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犯病
犯病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江云谣闻言冷笑一声:「她一个十几年不管家的人,日后还想在候府作威作福?也要看侯爷和姑母给不给她这个脸面!」
「给我更衣梳妆,咱们去拜会拜会姑母。」江云谣起身,勾了勾唇,笑容却不达眼底,一双狐狸眼更显出几分媚态。
刘嬷嬷一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说道:「这一回,就看夫人的了!」
江云谣笑了笑,没说话,任由她给自己梳妆打扮。
不过小半个时辰便装扮整齐,江云谣让刘嬷嬷拿上今日早晨新蒸的糕点,施施然出了门。
昨晚那场大风并未给候府带来颓态,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并未有残枝败叶。路过花园,那颗被风刮断的小松树已经被刨走,移植了新的过来。
江云谣一路看着,更是觉得自己游说苏靖带自己回来是对的,她早就想过这样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日子了!
若不是前头有个楚琼霄挡着,她何苦带着月见过了这么多年见不得光的日子?如今她的女儿还要欺辱自己的女儿,天理何在?
今日,她便要好好的压一压她,出一口恶气!
到了永寿院,院子里都静悄悄,来回走动的仆从们也都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自己闹出了动静惹了屋子里的主子不高兴。
红袖在门口站着,见江云谣进来,眉头微微蹙了蹙,轻手轻脚的上前,给她行了个礼,小声道:「给表小姐请安。咱们老夫人今日头疾犯了,痛的厉害,刚吩咐了谁都不见,现在许是不能见您了,不如您先回去,等老夫人好了,奴婢再禀了老夫人,再派人去请您过来。」
江云谣被她一声「表小姐」叫的心里不痛快,奈何自己身份尴尬,不能反驳,只能憋在心里。
转头听到老夫人头疾又犯了,她心下一喜,但面上却是一片揪心和担忧:「姑母竟然有头疾?怎的没听靖哥说起过?她现在可还好?」
「不太好,刘神医来看过了,说是多年忧虑成疾。」红袖叹息一声,担忧的往屋里头看了看,「如今喝了药也有一个时辰了,却不见好转,这可不似往常。」
「是哪个刘神医?」刘嬷嬷适时开口,眉头紧皱着,看起来担忧极了,「奴婢记得去岁有一商贾行至胡宁,他家夫人便是头疾缠身,痛起来哐哐撞墙,头都撞破了也不停止。得亏了我家夫人,不出一月便好全了。」
红袖闻言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心里别扭江云谣不守规矩唤侯爷「靖哥」的事儿了,一脸希翼的看着她:「夫人会治头疾?」
「我家夫人可是神医乔松西的弟子呢!这医术能不好吗?」刘嬷嬷捂着嘴说道,满脸自豪。
「师父他老人家不想让世人知晓他收了徒弟之事,你怎的说了出来?」江云谣低头看她,轻声呵斥道。
刘嬷嬷赶紧轻轻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赔礼道:「是奴婢多嘴了,这奴婢不是觉得骄傲吗?况且这是在候府,老夫人是您的姑母,也算是您的家,又不是旁人,说出来乔神医也不会生气的。」
红袖见江云谣承认了,心下一喜,赶紧说道:「如此便劳烦表小姐在这里等上一等,奴婢进去问问老夫人,看她见不见您。」
「好。」江云谣笑着点头,见她走了,沉下脸来小声对刘嬷嬷道,「今日若是我不来,姑母头疾不见人,我的月见岂不是要白白挨了打?」
刘嬷嬷一脸怨毒,咬牙切齿的说道:「幸好夫人救过乔神医一命,才学得治疗头疾的法子,不然今日就叫那小蹄子给躲过去了!」
江云谣捏了捏拳头,又松开,挺直腰板站好,道:「亏得当年姑母时常喊头痛,我才动了习这法子的念头。正好也派上用场了,不枉费我当年陪着笑脸看那老头子半年的臭脸!」
「夫人瞧的上他是他的造化,他还拿乔,只肯让夫人选一门医术教。真是给脸不要!」刘嬷嬷啐了一声,低声骂道。
江云谣看向门口,冷笑一声:「怕是他早就猜到了那次我是早就得了消息,眼睁睁看他落难才出手相助的,觉得我为人不厚道罢了。」
江云谣复又笑了,道:「不过无所谓,我本也就是为了他这治头疾的法子而已。」
「表小姐,老夫人叫您进去。」红袖在门口打了帘子,笑着冲她喊道。
江云谣不再与刘嬷嬷多说,整理了一下衣摆便进了屋子。
