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失心疯

失心疯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越说,苏晴嫣就越是觉得有道理:「不过是给我透漏一下太子哥哥的行踪罢了,如此简单的事情便能得到那座宅子,他定然愿意。」

新竹也很高兴,忙附和道:「定是如此了,这么简单的差事换一座大宅子,傻子才不干!」

「这差事你办的极好,这对红玛瑙的耳珰便赏你了。」苏晴嫣平复了心情,坐到梳妆台前的绣凳前,从妆屉里取出一对耳珰递给她。

新竹满心欢喜的接过:「多谢小姐赏,这都是奴婢份内的事。」

「嗯,跟着我好生办差,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苏晴嫣道。

新竹忙不迭的点头:「是,便是小姐不给奴婢赏赐,奴婢也定会将小姐的事放在心上的!」

这厢主仆二人高高兴兴,却不知新竹前脚刚走,后脚,那门人就拿着房契去找封辞将事情交代了一个明明白白,并表了一波忠心。

只封辞记着那日霍方野说的话,便没让那人回绝,只说让他安心拿着那房契,以后会有让他还了这人情的机会。

苏晴嫣等了几日的功夫,没有等来封辞的消息,却等来了长公主福宁的赏花宴。

凡是京城官员家里的贵女们,无不挖空心思,好在宴会上拔得头筹,搏得一个好名声,将来议亲时也多个机会得一个好夫婿。

各府上也是牟足了劲儿想把府上适婚年纪的女孩子都带了去,总有一个能入的了贵人的眼不是?

只不过本该热热闹闹准备赴宴的安定候府,今日的气氛却格外凝重。

长寿院。

楚琼霄沉着脸坐在苏老夫人的下首,眼底却是止不住的怒气。

她原本还诧异,临近赏花宴,苏靖怎么不来找她说情,让她带着苏月见也去见见世面,没想到,他竟是没打算和自己商量,直接将苏月见打扮妥当,带来老夫人跟前说情了!

这岂不是将她当家主母的脸面踩在地上,以后这侯府,谁不在背后笑话她?

「侯爷,你当真要让她也去?」

看着楚琼霄脸色难看,苏靖心中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当即道:「这是自然。月见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她长得不差,你若是好好带她,多在各府夫人面前夸赞她,给她求一个嫡次子正室的婚事不难。」

「呵,她一个私生女,生母连个妾都不算的东西,还敢肖想嫡次子的正室?」楚琼霄被气的狠了,连往日的端庄都顾不上了,「苏靖,你当旁的府上的当家人,都如你一般昏聩不成!」

这话说的重了,苏靖连同老夫人的脸色都难看极了。

丫鬟们更是纷纷低头,大气都不敢喘。

苏月见站在苏靖身后,被羞辱的差点当场哭出来,手心都被抠烂了。

「楚琼霄,你别以为我不敢休了你!」苏靖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在一众小辈跟前被自己的妻子如此指摘,这让他往后如何立威?

想到这里,他怒发冲冠,指着楚琼霄大声呵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侯府未来的前途着想!这些本应是你这主母该料想周全的,却还要让我来替你处理烂摊子,你这主母当的亏心否!」

「呵,我看你是想毁了这侯府。」

看着苏靖这副外强中干的虚伪样子,楚琼霄倒是平静下来,语气又恢复平常的淡漠,「至于休我,你不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吗?我等着那一日。」

言罢,她淡然的移开视线,起身朝苏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若是母亲也觉得侯爷说的有道理,那人我便带了去,去时跟我和欢儿共乘一辆马车,进了公主府的大门,我走到哪里便带她到哪里,遇到家里有嫡次子的勋贵人家的夫人便上前介绍一番。」

苏老夫人盯着楚琼霄的发顶,脸色阴沉。

苏靖却是心情好了许多,以为楚琼霄最后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咬牙强撑罢了。

但是他今日的目的是让苏月见也一起去参加赏花宴,目的达成即可,剩下的事,等以后再算账不迟。

于是,他也如苏月见一般,一脸殷切的看着苏老夫人。

此时,却听到一道清冷的轻笑。

苏靖寻声望去,就对上了苏清欢略带嘲讽的目光。

「连我都知道,苏月见这样的身份,便是给勋贵人家做个续弦,都算是高攀了,父亲竟然还想让她去给人家的嫡次子做正室,失心疯了不成?人家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世,哪里有不隔应的?您恶心人家,人家便在官场上给您使绊子,您这一得罪就把几乎全京城的勋贵都得最了,届时您指望谁来帮您?」

