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诛心

诛心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等一会儿,不管苏清欢能不能写的出来一手好字,都是极为刺激的事情!

苏晴嫣一想到等一会儿苏清欢或许会惊艳众人,就心神不宁,多了几分焦躁。她不想让苏清欢出彩,不想让自己连唯一的筹码都丢了。

她想阻止,可是却无能为力。

突然,手里一凉,她低头看去,是一个剥好的蜜桔。慌忙抬头,便看到苏老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那笑容和手里的凉意像是潜入了她的心里,抚平她的慌乱和焦躁。

很快,大厅中间摆上了一张案几,红姑亲自端着笔墨纸砚上前,将其一一摆好,顺势站在案几的右侧,朝苏清欢点点头道:「清欢小姐,奴婢为您磨墨。」

苏清欢愣了一下,不知道红姑为何如此。

作为老夫人身边的第一红人,便是府上的公子小姐们也都敬她三分,老夫人没有让她做,她大可不必自己包揽。

红姑没有解释,苏清欢也像是刚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缓缓的朝她走过去。

只这一下,苏紫茗便觉得她是慌了,兴奋的等着看她跪地求饶的样子。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苏清欢非但没有求饶,反而站在了案几前,娟秀沉着,执笔的动作还有些笨拙,却是毫不犹豫的下了笔。

在她落笔的时候,丫鬟们全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无心之举便扰了她。

室内顿时落针可闻。

红姑给苏清欢准备的还是心经的原本,苏清欢抄了一早上,早就烂熟于心。此时也没翻开书本,只自己默写,下笔也快,毫不迟疑。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亲眼看见,红姑还是愣住了,连磨墨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盯着她笔下的字。

一盏茶的时间刚过去,苏清欢便放下了笔,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众人抻着头看过去,只是阳光洒在上面,看的人眼睛都疼了,却什么都没看清楚。

只有站在她不远处的苏长宁看了个彻彻底底,彻底松了一口气。

之前她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自己的猜测,为了让苏清欢安全脱身,就往夸张里说。如今亲眼瞧见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红姑捧着那张纸朝老夫人走去的空挡,苏清欢悄悄凑到苏长宁的身边,小声说道:「我说了,不会让你输。」

苏长宁一愣,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她慌忙低下头,不想让苏清欢看到她的软弱。

老夫人看得愣了愣,她活到这个岁数,已经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一时间目光复杂。

她一直不说话,苏紫茗等的心焦,凑上前去一看,惊呼出声:「这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她不可能写的出来这么好的字!」

一句话,纵使众人都没看见到底写的如何,也还记得不久前看到的字帖,只这一句话,便知道那字确实是苏清欢自己写的了。

之前不过是猜测,可如今亲眼瞧见了,还是惊讶不已。

大家面面相觑,不久前她们还都觉得苏清欢不过是一个野丫头罢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奇能。

苏晴嫣站在老夫人身边,早就看到了那些字,绝望的闭上了眼。

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见苏清欢终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梨落才忍不住出声:「老夫人,老夫人,我们小姐担心那日出言不逊,惹了您不高兴,她知道您爱礼佛,便想着亲自抄佛经来送给您,希望您不要不喜欢她。」

「写第一张字帖的时候,字迹歪扭,奴婢瞧着笔画都是错的,奴婢忍不住想要纠正她,可是又怕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可是越往后,每一张都是越写越好了,可见是真的用了心的。只是没想到她的一颗拳拳之心,竟是被人如此践踏,还请您为她做主啊!」

「这不可能!」苏紫茗眼睛里满是疯狂,「这绝对不可能!一个人的字迹怎么可能进步的这么快?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清欢妹妹,你的字写的这样好,怎么不早于我们说?若是早些说了,便没有这场误会了。」苏晴嫣勉强扯出来一抹笑意,施施然走到她身边,「现在好了,你也自证了清白,咱们给你赔个不是。」

