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清欢姐姐，你快看，这糖人像不像你？」
热闹的街道上，苏长宁站在一个买糖人的摊位面前，从小贩手里接过刚捏好的糖人就拿到苏清欢面前炫耀。
只见那糖人娇小可爱，眉眼间与苏清欢颇为相似，苏长宁又接着让小贩捏一个，「再要一个好看的采薇姐姐。」
苏清欢和苏采薇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心中的阴霾消散不少，等糖人捏好之后，苏长宁垂涎三尺又不舍得吃，命翠屏好好收起来。
「走，听闻一品阁今个开市，里头有不少的衣裳首饰，我们赶紧去瞧一瞧，说不定去晚了好东西就被人给抢走了。」
「算了，别去丢人现眼了，一品阁的东西价值千金，就是把我卖了也买不起啊。」
「去看看又不要钱，走走走。」
几名姑娘从身边走过，苏采薇听到她们的对话，便问道：「可是京城最有名的一品阁，其中有绣娘专门为宫中制作衣裳的那个？？」
「哎呀，我关顾着吃东西把正经事给忘了，我早就命人打听好了，今个一品阁可热闹了，我们也去瞧一瞧。」
苏长宁恍然大悟，一左一右拉着她们两个往前走。
一路上苏采薇东张西望，像是在寻什么人一样，苏清欢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说，只有苏长宁是一心一意的出门逛街。
一品阁，门前来客络绎不绝，因年关将至特设一日供人观赏，不拘身份地位都可进入其内观赏，一楼大厅内摆放许多今年的衣裳和首饰，二楼专门接待前来购买东西的京贵小姐。
在厅内转悠一圈却没有看上喜欢的东西，苏长宁提议去楼上看看，苏清欢对此处的东西也不大感兴趣，只是闲着无事陪她们出来逛逛。
来至二楼瞬间清净许多，中间摆放着各色衣物首饰，左侧便是贵客们歇息的包厢，一名侍女前来招呼。
「几位是哪家的小姐？可看中些什么？」
语气虽客气，照样让人听着不太舒服，倒像是来打听身份的一样，说来也没错，其内的首饰一般人家都买不起，万一有不安好心的故意前来捣乱，反而扰乱其他客人的雅兴。
「我家小姐乃侯府嫡女，赶紧去准备包厢沏壶茶让我家小姐暖暖身子。」
身后的梨落站出来亮出苏清欢的身份，临走时夫人便交代过，绝不能让旁人看轻了小姐，为了树立小姐威严，她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
「呵呵呵。」
一旁包厢里传来嘲笑声，女子又道：「真是好笑，如今竟然连身份都可以冒认了，方才苏大小姐还在这，这会又冒出一个苏家嫡小姐来了。」
循声望去，隔着屏风苏清欢看不清那人的脸，经过她这么一说，许多人都瞅过来，等着看热闹。
「这位小姐若是来闹笑话的，还请回吧，一品阁恕不招待。」侍女只当她是坑蒙拐骗之人，直接伸手请回。
「大胆，我家小姐岂能容你随口诬蔑，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梨落拿出苏楚氏交给她的令牌，侍女认出是侯府不假，立马跪地认错：「是奴婢有眼无珠认错贵府小姐，还请苏小姐恕罪。」
「咦，侯府不是只有一个嫡小姐，听闻还是京城第一才女，如今怎么又多了一个嫡小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姐姐，你有所不知，前阵子侯府又接回放在乡下养的一位小姐，原是侯府夫人亲生女儿，这才多了一位侯府嫡小姐。」
「我道是谁，原是乡下来的野丫头。」
众人议论纷纷，讥讽声正好落入苏清欢耳中，看来苏晴嫣费了不少心思，连外头都拿她们作比，一个乡下丫头，一个京城第一才女，人人只道苏晴嫣好，而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女沦落为她的陪衬了。
「乡下来的又如何，清欢姐姐可厉害了，你们还不一定比得过呢。」苏长宁气愤不已，站出来大声回话。
「长宁妹妹别生气，人家要说便由她们说去，我在乡下时听那些三姑六婆也是这般嘴碎，喜欢在背后笑话人家，我们总不能把她们的嘴给堵上吧。」
苏清欢面带微笑的把苏长宁拉回来，指桑骂魁道，「听闻京城里头这些达官贵族的小姐自幼便读书识字学规矩，礼仪周到也有教养，今日看来，同乡下婆子差不多，都是那爱嚼舌根之人。」
「砰！」