苏清欢面色平和,一张殷红的小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确实如刀子一般,剐了苏老夫人、苏靖和苏月见的脸面。

「放肆!我是你爹,你竟敢骂我失心疯,反了你了!」

苏靖暴怒:「来人,把她给我打十板子,关到她自己院子里,闭门思过一年!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府上人虽然都苏靖怒喝苏清欢一事见怪不怪,但是听到他的暴怒声依然觉得头皮发麻,吓得惴惴不安。

只苏月见幸灾乐祸的看着苏清欢,心里痛快极了。

她有个身份尊贵的娘又如何?还不是被跟条狗一样被当着下人的面呵斥?

等来日娘亲生下弟弟,看这侯府的主母会不会换人当!

「侯爷想把欢儿留下,怕是不成了。」楚琼霄心中气极,面上却是一派冷淡,「我的女儿去不了,旁人也别想去!」

苏老夫人瞳孔猛然一缩。

她倒是忘了,这些年她故意让楚琼霄淡出贵夫人的圈子不假,但是这长公主的赏花宴,没有正室主母带着,是去不了的。

除非家里正室去了,又经三媒六聘正儿八经娶回来的续弦带着。

「你非要和本侯对着干不成!」面对楚琼霄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苏靖杀了她的心都有,「若是这侯夫人的位子你不想做了,我……」

「侯爷!」苏老夫人立刻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不顾苏靖疑惑的目光,冷声道,「大清早的吵吵,也不瞧瞧今儿个是个什么日子!」

「好了,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各退一步。」苏老夫人看向楚琼霄,面色和善,眼底却是藏着不耐烦,「琼霄带着月见去赏花宴长长见识,这亲事,不着急。」

「母亲!」苏靖惊叫一声,但见苏老夫人没正眼瞧他,只能把满腹震惊压下,转而怒瞪楚琼霄。

都怪这个贱人!

苏清欢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分给月见一点?

就连苏月见也委屈的快要哭了,低着头,使劲儿的揉搓手里的帕子。

既然如此,楚琼霄也不再坚持,福身道:「都听母亲的。」

「如此,那便尽早去吧,别去的晚了,人家说咱们的怠慢长公主。」苏老夫人点头道。

于是,一屋子里的人起身,给苏老夫人行了礼,这才跟着楚琼霄出了门。

不等她们出院子,苏靖就迫不及待的问苏老夫人:「母亲,这可是给月见和云瑶提身份的好机会,您怎么就答应了她!」

「云瑶是我的侄女,月见是你和她的孩子,我自然是心疼她们的。」苏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你未免也太心急了。琼霄有一件事没说错,以月见现在的身份,你让琼霄去勋贵夫人面前露脸,就是在给咱们树敌!」

苏靖皱紧了眉头,没说话。

苏老夫人见他如此,就知道他不服气,心里叹息一声:「此事需从长计议,一步错,咱们苏家苦心经营的一切,怕是都散了。你自己想想,若是旁人府上如月见这般身份的人要同咱们越哥儿说亲,你生气不生气?」

细想一番,苏靖惊出一身冷汗。

纵使他因着楚家的原因不喜苏清越,却也容不得旁人羞辱他。

他是嫡子,虽不受宠,却也代表了侯府的门面,羞辱他,就是在羞辱侯府!

更何况是那些受宠的嫡次子了。

此时,苏靖才意识到,苏月见这样的身份,去同勋贵人家结亲,便是在明明白白的羞辱人家!