虽然面上是夸赞苏清欢,却是将苏清欢推向了一个风口浪尖,将她说成了一个掩藏实力、心机深沉的人。

梨落听出她话中有话,脸色顿时变了,刚想说话便被苏清欢给拦了下来。

苏清欢看着苏晴嫣,轻启薄唇:「你命好,记事后从未去过漠北,不知道那里的艰辛。我能活下来,便是足够幸运,哪敢奢求去读书识字?若是你哪天去了那里,便不会如此轻巧的说出来方才那番话了。」

「不知者无罪,我不怪你方才说的那些话。」

说完,她便转过了头,不再看苏晴嫣那张瞬间惨白的脸。

苏清欢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原本亲和又讨喜的气质便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变得清冷而神秘起来。

一句话,即是为自己辩解了,又指出苏晴嫣鸠占鹊巢,在本属于她的命运上如鱼得水,却要毁了她本就艰难的路。

苏长宁也被苏晴嫣说的话气到,本想说几句话挤兑她,却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挽上了苏清欢的胳膊:「清欢姐姐竟是没有上过学堂吗?我瞧着你方才都没看字帖,都是自己默写的,你之前可是学过佛经?」

想要打垮一个人,就从她得意的事情上战胜她。

不过诛心罢了。

此话一出,就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是从乡下接回来的,如今阖府上下哪个不知道她是被漠北的穷村妇养大的。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学过佛经这种高深奥义的东西?

正如众人所鄙夷的,苏清欢也笑着摇摇头:「不曾。」

回候府之前的苏清欢,整日不是挨打便是受骂,整日里干不完的活儿,哪有时间学什么佛法。

又不能换来吃的。

苏长宁却是不管这些,兀自夸赞苏清欢:「竟然是没学过的?那能默出来,便是极厉害的了。」

「许是小姐让奴婢念的时候,她自己记下了。」梨落小声说道。

声音虽小,但是却让全屋的人都足够听得清楚。

「你的意思是,清欢姐姐能默出来心经,也是从清早刚学的?」苏长宁不敢置信的问道,「那这与过目不忘有什么区别?」

虽然她方才为了气苏紫茗和苏晴嫣,说话是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听到梨落的话,也是瞪大了双眼。

若是当真如此,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很快就要易主了吧?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苏晴嫣,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便知道她也感受到了威胁。

现场之人个顶个的都是人精,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只看热闹。

苏紫茗被打击的厉害,脸色苍白的厉害。

听了梨落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刚学的便会背了?怎么不说刚出生便会说话?」

「事实证明,清欢姐姐就是在做学问这一处有天份,你便是说破天去也没用!」苏长宁翻个白眼,嘲讽道,「有的人遇到比自己优秀的人是会嫉妒的,我可以理解。」

「我嫉妒她?」苏紫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既然你说是背会了,那便背出来给大家伙儿听听,等你的美名传出去的时候,咱们也好给你做个见证。」

「美名」二字咬字极重,任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嘲讽意味。

「清欢姐姐,背给她听听!」苏长宁被她激的脾气上来,拉着苏清欢的袖子撒娇,冷眼瞥了苏紫茗一眼,「有些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清欢本不欲与她争辩,但是瞧着苏长宁这副恨不得将苏紫茗撕碎的样子,遂点了点头,道:「好。」

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她便开了口:「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些空灵深邃,众人听之像是远在天边,又像是近在身前。跟随着她的声音,众人不由得忘掉方才种种,心竟不可思议的静了下来。

「故说般若波罗密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最后一句背完,苏清欢便闭口不再多言。

而众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并未发觉她已经将整篇心经都背了下来。

苏清欢环顾众人,不动声色的敲了两下桌子。

似乎是被什么敲打了一下,众人猛然惊醒,尚有些茫然。顿了半晌,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何处,方才发生了什么。

如此发现,使得众人更加惊叹,不由得对苏清欢更加敬重起来,谁也不敢小瞧了她。

而苏紫茗和苏晴嫣的脸色比刚才还要白上几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头最高兴的莫过于苏长宁了,自出生以来,她第一次压苏紫茗一头,心里得意的不行。

