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管家之权

管家之权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此言不假,每逢小年,老夫人都会设宴款待苏家旁支,尤其是女眷都会借此机会前来请安问好,若是家中有难处向老夫人一提都会帮衬。

因此,老夫人博得一个心善博爱的好名声!

以苏清欢的了解,老夫人留柳烟然在侯府长住,又百般疼爱,定存有别的心思,今个看出柳烟然心有所属,便早早的知会一声,以免到时候不好回话。

「若是有祖母出面帮柳姐姐寻门好亲事,岂不是更好。」苏长宁满脸欣喜,「我早就听娘亲说过,姨母已不在人世,柳姐姐的终身大事怕无人操心,若是由祖母做主,定不会让旁人看轻了去。」

「当然不好。」苏清欢直言道。

倘若老夫人是真心为柳烟然撑腰还好,若是另有所图,柳烟然也讨不到好。再说了,虽然柳烟然的娘亲不在人世,仗着皇商独女的身份也有不少人上门求亲,只怕那些看中她家的富贵,打着她陪嫁的主意的伪君子也多得很。

这门亲事难得很,遇人不淑,遭罪的还是柳烟然。

「有什么不好?听闻打柳姐姐回京便有名门望族前来求亲,要是有祖母做主,又岂会让柳姐姐当侧室。」苏长宁气愤不已,在娘亲那听到的话全都说出来。

在她看来柳姐姐这么好,嫁出去定是要当正室的!

柳烟然脸色一变,竟不知有这一回事。

没错,就凭她皇商的家世,世家公子绝对不会求娶为正妻,不过是为了利益钱财罢了,侧室已是抬举。

「终身大事岂能交由旁人做主,烟然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寻求怎样的良人,但凡是走错一步,往后的日子得慢慢熬了。」苏清欢拉着她的双手劝说,皇商冠冕堂皇的风光,私下许多人都看不上这种出身的姑娘。

「凡是得靠自己拿主意。」苏清欢再次嘱咐一声。

「此事不急。」柳烟然强颜欢笑的回道,内心忐忑不安。

「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自己挑选的份,照这么说,清欢姐姐可是有了主意?」苏长宁出于好奇的争执。

苏清欢望向车外,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

「我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马车里陷入一片安静,不多时便进了城。

苏楚氏和苏柳氏在门口迎接,看到自家孩子毫发无损的回来,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忙上前去搀扶苏老夫人。

「母亲这一行可还顺当?」苏楚氏小声问道,「昨儿个晌午信国公府的管家来送礼,说是他们那位世子外出打猎时不小心给伤着了,正巧咱们府上的马车路过,将他救下。」

苏清欢闻言秀眉一挑,心中冷笑,信国公府倒是会说笑,霍方野身上的伤口险些致命,哪里有打猎搭上性命的。

谁不知霍方野有一身以一当百的俊功夫,如此倒是不嫌欲盖弥彰!

苏老夫人面色不错,闻言问道:「那世子如今可好些了?」

「儿媳问了,管家说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苏楚氏担忧的问道,「想必母亲一路颠簸,身体可有不适?」

苏老夫人笑道:「许久没出远门,我这把老骨头都差点颠散了架了,清欢丫头的马车又在半路坏了,可让我担心,好在回程之时红姑安排妥当,这才算没遭罪。」

苏楚氏一脸惊讶,道:「媳妇惭愧,没有提前叫人去检查马车,这才叫母亲和几个孩子遭了罪。」

「哎,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太执拗了。」苏老夫人由苏楚氏扶着往里走,宽慰她道,「再者说,你向来是不管府上之事的,大小事物都是在我手里把持着,你想不到这些也是有的。你瞧,就算是我,也没想到不是?」

苏楚氏笑着应了一声,抬起头笑道:「母亲年岁大了,心肠也是越发的软和了。现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府上事物多了起来,我这做媳妇的每每看着母亲操心自己帮不上忙,心里也越发难受。」

「之前是媳妇不懂事躲懒,如今见别的府上的老太君早早的就颐养天年了,这才晓得自己太自私了些。母亲不如便将些好做的活计交给媳妇,您也松快些。」

苏柳氏悄悄的看了苏老夫人一眼,见她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又低下头,拉着苏清欢和苏长宁继续往里走。

苏清欢却是有些惊讶,她记得上一世至死母亲都没有想过要掌家,这才使得那些人的计划如此顺利。

她一直以为苏楚氏是怯懦的,胆小的,没想到她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苏老夫人提这件事,这是摆明了不让苏老夫人寻理由回绝了。

就连苏晴嫣都惊讶的看向苏楚氏,略一思索便知道她这是为了苏清欢才想掌控候府,亦是为了不让自己好过!

