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抓兔子
抓兔子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可见她面色如常,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又稍微放心了些。
清欢姐姐这么厉害,定是不会害怕那些东西的!
「奴婢,奴婢……」翠屏快哭了,她求救般的看向苏清欢,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梨落听了两位主子的话本也是极为期待,但是听翠屏说那山上有毒虫,便也心惊胆战起来,跟着一道劝。
「两位小姐,那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莫要去涉险了,奴婢瞧着那便的翠竹林便不错,清雅葱郁,赏心悦目,里头还有石凳石桌,咱们去那里坐着玩去?」
翠屏听了连忙点头,觉得这个法子好。
苏清欢失笑,拉着她的手回到她们的院子。
两个丫鬟见状,便知道是阻拦不了了,只好跟在她们身后,垂头丧气,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
交代清楚之后,苏清欢起身,从袖袋里套出来五六个小香囊,给她们一人一个。
那香囊个个婴儿拳头般大小,极为精致。
梨落拿在手里看了看,狐疑的问道:「小姐,那不是昨日您让乔嬷嬷缝制的香囊吗,你给我们做什么?」
苏清欢笑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香囊,里面装的药材是可以驱赶蚊虫的。」
「驱赶蚊虫?」梨落瞪大眼睛,「可是如今又不是夏日,哪里来的蚊虫?」
「就是啊,清欢小姐,您拿这个出来做什么?」翠屏也疑惑的问道。
苏长宁却是眼前一亮,拿了一个香囊放在鼻子下面轻嗅,竟是清香扑鼻,不似寻常药囊那般有股子冲鼻子的味道。
她将香囊系在自己腰间,挑眉道:「你们真是笨,蚊虫是虫,那毒虫便不是虫了?」
「都是虫,自然对它们都有威慑力!所以,只要咱们戴上这个,毒虫便不敢近咱们的身!咱们去后山就安全多了!」
说罢,她就看向苏清欢,小脸得意,等着她夸自己。
苏清欢见两个丫鬟也看着自己,笑道:「宁儿说的对,只要将这香囊戴在身上,再去后山便安全了。不说远的,十步之内,任何虫子都不会出现。」
「这真的能行?」翠屏从梨落手里捡了一个青翠缎面的香囊拿在手里细细打量,还是不太敢相信。
她活到这么大,也没听说有这样的东西。
「我家小姐从不说大话,她说行,就一定能行!」
梨落跟着苏清欢救过难产的妇人,对她的医术极为放心。这里头的药材都是她配好了让乔嬷嬷放进去的,梨落相信定会有那样的效果。
她自己挑了一个喜欢的梨白底印桃花的,又给苏清欢选了一个青山黛光面的。
她拿着剩下的两个,道:「老夫人交代,小姐们出门必须得带侍卫,这两个不如就给那侍卫?」
苏清欢点点头:「嗯,去吧。」
苏长宁不太高兴,她还以为只有她们四个人去呢。若是带了侍卫,她就得端庄些,不能撒欢儿了。
苏清欢看出她的心思,却也没说什么。
苏老夫人前脚刚嘱咐了,她们可不能后脚立马撞上去叫人罚了,得先安抚住老夫人不是?
况且这山上不光安定侯府的人和寺里的和尚,还有许多香客,人来人往的,还是小心为妙。
梨落很快带了两个侍卫过来:「奴婢已经去禀了红姑,这两个侍卫是红姑给挑的,咱们这就走?」
「属下见过两位小姐。」
见苏清欢看过来,两人立刻行礼。
苏清欢细细的打量了两人一番,点点头道:「起来吧。」
「多谢小姐。」
苏清欢牵着苏长宁的手在前面走着,想到什么,又回头看过去。只见那两个侍卫耳朵通红,眼神不住的看向梨落,却又极快的收回来,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看她。
她的视线落在两人的腰间,见那上面规规整整的系着自己方才拿出来的香囊,顿时了然。
看来这两人是会错了意,以为梨落送香囊给他们是表示情谊,这就害臊了。
「小姐,您可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拿?」梨落见苏清欢没动,问道。
苏清欢失笑,道:「没有,走吧。」
看来这傻丫头是情窦还没开,半点都没有意识到人家对她动了心。
不过梨落长得确实是好,她请了苏老夫人恩准,可以让梨落带着面纱见人,此时面上带着一条丝帕挡风,只露出一双丹凤眼来,狭长清媚,甚是惹眼。
上一世,也是梨落和桃蕊跟着乔嬷嬷去了边疆接自己,回来之后,桃蕊自然是回到了苏晴嫣的身边,而梨落却是留在了自己身边。
虽然回府之后自己的处境很快就一落千丈,还时常将气撒在她身上,可她也没想着离开自己。
后来三皇子身边的小厮看上了梨落,苏晴嫣来同自己讨要,自己不肯给,苏晴嫣便搬出来三皇子,梨落担心自己会因此惹三皇子不高兴,生活的更加艰难,哭着说愿意嫁。
可是那小厮是个阉人啊!还是个心狠手辣的阉人!