包厢内传来摔茶杯的声音，一名身穿绿衣的女子站起来质问道：「你这是在骂谁呢？」
「我又没点名骂你，为何你如此生气？难道你也认为自己和乡下婆子一样？」苏清欢一脸无辜，又把她给骂了一遍。
她认出这女子是礼部尚书之女李梦遥，前世经常帮着苏晴嫣来笑话她，每次出丑都有她的一份功劳。
「你！」
「梦瑶，当真是你，我从楼下就听见你的声音，许久未见，今个总算是遇上了。」
李梦瑶正要发怒，苏晴嫣从楼梯间走过来，笑吟吟的向她打着招呼，又看见苏清欢几人站在那。
「哎呀，我说这里怎么那么热闹，原是二妹妹和五妹妹也在这呢。」
苏晴嫣亲切的拉着苏清欢，一副感情极好的模样走到李梦瑶面前，分别介绍：「梦瑶，前阵子回府的二妹妹，原想着过几日带二妹妹去寻你玩，谁知今个在这碰见了，二妹妹心地善良，人可好了。」
「二妹妹，这是礼部尚书李大人的千金，梦瑶，同我们年纪相仿，日后也能玩到一起，吟诗作画都有个伴。」
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在苏晴嫣热情介绍之下成了好友相聚的局面。
「提到吟诗作画，这月的诗会你怎么没来？」李梦瑶关心的问道，她早就知晓侯府多了位乡下来的小姐，之前苏晴嫣和她说时还落泪，她还为此愤愤不平。
「二妹妹初回侯府，有许多地方都不熟悉，我便留在府内作陪，我想着等来年初春带二妹妹一同前去。」苏晴嫣寒暄道。
「她一个乡下丫头，岂会做诗？」
「哈哈哈。」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发起哄笑，李梦瑶看向苏清欢的眼神尽是鄙夷。
一旁的苏晴嫣面露尴尬之色，却在心中偷笑，好在之前透露风声给李梦瑶，今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苏清欢难堪。
「你胡说什么，清欢姐姐书法一学就会，先生都夸她过目不忘，天资聪慧，诗词又有何难。」苏长宁不服气的站出来说话。
「真会说笑，我们只知道京城第一才女是侯府的苏大小姐，哪里听说过什么二小姐，若是真有你说的这般厉害，合该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称要让给她苏清欢了。」
「这名声谁爱要谁要去，你这话说着像是苏晴嫣没了这京城第一才女便什么都不是了。」苏清欢冷笑一声，不屑道。
「我就算不是京城第一才女，我也是侯府的嫡小姐，将军府的嫡外孙女。」
搬出将军府，看热闹的人立马噤声，谁也不敢再发出讥笑，万一得罪将军府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晴嫣姐姐和你一样，她还是侯府的嫡长女呢。」
李梦瑶理直气壮的顶回去，苏晴嫣面色有些异样，曾经引以为傲的侯府嫡长女的的身份在如今听来却十分刺耳，仿佛都在提醒她是个冒牌货。
「梦瑶，二妹妹回京不久，你看在我的份上让着她一些，对了，这回我陪金陵的妹妹前来逛逛，改日再去找你。」
苏晴嫣拉着她往包厢内走去，赔着笑说了几句好话，走远之后才小声说：「二妹妹自幼在乡下长大，不懂这靖京的规矩，母亲看在她在外头受苦了，百般宠爱，导致二妹妹脾气不大好，你前往别生气。」
「我才不同她一般见识呢。」
安抚好李梦瑶之后，苏晴嫣又从包厢里出来，正要去寻苏清欢说话，却发现她们几人已经在看衣裳首饰。
「姐姐，这便是京城有名的一品阁，哇，好漂亮啊，姐姐你瞧那衣裳首饰比金陵的好看多了。」
「我们快去寻晴嫣姐姐，可千万别丢了。」
从外头进来的苏婉芸和苏婉柔上楼，苏晴嫣面带微笑的带她们四处转转，正好又遇上苏清欢等人。
「咦，你怎么在这。」苏婉芸看见苏采薇也在此处，脸上的笑容便少了一大半，「今个晴嫣姐姐去找我们的时候，不见你人影，原来你早就跑出来了，怪不得丢下我们。」
两人也不对头，在金陵一见面就掐架，这次分明是她们故意不想带苏采薇出门，却不曾想她早就和苏清欢等人混熟，竟然比她们还早一步出来。
「你没有同母亲说一声便私自跑出来，小心回去受罚。」苏婉柔说话还带着几分稚嫩，却有她姐姐那份尖酸刻薄。
「先管好你们自己，别想着寻我的差错。」苏采薇心烦意乱，瞧见她们更是没有好脸色，心中担心被她们发现秘密，掉头就走。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是不是心虚啊？」苏婉芸没有打算放过她，欲追过来继续纠缠。