如此想着,心里便怨恨上这个无情无义的苏楚氏了。

江云谣与刘嬷嬷对视一眼,复又看向苏楚氏,见她虽是面带笑意,当玩笑话说出来,眼中却是坚定非常,看样子不会轻易被反驳了去。

她越发的肯定自己的猜测,却也担心的看向苏老夫人,心里默默希望苏老夫人不要答应。若是当真让苏楚氏当家了,她和月见在这府上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你这样想,我便放心了。」苏老夫人笑着说道,「之前我瞧着你被亲家母养的天真烂漫,觉得你一个新嫁娘,府上下人多有不服你的,这才先包揽着府上之事,想着等你诞下世子,在府上也有威信了,那时你再管家便顺顺当当了。」

「谁知越哥儿年岁渐渐大了,我问你何时管家,你竟是说我管的极好,便由我管着。我这一生没有女儿,便也把你当自己的女儿宠着,你说不要,我便多费点心罢了。」

「现如今你想通了,我自然是不会多加阻拦的。不过,这偌大的候府,若是一下子全都交给你,你怕是也顾头不顾尾,忙慌了神。不如,就先学着管钱财如何?」

苏楚氏一愣,她也只是试探一下而已,心里清楚苏老夫人向来是个要强的,不会轻易将手中大权交出来,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要将财政大权交给自己管。

不过,她也知道,苏老夫人交的这么痛痛快快,想来这里面也是有些猫腻。若是自己推拒,倒是显得自己方才那些话都是说嘴了,往后再想要管家权,那就更难了。

是以,她笑着说道:「母亲怎的将这么大的事交给媳妇?媳妇可不会算账。」

「账房里好几个先生呢,他们算好了你且看看就是,没什么学问。」苏老夫人笑着说道,「不过就是咱们家田产庄子多,账本多些而已。」

苏楚氏见她这么说,便点头应下:「既然母亲相信媳妇,那媳妇定不会让母亲失望。」

一行人进了花厅,苏楚氏扶着老夫人坐下了,自己坐到她的下手位置。

苏晴嫣见苏老夫人将府上的钱财交给苏楚氏管,生怕她趁机苛待了自己。

她坐好了,见无人开口,便问苏老夫人:「祖母之前教嫣儿管家时说过,府上开支大,您便从您的嫁妆里拿去了一些产业来支应门庭。现如今母亲要管家,可是还用您的嫁妆?」

苏楚氏一愣,她倒是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隐秘,问苏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府上开支,怎么用上了您的嫁妆?」

「嫣儿不说我还真是忘了,」苏老夫人深思后点头,跟苏楚氏解释,「当年你公爹去了,侯爷不过是个小小的前锋,许多往日跟我们交好的人家都离着我们远远的。那些田庄的管事欺我们孤儿寡母,时时糊弄,我们一度断炊。」

「后来,侯爷要奔前程,跟着你父亲去边关,我担心他过的艰难,便将嫁妆里的几个铺子田庄的收益拿出来给他,往后的几年,这几个铺子田庄的收益便都送到边关去。后来他争气,立了军功,圣上允他袭爵,我们的日子才好过了起来。」

说到这里,苏老夫人脸上便带了些笑意:「不过虽是如此,咱们的地位上来了,需要走动应酬的也就多了,我的那几个铺子田庄便一直没有拿回来,如今已经成了咱们候府的主要收入了。」

苏楚氏听得眼眶发红,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这才说道:「母亲若是不说,媳妇都不知您和侯爷之前受了这么多苦。」

「什么苦不苦的,都过去了,这些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咱们都是好日子了。」苏老夫人笑着宽慰她,「你也别怕,这府上田产铺子从前是如何,你接手后便还是如何,我那几个田产铺子,就当作是充了公吧。」

「这可万万使不得!」苏楚氏连忙说道,「以前是媳妇不知情,便心安理得的用了您的嫁妆,现如今知道了,便万万不能再做这样的不肖子孙了。原来您的田产铺子,您便拿回去自己经营着,剩下的若是不够了,媳妇自己想办法。」