她朝坐在主座的老夫人福了福身,说道:「祖母,如今已然证明清欢姐姐是清清白白的,是不是该让方才那些质疑她的人给她道个歉?」

「是该如此。」苏老夫人点点头,对着苏紫茗道,「茗儿,还不给你二姐姐赔个不是?」

苏紫茗脸色腊白,纵使再不甘,也不敢忤逆了老夫人的意思。

她深呼吸一下,这才起身,刚想给苏清欢道歉,看到她眼中赤裸裸的嘲讽,便一口气梗在胸口。

她咬咬牙,问:「敢问二姐姐,『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这一句,是在全文中的第几句出现的?」

众人期待的看着苏清欢,都觉得她肯定能答的出来,心里不免就觉得苏紫茗有些太较真了。

就连红姑都觉得苏清欢定然会答的漂漂亮亮的。

可苏清欢却歪歪头,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来:「我才刚会背了,还没有这样详细的去看过。原来上学堂是这样一句一句的拆开来学的吗?」

后一句,她是看着苏老夫人说的。

与自己设想的答案南辕北辙,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可是想想苏清欢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纵使是天才,短短一两个时辰便将深奥的心经给琢磨透了,倒是有些作假了。

苏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苏清欢是看透了什么,不免有些慌乱。可是转眼见她惊讶又可怜,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沉了沉脸,怒喝一声:「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语气森严,不似往日和蔼的祖母,更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压。

苏紫茗吓的腿发抖,再也不敢作妖,匆匆朝苏清欢盈盈一拜:「方才是妹妹眼拙,还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嗯。」苏清欢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众人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苏清欢再开口,都有些惊讶。

苏老夫人做和事佬,就算是心里再有气,苏清欢也该表现一下大度,说一句原谅。可她简单的一个「嗯」就打发了苏紫茗。

这可当真是前无古人,就不怕苏老夫人恼怒,责罚她!

不过,想到她表现出来的惊人的能力,在场之人又觉得老夫人不会罚她。

想当年苏晴嫣还是候府唯一的嫡小姐,会说话便会背诗,三岁就写的一手好字,老夫人喜爱的跟什么似的,四处宣扬。

可以说,苏晴嫣的京城第一才女之名也有候府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手笔。

而如今府上又出了一个真天才,苏晴嫣的日子怕是更加艰难了。

「好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苏老夫人冷着脸,目露威严,扫视了众人一圈,这才沉声开口:「若是今后还有人质疑欢儿,我可第一个不放过!」

众人低眉顺眼的应下。

躲在暗处的苏长乐意味深长的看了苏老夫人一眼,遂低垂下眼睑,掩盖中自己的发现。

苏清欢低垂眉眼,掩盖住里面的嘲讽。以后不许再提,是包括了自己今日的表现吧?

怕说出去被人知道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都比她的宝贝孙女强吗?

可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往后的每一日,她都要处处将苏晴嫣踩在脚下,将你们的龌龊公之于众!

苏长宁没有看出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惦记着让苏紫茗更丢脸的事。

「祖母,不知方才宁儿与三姐姐打的赌,可还算数?」

苏紫茗身子一僵,猛然朝她看去,一双纤纤玉手紧紧的攥紧了帕子。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与自己作对!

苏老夫人想起来之前说的话,见苏清欢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拒绝的话便咽了下去,只好点头应着:「这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茗儿,你可记下了?」

「茗儿自不敢忘。」苏紫茗努力压抑住喷薄而出的愤怒,低头说道。

苏长宁得了便宜,更是高兴。

她对苏紫茗说道:「那不知这一百遍的金刚经何时能送到我和清欢姐姐那里去?」

「这……」苏紫茗脸色白了白,没想到苏长宁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完全不给自己留脸面!

看她眼珠子转的极快,苏清欢便知道她在想法子赖账。

想到她踹的梨落那一脚,苏清欢缓缓开口道:「不如便一月之期如何?到时入了腊月,正是祈福的好时候。」

「也无需送到我与长宁妹妹那里,直接当众交给祖母处理便是了。」

一句话,苏紫茗顿时面无血色。

金刚经可不像心经那般短小,共有三十二章,合计五千余字。一个月抄完一百遍,那一天便要写两万字左右!