苏清欢停住脚步将她拦住，反击道：「既然你们是跟着苏晴嫣出来的，那就好好跟着，万一在半路上丢了，可不关我们的事。」
「好了好了，你们快看看这里可有你们喜欢的。」苏晴嫣又出来当好人，便跟在她们后头慢慢转悠。
「下回出门肯定要挑个好日子。」苏长宁小声嘀咕，
苏采薇附和道：「没错，免得一出门就遇见到处乱咬的疯狗。」
「呵呵。」苏长宁忍不住捂嘴偷笑，又怕后头几人听见，连忙噤声，十分佩服苏采薇如此敢言。
「咦，这对耳环我瞧着好看，更衬采薇姐姐。」
拿起柜台上的一对耳环，苏长宁往苏采薇耳边比了比，满意的点点头，还催促道：「采薇姐姐，你快试试看。」
「确实好看。」苏清欢也看了几眼，一对珍珠耳环圆润贵气，与一身素净的苏采薇正好是点睛之笔。
刚塞到苏采薇手里，却被苏婉芸抢走，故意在铜镜面前比划着：「的确很适合我，如此贵重的首饰，若是被一股穷酸之人戴着，反而像那不值钱的玩意了。」
「你干什么，这是采薇姐姐先看上的。」苏长宁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手上的东西还来抢，纵然是苏紫茗都没有这般过。
「这是好笑，难不成谁看上的就是谁的了？」苏婉芸皮笑肉不笑，转过头又对着苏采薇讥笑道，「再说了，二妹妹就算有心要买，恐怕也买不起。」
虽说苏采薇是金陵苏家嫡长女，但张氏才是当家主母，能按月发放例钱就已不错，平日里吃穿都不如苏婉芸两姐妹，手里头更加不宽裕。
在她们看来，这对耳环是苏采薇一辈子都买不上的东西。
「当然她不用自己买，自然会有人相送。」苏清欢实在是看不惯这一对尖酸刻薄的姐妹俩，处处为难苏采薇，不与她们计较还得寸进尺了。
「就她？谁愿意花钱送一个素不相识之人？？」苏婉芸冷嗤一声，虽说是堂姐妹，但一点都看不起苏采薇，甚至极其厌恶。
「别理她们，我们找个包厢慢慢看。」苏长宁拉着苏采薇就要走，谁知一名侍女拦在她们面前，赔礼道歉，「实在抱歉，此处客满，请二位小姐在楼下稍等，若是有空位，第一时间通知两位。」
拦住她们的去路，苏清欢巡视一圈，却见有好几处包厢都是空着的，摆明就是看不上她们，故意为难。
「二妹妹，我今个一早便差人来定了包厢，不如一同去歇一会。」苏晴嫣又来到她的面前，好心相邀，见苏清欢无动于衷，她又道，「二妹妹，一品阁的客人向来非富即贵，包厢都要早早预定的，不然等一天也等不出一个空位。」
再次显示她的侯府嫡大小姐的优越感，反衬出苏清欢是乡下来的不懂其中规矩。
苏清欢冷笑一声，好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侍女，一品阁如此了得，既然侯府的身份不大好使，不知她抬出将军府，可敢拦她！
「且慢且慢。」一名管事突然从楼上跑下来，气喘吁吁的来到苏清欢面前，低三下四的赔礼道歉：「二小姐恕罪，小的有眼无珠没能认出二小姐来，最左侧的包厢还空着，我这就让人沏茶准备糕点招待二小姐。」
「方才对二小姐不敬，实乃罪过，为了给二小姐赔不是，一品阁的衣裳首饰不拘什么，只要二小姐有看上的只管拿去。」
这可是一品阁的赵管事，身份可不一般，从未见他对哪位客人赔不是，听到这话的客人未免多看了苏清欢一眼。
旁边的苏晴嫣神色震惊，苏清欢何时结识一品阁的阁主？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二小姐磕头。」赵掌柜转头便收起笑脸，呵斥方才目中无人的侍女。
「二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给二小姐磕头认错了。」
扑通一声，两名侍女跪在地上磕响头，苏清欢镇定自若的受着，直到赵管事让她们退下，又说了一些好话，将她们领到最尊敬的包厢里。
苏晴嫣紧紧握着拳头，欲要跟上前去问个清楚，谁知赵管事直接把她拦下：「苏大小姐，这可是二小姐的包厢，你的包厢在右边呢。」
左边的包厢比右边宽敞许多，招待的级别自然不同，相比之下，便能突出苏清欢金贵的身份，而方才在她面前炫耀的苏晴嫣像个跳梁小丑。
赵管事的态度言行都在告诉她，她不配留在此处。
「那位小姐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能坐到那里头去，要知道除了太子殿下，旁人都没资格步入其中。」