梨落入门半月有余便被他玩弄的不成人形,受不了屈辱咬舌自尽了。
当时自己听到信儿去看她,就见她浑身都青紫肿胀,手脚都断了,光是看着就知道生前遭受了何等屈辱!
重活一世,她定当不会再让梨落落得如此下场。
「小姐,您可是还有别的事没交代清楚的?」梨落见她家小姐迟迟没有动身,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小心的问道。
苏清欢回过神来,摇摇头,笑道:「没事,走吧。」
清净寺的后山果然如苏长宁所言,即便是在寒冬腊月也是一片郁郁葱葱,溪水两旁竟还有零星的野花开着,如春日一般烂漫。
苏长宁指着山脚一处说道:「上次我便是从这里看到的兔子,只是不知今日还能不能看到了。」
苏清欢朝她指着的方向看去,见那是一片葱郁的青草地,视野开阔,便道:「那我们便去那里瞧瞧,若是有兔子,便让侍卫给你抓来。」
「宁儿知道,清欢姐姐最好了!」苏长宁抱着苏清欢的胳膊,欢欢喜喜的说着讨喜的话。
苏清欢失笑,带着人过去。
只是一行几人看了半晌也没看到有什么兔子,倒是采了不少的野花。
「小姐,时辰不早了,该回去用晚膳了。过会儿还要去大殿祈福,耽误不得。」梨落上前劝道。
苏长宁撅了撅小嘴,因着没看到兔子有些恋恋不舍,但她也知道祈福事大,不敢耽搁了,只能闷闷不乐的往回走。
苏清欢知她不高兴,笑着说道:「野兔难养,等回去了,我让兄长去给你寻些好养的来。」
「那我能养猫吗?」苏长宁眼睛一亮,兴冲冲的问道,「齐国舅家的独女齐月灵中秋的时候得了一只波斯猫,两只眼睛不一样的颜色,一只是绿色,一只是蓝色,好看的紧,我也想要一只。」
苏清欢道:「这样的品种不多见,回去咱们让兄长去打听打听。」
苏长宁顿时高兴起来,全然不见方才的烦闷,点头道:「都听姐姐的,若是没有波斯猫,换个别的也成,要英武一些的,看起来极为不好惹的才好!」
「你这是养来防身的?」苏清欢打趣她。
苏长宁挑眉,道:「也不算是防身,就是瞧着痛快。」
苏清欢失笑摇头,由着她叽叽喳喳的说话,只随意附和两句,走了几步,她眼前一亮,叫众人停下,自己往树林里走去。
梨落担心她的安危,便也跟了上去。苏长宁也不甘落后,跟在了她们身后。
主子们都进了林子,侍卫们也不敢留在外面自己享清闲,便也跟了上去。
他们还没靠近树林边上,苏清欢便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株绿植,上面开着白花。
苏长宁看着她手里的绿植,不解地问道:「清欢姐姐,你摘这个花做什么?」
「此花名叫白昼,本是长在南疆极暖之地,不成想在这里也有。」苏清欢小心的护着那朵娇花,一边走一边给苏长宁解释,「此花可入药,是养肤圣品,可使肌肤晶莹剔透,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嫩滑白亮。」
苏长宁了然点头:「清欢姐姐是想给你外祖府上的那位表姐用对不对?」
「宁儿真聪明。」苏清欢笑着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苏长宁被夸奖了,得意的尾巴都要翘上天去,脚步都欢快起来。她一边走一边说道:「等我瘦下来了,姐姐也给我用这个好不好?我也想白白嫩嫩的。」
苏清欢自然不会拒绝,点头道:「只要你能在公主宴会上穿上罗绣娘给你做的那件广袖流仙裙,我便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美若天仙,如何?」
「一言为定!」苏长宁立刻应下,点头道,「也要像清欢姐姐这般白嫩。」
苏清欢点头:「好,一言为定。」
苏长宁闻言便笑起来,跟在苏清欢身边一蹦一跳的走,全然没有在候府装出来的那般稳重。
「母亲,母亲。」
突然听见一阵急切的叫唤声,苏清欢下意识的将苏长宁护在身后,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一棵树下,一个穿着还算干净体面的少年男子跪在地上,旁边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衣服浆洗的发白,却也干净整洁,脸色苍白,看起来憔悴不已。
