嗓音说道。
三皇子眉头一皱,自然看出她不太对劲,沉声喝道:「身子不适?本殿下这几日邀请嫣儿,总说她身子不适,可本殿下却不曾听说府上有请过大夫。」
「若是觉得本殿下这身份配不上邀约她苏晴嫣了,大可直说便是,做出这番被强迫的姿态来,是为何?」
这话不可谓不重。
「殿下明鉴,我家小姐绝无这个意思啊!」新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哭着说道,「实在是,我家小姐,真的不能见您啊!」
新竹伏在地上,抿紧唇,哭着摇头,深深的给三皇子磕了个头。
三皇子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一甩袖子,立刻大步往后院走去。
飞卢紧随其后,但深情很是紧张:「殿下,这到底是侯府,您若是硬闯后院,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利,殿下三思啊!」
三皇子沉着脸,一言不发,只大步朝后院走去。
飞卢无法,回头见新竹还跪在原地,只得呵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带路!」
「是!」新竹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跟上。
一路疾行,三人很快到了名雅阁。
守门的小丫鬟瞧见了,立刻惊慌的上前拦着:「三皇子殿下,小姐说她身体不适,您……」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三皇子推开。
「嫣儿?」三皇子刚走进房里,就看见苏晴嫣坐在镜前,似乎在拿帕子拭泪。
一袭月白色衣裙的女子坐在镜前,三千长发被一根银簪束起,美人垂泪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惜。
「殿下。『苏晴嫣听到身后的声音,下意识的回过头,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用手里的帕子遮了遮脸:「晴嫣身体不适,实在不宜见殿下。」
三皇子上前一步,扯下苏晴嫣遮脸的帕子,看着她脸上明显的伤痕,顿时变了脸色,带着些疼惜的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了你?」
苏晴嫣眼睛微微发红,勉强笑道:「嫣儿可是这侯府里头的大小姐,哪里就有人敢打我了?这伤不过是嫣儿不当心,撞在了架子上,这才伤着了。」
新竹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喘不上来气:「小姐,三皇子定能替您做主的,您为何不同三皇子殿下说说您的委屈啊!」
「放肆!」苏晴嫣怒喝道,「主子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还不赶紧出去领罚?」
三皇子眼睛眯了眯,脸色也越发难看:「做主?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苏晴嫣抿了抿唇,勉强笑道:「殿下莫要听信了这丫头的话,哪里会有人欺负我。」
「殿下!我家小姐,确实是被人欺负了!」新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转身面向三皇子,恭恭敬敬的给他磕了个头,「就算小姐今日要打死奴婢,奴婢也要说!」
「二小姐仗着夫人的宠爱,对大小姐多有欺压。我们小姐对她一再忍耐,今日碧心看着我家小姐身子不适,去厨房领东西的时候,瞧着夫人的燕窝好了,便想着先给我们小姐用了,回头再将您送的燕窝送过去熬好了给夫人用。」
「结果没想到,夫人身边的秋容姑姑还没说什么,二小姐就跳出来阻拦,还要打死碧心。事情闹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想大事化小,可二小姐却上纲上线,硬是以碧心羞辱主母就是羞辱侯府为由要打死碧心。最后,因着夫人护着,老夫人也无法,只能叫人打了碧心五十大板,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了……」
苏晴嫣听着,闭了闭眼睛,转过头去独自垂泪。
三皇子眯起眼睛:「碧心?可是本殿下送来的那个丫头?」
「正是。」新竹忙点头。
「她不知那丫鬟是本殿下的人吗?」三皇子的脸色很是难看。
新竹磕了个头,义愤填膺的说道:「碧心一开始就自报了身份,我们小姐赶过去的时候也是多次强调这是您送来的人,只是二小姐不知怎的,更是不肯放人。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三皇子周身冷凝,如同地狱来的杀神。
新竹咬了咬牙,这才说道:「还说三皇子放碧心到府上是居心叵测,碧心羞辱主母,也是三皇子您的意思……」
「砰!」
「好你个苏清欢!」三皇子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踢出去,撞在门板上,又弹回到地上。
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人心惶惶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苏晴嫣也跟着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三皇子,恳求道:「殿下,二妹妹只是在气我,不是有心这样编排您的。再说,她自小从乡下长大,哪里就知道这些事了?定是听了谁说了这样的话,这才用到您身上来了。万望您莫同她置气啊!」
「她不清楚?」三皇子冷笑一声,「女子不可议政,你会的那些是从书里看来的,也有我教你的,她苏清欢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草包,是从何处得知的?难不成是侯夫人教的不成?」
苏晴嫣似是吓了一跳,忙回道:「我母亲最是端正的人儿,这众所周知,怎么会教导妹妹这些?」
「是不是在将军府听来的?」新竹突然出声,目露疑惑,「每次二小姐从将军府回来,嘴里说的都是些朝堂之事,是不是……」
「闭嘴!」苏晴嫣突然厉声喝止。
三皇子的脸色却是凝重了几分,眼中满是阴暗。
苏晴嫣瞧见了,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面上却还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殿下明察,我外祖一心为朝廷,为皇上抵御外敌,护住这盛安朝的万里河山,从无二心,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定是二妹妹听多了这样的话,恰好遇到这样的事,便仗着外祖疼爱,口无遮拦了罢了。此事发生突然,二妹绝无可能请教于将军府,还请殿下明察!」
三皇子目光逐渐清明,别有深意的盯着苏晴嫣,似乎想将她看透。
苏晴嫣见三皇子久久没有说话,心中诧异,抬起头来朝他看去,一下子便落入一汪黝黑的深潭,里面深不见底的幽暗,吓得她心跳漏了一拍,赶忙低下头。
心下飞快的算计着,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目的?
飞卢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将军府?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无非就是想让殿下对付将军府罢了。
苏晴嫣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子,被人欺负了,再欺负回去便罢了,断不会想到将其九族赶尽杀绝,背后定有人在出主意。
或者,主子在将军府安插眼线一事被她知晓,她这是在试探?
如此想着,便惊慌的看向三皇子。
此事被旁人知晓还好,若是被将军府的人知晓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而三皇子却是如听不出其中的深意一般,上前扶起苏晴嫣,面带疼惜的说道:「那苏清欢如此欺负于你,你却还要替她说话,你就是太善良了。」
苏晴嫣顺势起身,摇摇头道:「欢儿到底是我的妹妹,她年纪小不懂事,除了宠着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随即,她又笑笑:「好在不管是侯府还是将军府都是疼爱她的,想来她也吃不了什么亏。」
「呵,她恃宠而骄,旁人就都要忍受她了?」三皇子冷声道,「今日就算不是为你,便是为本殿下自己,也要好好地惩治她一番!」
「殿下不可!」苏晴嫣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外祖父十分疼爱欢儿,连带着舅舅表兄弟们也很是喜欢她,大表哥更是放言,谁敢欺负二妹妹,就宰了谁。这……」
意识到什么,她立刻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三皇子:「嫣儿失言,大表哥敬重殿下,怎么会这么对您,是嫣儿一时失言,求殿下责罚!」
「好了,嫣儿的心思,本殿下明白。」三皇子拍了拍她的手,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嫣儿不必忧心了,本殿下一定会给你出这口气!」
苏晴嫣面上担忧,欲言又止,心里却暗暗舒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的目的已经暴露,看来是没有。
「好了,我还有些要事需要处理,既然你身子不适,那本殿下改日再邀你游湖,不必送了。」三皇子脸色阴沉的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苏晴嫣往外追了几步,这才福身道:「晴嫣恭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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