「那不就是侯府刚接回来的二小姐吗，什么时候认识京城的大人物，这可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啊。」
站在原地的苏晴嫣听着各处包厢里的议论声，咬牙切齿的看着苏清欢所在的方向，眼中的嫉妒极为明显，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恨不得抓住苏清欢问个清楚。
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回来和我争，好好在漠北待着不好吗！
对苏清欢的恨意又多了几分，强行压制心中的怒火，她转身从容得体招待苏婉芸和苏婉柔，察觉到一丝丝的尴尬，苏婉芸笑吟吟的指着一枚金簪，转移话题。
「晴嫣姐姐，你瞧这簪子做工精湛，极其精致。」
「你若是喜欢，我便送你。」
为了挽回她侯府嫡长女的体面，苏晴嫣主动示好，想起苏采薇与苏清欢走的很近，故意拉拢苏婉芸从她嘴里套话出来。
包厢里，苏清欢漫不经心的饮了口茶，目光扫了一圈，此处果然雅致独特，从布置摆设到茶水糕点都为极品。
「清欢姐姐，这栗子糕入口即化太好吃了。」苏长宁端着一碟糕点不顾形象的吃起来，一脸惊叹的夸赞。
苏清欢轻笑一声，能得太子青睐当然是好东西。
没错，一品阁的阁主便是封辞。
前世随着太子中毒身亡，一品阁被三皇子收入麾下，结果不出三日便谋反，三十名暗卫深夜行刺，却被霍方野全部剿灭。
但是一品阁的管事如何认得她，难道是上回救了太子的缘故？
「咦，那名书生好奇怪，大冬天的一直守在那，像是在等人一样。」
屋内烧着火炉，感受不到冬日的寒冷，苏长宁吃了糕点又喝了杯热茶解渴，打开窗户透透气却看见后门处的角落有一个人影。
听见此话，苏采薇便坐不住了，立马挤过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眼中顿时闪着泪光。这一幕被苏清欢收入眼底，搁下茶杯起身。
「一品阁的首饰极为精湛，我出去看看，若是有合适的便买下送给母亲。」苏清欢朝着外走去，苏长宁连忙放下糕点跟过去。
走到门口看见苏采薇还楞在原地，便叫道：「采薇姐姐，你还在那看什么，咱们挑首饰去。」
「我有些累了，想在这歇一会，你们去吧。」苏采薇推迟道。
「采薇姐姐一同去看看吧，我正愁没送你见面礼呢，不如借此机会你好好挑一挑。」苏长宁只当她是囊中羞涩才不好意思去。
「不用了……」苏采薇语气略微哽咽，都是强忍着才没哭出声来，背对着她们看不见脸颊的泪水。
「长宁，我们走吧，让采薇在这歇一会，你帮她挑也是一样的。」
苏清欢拉着她便走出去，房门一关，苏采薇已泣不成声。
外头的苏长宁兴高采烈的在看挑选首饰，苏清欢在各处都游走一圈，经过一扇窗户看见底下的书生，长相斯文，举止略微局促的比划着。
「二小姐可是喜欢这块玉佩？」赵管事过来亲自伺候着。
回过神来，一名侍女已经拿着玉佩递到她面前，原是方才看向窗外时，赵管事以为她看上摆放在那处的玉佩。
「那玉佩有什么好，晴嫣姐姐，我瞧这手镯色泽通透，你肤白貌美极为相衬呢。」旁边的苏婉芸看了一眼，神色鄙夷，因苏清欢护着苏采薇便记恨上她。
被这话激起兴致，苏清欢转身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去，视线落在苏婉芸试戴在手腕的玉镯子，慵懒指了指，「这个玉镯子我要了。」
「是，我这就去给二小姐包起来。」赵管事立马应下，走到苏婉芸面前说道：「劳烦这位小姐把手上的玉镯子放回来。」
「凭什么？这是我先看上的。」苏婉芸脸色十分难看，不肯将玉镯子脱下来。
谁知赵管事站在面前不走，语气也没之前那么客气：「小姐若是要体面的离开一品阁的话，还请快些。」
话中有警告的意味，苏婉芸摆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我就不给，看你们能怎么样，光天化日的，难不成你们敢从我手里抢过去。」
料定赵管事不敢对她无礼，还故意在苏清欢面前炫耀，「这玉镯子好看是好看，有些人就是配不上。」
「我数三声，若是你不肯乖乖脱下来，我可保不准赵管事会如何，说不定你这只手都要没了。」
苏清欢故意吓唬她，语气透着几分威慑之意，「这是京城，不是金陵。」
一品阁在京城极为出名，不单单是首饰衣裳各色物件招人喜欢，而是其背后势力强大，无人敢动。