他忙拱手:「是儿子想差了,差点害了侯府,还好有母亲替儿子周全。」

「你呀,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苏老夫人趁机敲打他,「女人误事,多少厉害人物就毁在一个情字上,你该引此为戒才是。」

苏靖立刻应着:「母亲教训的是,儿子再不会如此了。」

他这样说,苏老夫人是不信的。

一个是她的侄女,一个是她的儿子,她看的真儿真儿的。她这儿子,这辈子就栽在江云瑶身上了。

她决不允许出现挡她儿子路的人出现,但是如今她需要江云瑶来制衡楚琼霄,又怀了苏家的种,也只能姑且忍着她。

安定侯府门口。

苏月见看着苏清欢跟着楚琼霄上了侯府最华丽的马车,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苏紫茗和苏长宁两人一辆车,等着楚琼霄上了马车,她们也赶紧上去了,只余苏月见一人落单。

苏晴嫣瞧见了,垂眸,心思转了转,施施然走到苏月见身边,笑得格外体贴:「我如今一人乘马车,若是妹妹不嫌弃,不如同我共乘一辆,路上也好说说话。」

苏月见感激涕零:「晴嫣姐姐不嫌弃我才好。」

苏晴嫣笑着摇摇头,先让她上了马车,这才自己跟上。

马车启动,苏月见憋不住心里的话,又因着两人在一辆马车上,自觉二人是一伙儿的了,便撇了撇嘴,抱怨起来。

「今儿个可是长公主殿下办的赏花宴,哪个不是好好打扮,偏她苏清欢清高,穿的如此素净,瞧着同那小门小户似的,给咱们侯府丢脸不说,还显得对长公主不尊敬。」

苏晴嫣细眉微挑。

尽管今日是公主的赏花宴,苏清欢打扮的却不出挑。素色的百褶裙配着浅黄色的上袄,头上也只带了一只步摇,瞧着确实是寒酸了些。但她却一眼瞧出,苏清欢这一身价值千金。

单是那步摇上嵌着的明珠,便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反观苏月见,石榴红上袄配一条锦鲤戏荷翠绿马面裙,头上更是簪了四五个金钗,两个腕子上都戴着沉甸甸的碧玺镯子。

这一身瞧着像是勋贵人家嫡出小姐的体面,可打扮在苏月见身上,始终盖不住她骨子里的小家子气。

只苏晴嫣没将这话说出来,只浅浅笑着:「她到底是有母亲护着,如何都不会叫人笑话的。」

听了这话,苏月见脸色更是难看。

她可还没忘楚琼霄是如何羞辱她和她母亲的!

「呵,她有个好母亲又如何?还不是命不好?外面可都知道她是从乡下回来的,大字不识一个,这样的人送到谁家,才是和人家结仇呢!」

苏晴嫣垂眸,在心里摇头。

这个蠢货怕是不知道,勋贵人家相看,最看重的,便是女子的娘家了。

大字不识一个又如何?自有娘家给配的得力丫鬟帮衬管家,再不济,夫家给个家养的丫鬟当大丫鬟,更好拿捏。

可若是没有使得上力的娘家,便是给夫家帮衬不上,要来有何用?

她当楚琼霄在侯府如此嚣张,当真是祖母心善不成?

这些事儿,和这蠢货说了也没用。

苏晴嫣笑笑:「女子出嫁从夫,最要紧的是找个好夫婿。」

「这是自然。」苏月见得意的挑挑眉。

她记得母亲的嘱咐,一定要在赏花宴上大放溢彩,让那些勋贵人家的夫人瞧见!

这样,娘亲和弟弟在侯府就不用再看楚琼霄的脸色了!

心里想着,她眼珠子一转,笑得一脸揶揄,挨着苏晴嫣近了些,抱着她的胳膊,笑问道:「姐姐自是不用担心这个的,太子殿下对姐姐情根深种,巴不得早日迎娶姐姐进门呢!」

「这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莫要胡说!」苏晴嫣小脸羞得红成一片,垂眸不敢看她。

苏月见可不会放过她,见到她这样,更是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立刻同她套近乎。

「姐姐若是跟太子殿下成了好事,可莫要忘了妹妹我。我也不同姐姐害臊,等姐姐当上了太子妃,瞧着哪家入的了太子殿下的眼,姐姐便给我指个婚吧?我定叫那人家好好跟着太子殿下,绝无二心!」

瞧着苏月见赌咒发誓的模样,苏晴嫣脸红的更厉害了,嗔怪道:「越说越没影儿了,若是叫人听了去,还当咱们侯府的小姐没规矩,叫人笑话!」

「我只同姐姐说说,去了外面可不敢说。」苏月见讨好的笑笑,「姐姐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苏晴嫣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

一想到今日可以见到封辞,她的心就控制不住的狂跳。

外面的传言传了好些日子,也没见侯府和苏晴嫣有什么表示,苏月见便知道此事不宜声张。

她方才也只是试探一下,见苏晴嫣只害羞,没反对,便知道这是真的了。

「姐姐不说话,月见便当姐姐是答应了。妹妹可等着姐姐的好消息了。」

苏晴嫣哪里想到她脸皮这么厚。

这样的蠢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要来有何用?

