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锁起来

锁起来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不一会儿,红姑把水端了过来,苏清欢小心翼翼地把药喂给老夫人,幸好老夫人此刻还有意识,知道吞咽。

见老夫人脸色不再那么惨白,苏清欢吩咐道:「派人去请夫人,就说长寿院有人谋财害命。」

这话可吓坏了被看守在一旁的周氏。

她不过是来请求老夫人做主的,怎么说她是谋财害命?

当下吓的连脸面都不顾及了,跪在地上把头磕的砰砰作响,一边又不断的求饶:「我没有谋财害命啊,是你们家老夫人自己身子骨不行,这不能怨我啊。」

楚琼霄听了她的辩白,气的沉默了良久。

依她看来,就该把这周氏送去宗人府,新仇旧帐一起清算。

但这周氏到底是苏老夫人的妹妹,就像周氏说的,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就算是处置,也得等老夫人醒了,让她定夺。

一时之间,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她转头看向自家女儿,小声问道:「欢儿,你说,该怎么处置她为好?」

苏清欢略一沉吟,便道:「照理来说,不管母亲还是我,都是她的晚辈,如今祖母还在昏迷,若是我们贸然处置了她,或许会被人议论。」

「依女儿看,倒不如先把她关进客房,等祖母醒了再做打算。」

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周氏悻悻的,也不敢再作妖,老老实实的跟着去了客房。进了门,眼瞧着婆子要落锁,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可是侯府啊,杀个把人都能悄无声息的瞒过去,若是她那不中用的表姐真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那侯爷岂不是要拿她开刀?

思来想去心中不踏实,周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连忙一脚挡在了快要关上的两扇门前。

婆子不防备,给她夹个正着。

「哎呦歪,我的腿啊!」

周氏杀猪般的叫声顿时响彻整个院子。

婆子被她吓了一跳,忙去堵她的嘴。

这长寿院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她这般哭爹喊娘的哭叫,若是那边出了岔子,岂不是怪在自己头上,说是叫这舅奶奶哭丧哭的?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那婆子忙蹲下 身子帮她揉腿:「我说舅奶奶,您如今是闯了大祸了,怎么还不消停?您瞧着这门要关了,怎么还非要出来?」

「我呸!」周氏往地上啐了一口,冷笑连连,「你可别咒我姐姐,她好着呢!不过是前头如今顾不上我,这才让我到这屋子里来歇着,等我姐姐醒了,我就能走了!」

那婆子暗地里撇撇嘴,心道她又不是没在前头瞧见,二小姐那么温柔的人儿,说话从来不大声,都连连高呵,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这位还在这里唬她呢。

但是嘴上却是连连应着:「是是是,是奴婢说错话了。行了,前头还有别的活等着奴婢,舅奶奶就先进去等着吧。」

「我自然是要进去等着的。」周氏起了身,往外头瞧了瞧,回头挑眉道,「先带我去如厕。我这在你府上喝了不少茶水,等会儿再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人。这样,你先带我去,我完事儿了,也能安心等着。」

那婆子觉得这周氏说的在理,老夫人那里及时醒了还好,若是耽搁起来,半日没人想起来这位舅奶奶也是有的。

她这样粗鄙的性子,再撒在屋子里……

想都不敢想,届时还得她来收拾,岂不是恶心死?

如此想着,她便点点头:「那舅奶奶可快着些,奴婢不能多耽搁。」

周氏见有门儿,没有不应的,连忙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完事儿就回来。」

那婆子就亦步亦趋的带着周氏出了门。

再说长寿院里,太医来得也快,细细的把了脉,用了针,不多时便醒了过来。

她身子尚不能大动,微微转了转头,便发现自己已经在卧房之中了,而楚琼霄和苏清欢正在不远处的榻上坐着,低眉顺眼的。

「老夫人,您醒了?」红姑就守在她边上,看见她动了,声音有些激动。

楚琼霄和苏清欢闻声也赶紧过来,见她尚不太精神,但是已经能动,比太医料想的结果好上太多。

楚琼霄招呼人端来药,坐在她身边:「母亲,这是刘太医开的药,叫您醒了趁热吃。」

说着,便捏着汤匙,小心的搅动着,细细的吹了吹升腾而起的热气,舀了一勺放在她嘴边。

只是苏老夫人盯着那汤匙里的药汤看了半晌,没有张嘴,反而看向红姑。

红姑会意,笑道:「老夫人怕是用奴婢伺候惯了吧?夫人一片孝心,自您晕倒便一直在跟前伺候着,就连奴婢给您熬药的时候,也是寸步不离身,直到奴婢回来劝了,才去那榻上坐着歇了歇。」