「母亲,你怎么了?母亲,你睁开眼看看孩儿。」
医者仁心,苏清欢过去看个仔细,这妇人瞧着不像是装的,蹲下身子为其搭脉,发现是过于虚弱导致晕倒。
「这位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母亲,我定会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那男子恳求道,难得有人伸出援手,为了母亲的性命,哪怕是丢了脸面也得开口。
「小姐行行好,我母亲已经三日没有吃饭了,给点干窝头也好啊。」
看男子一脸窘迫,不像是个乞丐,倒像是暂时落难。
苏长宁从后面凑过来,看着那男子一直守在妇人身边,觉得他又有孝心又可怜。
「长宁,把栗子糕拿来。」苏清欢吩咐道,好在苏长宁喜欢吃零嘴,兜里时常备了一些糕点,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嗯。」苏长宁应了一声,掉头去丫鬟手里拿栗子糕过来,苏清欢按压妇人的穴位,令其苏醒过来。
苏清欢又道:「这位公子说您三日未曾进食,本该让您吃些粥点,但是车上简陋,只有这些点心,你先吃两块垫垫肚子。」
那妇人惶恐的接过,说道:「多谢小姐。」
「夫人多礼,快些吃吧。」苏长宁笑得天真烂漫。
那妇人没动,小心的问道:「民妇的儿子也三日未曾进食,不知民妇可否能将这点心与他分食?」
「不行,这是给你的。」苏长宁立刻说道。
「母亲,我不饿,你快吃些东西。」男子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嘴上却还不承认,也不好意思向人多要些吃食。
苏清欢扭头,看着苏长宁的眼中带着笑意。
那妇人有些尴尬,却听苏长宁道:「翠屏,再拿一碟点心给这位公子。」
苏清欢便笑开。
那妇人这才意识到苏长宁方才是何意思,为自己的猜度感到愧疚,忙向她道谢。
苏长宁笑着摆摆手,让她快吃,还让翠屏帮她倒了茶,免得点心太干,噎着了。
妇人早已饿的不成样子,苏清欢却见她吃相斯文,不似寻常百姓,倒像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不免多看了几眼,笑道:「夫人吃相极雅,不像是落魄之人。」
那妇人一愣,随即紧张的看向苏清欢,生怕她看出些什么来。
「你们从哪来?要去哪呢?怎么会落难于此?」苏长宁一直在侯府,从不知道世道艰难,有些穷苦老百姓连饭都吃不起。
「我们从岭南来……」
「来清净寺祈福,不曾想半路遇见山贼,这才如此。」
男子话说到一半就被妇人打断,连忙接话解释一遍,像是有些什么难言之隐,故意隐藏一些事情。
一想到方才男子口中的岭南,苏清欢眸色一深,似乎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还不曾抓住,就散了出去。
「我们也要去清净寺,不如一同前往。」
察觉到两人的异样,苏清欢却没有多问,反而主动命丫鬟搀扶妇人,男子担心母亲路上不适,同行也有个照应,便没有推迟。
一路上闲聊几句,也没打听出什么消息,一会男子说是要进京,一会妇人又说是来清净寺祈福,再进京投靠远房亲戚。
话中漏洞不少,苏清欢也没有多问,只觉得这两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小姐们方才出城,可知城门守卫受谁管?」
突然间妇人问出一句话,苏清欢顿时一愣,苏长宁挠了挠脑袋,一脸疑惑:「明明记得,一时没想起那人叫什么名字。」
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直到侍卫回道:「回小姐,是兵部,兵部侍郎曹莽。」
「噗……」听到这名字,苏长宁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苏清欢听到这个名字便徒然握紧的拳头,前世的记忆卷席而来。