若是换做其他的店铺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中对待来客，只有一品阁敢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
「记得之前听人说过，有人在一品阁闹事，好像是偷了一件什么东西，那只手当场就被砍了。」
苏清欢眉头微皱，似乎在努力回想她听到的传闻，旁边的赵管事搭话道：「这位小姐再不动手，恐怕要落得同样的下场了。」
「晴嫣姐姐，我就要这玉镯子。」苏婉芸丢不下这面子，只好向苏晴嫣发出求救。
「二妹妹，婉芸妹妹是远来的贵客，她喜欢这镯子你便让给她吧。」苏晴嫣又站出来劝说，一脸为难，好像谁都不想得罪。
「再说了，这也是婉芸妹妹先看上的，二妹妹执意如此，便有些夺人所好，闹大了也不好看。」
「咦，那不是一品阁的赵管事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能惊动赵管事。」
「好像是两人在争什么镯子，在这接着看就知道了。」
周围已经有人看热闹，苏清欢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朗声道：「如今是什么世道，你看上的玉镯子我就要让出去，这钱都没有给，怎么就成了你的？」
「若是不服，价高者得，这镯子我出一万两。」
在金陵苏家乃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也没到能让府里的小姐这般挥霍，苏婉芸自然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别说一万两就连一千两她也没有。
「这是谁家的小姐，出手如此阔绰。」
「未曾见过，听人说是侯府刚接回来的二小姐，怪不得这般厉害，有侯府和将军府宠着，这点钱算什么。」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晴嫣上前一步低声劝说：「二妹妹，父亲告诫过我们，出门切莫仗着侯府胡作非为，万事要为侯府名声着想，不过是一个玉镯子，侯府里头多的是，再不然我院里头二妹妹只管去挑。」
「我又没有杀人放火，怎么会败坏侯府名声？难道我花钱买个镯子都不可以了？」苏清欢没有收手的意思，挑眉道，「你要是想为她出头，便出钱买下这镯子，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你……」
劝说无果，苏晴嫣自知比不上苏清欢有苏楚氏和将军府为她撑腰，没有底气和苏清欢当面叫板，只好转移目标，「婉芸妹妹，不如就让给二妹妹吧。」
「苏小姐，赵某人可要失去耐心了。」赵管事给身边的侍女一个眼色，不到一会便有几名彪形大汉围在苏婉芸身边。
「不就是一个破镯子，给你便是。」苏婉芸害怕出事，取下镯子便放在苏清欢面前，随后嘲笑道：「就这样还值得花一万两，乡下来的就是人傻钱多，连一点品味都没有。」
花一万两买个玉镯子，苏婉芸比不过便拿此来说话，却不想赵管事又道：「一品阁的东西只要苏二小姐喜欢，无论多贵重都可以拿去，且分文不取。」
「哇，好大的来头，竟然能让赵管事放出此话，这随便一件都是千两银子，更别说那稀奇贵重之物了。」
「这苏二小姐肯定是一品阁的贵客，看来在京城里又多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物，那几个人真是不知好歹，竟敢和二小姐挣抢东西，也不怕搭上性命。」
「听说那几个也是苏家的小姐，这可热闹了。」
「姐姐，我们还是先走吧，万一让娘亲知道，回去又该挨罚了。」苏婉柔小心翼翼的拉扯着苏婉芸的衣袖，如此场面已经有些害怕。
「哼，不过就是一个破镯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小姐还看不上了呢。」
撂下一句话，苏婉芸不甘心的走下楼梯，苏晴嫣跟上去劝道：「两位妹妹别生气啊，二妹妹回京不久，若是有得罪之处可别往心里去……」
渐行渐远便听不见声音，苏清欢猜想苏晴嫣不会说她什么好话，但这都不重要，转眼赵管事已经命人送来一个木盒子，里头装着方才的玉镯。
「清欢姐姐，你好厉害啊。」
