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利用价值
利用价值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苏老夫人似乎并不需要苏晴嫣给她答案,顺势又指了几个箱子,道:「这几个你也抬到你的院子里去,平日里我便觉得你穿戴的太素净了,小姑娘家家的,谁不爱穿红戴绿的?你偏要舞文弄墨,嫌那些东西累赘。」
她嗔怪的看了苏晴嫣一眼,起身拿了一块暖玉镯子,将她的手拉过来,亲自给她带上:「来,戴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瞧着也高兴。」
苏晴嫣盯着那镯子看了半晌,张张嘴,尚未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你两句还哭起来了?」苏老夫人调笑着用帕子给她擦擦脸,叹息一声,「我又没说不喜爱你了,哭个什么?」
苏晴嫣吸吸鼻子,像往常一样扑进她的怀里,小声地呜咽着,似乎要将这几日的不安和心酸一次性都哭完。
老夫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轻声哄着她。
苏长宁被这变故惊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更看不明白苏晴嫣为什么突然就哭了起来。她想问问苏清欢,一抬头就见她低垂着眉眼面无表情的站着,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明明谁都知道,清欢姐姐才是候府的血脉,祖母还要当着她的面给一个冒牌货这么多好东西,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可是祖母毕竟是长辈,就算是她觉得不合理,也不敢为苏清欢说话。
这转变太惊人,都以为拿到最好的东西的是苏清欢,没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是苏晴嫣。想到大厅里发生的那些事,小丫鬟们都忍不住偷偷打量苏清欢,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她只是面无表情,情绪藏的极好,什么都看不出来。
苏晴嫣哭的厉害,老夫人也无心再顾及旁人,便让人都散了去。
回去的路上,巧言抱着东西跟在苏长乐的身后,语气有些酸:「大小姐都已经不是咱们候府的女儿了,怎么老夫人竟然还把大部分的东西都分给了她?这叫别的小姐们情何以堪?」
苏长乐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只要有利用价值,是不是我们候府的女儿又如何?」
「老夫人给她是抬举她,她如何配得上?」巧言冷哼一声,说出来的话倒是刻薄了,「而且,之前她是京城第一才女不错,可方才清欢小姐表现的那么厉害,以后定然能超过她,这东西怎么都不该落在她的手里!」
她明显感觉到苏长乐的情绪变差,这才想起来之前她叫自己不要得罪苏晴嫣的事,吓的赶紧认错:「是奴婢多话了,不该编排主子,奴婢该死!」
苏长乐撇了她一眼,冷笑一声:「给你取名叫巧言,你倒是没有一个好脑子!」
巧言再不敢多嘴,低眉顺眼的跟在她身后。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苏长乐喝了口热茶,看了巧言一眼,这才说道:「我再给你次机会,你往后给我记着,再遇到苏晴嫣,给我敬着些!」
巧言小心的应着,看她脸色没那么差了,这才说道:「奴婢就是为您感到不值罢了。」
「明明您也惠若兰心,机智过人,凭什么就被一个抱养来的压一头?往日也便算了,可如今她都……」巧言把那些会让苏长乐不喜的话咽下去,这才又说道,「反正奴婢觉得您比她好一千倍,老夫人怎么就看不见您的好?」
「因为她怕是被选做太子妃了。」苏长乐自嘲一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什么?」巧言瞪大了双眼,完全没想到苏晴嫣还有这样的造化。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外头的人可不知道苏晴嫣的真实身份,而安定候府嫡女的身份,也是配得上那个位置的。
可如此想着,她更是为苏长乐感到委屈。
但苏长乐却笑笑:「有些人就是命好。不过,日后我与她交好,只要对她有用,我便早晚有出头之日。」