曹莽此人苏清欢记得,他明面上是太子党,实际却是三皇子的人。上一世太子出事之后,他装模作样去找三皇子理论,自动请缨查找真相,却最终得出太子是咎由自取的结果,坐实太子之过。
而将军府灭门一事,也是他率领城中护卫军绞杀的。
想到这里,彻骨的恨意涌上心头,苏清欢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待日后,定要报此仇。
「你们口中的亲戚难不成是这位兵部侍郎?」苏长宁好奇的问道。
此言一出,妇人脸色骤变,眼中的惊骇恨意一闪而过,苏清欢心细的捕捉这一切,要不是苏长宁提起,她竟然没有想到这层关系。
「不是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会有福气摊上兵部侍郎这样的亲戚,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别说那样的大人物,我老婆子连城里都没去过,认识最大的官也就是村里的里正。」妇人神色如常,笑着拿自个打趣,仿佛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婆子。
「岭南可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苏长宁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到哪都想着吃。
「我们那是个乡下地方,自然是比不上城里头,不过小吃也有不少,都是一些乡下人自己做的,有……」
「就知道吃。」苏清欢无奈的摇摇头,瞧着妇人极力的转移话题,对着苏长宁把家乡的特色一一说来。
回想到方才的话,一路上苏清欢若有所思。
关于曹莽,她倒想起上一世听说的一件事。
那时三皇子已经登基,曹莽则顶替了外祖的身份,成为了镇国大将军。听说他在成为兵部侍郎之前曾入赘岭南一个绸缎商,是那绸缎商给他一路打点,他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本以为一人得道,全家得益,岂料曹莽坐上兵部侍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买凶将那商户一家百十口人一夕灭口。
只是没想到,当年他娶的那位小姐却不在其中,遍寻无果,曹莽只当她是死了,找了几年便没再多管。直到三皇子登基之后的第一场春闱放榜之日,那榜眼带着一名妇人敲了登闻鼓喊冤,血书散布满城,众人才知这其中秘辛。
那时她已是一缕孤魂,离不得信国公府,也不曾见过那二人,只听小丫鬟们说起闲话时,说那二人被砍断手脚悬挂于城门口,日曝雨淋三月,已成人干,死相凄惨。
她当时便十分同情那二人,觉得他们与自己身世极像,又觉得他们比自己好些,至少他们还能让世人揭示恶人的所作所为,自己却傻傻的为仇人递上刀子。
恨意铺天盖地袭来,她极力压制着。
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世她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小姐,小姐。」
到清净寺后院门口,一名丫鬟早早在那等候,瞧她们回来,立马上前禀告:「二小姐,五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正找你们呢。」
想起祈福之事,苏清欢告诉妇人去路:「顺着这条小路往前走,便是清净寺的大门口,或是寻个庙里的师父问路,我们便不陪同了。」
「多谢小姐大恩大德,待来日定会报答小姐。」男子向苏清欢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谢。
苏清欢又从梨落那取来荷包,倒出里面的银子数都没数就塞到妇人手里,好心叮嘱:「若是日后有事,可去百草堂寻我。」
妇人连忙挥手拒绝:「不可不可,小姐已经给我们吃食,又岂能要小姐的银子。」
不等妇人推辞,苏清欢便带人离开。
留下妇人和男子在原地,感叹道:「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姐。」