她每日还有别的功课,空闲出来的时间,除非不眠不休,否则无论如何都抄不完这两万字啊!

苏紫茗心里清楚,苏清欢这是要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她苏紫茗活到这么大,还从未如此憋屈过!

心中越发的恨,她可怜巴巴的朝苏老夫人看过去,想让她为自己说句话。

可此时红袖急匆匆的进来,行礼道:「老夫人,福顺公公来了。」

「什么?」苏老夫人惊讶起身,再也顾不得眼前这些烂摊子,问她,「人呢?可好生招待了?」

「人在前厅坐着呢,侯爷和世子在陪着说话了。」红袖语速极快,不敢耽搁,「方才侯爷身边的胡大过来了,说是叫您和众人小姐去前厅接旨。」

此言一出,屋子里便沸腾了。

小姐们也都忘了方才的不愉快,心思百转千回。

侯爷和世子立了大功回来,皇上派福顺公公过来宣旨便也罢了,叫她们也去,这是要做什么?

想着前一日苏靖与她说的话,苏老夫人面上的喜色便藏不住,催促着众人赶紧走。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莫要叫公公等急了!」苏老夫人让红姑扶着,匆匆的就往外走。

苏长宁拉着苏清欢兴冲冲的往外跑:「姐姐快一些,我还没见过福顺公公长什么样子呢,咱们快些去瞧瞧。」

苏清欢无奈摇头,只好跟上。

刚出了屋门,便看到苏靖和苏清越陪着一人进来,那人穿着宫服,唇红齿白,面若桃李,雌雄难辨,手里握着一把拂尘。

虽是笑着,却无端给人一种距离感,叫人不敢接近。

苏长宁小心的往苏清欢身后躲了躲,不敢再看。

苏清欢回头看了她一眼,正想问她怎么了,就听见福顺公公开了口。

「老夫人止步吧,杂家已经叫人将东西搬来了。」福顺公公笑眯眯的说道。

苏老夫人诚惶诚恐:「都是下人们腿脚慢,还得劳烦公公亲自过来一趟,实在是罪过。」

「都是杂家应该做的。」福顺笑道,「皇上感念侯爷和世子劳苦,特让杂家送了些东西过来,给府上添些喜气。」

太监和宫女鱼贯而入,整整十八抬红木箱子,后面还跟着是个宫女,手上抱着布匹绸缎,一看便是进贡之物,稀罕的很。

十八个箱子打开,金银元宝,珠宝首饰,珍珠美玉,应接不暇。

众人看着这场面,都震惊不已,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苏老夫人,都没想到皇上出手竟然是如此大的手笔。

苏清欢却觉得不过如此,这些东西比之昨日送去将军府的差远了。

而且,她总感觉福顺公公对待外祖母的时候和对待祖母的时候态度是不同的,正如外祖母面对福顺公公之时神态自若,而祖母面对他则是极尽谄媚、卑躬屈膝。

福顺公公将众人的神态看在眼里,笑笑说道:「杂家的差事也办完了,便不久留了。」

「公公不坐下喝杯茶水?」苏老夫人将目光从那些物件上收回,笑问他。

「不了不了。」福顺公公往人群里扫了一眼,又笑着说了一句深色不明的话,「苏老夫人有福了。」

苏长乐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的看着苏老夫人,只见她脸上笑意明显真切了几分,心里多少有了些数。

「如此,便借公公吉言了。」一颗石头落了地,苏老夫人全然没了顾忌,叫红姑给塞了个大荷包。

福顺公共又说了一些吉利话,便便带着一众太监宫女走了。

苏靖叫苏清越陪着人出去,他则扶着老夫人进了内室。

「儿子这些年打了多少胜仗,也不见皇上多赏赐些什么,这一次尚未述职,便先送来了这么多的东西,看来那件事是真的了。」苏靖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目露精光。

苏老夫人由他扶着安稳的坐下,笑着说道:「风水轮流转,如今已然是轮到咱们候府风光了。」

苏靖想起什么,脸色沉了沉,愤愤道:「想当年赤水之战,寒冬腊月,我军被围困在隆佘城,被敌军前后夹击。儿子率领几个会水的弟兄带着鱼雷跳入江中,炸了敌人的船只,这才解了一时之困,扭转局面,将敌人赶退八百里。」