「您若是觉得夫人辛苦,那就让奴婢来伺候吧。」

说着,就要去接楚琼霄手里的药碗。

苏老夫人这才张了嘴,将药吃下。

红姑又在一旁说了几句热闹话,方才凝重的气氛好上许多。

苏清欢心中冷笑,这老夫人到底是老了,这么明显的防着母亲,难道还想让母亲装那睁眼瞎不成?

既然老夫人做初一,就不要怪她做十五。

周氏那一摊子烂事儿,就让她自己去处理吧!

苏老夫人一口一口喝着药,见剩最后一口了,便摆摆手,皱着眉头让楚琼霄停了手。

「我乏了,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红姑伺候即可。」

经过刚才一事,到底是在楚琼霄心里存了疙瘩,见老夫人赶他们走,便也没强留,带着苏清欢给苏老夫人行礼。

「母亲好生休息,儿媳先带欢儿回去了。」

「回去?事情尚未处理妥当,你也有脸回去!」

一声冷喝自门口传来,其中的震怒不言而喻。

不用回头,苏清欢便知道是苏靖来了。

「见过侯爷。」

「见过父亲。」

苏靖嫌恶的看了她们母女俩一眼,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快步路过她们,上前去给苏老夫人请安。

「母亲,您现在觉得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苏靖神色紧张的连着问了几句,又朝外头大喊,「太医,太医呢?怎么不过来瞧瞧?」

「父亲还是慎言,那到底是太医,是圣上的奴才,不是咱们侯府的。」苏清欢不咸不淡的说道,「父亲刚才盛怒喊的这两声,知道的是心急祖母的病情,若是叫不知道的传了出去,还以为父亲已经把太医当成了自家奴才。」

「放肆!」苏靖心肝一颤,顿时暴怒。

他此时已经不是气苏清欢对自己言语不敬,而是害怕她说的话成真!

当今圣上多疑,若是自己方才那副做派当真被人添油加醋说了出去,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他侯府,再无出头之日!

「妹妹说的什么话?父亲是担心祖母的身体才急躁了些,怎么你作为女儿,竟胳膊肘往外拐了?」苏晴嫣察言观色,自是不会放过给苏清欢上眼药的机会。

她施施然上前,眼睛红的像兔子一般可怜:「祖母,您吓死嫣儿了!若是身子不爽利,直接打发人带舅奶奶去见母亲便是,怎得还亲自见了?还被她气的晕倒了,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嫣儿可怎么活啊!」

说着,便趴在苏老夫人身边,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傻孩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苏老夫人被她哭的心里发酸,眼角滴下一颗老泪,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我身子骨好着,不看见咱们嫣儿出嫁,是咽不了气的。」

苏靖立刻黑着脸道:「母亲慎言!什么咽气不咽气的,平白沾染那些晦气。」

苏老夫人看着这个儿子,欣慰不已:「好好好,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老婆子啊,都听你们的。」

这厢三人其乐融融,真真的一家人,与方才同楚琼霄和苏清欢二人在一处时形成强烈对比。

楚琼霄神色淡了淡,垂下眉眼,不再看。

「欢儿。」苏老夫人突然开口。

苏清欢应了一声,走上前去:「祖母唤欢儿何事?」

「你姐姐刚才说的对,咱们是一家人,以后莫说那些胳膊肘往外拐的话。」苏老夫人拉下脸来训斥道。

苏清欢心中毫无波澜,直言道:「正是因为是一家人,才会不怕得罪,直言相劝。若是一家人在一处说话还要小心翼翼,今儿个怕这个不高兴了,明儿个怕得罪了那个,那还是什么一家人?」

苏晴嫣暗自咬牙。

这小蹄子莫不是在指桑骂槐说她不成?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起身道:「妹妹牙尖嘴利,倒是连祖母也敢反驳。祖母的意思是,府上被母亲管的如铁桶一般,哪里就让流言轻易地传出去了?妹妹多虑了。」

「你没吃过流言的苦,自然是不知道那是能吃人的东西。」苏清欢淡淡的说道,「我回府之前,外面便在传咱们府上的二小姐是个乡下回来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草包。如今一年过去了,还在传,甚至愈演愈烈。」

「彼时还是祖母在管家,若不是咱们府上的人传出去的,旁的府上又有谁知道这些事儿呢?祖母管家时尚且如此,如今母亲管家,又怎敢大言不惭将话说满?」

「还是,」苏清欢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晴嫣,「你觉得,祖母比不上母亲?」

「你!」苏晴嫣那里想到,自己被她三言两语就反将了一军?