此时老夫人双目紧闭,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正紧紧的抱着头颅,头戴绛紫色金线绣祥云的抹额,正躺在床上不停的翻滚,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本是二九酷寒天,脸上却是挂着黄豆大小的汗珠,随着她的动作而不断的滚落。
江云谣眼睛一红,匆匆跑到她的床前哽咽的喊道:「姑母,您怎么样了?怎么突然……」
红姑擦了擦眼泪,解释道:「老夫人这几年身子骨本就大不如前,一到变天的时候就痛苦不堪。昨日突然起了大风,奴婢便担心她老人家的身子,可今日起床她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奴婢还暗自高兴了许久,不成想侯爷走了不多久,她老人家就犯了头疾了!」
「表小姐,您是乔神医的徒弟,您快给老夫人瞧瞧,能不能给她治!」红姑赶紧催促她,「就算是不能治根,减轻些痛苦也好啊。」
江云谣擦擦脸上的泪水,不再多说,点点头便拿了苏老夫人的腕子帮她把脉。
越是把脉,她的神情就越是阴沉,最后放下的时候面色恢复如常。
红姑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见她停了手,小心的问道:「表小姐,老夫人这病……」
「没事,你去取些冰水来,再去准备一锅煮开的花椒水送过来。」江云谣十分淡然的说道,「等会儿姑母便没事了。」
红姑顿时高兴起来,拜托她看护好老夫人,自己出去吩咐丫鬟们准备东西。
随之一起留下的刘嬷嬷却是面无血色,颤抖着嘴唇想要说话。
那乔神医特意叮嘱过,不到万不得已万不能用冰水花椒治病。
虽见效奇快,却如回光返照一般,耗损元气。下一次发病,不但疼起来更要命,而且药石无医啊!
江云谣凑到她的耳边,冷声说道:「闭好你的嘴,不然我们都得死!」
刘嬷嬷吓的身子一抖,不敢言语。
江云谣不再管她,回到床边照看老夫人。
因是冬日,外头院子里的湖水早就结了冰,红姑吩咐了人去凿冰,很快就送了过来。
江云谣撸了撸袖子,拿了帕子亲手伸进冰水里涮洗。
红姑吓了一跳,赶紧拦住她:「小姐,万万不可啊,您还怀着身子,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无妨,」江云谣一双保养得宜的手顿时冻的通红,脸色也白了白,但是她摇摇头,坚持道,「你们不知道分寸,若是出了岔子,姑母的身子可受不住。」
红姑再不敢说话,得了她的命令将老夫人的抹额取下来,站在旁边看着。
见她将从冰水里洗过的帕子放在老夫人的额头上,老夫人被刺激的身子一抖,却慢慢的躺平了身子,不再滚动。
这用冰水刺激的法子可没人敢给老夫人试,红姑心里不安,担心给老夫人留下隐疾,又不敢多问。
换了三次帕子之后,老夫人眉头都松开了,只呼吸还有些沉重。
又缓了一会儿,老夫人终于睁开眼睛,看向正在一旁的冰水里绞帕子的江云谣。
「你别弄了,我好多了。」声音沙哑难听,却能听出来一股感动。
「老夫人,您醒了!」红姑喜极而泣,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江云谣手一顿,扭头看过去,之间老夫人一双眸子因为疼痛而猩红着,但是那里面的温情却是藏不住。
她落下泪来,加快动作将帕子拧出来走到床边,帮她换了帕子才说道:「还得再换两次帕子,就快好了。您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头可还疼?」
老夫人摇摇头,抓住她冰凉的手帮她捂着,心疼的说道:「我没事了,倒是你,受苦了。」
「云谣不苦,云谣现在十分庆幸之前学了这治头疾的法子,能解姑母的痛楚。」江云谣红着眼睛握住她的手,哽咽道,「云谣只是后悔没有早些回来,若是早些年回来,您也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欣慰的说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这人老了,身上有些旧疾乃是常理,不用担心。日后你都在候府,还怕姑母的身子治不好?」
这句话无疑是给江云谣吃了一颗定心丸,只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点点头,任由眼泪滑落:「若是姑母不嫌弃,云谣日日来给您请安。」
「你不嫌弃我这老婆子无趣便好。」苏老夫人开怀的笑起来,全然没有一个时辰前痛苦难耐的模样。