苏长宁这才反应过来，双眼放光的看着苏清欢，像是认识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大人物。
「快去挑一些你喜欢的首饰，只管记我账上。」苏清欢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无意中又看了那间包厢一眼，苏采薇还在其中。
瞧着天色不早，苏清欢想起来苏楚氏已经差人将军府抱了晚饭，交代几声便匆匆离去，苏长宁留下看首饰衣裳，之前还不敢随处乱碰，怕买不起遭人笑话，如今得知苏清欢是一品阁的贵客，自然就自在一些。
外头的乔席已经备好马车，苏清欢心情愉快的上了马车，往将军府的方向缓缓驶去。三楼处的房间里，封辞站在窗前目送她离去。
突然房门声响起，云袭走进来跪地主动邀功：「主子，属下已经交代赵管事对二小姐客气些，二小姐喜欢的东西也都送了过去，这回应该知晓殿下的心意，说不定二小姐心里可感动了。」
收回视线，封辞冷声问道：「谁让你去办的？」
他难得出门来一品阁收集消息，结果却遇上苏清欢，这云袭还擅自做主去送礼。
那积极的模样，简直当做极为要紧的差事去办。
房间里突然一片宁静，云袭都不敢大声喘气，困惑不已的在心中想着，难道他又做错了？不应该啊，殿下不是喜欢二小姐，不就是该送礼讨二小姐欢心吗？
惨了惨了，要是惹怒了主子，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下次收敛一些。」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封辞冷冷的交代一声，云袭瞬间松了一口气，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殿下也赞同我这次的做法，下次再换着来。
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封辞想起苏清欢那张嚣张的笑脸，竟是那般的好看。
此时的一品阁各自怀着心思，包厢里的苏采薇趁着无人发现，偷偷的书写一封信交给丫鬟，让其送出去。
马车里，梨落一边帮着苏清欢揉着手心，一边悉悉索索念道：「将军夫人派人递了好几次消息来，问着小姐怎么还不到府上去？」
苏清欢笑道：「外祖母定是等急了，倒是没成想，竟耽误了这么些功夫。」
她拿着药瓶在手里晃了晃，朝着梨落道：「这次剂量更大，又加了『白昼』，想来表姐要不了月余，便能肤白细腻了！」
梨落瞧见苏清欢高兴的样子，不由带了些怨气道：「小姐怎么只想着帮他人变美，您也是将要及笄的少女，也该多打扮打扮才是，你瞧名雅阁那位，明明不是正经主，成日华服锦衣换个不停，您可比她美艳大方许多，怎地成日这般朴素？」
苏清欢瞧这丫头倒是正经生起气来，不由好笑地拧了拧她的脸蛋，笑道：「她穿她的，我穿我的，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再说了，你都说小姐我美艳大方，天生丽质，又何必捣鼓那些个玩意儿？天歌表姐与长宁妹妹，原是两人有这个想法，我才帮着妆点。若当真是依我所见，女子安身立命为重，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又何须枉费那点子功夫？」
梨落听了不由噘着嘴，瞧着苏清欢嘟囔道：「您总是有理的很，我哪里说得过您啊！」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奴婢只盼着您事事都好。」
苏清欢笑着拍了拍梨落的手，眼里不由带了点温柔：「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且放心，我自有我的打算。」
她自是知道小丫头的心意，前世她便是诸事想着自己，念着自己，因着维护自己不知道在苏晴嫣手里吃了多少亏，如今听她唠叨，心里也只觉温暖。
未过多久，前头便瞧见了将军府的影子。
远远便瞧见门口有几个身影站着，乔席忙转头朝着马车里头喊道：「小姐，将军府的人都在外头等着了！」
苏清欢忙撩开帘子往门口看去，正瞧见楚天歌并着两个舅母早早地等在门口，探着头正往这边看去。
乔席马车刚一停下，苏清欢便几步跳了下来，蹦跳着朝将军府门口跑去，扬声喊道：「舅母，天歌姐姐！」