她只能悻悻的跟苏老夫人解释:「祖母,嫣儿可半点这个意思也没有啊。」

「好了!吵吵嚷嚷的,我的头都大了。」苏老夫人嫌恶的看了苏清欢一眼,「一个个的牙尖嘴利,用到外人身上去,用在自己人身上算的什么本事!」

苏靖也是心烦,高声喝道:「现在话这么多,怎么不见用在处理赵府的事情上?舅奶奶呢?我听下人是,你把她关起来了?」

一家子的心都偏到了胳肢窝里去了,楚琼霄哪里还坐的住。

见苏靖朝苏清欢发火,登时坐不住了:「舅奶奶被锁在客房,等候侯爷发落。」

楚琼霄语气淡淡地,让苏靖很不舒服。

想当初,楚琼霄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对他却极尽温柔。再瞧如今,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当真无趣之极。

苏靖更是心烦,高声道:「竟然把老祖宗锁起来,你可是我们家的好媳妇!」

苏老夫人也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怎得就将人锁起来了?这成何体统?」

「还不赶紧去把人放出来,给她赔礼道歉!」苏靖高声喝道。

「父亲这么大的本事,还是自己去吧。」苏清欢挡在楚琼霄面前,对上苏靖的目光,「那舅奶奶三言两语就把祖母气的晕倒了,彼时祖母还不知病情如何,家里的乱成一锅粥,谁也顾不上谁,不将她锁起来,又该如何?」

「父亲让欢儿和母亲去和一个差点害了祖母的人道歉,对不住,做不到。」

「你!」苏靖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一口气堵在胸口,看她们母女二人更是不顺眼,指着楚琼霄点了点,「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楚琼霄早就对他没了感情,如今被他如此蛮不讲理的责备,脸色平淡的应着:「当然是我的好女儿,重情重义,真情实意,不像有些人,假仁假义,恶心至极!」

一句话,让苏老夫人、苏靖和苏晴嫣齐齐变了脸色。

倒是苏清欢瞧见了,心里暗乐。

她知道母亲骂的是苏靖,但是耐不住苏老夫人和苏晴嫣心里有鬼,自然就觉得被骂了。

苏老夫人手捧心口,一副快要撅过去的模样:「好了!你们一个个的,不气我不罢休是不是!若是我死了,你们能消停,那我老婆子这条命,你们拿去吧!」

说着,便期期艾艾的哭起来。

一行人这才住了口,纷纷叫苏老夫人息怒,当心身子。

待苏老夫人不哭了,苏靖才小心道:「母亲,如今之际是先把舅奶奶这事儿给处理了。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传到前朝去,我们侯府届时无法自处啊。」

苏靖一番大义凛然,着实让楚琼霄倒尽胃口。

这人当真是伪君子,明明是怕自己的名声受损,却动不动拿侯府说话,真是令人不齿。她暗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竟然没看出他是个假君子,真小人!

苏老夫人也想起周氏今日说的话,心里一阵厌恶,当即点头:「去,把人叫来。」

门外候着跑腿的婆子去了,不多时,领了一个人进来。

那人浑身打着哆嗦,低着头不敢看人,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

苏老夫人皱眉:「怎么回事?舅奶奶呢?」

「舅……舅奶奶……她……她……」那人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老夫人本就心烦,见她这样,更是没了耐性,直接把茶杯扔了过去:「话都说不利索,红姑呢?怎么选的奴才!把她给我赶出府去!」