又换了两次帕子,江云谣才起身,花椒水也早就准备好,她叫红姑帮忙,将老夫人送到内室里沐浴一番。
出了一身的汗,老夫人早就觉得身上粘腻难耐,得了准许,连忙起身,由红姑扶着去了内室。
江云谣将她的头放在花椒水里浸泡,见老夫人眉头皱的紧紧的,解释道:「那冰水可止头痛,却是极寒,恐对姑母身子造成损伤,是以用花椒水给您驱驱寒气。味道是差了些,不过云谣那里有各种香料,如今也用不上了,若是姑母不嫌弃,您便将就着用用。」
听了这番解释,苏老夫人也总算是释然了,说道:「你有心了,等会儿叫红姑给你包些你能用的香料去。我记得你自小爱美,也爱琢磨这些,没了香料用,你怕是觉都睡不香了吧?」
「还是逃不过姑母的眼睛。」江云谣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那就多谢姑母了。」
红姑在一旁冷眼瞧着,这江云谣年逾三十,看起来却如同双十年华的女子一般娇俏动人,怪不得侯爷说什么都要把人给带回来。
顿了顿,苏老夫人问道:「你如今还住在缥缈阁?」
江云谣点点头,见她低着头看不见,又说道:「在呢,靖哥说那是他的书房,清净。」
「是清净了,只夏天潮湿,冬日阴冷,只春秋两季住着舒服些。」苏老夫人哼哼道,「到底是男人,不懂女人的苦楚。」
「他自幼习武,身子骨好,住在那里不怕,咱们女人可是最怕潮湿的地方。」苏老夫人皱眉道,「你现在又是有身子的人,更是不该住在那里。」
「红姑,你去让人把翠竹轩收拾出来,让云谣搬到那里去住,离着月见的住处也近,也好有个照应。」苏老夫人吩咐道。
江云谣心中一喜,笑着说道:「您这身子还没好全呢,就操心起云谣的事儿来了,倒是让云谣想起了小时候,您最是疼爱我,隔几日便接云谣到苏府去小住几日,什么好东西都给云谣留着。」
「你小时候身子柔弱,多病,你那个爹又被你继母管着,我怕你受委屈。」苏老夫人想起了往事,叹息一声,「当年你姑父出征,得了皇上恩典进了京城,明着是给咱们荣耀,实际还不是把咱们当人质?」
「当年走之前,我叫人去你们府上找你,想接着你一道去京城,也好把你和靖哥儿的事儿定下。只奈何你继母说你去庙里替你姑父和靖哥儿祈福去了。当时宫里催的急,我便想着等你姑父凯旋归来再来接你不迟,谁成想日后凯旋,回来的只有靖哥儿和你姑父的尸裹。」
想起往事,苏老夫人忍不住落泪。
「姑母……」江云谣听她这话,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姑母,那日岂是云谣去了庙里,而是继母知道我要去找您告别,叫人把我绑在了屋子里啊!」
「竟是这样?」苏老夫人震惊的看着她。
江云谣点点头,哭诉道:「等着您走了之后,继母才放了云谣,说日后再无人护着云谣,要将云谣嫁给一个死了婆娘的鳏夫。云谣去追您的马车,可双脚怎能跑过四腿,终于还是被继母的人追了回去看管起来。云谣记着和靖哥的约定,趁着看守偷懒只身偷偷跑了出来。」
「一路走到京城之时,却是看到了靖哥迎亲之日!」
苏老夫人的脸色沉了沉,开口道:「到底是造化弄人。只可恨将军府以靖哥儿前程威逼,迫他娶妻。靖哥儿不见你来,茶不思饭不想。心死之下,这才松了口。」
「云谣都懂,后来无意间遇到靖哥,他都和云谣解释清楚了。现在我们还能在一起,又一起孕育了一个孩子,云谣已经知足了。」江云谣擦擦眼泪,拿了旁边的帕子帮她绞干头发,「云谣只盼着姑母和靖哥平安康泰,能让云谣伺候膝下,也好全了您当年对我的恩情。」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侄女儿,跟着姑母是享福的!」苏老夫人拉过她的手来,泪眼婆娑的说道,「还有月见那孩子,都是我安定候府的血脉,错不了!」
江云谣破涕为笑,道:「竟是云谣狭隘了,您和靖哥都是大慈大悲的人,菩萨自然保佑你们,瞧我说的是什么话!」
「你呀,自小就是这么爱哭。」老夫人被她逗笑,无奈摇头。
看了看一旁的沙漏,江云谣便和红姑一起帮苏老夫人擦干净身子,出了内室,被苏老夫人赶出去休息。
红姑见苏老夫人满面红光,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多有担忧,趁着帮她梳头的功夫问道:「您的头,当真好了?」
老夫人面上带了笑意,道:「好了,一点都不疼了。我方才听着,云谣那孩子是跟着乔神医学的医术?」
「是呢,」红姑放下心来,双手翻飞,嘴上说道,「这乔神医可不比刘神医好说话,听闻当年先皇看重他的医术,想招他进宫做御医他都不肯,说自己偏爱做个野郎中。走了之后再没进过京城,没想到表小姐倒是个有机缘的。」