苏老夫人赶紧阻拦:「这可使不得,哪有好人家的用媳妇的嫁妆的?我那时是逼不得已,现如今不同了,可不能叫外人背后戳咱们的脊梁骨。」

「姑母,夫人是将军府出来的,自有一根傲骨,若是您执意让她用您的嫁妆,许是她心里过意不去。」江云谣在一旁宽慰,看了苏楚氏一眼,对苏老夫人说道,「不如您便先依着夫人,若是实在是不行,您再将您的嫁妆拿出来,如何?」

「这……」苏老夫人一脸为难的看向苏楚氏,没再说话。

苏楚氏笑着应和道:「还是表妹想的周到,母亲便是不听媳妇的话,也该听一听外人的想法。这外人满意了,咱们府便高枕无忧了。」

此言一出,江云谣就变了脸色,连方才的笑意都挂不住了,身子僵硬的坐回去,不再作声。

苏老夫人只点点头,道:「若是你也这么想,那我便听你们的。我年纪大了,总不好一意孤行。只这府上开支大,若是没有那几个铺子,怕是……」

苏清欢在心里冷笑,怪不得答应的这般好,原是在打她母亲嫁妆的主意。

上一世与苏楚氏有关的人都死了,她的嫁妆便也顺理成章的留在了候府充了公。重活一世,若是还让旧事重演,那她也就枉活这一回了。

「母亲放心,媳妇自有分寸。」苏楚氏顺势应下。

秋容打了帘子进门,恭敬的朝主子们行了礼,问道:「膳食已经准备妥当,主子们可是要现在用膳?」

苏楚氏看向苏老夫人,等着她拿主意。

苏老夫人便点头道:「现在用吧。一路上舟车劳顿,几个孩子也都乏了,便在这花厅摆膳吧。」

秋容应下,便下去准备了。

饭菜上的很快,多是素菜,但也顾及着孩子们正在长身体,有几个荤菜,摆在桌尾孩子们的跟前,离着苏老夫人远远的。

等菜上齐了,苏楚氏伺候着老夫人净了手,便问站在一旁伺候的秋容:「皓月阁那边可送去了饭菜?」

皓月阁便是江月见如今住的院子。

「夫人放心,奴婢方才进来回话之前便按照您的吩咐差人送过去了。」秋容恭敬的答道。

苏楚氏点点头,没再多问,给苏老夫人先夹了一筷子素炒山药,等着苏老夫人动了筷子,这才示意众人用膳。

苏老夫人吃了苏楚氏夹的菜,点头道:「这个菜做的不错,赏。」

苏楚氏看了秋容一眼,秋容会意,福了一下身子退下了。

这些孩子吃几天清净寺的素斋,就被那里的大厨子养刁了嘴,对桌子上的素菜嫌弃的很,倒是那几道荤菜吃的干干净净的。

一顿饭罢了,众人漱了口,苏老夫人才说道:「我这边吩咐下去,叫账房过了晌便将账本给你送过去。另外库房的钥匙,等会让红姑给你送到秀雅轩去。」

「是,单凭母亲吩咐。」苏楚氏应道。

苏老夫人点了头,这才起身道:「我身子也乏了,便不陪你们坐着了,先回去了。今日虽是休息,也切记莫耽误了功课。」

小辈们乖巧的应下,苏楚氏和苏柳氏亲自送了她出门,这才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苏清欢扶着苏楚氏回到秀雅轩,忙不迭的问道:「母亲今日怎的就找祖母要管家权了?若是祖母不应,岂不是驳了您的面子?到时府上怕是有些流言蜚语,对您不好。」

「这有什么?做什么都得有风险,除非一直固步自封。」苏楚氏摸摸她的小脸,觉得是比刚回来那时光滑娇嫩了许多,放心多了。

苏清欢心里不安,拉着她的手问道:「您为何突然想管家了?我方才听着,这怕是个烫手的山芋。」

「这山芋烫不烫手,拿在手里才知道。」苏楚氏拍拍她的手,感慨的说道,「在知道你被人掉包之前,我觉得自己过得顺风顺水,儿子英勇,女儿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婆母和善体谅,夫君对我一心,府上大小事务都不必我操心。往日里我出门,也是都是旁人羡慕我。」