那人一听顿时吓的魂不守舍,也顾不得被茶杯砸的鲜血直流的脑门儿,哭着磕头:「老夫人息怒,那舅奶奶她……她跑了!」

「什么?」苏靖皱眉,肃穆着一张脸,冷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让人给跑了?」

那婆子再不敢隐瞒,立刻把前因后果说了,又道:「奴婢哪里想到,她竟然趁着如厕的功夫,钻了狗洞跑了。奴婢再去追的时候,门房上说,早就走了……」

「连个人都看不住,还当的什么奴才,赶紧打发了,别在我面前碍眼!」苏老夫人气的不行,立刻赶苍蝇似的挥手,让把人拖下去。

苏靖担心苏老夫人身子不好,再气出个好歹来,立刻让人上来把人拖走了。

他脸色难看。

他今日回来,就是为了彻底解决此事的,不管是用钱,还是用身份压制,总归不能影响了他的前程。

再者,长公主的宴会快要开始了,那可是苏晴嫣露脸的大好时候,如果因为赵家的事耽误了大事,便是将赵家一门全都杀了干净,也挽回不了了。

越想越是心烦,更是觉得楚琼霄这件事儿办的不好,带累他和苏晴嫣,越发瞧着她不顺眼,再开口,不免带了几分抱怨和呵斥。

「身为当家主母,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不如早早的把管家权交出来,免得好好的家被你折腾散了!」

楚琼霄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纵使对他已经没了感情,也不免心酸委屈。

苏清欢更是看不得苏靖如此对待她娘,当即怼了回去:「父亲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方才还斥责母亲不该把舅奶奶关起来,如今人锁在屋子里都能跑了,若是不锁起来,还不知道要趁乱捎带了什么东西出去!」

「再者说了,这人也不是母亲招惹进来的,母亲也是收拾烂摊子,怎得就什么都怪在母亲的头上了?你这么说,将祖母放在何处?舅奶奶可是她的妹妹啊!」

一番话说的苏老夫人胸闷气短,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苏靖更是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如今一想,倒真是有些胡搅蛮缠了。他顿时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都在瞧不起他,浑身更是难受。

心底里更是厌恶苏清欢和楚琼霄,竟然在下人面前也不给他留面子!

见苏清欢傻子一样,将苏老夫人和苏靖都给得罪了,心里得意极了。

她上前扶住苏老夫人,伸手放在她后背帮她顺气,一边无奈的对苏清欢道:「我们都知道妹妹对母亲一片孝心,急于围护她,可到底也该顾及着祖母的身子,她可是再受不得气了。」

「说起来,都是那个周氏不好,时常上门打秋风不说,还把祖母气病了。要嫣儿说,谁家没有个穷亲戚,少有像咱们家这么善良的。像这样的人,只给她几两银子打发就是了,何必跟她较真儿呢?」

苏晴嫣兀自叹了一口气:「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赵家是那光脚的,与他们纠缠,到底吃亏的还是咱们。」

「还是嫣儿懂事儿。」

这话实在是说在了苏靖的心坎上,他忍不住欣慰的夸赞道。

要他说,赵家要银子,给就是了,先把他们安抚住,待过了这关键时刻,再做打算不迟。楚琼霄身为当家主母,竟然如此目光短浅,在乎那点子蝇头小利!

得了苏靖的认可,苏晴嫣极为挑衅地瞅了一眼苏清欢。

苏清欢却是连连冷笑。

苏晴嫣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苏老夫人面前给她上眼药。

她苏晴嫣不就是想让众人觉得,这件事情之所以能闹起来,都是她苏清欢和母亲的错吗?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呢?

一个女子的命运与侯府的前程相比,又算的了什么呢?

可她偏偏不如她的意!

「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知道侯府每年的进账是多少,出账又是多少吗?你知道侯府一百多口人,每日的花销是几何?你又知道,父亲每年在官场上的打点又要使出去多少银子?」

苏晴嫣一愣,没想到苏清欢会这么问。

她还真是不知道!