林氏被苏清欢动作吓得忙伸手扶了一把苏清欢，瞪了苏清欢一眼道：「作什么这般着急？若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萧氏也忙扶了苏清欢一把，也嗔怪道：「你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猢狲似的？」
苏清欢笑嘻嘻挤到楚天歌身边，歪着脑袋笑着看向两位舅母道：「这不是老远便闻见了府里饭菜的香气，我当真是馋的受不住了！」
林氏伸着手指点了点苏清欢额头，忍不住笑道：「就属你嘴甜！」
苏清欢笑着歪了歪头，转头拉着楚天歌的手，对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瞧见楚天歌脸色虽仍是偏小麦色，却比之前细腻的多，两颊已然透了点红润，隐隐有些泛白的影子。
她有些讶然地感叹：「天歌姐姐几日不见，你皮肤白皙细腻了好多！」
楚天歌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眼睛弯弯地看向苏清欢道：「多赖你的膏药，这几日眼见着我的皮肤好了许多，娘亲今日还在夸我，比往前更好看了！」
萧氏也在一旁赞叹道：「对啊，欢儿你那膏药当真是有神效，我日日督促着天歌涂着，不过几日，便有了显著的变化，当真是灵丹妙药！」
「正是呢！」
林氏也赞许道：「我还同嫂子打趣，说等欢儿有空的时候，再问你讨一瓶，我也跟着涂涂，瞧着能不能叫我皮肤也更好些！」
苏清欢听着也愈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转头朝梨落喊道：「梨落，快把药膏拿来！」
梨落连忙抱着膏药朝这边跑来，苏清欢转身拿了两瓶，放到楚天歌手中道：「天歌姐姐，这是我今日新配制的，专门又添了一味圣药，名叫「白昼」，对养颜护肤极有成效，晚些你尽可试试，瞧瞧跟之前的药比起来可有什么不同。」
楚天歌接过药瓶，抱在手中爱不释手，瞧着苏清欢感激道：「谢谢欢儿妹妹！方才我还同娘亲说，这药膏要没了，正等着你来，好向你讨要些呢！」
林氏瞧着两人欢天喜地的叙话，也没个尽头，忙道：「好了好了，有话快回屋说，在门口站着像什么样子，快些进去，你外祖母正等着你吃菜呢，再晚些便就凉了！」
一行人欢欢喜喜往屋里走去，苏清欢正看见楚老夫人站在正厅门口瞧着自己，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慈爱。
「外祖母！」
苏清欢再也忍不住，像一只离家已久的雀儿一般，飞扑进了外祖母的怀中，撒娇似的蹭了蹭脑袋。
楚老夫人婆娑着她的脑袋，眼里满是疼爱，话却说得有些严厉：「这么大的丫头，怎么一瞧见外祖母便撒起娇来了？」
林氏在一旁笑道：「娘亲可别嘴硬了，谁成天在家日日念叨着欢儿，结果人来了，倒是摆出这副严厉的样子了！」
楚老夫人板着脸，装作严厉地瞪了林氏一眼，眼里却满是柔情，嗔怪道：「你倒是拿我打趣起来了！」
苏清欢拱在楚老夫人身边，蹭了蹭老夫人的衣襟方才抬头撒娇道：「我也天天在家想着外祖母！」
苏清欢抱着楚老夫人的腰不愿撒手，软糯糯地撒娇，叫这个年逾古稀的老夫人心软得不行，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嘴里念叨着乖孩子，乖孩子。
楚天歌见状睁大了双眸，假装不服气地哼唧：「哼哼，好哇，祖母偏心！欢欢妹妹一来，眼里就没有天歌了，天歌好伤心啊！！」
她的声音把这一对老少从悲伤中带了出来，楚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笑骂道：「你这小猢狲，还吃起你欢欢妹妹的醋来了，欢儿难得来一回将军府，你还要争！」
楚天歌笑得更欢了，连忙拉住了苏清欢的胳膊，亲近地挽了上去：「我哪里吃的是欢欢妹妹的醋啊，明明吃祖母的醋呢，欢欢妹妹难得来一回将军府，就被祖母霸占住了，天歌不服！」
萧氏抿着嘴轻笑：「你这孩子，连祖母的玩笑都敢开！仔细回去我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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