「可经历了此事我便知道了,这都是假相。我没有大权在握,所以当时得知真相,我想把苏晴嫣赶出府去之时,你的祖母便绝不松口。我委曲求全,让她把嫡长女的身份还给你,也遭到了拒绝。我怨恨过她一阵子,她来与我说了其中利弊,久而久之,我便被她说服了。」

「可谁知,你回来没几天,我一心爱慕的夫君带着他的外室和私生女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甚至丝毫不在意是踩了我的脸面。我想着,若是他们真心相爱,我接纳了便是,可是他却回回不将我放在眼里,甚至连带着你和你的兄长,他也是挑剔多过爱护。」

苏楚氏闭了闭眼睛,逼退眼底的猩红,继续说道:「只有你和越儿才是我的孩子,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之前你们一直劝我,我不是没有听进去,只是没有勇气做出改变罢了。可是直到我接到了一个消息,我才意识到,我若是不做出改变,你和你的兄长,都将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什么消息?」苏清欢小声问道,生怕惊吓到她。

苏楚氏眼中有痛,怜爱的看着苏清欢,一时有些不忍:「或许你听到之后会觉得不公平,但是你要坚强。」

苏清欢心知此事非同小可,还是与自己有关。

她郑重的看着苏楚氏,道:「母亲尽管说罢,只要不是说我其实不是您的女儿,一切女儿都不在意。」

苏楚氏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忍不住将苏清欢抱在怀里,心痛不已:「自然不是的,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肯定是我的女儿错不了,谁敢说你不是,我便叫你外祖父和你舅舅们打死他!」

苏清欢被她逗笑,心里那点紧张也消退了许多,道:「既然如此,那女儿便不怕了,您说罢。」

苏楚氏盯着她的眼睛,见她当真是不怕的,这才说道:「太子妃的人选定了,是咱们府上的嫡长女。」

苏清欢一愣,问:「是苏晴嫣?」

「是。」苏楚氏答的艰难,再也忍不住眼泪,自责道,「是母亲没用,没有帮你争取来嫡长女的身份,让那个小贱人占尽了便宜!」

「欢儿,你怪娘亲吧!娘亲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我枉为人母啊!」

苏清欢见她如此伤心,心里不是滋味,可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委实不算什么坏消息。

她上前环住苏楚氏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小心的帮她拍背,安抚道:「母亲哭什么?不过是太子妃之位罢了,女儿志不在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

苏楚氏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毕竟那是原本属于苏清欢的身份,却因自己之过,将这些荣耀拱手送于他人。

想着她这么懂事,而自己却一直都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苏楚氏愧疚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见苏楚氏不曾因自己的话而有动作,苏清欢便知她还在自责。

她轻轻将苏楚氏推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母亲可还记得欢儿之前说过的话?」

「什么话?」苏楚氏问道,因着悲痛,脑子有些混乱,一时没反应过来,看起来有些呆。

苏清欢轻笑一声,将帕子从袖袋里掏出来,小心的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那时女儿刚来府上,婶娘带着长宁来用膳,说起女儿们的婚事。」

「当时女儿便说,若是女儿喜欢的,草莽乞丐也嫁,若是女儿不喜欢的,皇亲贵胄也不嫁。女儿嫁人,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苏楚氏听她说了,这才有了些印象。

她当时以为她的女儿刚回来,从小见识的东西不一样,不知道这其中的利益和好处,才会说出那样豪情壮志的话来。

现如今看着女儿真诚的小脸,她才意识到,她好像一直都小瞧这个女儿了。

她的女儿才是最通透的人儿,是她相差了。

想她年轻的时候,她也是不喜欢宫里那种规矩森严的地方,好在她的父兄也没有想让她进宫去帮家里博前程的想法,这才使得自己得以一直自由自在的生活着。

看来,她现在是被眼前的一方天地束缚住了思想,竟是觉得只要是属于苏清欢的东西,都要帮她拿回来,却忘了问一问她想不想要。

她反握住苏清欢的手,宽慰道:「是娘亲相左了,你即是当真不想要那个位子,我也不逼你。娘亲想着,你若是进了宫去,那些明枪暗箭便不必多说了,最要紧的是,我想见你的时候,也轻易见不着了。」

苏清欢笑道:「娘亲说的极是,欢儿想时时刻刻同娘亲在一处。这一天不见,女儿都想您想的紧,若是多日不见,女儿光是想您便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了。」