「小姐,您……」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是我的丫鬟,不要连累我。」苏长乐打断她,「我想自己待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巧言抿着唇,眼睛红着,踟蹰一下,到底还是出去了。
房门关上,苏长乐才纵容自己红了眼睛,纤长的手指慢慢握紧,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控。
苏清欢没回红药阁,直接去了秀雅轩。
一进门,她就把东西交给了秋意,自己坐下连喝了两大杯茶。
苏楚氏出来瞧见了,笑道:「在你祖母那里没喝上茶是怎么?一回来便牛饮?」
苏清欢见到她便起身迎上去,咧开嘴笑:「母亲今日真好看。」
「你这个坏东西,说什么呢?」苏楚氏点点她的额头,笑着摇头,问她,「听乔嬷嬷说,你一早上学了一篇心经,可是真的?」
没想到苏楚氏这么快便得到了消息,苏清欢也不矫情,连连点头,道:「我还以为我抄的佛经字太丑,叫祖母不高兴了。但是瞧着好像,我写的还行?」
说到这里,苏清欢不免露出一丝小得意来:「她们都不相信那是我自己写的,只有长宁为我说话,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是做的很好。」
「你当然是最好的。」苏楚氏丝毫不怀疑她作假,她的女儿就是最好的。
「母亲都不看看,就觉得欢儿写的真是好吗?」苏清欢歪头问她。
苏楚氏笑道:「不需要看见,我的欢儿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苏清欢心里暖洋洋的,因为被无条件信任着,她便有了对抗世界的勇气。
「祖母说叫我明日跟着姐妹们一道去跟先生上课。」
苏楚氏点点头:「也好,我本是想着过了年再给你找个启蒙的先生,你先去跟着府上的先生学也好。」
担心她有压力,苏楚氏便又耐心的开导她:「学不会没关系,左右学问也不是一天做成的,咱们慢慢来,不着急。」
苏清欢便乖巧的点头,应声。
想了想,她问道:「宫里头福顺公公今日也来了府上送东西,您怎么不好奇祖母都分给了咱们些什么?」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苏楚氏摸摸她的脸蛋,「左右给你的,不会比我给你留的更好。」
苏清欢倒是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回答,怪不得母亲连管家权也愿意让出去,想来也是外祖母给她的那些嫁妆给了她底气。
想到嫁妆,她便问道:「母亲,您上次说要给我几个铺子,里头可有卖药材的?」
「倒是有一家药铺,」苏楚氏说道,「收益还算不错,但是到底是关乎性命的,与旁的铺子相比便差了些。」
「那母亲可否把那个铺子给女儿打理?」苏清欢撒娇问道。
苏楚氏失笑:「怎么想起来管这个了?」
「我昨日不是答应了舅母给天歌姐姐做些美白的膏脂吗?之前也答应了长宁帮她瘦下来呢。」苏清欢掰着手指数着,「做这些东西需要的药材太多,在红药阁怕是施展不开,便想着去铺子里做更方便些。」
她想做的事,苏楚氏自然不会拦着她。
「你喜欢便去做。」苏楚氏让秋容去拿了个盒子过来,在里面找出来一个黑色的玉牌递给她,「这是我出嫁之时你外祖母给我的,拿着这个,只要是母亲名下的铺子,你都可调动。若是遇到难处,拿着这个找到任意一家匾额上雕着与这上面一样图案的铺子,都可帮你。」
苏清欢接过玉牌,仔细的瞧了瞧,面色微微一变。
上一世她不曾听说过这个东西,但是却见到三皇子拿着这个东西号令过一些人。若是她猜的不错,这东西不是苏靖给三皇子,就是苏晴嫣给的!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苏楚氏见苏清欢脸色阴沉不定,担忧的问道。
苏清欢这才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勾唇笑了笑:「没事,只是没想到这个东西这么厉害罢了。若是欢儿没有保管好,叫它落在了别人手里,那岂不是谁都可以去找您说的那些人?」
「是啊,所以欢儿要好好保管才是。」苏楚氏笑着说道,将那盒子又交给了秋容。
「好!女儿一定好好保管。」苏清欢点头应下。
这一世,她定不会再让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里!