她抿唇:「这……嫣儿于管家一途尚未学的这么深……」

「你也知道你什么都不懂!」不等她把话说完,苏清欢便一句话怼了过去,「你既然不懂,又如何说出来用银子打发了的话?从一开始到如今,舅奶奶哪次上门来要银子,不是给了的?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那钱家狮子大开口,一次比一次过分罢了!」

「若是赵家是那见好就收的,也不至于闹到这部田地。可现如今,就是用银子不好使了,非得从根儿上把这事儿解决了,把那烂疮挖了,才算是完!母亲为了解决此事,屈尊降贵亲自替祖母跑了一趟钱家,把事情解决了,一句好话没捞到,反倒是得了你们这许多埋怨!」

苏清欢怒目而瞪:「当时舅奶奶来府上闹得时候,不见你们出来帮忙说话的,你更是胳膊肘往外拐,专门给母亲拆台,现在母亲解决完了回来了,你倒是大话一箩筐了,早关着干嘛去了!」

苏清欢语速极快,几次苏晴嫣想插嘴反驳,都没能找到机会。

如今见苏老夫人竟然看苏清欢的目光带了几分欣慰,心下警铃大作,立刻说道:「我也是为侯府着想,母亲解决了钱家之事,如今周氏又因和离之事来让父亲帮她想法子,这不是把父亲拉下水吗?」

苏晴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都知道那周氏是个不管不顾的,若是她当真闹到父亲当值处,岂不是平添口舌是非?」

苏靖立刻点头,他就是顾虑这个。

他这个表姨他也清楚,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她还真干的出来去自己当值处大闹的事儿!

苏晴嫣见苏靖赞同自己,心里有了底,继续说道:「不是说不帮他们,而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帮,左右也给了那么多银子了,还在乎这一会儿半会儿了不成?」

「呵,你说的当真轻巧!」苏清欢冷笑,「不说别的,表姨一条人命岂是能敷衍的?若是当初她不与丈夫和离,能不能活到今日尚且不好说。一条人命在你眼里,竟是比草贱!」

苏晴嫣当即心下一颤。

这话若是传出去,倒是别人都觉得她是个唯利是图的自私小人了,如何堪当太子妃之位?

这苏清欢,就是见不得自己好,话里话外给她挖坑!

她当即也沉下脸来,往前一步,目光炯炯逼视苏清欢:「妹妹何必歪曲我的意思?你知道我最是瞧不得旁人受苦。刚才说那话,也不过是因为祖母深受其害!若是我们当初能尽早打发了他们,何至于闹到今天这样,祖母受到这样的伤害,嫣儿怎么能不伤心?」

「哦?」苏清欢冷笑,「你这意思是,如果祖母没被舅奶奶气到,你也觉得母亲做的对了?」

苏晴嫣被苏清欢愣住,一时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苏清欢没给她思考的机会,似笑非笑的问道:「听说晴嫣姐姐这几日并未出门,怎么舅奶奶上门的时候不见你,祖母受伤的时候不见你,反而祖母醒了你才陪着父亲一起,姗姗来迟呢?」

苏晴嫣心狂跳一下,垂下眼睫不敢对上苏老夫人审视的目光,咬牙道: 「我那是事出有因!」

「恐怕是有人口不应心吧!」苏清欢见她心虚,心情好了不少。

「苏清欢你——」

「好了,都少说一句。」眼见她们俩愈吵俞烈,苏老夫人出声阻止,「我相信,晴嫣自然是孝顺的。」

苏晴嫣顿时松了一口气,抬眼朝苏清欢得意一笑,眼神里满是挑衅。

却又听见老夫人说:「不过长辈也需要尊敬。以后晴嫣万不可直呼长辈名讳。」

苏晴嫣顿时脸色惨白,喏喏称是。

苏老夫人的反应在苏清欢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高兴的,即便苏老夫人真的觉得苏晴嫣做的哪里不对,也会等众人都散了再单独与她谈话。

果然,苏老夫人沉着脸道:「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便都回去歇着吧,嫣儿留下。」

楚琼霄和苏清欢受了一肚子的气,自然不会再留,连忙行礼走了。

苏靖想起什么,也起身给苏老夫人行礼,叮嘱了红姑几句,让她好生照看苏老夫人,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瞬间,屋子里的人去了大半。

苏晴嫣心底惴惴的,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拢在袖子里的手将帕子绞的紧紧的。

长寿院外。

苏靖快步追上苏清欢母女,对楚琼霄道:「我同欢儿说几句话,你先回去。」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楚琼霄身子侧了侧,挡在苏清欢面前,做出保护的姿态来。

苏靖被她这副保护的姿态堵住,曾几何时,她也是毫无防备的面对自己,而如今……

罢了……

「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一句话,嫌恶并烦躁,仿佛她们母女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脏东西一般。