「你这小嘴,像是抹了蜜糖一般,最是会让娘亲开心。」苏楚氏捏捏她的小鼻子,转而问道,「你此行可还顺畅?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苏清欢连忙摇头,将自己这一行所经历之事说给她听。

正说着,秋容从外面进来传话,看见苏清欢时神色一愣,将手里的书信悄悄塞到衣袖里去,苏楚氏开口问道:「有什么事?」

「回夫人的话,老夫人差人来传话,说是明日侯府设宴招待远房亲戚,如今夫人管事,便交由夫人去打理。」秋容回道。

每年冬至侯府设家宴,无论亲疏,同为苏家族谱子孙都可前来聚集一堂,以免亲戚们不常走动日渐疏远了。

如今苏楚氏刚接手管家之权,账本事务还没理清楚便赶上家宴,明日事务繁忙,招待亲戚礼数可不能少,怪不得老夫人答应的如此爽快,摆明是让她知难而退。

只要苏楚氏在家宴上出错,老夫人又会借此机会收回管家之权。

「我知道了,你先去厨房交代一声,准备明日的席面。」苏楚氏神色严肃,思索着明儿如何着手,那些三姑六婆可不是好对付的,得知她接手管家定会使绊子。

「娘亲,府中之事向来是祖母打理,明日情况情急,母亲也来不及一一细问,不如去把红姑请来,先把这两日的事情应付过去再说。」

苏清欢在旁边出主意,红姑是老夫人身边的左膀右臂,府内大多事都知晓,去把红姑要过来帮忙,要是家宴一事有何不妥也怪不到苏楚氏头上,问老夫人要个人也不会不给。

「账簿这些琐碎的事情,等家宴过后再查看也不迟。」苏清欢停顿片刻,转头看向秋容问道:「祖母那边可提到年关之事没有?」

「回小姐的话,奴婢听老夫人院里头的丫鬟说了,如今夫人管事,府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来问夫人,就连明日前厅会客的名单送去永寿院,老夫人看都没看一眼,只说交来夫人院里。」

「明日家宴的事情大伙都忙得不可开交,都不知找谁管事,去哪领钱,更别说过年那些事了。」

看来老夫人是故意放任不管,把所有事情交给苏楚氏打理,就算是苏楚氏能干也有些为难,事情巨细等理清楚都来不及打点。

家宴年事一桩接一桩,苏楚氏一人根本应付不过来。

「且不急,先处理家宴之事,明日按照往年的规矩去办,再让红姑看着点,想来母亲也不会太辛苦。」苏清欢处理这些事情已游刃有余,不像前世什么都不懂,让人笑话。

「欢儿说的没错,看来还是欢儿聪明。」苏楚氏欣慰的笑了笑,一直担心苏清欢回府不懂规矩遭人指点,却不想处理事情方面她还比不上。

苏清欢挽着苏楚氏的胳膊靠在她身上,小鸟依人的说道:「娘亲真会变着法夸自己,我是娘亲的女儿,娘亲说我聪明,娘亲岂不是更加聪明。」

面上笑意盈盈,内心却有些不安,凭借她对老夫人的了解,绝对不会轻易把管家之权交给母亲,背后一定憋着什么坏呢。

「呵呵呵,你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在这般没大没小又要叫你学规矩了。」苏楚氏被她逗笑了,本想板着脸训斥她一声,结果说出来又是宠溺的语气。

「母亲才不舍得呢。」苏清欢又怎么会感受不到苏楚氏对她的爱呢。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要知道母亲从未见过后院勾心斗角的手段,在将军府也是养尊处优,一家人对母亲百般疼爱,如今为了她,竟然主动要争夺管家之权,这不仅仅是管家,而是直接向老夫人挑明,往后她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苏楚氏。

「好了,一路上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别的事情你就别再担心了。」苏楚氏疼惜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帮她整理好妆发。

苏清欢想到回去便要处理『白昼』,这才跳起来,道:「女儿倒是忘了,这白昼该是要在夜晚之前处理好,不然便药效全无了。欢儿不同您说了,这就得去准备了。」

苏楚氏见她这风风火火的样子,终于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点小女儿的模样,心里高兴的紧,嘴上却还是关怀道:「也无需这么急了,这离着太阳落山还早着,你先休息一下也不迟。」