苏楚氏见她把东西妥帖的放起来,笑道:「好了,听乔嬷嬷说你还未曾用过早膳,我叫小厨房给你备下了些吃的,先吃点垫垫肚子。」
「不吃了,在祖母那里吃了一碗热汤面,现在饱着呢。」苏清欢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那间铺子,「我趁着尚未上课,先去铺子里找些药材来,午膳就不陪母亲用了,等晚上欢儿回来再陪您。」
不等苏楚氏说什么,苏清欢便拉着梨落跑了。
苏楚氏无奈摇头:「这丫头……」
苏晴嫣在苏老夫人那里大哭了一场,得了她的安慰,这才红着脸回了名雅阁。
一进门,就看到唐嬷嬷正站在屋里,神情惊喜的近乎癫狂。
「嬷嬷回来了?」苏晴嫣又惊又喜,刚刚压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唐嬷嬷是她的乳母,对她忠心耿耿,上个月家里儿子娶亲,告假回了老家。谁知她前脚刚走,后脚便传来她不是侯府小姐的消息。
往日里都是唐嬷嬷给她出谋划策,可她这么慌乱的时刻,对方却不在自己身边。好在有桃蕊这么个贴心的丫鬟安慰自己,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熬过那些日子。后来贴身丫鬟桃蕊被祖母派去接苏清欢回来,她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多日来积压的情绪终于在今日冲毁堤坝,她放下脸面在祖母面前哭了个痛快,得知祖母对自己仍然如初,她才安心了些。
刚回到院子便看到唐嬷嬷,更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惊喜不已,连日来的阴霾终于于今日散去。
唐嬷嬷一路上也听到了许多传闻,担心候府会把苏晴嫣送走,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谁知回了进城便听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今看见送苏晴嫣回来的丫鬟们手里的东西,数量不菲不说,一看便知道是宫里头才能用上的东西,更是印证了她听到的那些话。
比之苏晴嫣,唐嬷嬷便显得镇静多了。她将屋子里的丫鬟们都赶出去,这才上前,笑容可掬的说道:「小姐,奴婢刚刚得到消息,您的福气到了!」
「什么福气,」苏晴嫣抿唇笑了起来,以为她是看到了祖母给她的诸多赏赐,「府上姐妹都得了赏,只祖母怜惜我,知我身世可怜,便多给了些物件傍身罢了。」
说完,她才想起来唐嬷嬷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变化,一时有些踟蹰,觉得难以开口,但还是忍着羞辱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末了,她越说越伤心:「我已经不是侯府的小姐了,真正的候府小姐回来了,父亲回来还带来了一个姨娘和长姐,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见她哭的伤心,唐嬷嬷心里也难受,顾不得长途跋涉的辛苦,抱着她便哄着:「谁说的您不是候府的小姐?即便您不是,现在也必须得是!除非候府不要这泼天的富贵了!」
「什么意思?」苏晴嫣不笨,她从唐嬷嬷的怀里退出来,泪眼婆娑的问道,「什么叫必须得是?什么泼天的富贵?你快说呀!」
「小姐莫急,听奴婢说。」唐嬷嬷给她擦擦眼泪,这才细细道来,「奴婢回来的路上,听到外面的人都在传呢,说皇上给太子定下了一个太子妃,就是咱们候府的小姐!」
「你说什么?」苏晴嫣惊呼一声,「这怎么可能?我们怎么没有得到消息?」
「您没得到消息,不代表侯爷和老夫人没有得到消息!」唐嬷嬷往门口看了一眼,拉着她的手进了内室。
唯恐隔墙有耳,她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候府,只有您一个人配得上那个位置!不管是老爷带回来的,还是名正言顺的嫡小姐,哪个能比得上您?侯爷和老夫人都是有大智慧的,他们必然也知道,此人非您莫属!」
「可是……可是……」苏晴嫣攥紧了拳头,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母亲肯定会为苏清欢争取这个机会,我……我不一定有胜算……」
「我的小姐,您向来自信,怎么能被一个野丫头给扰乱了心神?」唐嬷嬷耐心的劝着,「太子妃可不是谁想当便当的,侯爷和老夫人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奴婢听您描述,也能想到那真嫡女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草包,纵是再聪慧又如何?她能一天便学成京城第一才女?
「便是她学的快,太子能等得了?谁会傻到放着珍珠不要,偏偏选那个尚未被打磨成型的沙粒?」唐嬷嬷分析的头头是道,「您瞧好吧,这太子妃的位置,定是您的!」
「这……」
「福顺公公亲自送来这许多东西,若说是因为侯爷的功劳,也不该全是女子们用的吧?」唐嬷嬷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继续游说道,「老夫人定然是之前便知晓了此事,知道这东西是皇上看在您的面子上赏的,这才将大部分都给了您,她老人家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我的小姐,您怎么到了大事上,就糊涂了呀!」
苏晴嫣有几分失神,细细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越想越觉得唐嬷嬷说的对。
她之前因为苏清欢展现出来的惊人天赋弄乱了手脚,到了此时才想过来。唐嬷嬷说的对,若祖母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太子妃的人选,宫里头送来的东西,定然不会都给了自己!
况且,苏清欢今日表现出来的惊世之才,祖母更是知道加以培养,不日便可为候府争光。而在这种情况下,她还当众将这些东西都给了自己,不是为自己撑腰是什么?
祖母对自己如此之好,除了这十几年的情分,必然是自己有比苏清欢更有价值的地方。
那便是,自己真的是皇上指定的太子妃!
想到这里,苏晴嫣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或许,准确的说,是有几分跃跃欲试!