「当时儿子九死一生回来,本以为能入了兵部,给您请个诰命。没想到皇上却为了顾忌将军府那个老东西的面子,只赏赐了黄金百两,封了个无关痛痒的闲职!这次才打了一个小小的胜仗,便先赏赐了这么多东西。皇上也不顾及那老东西了,看来将军府是真不行了。」

苏老夫人扶了扶云鬓,轻笑一声:「太子妃出在咱们府上,自然是要先顾及着咱们了。」

想到外面那些赏赐,苏老夫人心里便觉得痛快,连早上那些不快也散去了些。

她与苏靖商量着:「外面那些东西都是晴嫣那丫头挣来的,我便多分给她一些了?」

「全凭母亲做主。」苏靖心里痛快,自然不在意这些,「儿子还得去军营一趟,便不与母亲多说了。」

苏老夫人点点头,慈爱的看着他:「去吧,这几日天冷,记得多穿些衣裳,莫要着凉了。」

苏靖一一应下,扶着老夫人起身,送她到了外厅,这才匆匆走了。

自从福顺公公走了,院子里便热闹起来。

苏月见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一双眼睛在那些珠宝上移不开。

其他几个小姐都是从小过惯了好日子的,面对这些东西不至于当众失态。

苏紫茗从苏清欢那里吃了瘪,就看想她出丑的样子,可她看过去,却发现苏清欢只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又像是见惯了这些东西,完全看不到眼里去。

没有看到是不可能的,而见惯了?

苏紫茗不禁冷笑一声,她倒是会装!

「行了,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屋里来吧。」苏老夫人出了门,见她们还在外面站着,招呼一声,「红姑,叫人把东西理一理,瞧着人都在,便分一分吧。」

听了这话,众人都高兴起来。

这十八抬的珠宝和二十匹布,若是真的都分了,每个人都得不老少!

苏月见更是激动,她想过进了候府便能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但是没想到竟是如此阔绰!

想着自己十四年来过得日子,更是为自己心疼。

她是候府的长女,合该享受的更多些!

众人跟着进了屋,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全然忘了方才在这件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苏老夫人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见苏清欢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和苏长宁说两句话,其余时候便自己坐着发呆。

可若是往常,她定会跑来自己身边蹲着,说些俏皮话逗自己开心。

如此想着,苏老夫人便觉得有些不舒服,想着今日确实是委屈了她。可若是叫她开口给个晚辈说软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了想,她便将红姑叫进来,小声地叮嘱了一番。

红姑诧异的抬头看了苏清欢一眼,随即便笑着应下,匆匆出了门。

不多时,她便端着一碗热汤面进来。

众人狐疑的看向她,难不成祖母饿了?

苏月见见状,正想说几句话讨好苏老夫人,却见红姑将那一碗汤面放在了苏清欢的面前,不仅顿了顿,没有开口。

而苏清欢也有些惊讶,愣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红姑无视那些探究的眼神,笑着对苏清欢说道:「老夫人听说您没用早膳,心里惦记着,催着奴婢亲自下厨给您做一碗拿手的汤面,您快尝尝奴婢的手艺。」

苏清欢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谢,拿起筷子来想吃,又放下。

在众人狐疑的眼神中,她起身,低着头给苏老夫人行了个礼:「欢儿多谢祖母。」

声音不似往日清脆,带着些沙哑和低沉。

苏老夫人毫不怀疑知道她是哭了,见她一直低着头,不由得笑了笑,这孩子,就是这么倔强要面子!