苏清欢点头,走了两步,想起什么来,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与她说道:「您先让人去与账房说,就说您身子不适,过两日再看账本,让他们过几日再来,亲自对过了账再走。」

苏楚氏心思一转,便知道她了她此番用意,点头应下。

苏清欢这才放心,带着梨落出了门。

再急躁临走时也知道行礼,苏楚氏满意的笑了笑,不愧是她的亲生女儿。

目送她离开别院,苏楚氏收起脸上的笑容,走进房间才看了一眼秋容,不用问便知道有事瞒着她。

秋容才想起来:「瞧奴婢这记性,方才奴婢去前头打听,正巧拿到了一封信,是魏大哥的。」

苏楚氏惊讶:「怎么这么快?不是前几日刚送去?」

她接过信,赶紧拆开看。

「奴婢也不知,见是那边来的信,生怕被人瞧出端倪,便赶紧拿来了。」秋容道。

苏楚氏一目十行,越看脸上表情越是松缓,最后竟是笑了起来。

她起身,走到瑞兽黄铜炭盆前,弯腰将信扔进炭盆里,看着火舌舔上信纸,淡黄的纸张开始一点点变黑消失,她问秋容:「没人瞧见这信吧?」

嫁入侯府这些年她虽然不管事,如今重新拾起来也不是难事,自古将门出虎子,行兵打仗她不擅长,兵书看的也不少,在将军府所学也足够对付后院之事了。

「夫人放心,没经过别人的手。」秋容道,「也是凑巧,奴婢刚到没多久,那人便来送信了,直接交到了奴婢的手里。」

苏楚氏点点头,道:「他这些年将威武军传递消息的法子改良了些,用来收集信息,发展生意,这才能将信传的这样快。」

秋容了然点头,魏平原是跟着威武军上阵杀敌的,因伤重回京修养,后来苏楚氏出嫁,他便被楚老将军派来保护苏楚氏。

后来被人设计犯了错,侯爷本想打死了事,因苏楚氏求情才饶了一命,被赶出京城。

他本身就是个有本事的,能将行军之计用在生意之道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你去吩咐厨房准备午膳。」苏楚氏等着信纸烧尽了,坐回到杌子上,吩咐道,「从清净寺回来的七日,母亲都要用素食,吩咐厨房莫要怠慢了。」

她不知夫人送去的信里说了什么,亦不知回信里还说了什么,既然苏楚氏没有跟她细说的意思,她也没有多问,按照苏楚氏的吩咐去做事了。

苏楚氏盯着已经将信纸吞噬干净的炭盆,陷入深思。

翌日,侯府门口车水马龙,前来赴宴的客人络绎不绝,其中有穿着绫罗绸缎在各地为官的,也有大老远从乡下赶来的农妇。

家境好的亲戚想要趁此机会巴结侯府,好谋个一官半职或者在官场上有个照应,乡下的远房亲戚哪怕是花上一年的积蓄都要来给老夫人送礼。

要知道老夫人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族中之人无论亲疏,只要家中落魄临走时都会给一笔银子去营生。

因此,只要和侯府沾亲带故的都会前来参加一年一次的家宴。

苏楚氏携同苏清越在正厅门口迎客,往年都是苏靖在场,只因朝廷中有事赶不回来,便交于她们。

「二叔快往里喝茶,招呼不周,多多包涵。」苏楚氏见到长辈给苏清越使个眼色,让其搀扶着满头白发的族中长辈进里屋去。

「大嫂如此贤惠能干极尽孝道,大哥真是好福气啊。」后头跟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笑着夸赞道。

此人是苏靖同辈堂弟,真说起来还不是很亲。

「三弟谬赞了,三弟媳怎么没来?」苏楚氏仪态端庄的招呼着,心里却不喜这位三堂弟一家的作风。

「她带着那几个孩子在后头,一路颠簸便慢了些。」他们从金陵老家前来,十日前便坐马车出发,路上停停歇息好不容易才赶上。

「三叔。」苏清越知晓母亲极少出席这种场面,一早苏清欢便亲自交代,让他多帮着母亲分忧,有人来访便上前寒暄。

一早上苏楚氏在前厅忙活一上午,红药阁的苏清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房间里捣鼓药材。