……
回到寺里的时候,天色还尚早,老夫人还在房间歇息,苏清欢便拿着那「白昼」去找净空大师。
彼时净空大师正在与一僧人说话,见到苏清欢过来,便停了话头,双手合十朝苏清欢施一佛礼,念了一句佛语,道:「不知施主找老衲所为何事?」
苏清欢见打扰了他们,也有些不好意思,忙还了一礼,道:「在下在后山寻了一株『白昼』,实乃心喜不已,特来问询大师,可否允许在下多带些回去?」
净空大师闻言,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植株,见确实是「白昼」不假,有些诧异和惊喜:「阿弥陀佛,京城中许多人并不识得此花,只当它是寻常野花罢了,没想到今日却是遇上了它的有缘人。」
净空大师和善的说道:「小施主既然知道此花的名讳,自然应当知晓它的功用,若是此花当真于你有用,便是将它们全都带走也无妨。」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于花草,也是如此。」苏清欢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取这白昼是为入药,不需许多,只六株便好。」
「在下在此,先谢过大师了。」
苏清欢双手合十,与净空大师见礼。
苏长宁赶紧有样学样,还未起身,便听到一直站在一旁从未说话的男子道:「前世种种,皆成过往,当放不放,反成困局。」
苏清欢心中猛地一跳,抬头朝那人看去。
只见他满头青丝被一青色发带束住,却身着僧衣,举手投足慵懒随意,与一旁禅意高深的净空大师截然相反。
见到此人,她突然想起前世听说的一人来。那人是净空大师的师弟,佛法高深连净空大师都自愧不如,却是入世能人。后来不知为何屡屡阻栏三皇子称帝,却因那是大势所趋而失败,从此再无音讯。
想起前世听闻此人的才能,苏清欢慌忙低头,再不敢看那人,不敢与之对视。
是她大意了,早就听闻清净寺中卧虎藏龙,一开始她也是能避则避,不成想今日得意忘形,自己撞上门来了。
苏长宁却是不知那人说的是苏清欢,只以为指点的是自己。
她茫然起身,在心里想了想,也没有想出他这话什么意思,便开口问道:「大师此言何意?长宁愚钝,实在是想不出来。」
那人轻笑:「施主不是局中人,自然不懂其中之意。」
「啊?」苏长宁闻言更是茫然。
苏清欢心跳如擂鼓,唯恐被那人看出心思。
她硬着头皮站出来,道:「贸然打扰两位大师,我们姐妹二人已觉十分惭愧,既然想问的已经问完,我等便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不等两人大师再多说,苏清欢拉着苏长宁便出了门。
净空大师看着那个落荒而逃般的背影,摇头道:「净白师弟,你吓到人家了。」
被唤作净白之人轻笑一声,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本就不是该来之人。」
「该来还是不该来,总归都来了,这便是造化。」净空大师双手合十,朝苏清欢离去的方向念了一句佛语。
净白闻言眼神一暗,遂又摇头一笑,饮尽了杯中茶。
苏长宁被苏清欢拉着,一路上走的极快,好几次都要跟不上了,想提醒苏清欢一声,但是见她面色发白,浑身紧绷,便知她心情不好,也不敢提醒,只咬紧牙关跟上。
好在此处距离她们的院子不远,不多时便到了地方。
「小姐,你们回来了?」被早打发回来的梨落和翠屏看到两人回来,连忙出门迎接。
苏清欢见到她们二人,被那人点拨的恐慌这才消散了些,稳了稳心神,应了一声,便进了院子里。
「如今时辰还早,小姐们正好先喝杯茶歇歇脚,等到了时辰,奴婢叫您。」翠屏给她们上了茶,笑着说道。
苏长宁已是累得不行坐着一动不动,苏清欢心神不宁只想随处走走,梨落欲要跟上来,她开口吩咐:「你留在这,我出去一会。」
独自一人走出院子,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大师所说的话。
「前世种种,皆成过往,当放不放,反成困局。」
苏清欢眉头紧蹙,内心汹涌,血海深仇如何放得下!