苏清欢自是不怕苏靖的,在她心里,苏靖就是一头纸老虎,外强中干。

她感动于母亲对她的保护,但是她不想做一直躲在她羽翼下成长的幼崽,而是想成为一个能保护她的大人。

于是,她侧身扶住楚琼霄的胳膊:「母亲放心,欢儿不会有事的,您先回去等我。」

楚琼霄还是不放心,但是见苏清欢坚持,只好应着,被秋容扶着,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

苏靖被她们母女这番将他当做仇人一般防备的样子气的心肝儿疼,不免责备了一句:「你们母女倒是好样的!」

苏清欢并不在意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只淡淡的问了一句:「父亲有何吩咐?」

闻言,苏靖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她说这话的语气与楚琼霄简直一模一样,毫无波澜,仿佛自己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让她们费半点心思。

见苏靖沉着脸半天不说话,苏清欢也不耐烦起来:「父亲若是没事,那欢儿便先退下了。」

说着,就行了屈膝礼。

想到自己的目的,苏靖暗自咬牙,出声道:「过几日便是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你一会儿与你母亲说一说,带着月见一起去。」

看着苏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苏清欢不紧冷笑出声:「父亲,自古嫡庶尊卑有别,我是侯府嫡小姐,便是苏晴嫣,她名义上也是侯府大小姐,母亲和我带她去赏花宴无可厚非。可她苏月见也配?」

「月见也是我的女儿,是侯府的小姐,怎么就不配!」苏靖被她眼底的鄙夷气到,说话不免拔高了声音。

可苏清欢却是不怕他,他越是这样,在苏清欢的眼里,便越是心虚。

她只淡淡道:「这话,父亲还是亲自去同长公主殿下说罢。毕竟母亲今日已经受了太多的责备,再也经手不起了。」

「你!」苏靖被她噎住,指着她的鼻子,半晌也只憋出来一句,「你这个不孝女,竟然敢这么跟父亲说话!罢了罢了,我亲自去办!」

说完,苏靖便拂袖而去。

苏清欢耸耸肩,叫上梨落,回院子去。

长寿院里,苏晴嫣正不情不愿地跪在地上。抬头看到老夫人严肃的表情后,原本散漫的腰也直了起来。

苏老夫人淡淡问道:「你可知我为何罚你?」

「知道,」苏晴嫣小声回道,「嫣儿不该和妹妹吵架,搅扰祖母安宁,还请祖母责罚。」

苏老夫人脸色微沉:「我的安宁没有被搅扰,倒是你行事不谨慎,让人担心。我且问你,你方才与苏清欢争吵的时候,称呼你的舅奶奶为什么?」

苏老夫人的问题让本来还觉得委屈的苏晴嫣神色一怔,心中警铃大作。

「她是我的妹妹,是你的长辈,纵然今日她有错在先,可在人前,你不可这样称呼她,倒是叫旁人拿了把柄,有理也变无理。」

苏老夫人柔和的目光中带着犀利的审视,落在苏晴嫣的身上,「你说,是也不是?」

苏晴嫣顿时后背一凉。

是她得意忘形,以为自己得了太子的青眼,能给侯府带来利益,就能让他们将她看做一家人了。

可她却是忘了,这侯府,到底是他苏家的人侯府,不是她的!

纵使旁人有万般不是,也轮不到她一个被抱错的外人来置喙,在苏家人面前,恐怕自己就如一条狗一般,只需要听话便是。

苏晴嫣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但还是将心底的不甘尽数咽下。

「是嫣儿的不是,当时嫣儿听说祖母被舅奶奶气的晕倒,心里对她是埋怨的,这才一时不尊敬了。」

苏晴嫣眼眶微红,膝行走到苏老夫人身前,拉着她的手小声道,「祖母,嫣儿知错了,祖母不要怪嫣儿……」

见苏晴嫣眼睛通红,可怜极了,苏老夫人的心便软了。

她拍拍苏晴嫣的手,语重心长道:「若你不喜欢她,大可以后不与她来往,但是在人前,你必须该尊敬也尊敬着。」

「是,今日是孙女莽撞,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会给祖母丢人。」苏晴嫣立刻从善如流的应着。

「你懂得分寸就好,」苏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头,伸手拉她起身,「好孩子,起来坐到祖母身边。」