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无奈的点点苏月见的额头,叫她别乱说话。便别过头去再也不开口了。

马车行进的速度慢了些,可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苏晴嫣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见外面人头攒动,一个个衣着华丽,打扮精致的夫人小姐,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处寒暄,便知这是到了。

侯府与公主府相距不远,只不过早上一耽搁,她们来得也不算早了。

马车停好后,楚琼霄率先下车。待几位小姐也下了车后,才让秋容拿着请帖上前。

见到安定候府的马车,便有守在门口的家丁进府通传了。

管家海公公笑着上前,接过秋容手上的请帖递给身后的小厮,满脸堆笑的对楚琼霄道:「长公主殿下早早的就吩咐了杂家在门口等着,说是等夫人您来了,直接叫杂家带您进去见她呢。」

近来安定候府热闹的很,更是有苏晴嫣和太子殿下的传闻,安定候府的马车一到,他们就瞧见了。

只是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海公公,竟然对楚琼霄如此恭敬。

想到近日的传闻,众人看向苏晴嫣的目光不由得复杂了起来。

「公公受累,是我等来晚了。」楚琼霄朝海公公微微颔首,面带歉意。

海公公忙笑道:「夫人可折煞奴才了,这都是杂家份内之事。」

说着,他便一甩拂尘,躬身引路:「夫人这边请。」

公主府的门童适时大声唱和道:「安定侯府到——」

唱罢,又仔细看了看请帖,皱了皱眉,叫住楚琼霄等人:「夫人,您这请帖上只有四个人,不知这苏见月小姐和苏清欢小姐的请贴……」

门童说话极有分寸,态度也恭敬,丝毫没有贬低人的意思。

只是苏见月心虚,当即红了脸,娇怯怯的看着楚琼霄。

海公公脸色微变,正想斥责一番,便听到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

「月见妹妹的母亲是我祖母的客人,一直仰慕长公主,听闻长公主今日办赏花宴,特地带她来给长公主殿下请安,见见世面。」

苏晴嫣笑着上前,朝海公公微微颔首,迟疑开口:「至于欢儿妹妹的帖子……」

她疑惑的看向苏清欢。

海公公收了数量下人的心思,站直了身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晴嫣。

楚琼霄也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

倒是苏清欢不想将事情闹大,朝梨落招招手,正想说话,又被苏晴嫣打断。

「海公公,不如这样如何?您让母亲带着月见妹妹和欢儿妹妹先进去面见长公主殿下,至于我,我是安定侯嫡女苏晴嫣,想必太子殿下来府中作客时也提及过,您问问能不能求个方便,叫我进去?」

苏晴嫣点到即止,那门童却是个消息灵通的,早就听说太子钟意安定侯府嫡女一事,当即便点头。

这位可是太子殿下中意的人,想来长公主殿下也是愿意的了,不然为何下令叫他们对安定候府的人客客气气,还让海公公亲自在门口守着,就怕怠慢了她们?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长公主这番安排。并不是为了苏晴嫣!

「谁说,我需要你来帮忙才能进去?」

「我这长公主府,何时还要看人下菜碟了?」

两道女声同时出现,一个清冷淡然,一个雍容霸气。

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苏晴嫣当即愣了。

众人急忙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起吧,不必多礼。」

福宁站在门口的高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里面已经备好酒水点心,众位可进去坐坐歇歇脚。」

「多谢殿下。」

福宁这才转头看向苏清欢,脸上带了笑,脚步轻快的从台阶上下来。

苏清欢正站在苏晴嫣的前面,众人不知详情,顺着长公主的视线看过去,只以为她是瞧着苏晴嫣笑的,对外面的传闻更是深信了几分。

心里抓心挠肝的想看看后续,可长公主发了话,她们也不敢违背,只能低着头,三三两两的进门。只耳朵竖的高高的,指望着听到些什么。

福宁谨记苏清欢不想出挑一事,没直接与她寒暄,瞧了她一眼,上前同楚琼霄说话:「苏夫人,您可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楚琼霄看到了福宁的目光,知道她说的是苏清欢,忍不住笑起来:「殿下谬赞了,她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欸,苏夫人过谦了,」福宁笑道,「若她是小聪明,那可就没有大智慧的人了。」