「行了,快些吃吧,免得凉了。」

苏清欢这才乖巧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低头小口吃面。

「很好吃。」苏清欢吃完一口,仔细的咽了下去,这才抬起脸来,朝红姑乖巧的笑笑。

红姑瞧着心里欢喜:「二小姐喜欢便好,奴婢还有事,便先退下了。」

苏清欢点点头,目送她出去,转过头来的时候,眼睛在苏老夫人身上扫过,顿了一下,朝她甜甜一笑,这才又低下头认真的吃面。

看见熟悉的笑脸,苏老夫人这才觉得舒坦了,往身后的靠背上靠了靠,让自己坐的舒坦些。

而众人早就吃了味,心里嫉妒的发狂。

红姑是苏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只偶尔给老夫人做些吃食,就连苏晴嫣如此受宠,也只是在她给老夫人做点心的时候得一块尝尝,从未吃过她单独做的膳食。

这个苏清欢一来到府上便屡屡破例,叫人喜欢不起来!

而苏长宁靠着苏清欢坐,这碗面就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她眼巴巴的看着,被面的清香围绕着,口水直流。

好半晌,她才忍不住问道:「清欢姐姐,能分给我吃一口吗?就一小口!」

苏清欢抬头,见她两只白嫩的手指伸出来,比划出来一个小小的距离,不由得被她逗笑。

见她笑了,苏长宁以为她同意了,伸手要拿筷子,却被她轻巧的躲了过去。

苏清欢看着苏长宁茫然惊愕的表情,笑着说道:「不可以。前日你是如何同我说的来着?昨日我没顾上你,从今日开始,我便要好好的盯着你了!」

苏长宁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夸下的海口,但是看着眼前的这碗色香味俱全的汤面,她就不是很想遵守了。

她小声地说道:「我就尝一小口,没关系的!」

「绝对不行!」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苏清欢三下五除二的将面吃完,连汤都没剩下。

苏长宁回过神来,便伸手抢碗,将碗朝下扣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当真是一滴都留不下来的碗底,欲哭无泪。

苏老夫人被她俩逗的直笑,指着她们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笑骂了一句「泼皮」。

红姑恰巧进来,见苏长宁拿着盛面的碗,惊讶的问道:「五小姐替清欢小姐吃完了?」

「我一口都没吃着呢!」苏长宁闻言更想哭了。

红姑看着她,一脸的不相信。

苏长宁被气的跳脚,将碗放回桌子上,气呼呼的喊道:「我真一口汤都没喝上!」

苏老夫人刚止住的笑,又被她勾了起来,直笑的肚皮疼。

就连身后的丫鬟们都笑得花枝乱颤。

见苏清欢一点都不想替她解释,还与大家一起笑话她,苏长宁就气呼呼的扭过头去不想理会她们。

苏紫茗嗤笑:「枉费你方才为她说话,如今她竟是看你笑话。五妹妹,我当真为你不值。」

「管好你自己吧!」苏长宁正在气头上,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

苏紫茗被噎住,脸都憋红了,也没再说一句话。

「好了,一天天的被你们逗的,褶子都多了不少。」苏老夫人忍住笑,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将笑出来的眼泪擦掉,这才问红姑,「都分完了?」

「分完了。」

苏老夫人点点头,扶着她起身:「那好,时间也不早了,早些分完了,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