苏晴嫣不敢让苏老夫人真用力气,忙自己起身,掸了掸衣裙,这才小心翼翼地依偎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一边搂着她,一边语重心长道:「嫣儿,不是祖母对你要求高,而是你是有凤命在身的人。如今太子对你青眼有加,往后太子登基,你便要母仪天下。届时,你是天下百姓之母,更应该谨言慎行,谨小慎微,半点差错也不能出,知道了吗?」

「母仪天下」这四个字让苏晴嫣身子微微一颤,心情无法抑制的激动起来,压了又压,才没得意忘形,小声应着:「嫣儿晓得了。」

老夫人又夸赞了她几句,这才让她去了。

苏晴嫣如往常一样,叮嘱了红姑一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只是一出了长寿院,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不可否认,今日与苏清欢对上,她输的一败涂地,如果不是有太子殿下撑腰,今日必然成为弃子!

而苏老夫人今天说的这番话,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敲打呢?

不行,侯府如今已经不是她的退路,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嫁入太子府!

还在榻上躺着的苏老夫人亦是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眸底颜色渐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红姑在一旁站着,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但是苏老夫人没叫人,她也不敢多嘴,只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

良久,苏老夫人才招手叫人:「扶我回去躺躺吧。」

红姑立刻上前,小心的伺候着苏老夫人睡下了,这才悄悄的退出屋来。

名雅阁里。

新竹扶着苏晴嫣进了屋,极有眼力见儿的把下人都潜了出去。

苏晴嫣沉着脸,问新竹:「最近太子哥哥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太子哥哥自从上次给她送了礼来,便没了消息。她多次想联系他表达谢意,却是一直没找到门路。

新竹小心的看了一眼苏晴嫣的脸色,小声回道:「不曾……」

「没用的东西!」苏晴嫣顿时气恼,一巴掌打在新竹的脸上,咬牙道,「没用的东西,我养你有何用!」

新竹顾不得脸上的疼,立刻捂着脸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小姐息怒,奴婢打探道,太子殿下有一门人,是穷乡僻壤考来京城,因没有银子打点,十几年都还在户部领个小小的差事。如今投在太子殿下门下,经常面见殿下。」

「不如咱们用银子买着他,也不图别的,只殿下出门游玩时,给咱们递个话便是。」

新竹愈发的小心,「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苏晴嫣细长的柳叶眉微微挑起,嘴角勾了勾,显然对这个主意很是满意。

「起来吧。」

苏晴嫣声音淡淡的,「你既然有好主意,便该尽早的告诉我,也省的惹了我生气,白白受了皮肉之苦。」

新竹不敢和她顶嘴,喏喏应是,连忙起身。

苏晴嫣心情极好,问道:「你既然出了这样的主意,那便是把那人的身世和如今的处境都打探清楚了?」

「是,那人家里穷,刚上京时只他一人,住在西街巷那种腌臜人才住的地方。许是后来攒了点银子,便将城西的一处二进的院子租了下来,又把爹娘兄弟夫人从乡下接了过来,如今一家十几口子人都住在那里呢。」

新竹连忙把自己打探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苏晴嫣挑眉:「既然如此,你去打听打听他那院子值多少银子,去取我的私房买下来,直接把房契给他送去,就说是我送他的。」

「小姐放心,奴婢定将此事办好!」新竹立刻应着。

苏晴嫣满意点头,挥手让她出去赶紧办差。

第二日,新竹便满心欢喜的来回话:「小姐,成了!」

彼时苏晴嫣正坐在窗前弹琴,闻言,手下一用力,上好的古琴琴弦便崩断一根。

但她没有心思理会,急急的站起来:「你买通那人了?」

「那位不在府上,奴婢找了他夫人,将房契给了她,让她同那人说,接了这房契,便是答应替我们小姐办事了,若是不愿意,奴婢今日午时在城西会客茶楼等着他,将房契还回来便是。」

新竹目光炯炯:「今儿个奴婢在茶楼等到了现在,也没见那人来,这事儿定是成了!」

「应该是了。」

苏晴嫣心跳骤然加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几圈,最终在新竹面前站定,面上一派坚定,「那人既然没有去,便是应下了。户部的小官职,一年能有多少银子,还有那样一大家子的人等着他养,这座宅子他恐怕一辈子都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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