苏月见听见了,悄悄的推了推苏晴嫣的手臂,见她看过来,朝她眨眨眼。

苏晴嫣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小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

「殿下,夫人,今日这天儿好,日头也高,咱们还是进去找个凉快的地方说说话,免得将这些花儿一样的小姐们,晒蔫儿了。」

洛安说笑着,扶住了福宁公主的手臂。

福宁点头:「瞧我,倒是不周到了,还望苏夫人莫怪。」

「殿下肯将府上珍藏拿出来叫我们开开眼,已经是万分感谢,哪里还有怪罪的道理。」

楚琼霄也笑道,随即拍拍苏清欢的手臂,「还不快将请帖拿出来?」

有还没进去的好事儿的大胆宾客,悄悄的看了过来。

只见那一抹淡黄的身影从身后娇俏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帖子,递给门童。

待看清上面的图案,众人惊呼一声。

「竟是牡丹图!」

家丁也瞧见了,顿时出了一脑门儿的虚汗。

他打开瞧了,见到上面熟悉的瘦金体,是长公主的亲笔,更是一阵胆寒,忙不迭的合上请帖,还给苏清欢。

「原来您是殿下的贵客,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福宁公主冷哼一声:「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我府上的门面,真是给我丢脸!」

「还不滚下去领五十鞭?」

「殿下息怒。」苏清欢忙拦着,「实在是欢儿没第一时间拿出请帖,不怪这位小哥儿。他在海公公对我母亲如此尊敬的情况下,还敢拦下我,说明他做事认真,一心为殿下着想。」

「这样的人若是罚了,岂不是教府上的人散漫?久而久之,便坏了规矩。欢儿以为,此人不该罚,当赏才是。」

福宁蓦地笑起来:「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也该小惩大诫。今儿个是你心胸宽广,若是换了心思细腻的,少不得以为我是故意刁难,我连何时得罪的人都不知情呢!」

「就罚你一个月月俸,你可愿意?」

「小的多谢殿下,多谢苏小姐替小的求情!」那门童立刻跪在地上,满怀感激的谢恩。

他以为自己这顿鞭子是少不了了,毕竟长公主殿下向来说一不二,但是今日却听了这位苏小姐的话,看来她才是今日的贵客!

苏清欢心中还是不忍,但是这是在长公主府,赏罚由不得自己置喙,刚才长公主改了口,已经是给了自己莫大的面子,她不能也不该得寸进尺。

福宁公主点点头:「行了,你继续当差吧,咱们进去说话。」

楚琼霄和福宁公主走在前面,其余人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

只听瞧见这出热闹的在叽叽喳喳议论。

「你刚才说什么牡丹图?我怎么瞧着那门童看到那帖子,脸都白了?」

「你竟然不知道?这次公主的请帖封面上都由画师画的花卉,分为芍药图和牡丹图。据说先皇后极为喜欢牡丹,能拿到这牡丹请帖的都是贵客。而这位小姐的请贴上画的,正是牡丹图!」

「我说刚才那门童怎么突然对这位苏小姐这么客气?原来竟是如此!」

这些宾客声音不算小,苏晴嫣也听个满耳,顿时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这该死的苏清欢,明明自己接了长公主殿下的帖子,竟然不拿出来,还要做出这副姿态,不就是等着大家对她夸赞吗?

如此便也罢了,竟敢拿自己作筏子,先她说完了,苏清欢才把帖子拿出来,不就是等着自己出丑?

她以为如此,众人就能对她另眼相待,洗脱她乡下村姑的名声了吗?

休想!