苏老夫人对着镜子看了看发髻,说道:「人各有命。」
红姑拿不准这句话的意思,便不再说话,帮她戴上她自己挑中的碧玺金翠发簪,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锤手站在一旁。
苏老夫人去了正堂靠在锦绣团簇印花靠枕上,问江云谣:「听闻月见那孩子上过学堂?」
「正是。」江云谣笑着答道,「云谣谨记姑母幼时教诲,即便是身为女子也要读书识字,学古人智慧,不做那井中之蛙。是以月见会说话之时云谣便教她背诗,会走路便让她习字。靖哥也爱重她,等她五岁时便找了夫子来教导。」
苏老夫人点点头,接过红姑递过来的盛着参汤的白瓷碗,道:「不枉费我当年对你的一片栽培。」
江云谣笑笑,道:「姑母当年与云谣说的话,云谣皆是记在心中。家以和为贵,虽然不确定月见是否能认祖归宗,日后是否会有弟妹,但是与人为善总是没错处的。女子虽然柔弱,却也要与男儿一般坦荡,莫要善妒,显得小家子气了。」
「嗯,你做的很好。」苏老夫人将喝尽的空碗递给红姑,说道,「这几日我瞧着月见那孩子也极好,话不多,文文静静的,倒是与你幼时很像。」
江云谣笑了,道:「靖哥也常夸她性子好,路上遇到乞丐,就算是自己饿肚子也要施舍给对方,说她若是男儿,定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靖哥儿就是这个性子,自己是个武将,看到好的苗子都要夸赞一番,看来月见是真的极好。」苏老夫人笑着说道,眼里皆是满意。
江云谣并没错过苏老夫人眼中的神情,一颗心更是稳当,又与苏老夫人多说了些苏月见小时候的事儿。
直到红袖打帘进来,禀报小姐们下了学,这才散了。
江云谣勾勾唇,对老夫人道:「不知不觉时间竟是过的这样快,云谣便不打扰您和小姐们说话了,也该回去准备午膳了。」
「哎,月见等会儿也过来,你与她今日便一道留在我这里用了膳再回去吧。」苏老夫人拦下她,对红袖道,「快让她们进来吧。」
苏晴嫣与苏紫茗、苏长乐一道进来,看到江云谣也在,心里十分微妙,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问了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说话。
苏老夫人让红袖给三位姑娘端来牛乳和点心,又看了看门口,问:「月见、清欢和长宁那三个丫头呢?」
苏晴嫣瞧着苏老夫人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猜测她对浩瀚阁发生之事怕是不知情。
她不想主动提及此事,趟了这趟浑水,左右有人会提起,再不济苏月见自己也会说,她便笑着回道:「本想下了学与几位姐妹一道过来,不料夫子喊住了清欢妹妹,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我们不便在旁听着,便先回来了。」
苏老夫人点点头,道:「钱夫子是个心细的,许是有什么学问上的事要同欢儿讲讲。毕竟欢儿没有读过书,多叮嘱一两句也是有的。」
「是,」苏晴嫣笑道,「今日夫子提问,清欢妹妹还答上了一个,我都替她高兴。」
苏紫茗嗤笑一声:「不过是接上了一句诗,还是夫子课上讲的过的,有什么好高兴的。」
「茗儿!」苏晴嫣不赞成的摇头,「清欢妹妹刚上学堂,这些都是要慢慢学的,哪像我们。你待她也莫要太苛刻了。」
「就你好心,她都放出话来说要在学问上超过你了,你还要替她说话!」苏紫茗愤愤不平的说道。
「虽说她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吧,但是她处处和你争的事儿可是坐实了!」苏紫茗撇撇嘴说道,「也就是你心好,要是换了我,我早就不饶了她了!」
「要在学问上超过晴嫣?」江云谣闻言诧异的看向老夫人,神情有些惊讶,「清欢的学问竟然也做的这样好吗?我在胡宁的时候就听说晴嫣是京城第一才女呢!清欢说要超过她,定然学问做的也是极好的。」
苏老夫人笑笑:「清欢那孩子就是心大,什么超过不超过的,都是姐妹,不管是谁好,都是咱们候府好。」
「姑母说的是。」江云谣笑道,转而问苏晴嫣,「月见那孩子今日也去了学堂,她学的如何?」
「月见姐姐……」苏晴嫣心里膈应,但是江云谣如今是长辈,只能耐着性子回她,「夫子没有问月见姐姐问题,她也不曾在课堂上主动表现出什么来,晴嫣一时拿不准她学的如何。」