「执着不放,害人害己,何苦呢。」
又听见一句话,苏清欢抬头望去,净白大师站在凉亭当中,不知是有意相劝还是无意相见。
既逃不掉,便主动上前。
「清欢见过大师。」苏清欢双手合十向大师行礼。
不像净空大师那般客气,净白大师没有回礼,而是饶有兴趣的多看了她一眼,「念在你我有缘,奉劝你一句,因果循环,万物皆空。」
旁人或许听不懂,苏清欢却明白这话中的意思,重活一世,她虽带着执念而来,却从未主动害人,只不过想要护住她爱的人。
「前世因,今生果,相遇即是缘,在此出现亦是缘,冥冥中早已注定一切,大师应当明白。」苏清欢问心无愧,旁人不害她,她定不会生坏心。
既然大师百般相劝,想必是知晓些什么。
「局中人不解局中意,人生在世,岂能万事如意,过得去是劫,过不去也是劫。」净白大师轻笑一声,一阵微风吹来,青丝随风浮动。
天生慧根,他见过太多的不如意,尘世间的爱恨嗔痴,最终殊途同归。
「我不祈求事事顺心如意,余生大富大贵,只求护住身边之人,不加害于人便是我最大退步。」苏清欢迎视他的目光,已然不再害怕。
将军府几代人忠心护国,却落得满门抄斩,娘亲一心一意为夫家,却遭父亲利用,兄长又何其无辜。
这一世,回归正途。
「终究是个痴儿,参悟不透。」净白大师无奈的摇摇头,他知晓所有人的过去未来,却看不透此人最终的结局。
既然天意如此,他欲阻拦也无济于事,便随她去吧。
「芸芸众生在这尘世间受苦,却贪恋其中,不愿离去。」
净白大师洒脱的笑了笑,他早已看透,一切苦恼皆是庸人自扰,只是看你舍不舍得,放不放得下。
瞧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苏清欢微微动怒,倘若她没有经历过前世的种种,没有灭门之灾,没有背叛之苦,她自然可以做到不计较,放下一切过往。
「听闻大师以入世悟道,可尝过七情六欲?佛法云,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乃七苦,大师可知晓其中滋味?」
一时动怒,苏清欢脱口而出便发出质问,一字一句直问他内心深处。
「大师入世太深,放不下这芸芸众生,方不能出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难道不是大师的执念吗?」
「哈哈哈。」净白大师失声大笑,参悟多年都不解,竟被这小丫头点出来,「好一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担心世人受苦,妄想普度众生,不曾想这便是世人的劫。
「你这丫头伶牙俐齿厉害的很,也罢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语毕,净白大师便离开凉亭,大步往来时的方向而去,回过神来的苏清欢追上几步,只觉得有些情急之下有些冲撞大师,想来大师也是为她好,才这般说与她听,谁知净白大师走的极快,转眼便不见踪影。
在转角处正好遇上前去礼佛净空大师,净白大师神清气爽的交代:「师兄,我也该走了。」
「师弟,这是何意?」净空大师不解,见他一副顿悟的模样,又劝解道:「你命中的劫难还未渡过,不宜远游。」
「该来的终究要来。」
净白大师收敛笑意,双手合十极其严肃的向净空大师行一佛礼,随后拂袖洒脱离去。
为了躲过命中的劫难,在这清净寺中守了十年,他也该走了。
他能看透所有人的未来,唯独不解自己的结局。
只能算到他命中有此一劫,却不知是何。
多年后,他再也不曾像今日这般洒脱随性,只有万般无奈与后悔。
世人不知,你我皆是局中人,棋散缘灭。
时候不早,苏清欢随苏长宁前往大殿祈福,不远处便看见老夫人等人。
「姑母,她们来了。」江云谣站在苏老夫人身边,见到她们来了,指给苏老夫人看。
苏清欢等人见苏老夫人竟然早就到了,连忙加快脚步。
苏老夫人笑着提醒:「慢着些,小心脚下,别摔了。」
等着她们走近了,帮离她最近的苏清欢整了整头饰,嗔怪道:「怎么如此冒冒失失的,叫人瞧见了,可要说你们不够稳重了。」
「没想到祖母来的竟是这般早,我等好生惭愧。」刚赶过来的苏晴嫣朝苏老夫人福身说道。
「我年纪大了,也坐不住,就先过来。」苏老夫人笑着说道,「不过,现在时辰尚早,我们还得再多等一会儿。」
苏晴嫣上前,扶着苏老夫人的手道:「此番约么着还得等一盏茶的功夫,嫣儿扶您到那处坐坐。」
苏老夫人瞧着那处石凳,此时尚有西晒,便欣然点头应下。
苏清欢等人也跟着过去。
苏老夫人刚坐下,便问苏清欢:「听说你和宁儿午后去了后山?」
苏清欢自然知道此事瞒不过她,索性也没瞒着,点头道:「听闻后山景色宜人,欢儿便带着宁儿妹妹去瞧了瞧。」
「恰巧见到了一味京中不多见的草药,便擅自采了去问净空大师,得了允许,明日咱们离寺之前,欢儿再去一趟后山,一并取了来。」
「不问自取,实乃不太妥当,清欢妹妹往后还是莫要如此行事了吧?」苏晴嫣一双眸子莹亮看着她。
苏清欢挑眉,似是从里面看出了挑衅。
她轻笑一声,道:「你倒是处处妥帖,望能做到知行合一吧。」
她这话,懂的人自然懂是什么意思。
苏晴嫣当即脸色白了白,又佯装镇定的说道:「我即是候府嫡长女,是你的姐姐,自然会以身作则。」