想到今日清早得到的消息,她不禁勾唇冷笑,盯着苏清欢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光,手心被锋利的指甲戳破了也浑然不觉。

一行人进了公主府,顿时满眼惊艳。

放眼望去,整个公主府处处都是盛开的鲜花,品种各异,季节各异,错落有致,满满当当,又不失雅致。

纵使是家底丰厚的人家,也不敢说府上能在同一日,让四季之花尽数绽放,更何况是数量如此惊人。

穿梭在花的海洋里,众人顿时忘了方才的一幕,三三两两的凑做一处,惊讶议论一番。

福宁公主先是领着楚琼霄等人去了正堂坐着说了会子话,只今日事多,她不能久坐,不多时便叫退了。

因着长公主的态度,众人也对楚琼霄和侯府的小姐们很是热络。即便楚琼霄多年不出来走动,也有不少人上前来同她攀谈,更有甚者,大胆的打量她身后的小姐们。

有位夫人的目光落在苏月见的脸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到她衣着华丽,头上戴的首饰也是贵重,只当她才是侯府嫡次女苏清欢,便打听道:「这位小姐瞧着面生,不知……」

苏月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心跳如擂鼓。

果然!

娘亲说的没错,她定会被人瞧上的!

于是,她按照江云瑶教的,微微低下头,露出羞赧的侧脸,垂下眸子。

那人瞧见了,心里暗暗的撇了撇嘴,到底是乡下回来的,没什么城府,心思都写在脸上。

这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她还以为自己问了什么孟浪的问题。

不过,这到底是侯府的嫡次女,听说侯夫人最是疼爱她,届时少不了嫁妆和帮衬。

这厢此人在心里打的算盘啪啪响,这一边楚琼霄早就把她的心思猜的偷偷的,心底当即不愉快了。

她淡淡道:「这是我府上贵客,刚来京城不久,不常出来走动。今儿得了长公主殿下的恩典,这才带着出来长长见识。」

说完,又对苏月见道:「这位是吏部侍郎左大人的夫人。」

「见过夫人。」

苏月见声音甜腻,心里愈发的激动。

这位夫人瞧着年轻,那左侍郎应当年纪也不大,她娘和她说过,侍郎再升迁便是尚书,她嫁过去,定能扬眉吐气!

听了楚琼霄的话,左夫人立刻便对她是苏清欢一事深信不疑,眉开眼笑的:「这姑娘瞧着面善,我一见便喜欢。今儿个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我这镯子……」

「夫人且慢,」楚琼霄制止住她退镯子的动作,笑着说道,「无功不受禄,夫人的心意侯府领了,但今日不合适。」

楚琼霄本是婉拒,左夫人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她这是有意和自己结为亲家了,当即笑得更是开怀。

她妥帖的整理好衣袖,这才说道:「是我想的不周到。妹妹也知道我这性子急,没考虑到小姐的名声,妹妹多担待。」

「无妨。」楚琼霄朝她笑笑,随即对身后的小姐们说,「行了,我知道你们想去看看花草,不用跟着我了。」

「只是要切记,切不可生事。」

「是。」

苏清欢等人连忙应着。

苏长宁早就憋不住了,同各位夫人行了礼,这才拉着苏清欢跑走了,楚琼霄看的直摇头。

苏月见虽然不情不愿,但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但她心里觉得,楚琼霄突然放她们走,就是不愿意带着自己见贵夫人,但是自己嫁的比苏清欢好!

越想,苏月见就越觉得是真的。

但是不多时,她又释然了。

自己样样都比苏清欢出挑,就算楚琼霄拦着也挡不住。届时自己真的嫁的比苏清欢好了,才是打了她的脸!

于是,她欢欢喜喜的拉着苏晴嫣去看花了。

苏晴嫣本就有才女之名,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如今又多了一层朦胧的未来太子妃的身份,自然来巴结的人就更多了。

有一容貌出众的女子亲热的拉着苏晴嫣的手,笑问道:「方才我在门口瞧着,你们中有一身着朴素的女子,因着没有请帖被门童拦住了,那也是你们府上的小姐吗?怎么从未见过?」

「你说的可是淡黄上袄,素色衣裙那位?」苏晴嫣故意佯装不知的问道。

那人当即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她向来自认容貌不俗,在贵女里也是不逞多让,今儿个本想大放异彩,怎知却来了个容貌与她平分秋色的。

更气人的是,那人还打扮的如此素净,倒是显得自己不如她了!