「夫子没问?」江云谣一双狐狸眼因惊讶而瞪大,茫然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转而又笑道,「许是月见课上不积极,夫子拿捏不准她学的如何,便没问吧。」
老夫人却是知道钱临照的习惯的,再加上方才江云谣与她说了一通苏月见的好话,叫她对苏月见的印象越发的好。
如今听说夫子不曾问过苏月见问题,便皱起眉来问道:「夫子不是下学之前每个人都要问一问?怎的没问月见?是就光没问月见,还是还有没问到的?」
「就只是没问月见姐姐。」苏晴嫣抿唇说道。
「岂有此理!」苏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沉声道,显然是动了肝火。
「祖母,夫子是想问她来着,可奈何夫子的目光一落到她身上,她便像个鹌鹑似的躲在书后面,连目光都不敢和夫子对上。夫子向来是个心思细腻的,这明摆着是躲他的,叫他如何还好意思问了?」苏紫茗喝了牛乳,快言快语道,丝毫不顾及江云谣还在这里。
江云谣一时有些尴尬,笑着替苏月见打圆场:「月见素来见到陌生人便害羞,不敢与之对视,过些日子熟悉了便好了。」
苏老夫人闻言点点头说道:「我瞧着月见那丫头也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一日的功夫也瞧不出什么来,倒是我心急了。」
见苏老夫人这么说,苏紫茗便撇撇嘴,没再多说话,只捏了盘子里的栗子糕来吃。
「长乐倒是觉得月见姐姐学的不错,只是碍于脸上有伤,怕叫夫子瞧出端倪来,这才如此小心躲避的。」苏长乐看向苏老夫人,目带担忧,「回来的时候,长乐瞧着月见姐姐的脸似乎肿得厉害,祖母还是叫府上的大夫过来瞧瞧吧。」
「脸肿了?这是怎么回事?」江云谣惊讶的看向苏长乐,视线从苏晴嫣和苏紫茗的脸上划过,最终看向苏老夫人,一脸着急的问道,「月见是去学堂,又不是武场,脸怎么会肿?这是过敏了还是怎么?可叫大夫来瞧了?」
苏老夫人十分诧异,眉头皱的老高,问苏长乐:「月见的脸如何肿的?你快速速说来。」
「祖母和表姑竟是不知情吗?」苏长乐惊讶的问道,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半点没隐瞒。
说完,她小心的看了苏老夫人一眼,见她沉着脸,胸膛起伏,显然是气的狠了,又劝道:「事情便是如此了,想来清欢姐姐也是气的狠了,这才动了手,祖母也别太生气了。」
「混账!浩瀚阁是什么地方?她们两个人竟然跑去那里吵嘴打架!」苏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这也就是没叫夫子看见,若是叫他瞧见了,该如何想咱们候府的家教?」
方才奴才来报,只说苏月见也去了学堂。却不想还发生这种事。
「此事到底是月见不对在先,是她不懂规矩,姑母要罚,便罚她一人吧!」江云谣擦擦因为心疼落下来的眼泪,捏着帕子说道。
苏老夫人闻言看向她,见她虽然心疼却还是将月见推出来认错,对她和苏月见的态度更好了些。
她道:「这件事确实是月见动手在先,但是后来欢儿得理不饶人,将月见打伤才是大错特错。」
江云谣心里得意,面上却更是惶恐。
她匆匆起身走到堂前跪下,泪眼婆娑的摇摇头:「是我的错,昨日靖……侯爷说叫月见也去学堂的时候我就该拒绝的,可我也是心疼月见,知道姑母请来的夫子定然是极好的,想让她跟着学学,以后也好说个好亲事。」
「是我的错,没有教好月见,让她冲撞了二小姐,」她抬头看向苏老夫人,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磕了个头恳求道,「姑母,求您看在云谣的份儿上,饶过那两个孩子吧!」
「这件事儿你别管,我一个也不会轻饶了她们!」苏老夫人怒喝一声,左手紧握着佛珠,似乎要将其捏碎,「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动手打人,这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如此,若是出了府,我看不着的地方那还了得?」
江云谣哭求道:「她们到底还小,又都是刚刚来到京城,不懂规矩也是有的。但是云谣看得出来,不管是月见还是清欢小姐秉性都是好的,好好同她们说一说便罢了吧。」
苏晴嫣握着帕子的手指捏了捏,也柔声跟着劝道:「祖母,这不过是小姐妹打闹罢了,左右也没有让旁人瞧见,就算了吧。」