苏清欢看着她徒然紧绷的脸色,一副时刻准备与自己一战的模样,却是笑了。
她抬头看了江云谣一眼,见她低着头也不看她们,心中了然。
必是她趁着安慰苏晴嫣之时与之说了什么,不然以苏晴嫣之前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必然不会和她正面交锋。
苏清欢没接话,场面便有些尴尬,兴许是有人前去通报,远远的便看见净空大师和几名僧人三三两两的过来,
众人起身站好,恭迎净空大师走进大殿,苏晴嫣上前去搀扶老夫人,路过苏清欢的时候,便听到她清冷的声音传来:「别自作聪明,谁的话都听,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晴嫣心上一颤,目不斜视的走过去,脸色却是又白了几分。
不会的,苏清欢不会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太子妃,拥有无上的权利。到时候,她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稳了几分。
晚上祈福就比中午那场简单了许多,只是随众多和尚一起诵经。
想到苏清越或许要上战场,苏清欢又硬着头皮去找了净空大师求了个平安符,这才与苏长宁一道回去了。
第二日清早,苏老夫人带着众人进行了最后一场祈福仪式,翌日便要离开,苏清欢与苏老夫人和净空大师请示了一番,带着苏长宁去了后山采「白昼」。
也是因着这花只在白日里盛开,晚上凋谢,不然昨日夜里她便去了。
次日,早膳用罢,一行人准备妥当,便分别上了马车,往山下去。
苏清欢本是做好了要颠簸一路的准备,可是半晌都没感受到,不由得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只见她们行走在官路上,两旁有穿着铠甲手拿红缨枪的士兵守护,苏清欢挑眉,放下帘子,问在外面赶车的乔席:「外面是谁的人?」
乔席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问的是守护的士兵,便说道:「是驸马同福宁公主前去清净寺祈福呢。」
苏清欢想到那人,眉头便微微蹙起来,却是没说话。
乔席在外面看不见苏清欢的脸色,还在夸奖着褚修远:「都说驸马爷是祖上冒青烟才得了这样的好造化,可如今看来,他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不仅把福宁公主哄的开心,就连御林军皇上也让他来掌控,这不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慎言!」苏清欢沉着脸呵斥道。
乔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闭嘴噤声,小心的看了周围一眼,见无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小心的驾驶马车,再不敢说话。
苏长宁见苏清欢沉着脸,还以为她是被乔席最后那话给吓着了,赶紧说些别的来转移她的注意,一路上说个不停。
「你竟也不嫌她烦。」
同坐在马车里的柳烟然摇头笑了笑,见苏清欢如此宠着苏长宁,心中宽慰许多,有苏清欢帮衬这,至少苏长宁不会在侯府受人欺负。
「柳姐姐,你这几日都去哪了?」
苏长宁把话题落到她身上,苏老夫人执意要带上柳烟然一同到清净寺,但此番是侯府祈福,她一个外人自然不好一道,虽说是在小院中祈福念经,连她亲自前去都闭门不见,实在是令人起疑。
「我能去哪,还不是在院里头祈福。」柳烟然停顿片刻才回道。
苏清欢却饶有意味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洞悉一切。
「几日不见你人,长宁妹妹怕你被人给拐跑了。」苏清欢故意打趣,柳烟然恼羞成怒便要向她动手,又听苏清欢调侃着:「呦,长宁妹妹你看看,难不成是让我给说准了?」
柳烟然心虚的收回手,冷哼道:「无聊至极,不与你在这马车里打闹。」
回想这几日的书信来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原来有些事,只是误会一场。
「对了,烟然。」苏清欢凑到她身边笑吟吟的叫唤着,小声询问道:「听闻清净寺有求必应,你可有求桩好姻缘?」
「你胡说什么呢,只顾拿我消遣,小心我撕烂你的嘴。」情窦初开的柳烟然又生气了,转头看向车帘外。
「我是一片好心,等过几日祖母可是要为侯府的远房亲戚指婚,祖母如此疼爱你,定会为你寻门好亲事。」
备案号:YX018Ey9KvkLWG8qa
还剩 2 天到期,最低 9/月续费免费参与千场课程
管家之权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甜甜的兔子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