苏晴嫣与她相熟,自然知道她最是在意容貌,但没想到,她竟然嫉妒苏清欢,这让苏晴嫣心里极为不舒服。

「她刚来京城不久,晴儿妹妹你自然是没见过了。」苏晴嫣状似无意的问道,「妹妹怎么问起她来了?」

赵又晴没回答,又追问道:「刚来京城不久?她原来是在哪里的?莫不是江南那等极为养人之处吧?」

「妹妹说笑了,她不过是在北边那等苦寒之地回来的罢了,」苏晴嫣拉着她的手往凉亭里一坐,笑着说道,「若是江南来的,初到京城怎会面黄肌瘦的?」

赵又晴眼睛一亮:「姐姐的意思是,她这样貌,是在侯府里养的?」

「自然是的。」苏晴嫣笑她,「我说妹妹今日怎的对旁人如此在意,原来竟是瞧着人家貌美。」

赵又晴不好意思的抿抿唇:「姐姐说的我如此肤浅,我可不理姐姐了。」

「没有没有,晴儿妹妹样貌好,学问做的也好。旁人便是样貌再美,失了学问,也比不上妹妹了。」苏晴嫣笑道。

「那姐姐的意思是,刚才那个在你府上打秋风的亲戚,学问做的不好?」赵又晴眼睛亮晶晶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极为动人。

此时,苏月见已经知晓了赵又晴的心思,忙不迭的上前搭话:「一个乡下来的罢了,养她的又都是只会种庄稼的泥腿子,谁来教她做学问呢?」

「便是她现在能识文断字,也是来了侯府后,跟着夫子现学的。」

这话说的赵又晴心里舒坦极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对苏月见也很是友善。

叹息一声:「听着是个可怜的人儿。」

「谁说不是呢?」苏晴嫣也淡淡的说了一句,心底却是冷笑。

苏清欢,今日,你休想翻身!

情绪淡下来,有一性子柔和的女子从丫鬟手里取过一个布袋,说道:「听说今年乞巧节,江南那边的女孩子都得了这个,我便让人学了来,做了几个拿给你们玩,也算是个新奇玩意儿。」

说着,便从布袋里拿出一个五彩斑斓的球,上面还带着穗子,很是精致。

刚拿出来,便被赵又晴拿了过去,放在手里惊奇的瞧着:「呀,这是怎么做的?竟还有这样精致的蹴鞠。」

「听说叫绣球,乞巧节她们都将这个送给心仪之人呢。」先前那女子笑道,又分了几个给苏晴嫣等人。

就连苏月见也得了一个。

赵又晴拿着笑弯了眼睛,调侃道:「怪道送给我们,原来霁月姐姐是拿我们做幌子,把这东西送给周家哥哥的。」

「呀,你这坏东西,把我的东西还我吧,我不给你了。」黄霁月羞红了脸,抿唇去抢。

赵又晴忙笑着躲开:「不给不给,给了我,就是我的了。周家哥哥有一个就成了,怎的还要两个不成?」

「你这坏丫头,你还说!」黄霁月起身去抓她。

亭子里的人笑成一团。

黄霁月和周家长子是自小定的娃娃亲,两家向来交好,这婚事本就是众所周知、板上钉钉的,所以几人常拿它说笑。

几人打闹间,赵又晴手里的绣球脱了手,落到地上,顺着台阶便滚了下去,正好落在苏清欢的脚边。

赵又晴瞧见了,脸色不太好看,又想起苏晴嫣说,那是在侯府做客的乡下人,当即对她喊道:「小姐,麻烦能将那绣球给我们捡过来吗?」

苏清欢看了一眼地上的球,没有动。

苏长宁不太高兴的撇撇嘴:「你又不是没带丫鬟,怎的使唤别人?」

「不捡便不捡,左右也是互相帮忙,怎说的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赵又晴脸上挂不住,张嘴说道。

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脚步匆匆的下了台阶。

苏晴嫣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拿着绣球低头看,似是没看见苏清欢和苏长宁二人。

苏清欢了然。

若说起来,这是长公主殿下设的宴会,该不会有人对不认识的小姐呼来喝去,此人敢这么说话,定是从谁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那身份,是她无需顾忌的。

而苏晴嫣和苏月见,是断断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的。

她问赵又晴:「你说互相帮忙,我若帮你捡了球,你要帮我什么?」

赵又晴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帮她什么呢?

想着,又气恼起来。那不过是一句找补的话,这人怎的如此较真儿?

她不禁嘟囔了一声:「乡下来的泥腿子,也敢这么豪橫了!」

赵又晴声音极小,但是却被苏清欢听个正着,直接问道:「敢问这位小姐是哪家的?」

赵又晴没想到这话会被她听了去,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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