「若是因着旁人欺辱自家姐妹将对方打了我也不说什么,也算是为了维护我们候府出头,顶多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人家道个歉。」苏老夫人冷喝道,「打了自家姐妹算什么本事?就会窝里横,还有什么出息可言?」
「这事儿不能算了,你们谁都别劝,我自有主张!」苏老夫人一掌重重的拍在紫檀木的桌子上,多年来修身养性的慈祥也顷刻消散,多了几分威严。
下面坐着的小辈们和丫鬟婆子都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引火烧身了去。
多年来没见过老夫人发过这样大的火气,这苏清欢来了短短几日就气的苏老夫人动了两次肝火,可真是好样的。
红袖打了帘子进来,轻声道:「老夫人,二小姐和五小姐过来了。」
「叫她滚进来!」苏老夫人怒喝一声,手里的佛珠手串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她低头看向江云谣,面容柔和了些,道:「还不快起来?叫晚辈瞧见了想什么话!」
江云谣见苏老夫人狠狠地动了一场肝火,又想着她以往说一不二的性子,知道等会儿苏清欢定然是讨不了好去了!
她假惺惺的磕了个头,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苏清欢和苏长宁一进门,便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老夫人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们,而苏紫茗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再看到坐在苏老夫人下手的江云谣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苏清欢心里边有了数。
苏长宁显然也感受到了气氛的怪异,顿时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悄悄的拉上了苏清欢的衣袖。
苏清欢反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慰,拉着她走到正中央站好,给苏老夫人行礼:「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金安。」
半晌,苏老夫人都没叫她们二人起来,反而冷笑一声,沉声道:「金安?我可不敢受你这句金安!」
苏清欢佯装不知,诧异的抬头,一双杏眼里满是疑惑,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谁惹了您生气?告诉清欢,清欢为您出气!」
「你为我出气?」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我看就是你想气死我这个老婆子吧!」
苏清欢面上惶恐,一双杏眼瞪的更大,急急问道:「祖母怎的这么说?得了祖母的恩典清欢才能去学堂与姐妹们一道做学问,清欢感激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气您?」
「你说的倒是好听,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苏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
江云谣擦擦眼泪,红着眼睛劝道:「你快与你祖母道个歉,说句软话吧,莫要真的将她气出个好歹来。」
「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道什么歉?」苏清欢蹙眉看她,一副完全听不懂她说什么的表情。
「二姐姐,你就道个歉吧,这件事到底是你做错了。」苏紫茗也笑眯眯的说道,语气里倒是有几分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你们打的什么哑迷,」苏长宁起身,皱着眉头问苏紫茗,「你们都不说清欢姐姐做了什么错事,就要让她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苏紫茗冷哼一声,不疾不徐的说道:「她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苏清欢皱着眉头,看向老夫人,态度诚恳的问道:「清欢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还望祖母明示。」