想起来什么,她转头对苏清欢说道:「咱们府上一直都请着教习先生的,只是因着接你回来,便停了学。明日先生们就又来上课了,你也跟着姐妹们去,有什么不懂得便多问先生。」

苏清欢眼睛亮了起来,忙不迭的点头:「欢儿记下了!多谢祖母!」

「傻孩子,谢什么。」苏老夫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笑着出了门。

几个小姐都跟在后面,心思全都放在了外面的那些东西上,丝毫不关心苏清欢上不上学的问题。

外面的东西已经分门别类的放好,珠环玉翠,煞是喜人。

老夫人看了看,指着一匹竹青色的锦缎说道:「这是上等的云锦,只有宫里得势的主子们才有。我瞧着这颜色衬欢儿,便给了欢儿吧。」

众人无不艳羡的看着苏清欢。

苏清欢道了声谢,也不推辞,让梨落上前接了。

「这东珠也喜人,色泽这么正的红色可是不多见,也给了欢儿吧?」苏老夫人问众人。

老夫人说话,虽然是问大家的意思,却也无人敢反驳,只点头应下。

苏老夫人又选了几样,一并给了苏清欢,这才又给别的孙女们分东西。

苏长宁等人都分完了,十八抬的箱子便空了三个,就连苏月见都得了两匹颜色艳丽些的锦缎,一斛珍珠,两支镶了宝石的步摇,两对碧玺镯子。

苏紫茗默默的算计了一番。

虽说今日误会了苏清欢,她又展示了自己惊才绝艳的才能,可看着她分到的东西,倒也没有比旁人的好多少,只祖母说的好听罢了。

如此想着,她便觉得解气了不少。

一行人只苏晴嫣还未分到东西,她脸色有些白,不知道苏老夫人打的什么主意。

这若是放在以前,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自己先挑的,而如今苏清欢回来,紧着的那个人,便成了她。

这种落差让苏晴嫣觉得难堪,她低着头,绞紧了手里的帕子,不敢抬头看那些探究的目光。

「上次罗秀娘来量衣裳,嫣儿没去,今日便多给你几匹布,送去一品阁找别的绣娘做衣裳吧。」苏老夫人做到红袖搬来的椅子上,这才开了口。

苏晴嫣收起心思,乖巧的点点头,目光却扫过了还剩下的几匹布。

好料子也就剩了三匹,颜色也都是自己喜欢的,剩下的锦缎虽然常见,却瞧着比寻常外头买的好些,阳光撒上,都熠熠生辉。

苏老夫人指了其中的两匹,说道:「就这两匹吧。」

苏晴嫣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觉得如坠冰窖。

那两匹料子虽然也不错,只那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却是老气了些,寻常姑娘家哪有穿这个的?

旁的人也都愣了,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大小姐……是彻底失宠了?

苏晴嫣咬咬唇,内心里拒绝,面上却是勉强带上笑意:「多谢祖母赏。」

苏长宁也顾不得瞧苏清欢的那串东珠了,只小声地与她咬耳朵:「那两匹布给伯母和我母亲穿还差不多,给苏晴嫣……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苏清欢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你还不算笨。」

「什么?」苏长宁没听懂她说的什么,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她。

但苏清欢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老夫人开口,她便明白了苏清欢的意思。

「你谢的什么赏?」苏老夫人看着她,无奈摇头,「那颜色你可穿不了,那是给你母亲和婶母的。剩下的那些都是小姑娘的颜色,你若是喜欢,便都拿去吧。」

苏清欢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但转瞬即逝,并没有人发现。

上一世她刚回候府,活的小心翼翼,但是就是这份小心,让她更能准确的察觉到旁人的情绪。她那时便觉得老夫人对苏晴嫣不同,疼爱到了一种偏爱的地步。

当时她便不懂,她明明才是侯府亲生血脉,老夫人的亲孙女不是吗?

后来老夫人不再掩饰,露出丑陋的面目,她便知晓,老夫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宠爱苏晴嫣,一来是苏晴嫣是京城第一才女,后又傍上三皇子,价值比她大。

二来……

则是因为,她身上流着母亲的血液。

这一世回来,她落落大方,老夫人看似也十分疼爱她。今日她崭露头角,将苏晴嫣逼到了尴尬的角落里,苏老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出来给苏晴嫣撑腰了。

就因为她身上还流着外祖父一家的血液。

一个嫡亲孙女,却不如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村野之女。

若是不喜外祖父一家,何必当初为了权势,三番五次去外祖父家提亲求娶母亲。借着外祖父一家势力,平步青云,又开始遮羞,恨上外祖父一家。

真是可笑。

站在苏清欢对面的苏月见,也一下子变了脸色。

本来瞧着自己得的东西比别人多,还在洋洋自得,又听见老夫人说给苏晴嫣两匹极丑的布料,心中暗嘲她苏晴嫣也不过如此。

她想着母亲与祖母的关系匪浅,她不日便可取代了苏晴嫣去,成为安定侯府长房最出挑的女儿。

可刚才老夫人的一番话,将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踩的稀烂。

为什么老夫人对一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竟是这么好?

就连苏晴嫣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一颗废棋,被如同破烂一样扔出府去。

一时间思潮涌动,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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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1-03-09 16:23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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