「加上白昼这一味就成了。」

苏清欢将磨好的药粉小心翼翼的倒入瓷瓶中,盖起来之后用力摇晃着使其融合,大功告成,她拿着瓷瓶推开房门走出去。

「小姐,你可算是好了,老夫人那边派人来传话,让小姐们都去永寿院用午膳。」守在门口的梨落一听见动静,立马禀告道。

说着又看了看时辰,见还早才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苏清欢进去调制药的时候就嘱咐,若无什么大事便不要去吵她,不然梨落早就敲门了。

苏清欢想了想,把手里的瓷瓶交给梨落,吩咐道:「你把这膏药送去将军府,特意说明是给天歌姐姐的,让她一日一次敷在脸上。」

「奴婢这就去。」梨落点头,接过膏脂便退在一边,让苏清欢先行。

苏清欢走到院门口又问了一句:「人可来齐了?可听见前厅有什么事?」

「没有呢,听说是有位金陵老家来的夫人还在路上。」

看来前厅没有出什么差错,苏清欢脚步轻快的往永寿院走去。

「二小姐来了。」

刚走到垂花门便有小丫鬟朝着里头喊话,随后向苏清欢行礼,刚走进庭院就看见外头站着不少丫鬟,屋里传来一阵欢笑声,看来气氛其乐融融。

红姑出来迎接,在前面掀开帘子,苏清欢一入内便看见许多生面孔,其内都是族中女眷,其中几位姑娘长相清秀,瞧见她来还有些胆怯,看来是头回来侯府。

「欢儿问祖母安好。」苏清欢站在中间向老夫人行礼,老夫人笑呵呵的招手,「快来,坐在祖母边上。」

众人也不敢再说笑,苏晴嫣落落大方的站出来,拉着苏清欢的手介绍人给她认识,在外人看来还真是一个好姐姐。

不好当众让苏晴嫣下不来台,苏清欢乖巧的跟随在她身边,挨个叫人,老夫人看在眼里也十分高兴。

「这位二小姐往年可没有见过,长的可俊了。」

乡下妇人就是不大会说话,夸人都不会夸。

「金陵老家的大夫人来了。」

就在此时,外头丫鬟喊了一声,红姑连忙要出去迎接,刚打起帘子一名妇人便走进来,站在中间便朝着老夫人行跪拜之礼。

「给老夫人请安,路上有事耽搁了,还望老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婶婶客气了。」苏晴嫣上前阻止妇人下跪,简单行礼后,她又道:「方才祖母还念叨着婶婶呢,说往年婶婶来的最早,今个怎么还没到,都派人去打听了好几回消息,还以为婶婶不来了呢。」

「我还要来给老夫人请安,沾沾老夫人的福气,怎么能不来呢。」妇人一进来便谈笑风生,比起旁边坐着的那些人,这位算得上是高门户的夫人了。

「晴嫣丫头愈发的水灵了,又会说话,还是京城的第一才女,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教导的,我也好跟着学学,把这几个丫头也教好一些。」妇人拉着苏晴嫣仔细瞧了几眼,满心欢喜的夸赞着。

老夫人听了笑得十分开心,苏晴嫣藏了小心思,向妇人介绍苏清欢:「婶婶还没见过妹妹吧,这是清欢妹妹,这是婶婶。」

「见过婶婶。」苏清欢礼数周到,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人她认得。

苏靖乃金陵人士,苏家原先也算是大户人家,老夫人嫁过去成为苏家二媳妇,后带着进京奔前程,便在燕京扎根落户,因路途遥远妯娌之间也极少来往,后来老夫人做主,每年小年下帖子请族中子弟进京赴宴。

其中最为亲近的便是这金陵老家,如今由张氏管事,借着侯府帮衬在金陵也有一席之地,每年都会亲自前来拜访老夫人,哄的老夫人开心,多少也能得些好处。

记得前世她不受侯府待见,张氏在宴会上当面让她出丑看她笑话,反而对苏晴嫣百般讨好奉承,活脱脱是个附炎趋势的势利眼。

「呦,这位便是早些年在乡下养身子的二小姐吧?今个是头回见,气色红润,一看便是沾老夫人的福气,在府里好得很。」妇人眼神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又向身后的姑娘们吆喝着:「一个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拜见老祖宗。」

后面跟着三位姑娘,穿着打扮也十分靓丽,苏清欢眉头一皱,后头那位她从未见过,她记得张氏有两女一儿,今个怎么多了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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