「你不知?」苏老夫人沉着脸问道。
苏清欢摇摇头,无辜的说道:「不知。」
「好,那我问你,月见怎的还没过来?」苏老夫人一双眼睛略显混浊,盯着她时却尖利的很。
苏清欢皱了皱眉头,道:「方才孙女和长宁妹妹回来的时候,瞧见她去找夫子去了,恐怕还得等会儿才回来。」
苏老夫人冷哼一声,又问:「你可是为了你那丫鬟打了她?叫她课上没有颜面面对夫子?」
「我没有,我是……」
「你还撒谎!」不等苏清欢说完,苏老夫人便怒喝一声打断她,将手边的茶杯扫到地上,保养得宜的手因为生气而颤抖着,指了指苏晴嫣等人,「你当着这么多姐妹的面还想狡辩!你当大家伙儿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苏清欢半点没动,低垂着眸子任由茶杯破碎在自己脚边,尚还温热的茶水打湿了裙摆。
江云谣一口浊气轻轻的吐出来,连日来的阴郁心情也慢慢好转,整个人都松快了些。
苏长宁这才知道苏老夫人是为了什么生气,想到方才江云谣和苏紫茗的话,知道苏老夫人显然是受了误导,以为苏清欢无缘无故打人了。
她当即起身,着急的替苏清欢解释:「祖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清欢姐姐打苏月见是有原因的,而且您没瞧见梨落的伤,都被指甲划了三道口子,流了血,若是养护不好,怕是要破相了!」
「梨落伤的再重,那也是个下人,是奴才!」苏老夫人呵斥道,「为了一个下人打主子,苏清欢,你倒是好样的!」
「不是的,祖母,是梨落护住了清欢姐姐才受了伤,不然苏月见那一巴掌就打在清欢姐姐脸上了,破相的就该是清欢姐姐了呀祖母!」苏长宁见苏老夫人误会了,赶紧继续解释。
坐在下首的江云谣用帕子捂了捂嘴巴,掩盖住勾起的嘴角,再放下时,面上则是一片惶恐,几度张嘴都碍于老夫人的怒火而悻悻地闭上嘴。
苏紫茗冷笑一声,对苏长宁道:「长宁,不是我说你,这件事可与你无关,你莫要引火烧身了。」
「怎么不关我的事?」苏长宁气的要死,见苏紫茗还在说风凉话,转而说道,「当时我们都在场,是谁先挑起的事端你我心知肚明,怎的我们晚来了一会儿,你们便颠倒黑白起来了?」
她看向苏晴嫣,朝她矮了矮身子,起身问道:「晴嫣姐姐,你是长姐,向来是我们的表率,公私分明,绝不偏帮哪一边,为何今日却要作伪证?」
「我何时作伪证了?」苏晴嫣无奈叹气,看了苏清欢一眼,面带无奈的说道,「你也知道,祖母向来教导我们家以和为贵,让我们姐妹团结,莫要出了嫌隙。今日之事虽然多有内情,但到底是她们二人之错,你叫我如何说?」
「月见姐姐和清欢妹妹都是刚来府上,我方才也与祖母说过此事不过是姐妹们打闹罢了,你还要我如何说?难道你要我说这件事是月见姐姐的错,清欢妹妹没有错才罢休吗?」苏晴嫣眼睛通红,嘴唇死死地抿着,像是受尽了委屈。
「苏长宁!你快给我住嘴!」见到苏晴嫣这副委屈的样子,苏老夫人心疼不已,连忙呵斥道,「要惩罚她们的是我,你为何将祸水引到晴嫣的头上?你怎么不干脆与我争辩,说我老糊涂了,是非不分了!」
苏清欢见苏老夫人就要连苏长宁给怪罪上,顾不得礼数,自己起了身,动了动身子,将苏长宁护在身后,却什么都没说。
事到如今她若是还看不出来江云谣是在借苏老夫人的手打压自己,那她可就白白重活一世了!
她倒要看看江云谣还有什么后招!
自从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苏长乐便不再说话,只看戏。如今瞧着老夫人因着苏长宁将苏晴嫣给扯进来而大动肝火,用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端起青梅香茶来喝了一口,掩住勾起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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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1-03-12 11:01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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