只要她是未来的太子妃人选,那她就再也不用心惊胆战的过日子,不用担心苏老夫人哪天为了母亲的面子而把自己赶走,让自己落得一个一无所有的境地!
她这些日子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出现,她也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的住在候府里,享有本该属于她的骄傲和体面。
想通了这一切,苏晴嫣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却还是激动的手直发抖。
唐嬷嬷知道她这是想通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小姐,当务之急咱们是要在候府站稳脚跟,安心等着皇上下旨,您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到时候您以前是什么身份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抓住了太子殿下的心,您就可以牢牢地坐在那个位置上,谁都不敢再小瞧折辱了您!」
「你说得对,从今往后,谁都不敢再欺负我苏晴嫣!」
她朱唇微勾,眼睛重新亮起来,这几日被打击的自信也重新回来,她又成了往日那个安定候府嫡女,京城第一才女,苏晴嫣!
一辆马车出了候府,往繁华的街上跑去。
苏清欢掀开帘子往外看去,红墙黛瓦,浮世烟火,耄耋垂髫,行人商贩,喧闹生动。
这还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出来逛,她都快要忘了这京城长什么样子了。
如今看着这窗外繁华,连她也似乎暂时放下了仇恨,变得轻松起来。
梨落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说道:「小姐,您不能这样往外看,若是叫人瞧见了,该说您不成体统了!」
「什么成不成体统的,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苏清欢撅撅嘴,却还是把帘子放下了,遮住了外面的一切,却遮不住她心中的雀跃。
见她听话,梨落也松了一口气。
转眼瞧着她委屈的样子,小声哄道:「咱们去的地方附近有家糕点铺子做的芙蓉糕特别好吃,等会儿奴婢给您买点尝尝。」
苏清欢这才又开心起来,连连点头。
突然,马车晃动了一下,苏清欢眼疾手快的护住梨落的头,拉着她顺势躺在车厢里。
马车刚停稳,便传来车夫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苏清欢慢慢的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被撞到的手腕,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不知谁家的马车疾奔,从路口冲出来,差点撞上咱们。」车夫快速的解释。
苏清欢皱了皱眉头,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见已经到了闹市区。
这条路上来往行人商贩不少,朝廷早有律法,不能在此打马或者驾驶马车疾驰,对方难道不想要脑袋了不成?
这么想着,外面便骚动起来。
「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何事。」苏清欢一把将梨落拉起来,对车夫说道。
车夫动作麻利,很快便回来。
「小姐,方才那马车撞了一名孕妇,此时那边正闹着呢。只是……」
「只是什么?」
车夫见苏清欢掀开帘子出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慌张的低下头:「只是,撞人的人,是福临公主。」
「福临公主?」苏晴嫣眉头一皱。
若是她没记错,上一世这个时候太子出事,福临公主因纵马撞人也被罚禁足。
莫非,便是因为这事儿?
「正是。」车夫小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不明,还以为她是因为事故堵了路,担心耽误事儿,便提议道,「咱们掉头,走另外一条也可通行,只是距离有些远罢了。」
苏清欢摇摇头,跳下马车,说道:「我去瞧瞧,你看好马车,等我回来。」
梨落也赶紧手忙脚乱的跟上。
前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梨落小心的护着苏清欢,这才挤到了最前面。
只一眼,梨落便白了脸色。
一个孕妇仰面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眉头紧皱,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右腿伸的笔直,左腿微微曲起,看起来痛苦至极。而身下更是一汪血,不用看也知道还在慢慢增多。她身边蹲着一个丫头,早就吓傻了,只瞪大眼睛呆呆地陪在身边。
旁边站着的女子周身高贵,面如芙蓉,眉头紧蹙。
她身边的丫鬟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却还是强撑着,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慰那人。
「大家让让,快都让让,刘神医来了!」
听到声音,人群自动散开,给人让路,然后很快又合上,继续看热闹。
「流了这么多血,那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这种情况,能保住大人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指望保住孩子?」
「瞧那躺在地上的穿着也不错,似乎也是大户人家的,看来这事儿有的闹了。」
「躺着的那位再尊贵,还能尊贵过公主去了?还想闹,也不怕掉脑袋!」
「你敢这么说话,我看你的脑袋得先掉下来!」
「……」
许是听到了百姓们的谈论声,那三个还有意识的一主二仆脸色更白了。
一个背着药箱的古稀老人蹲在孕妇身边,人命关天,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伸手便搭在了那孕妇的腕子上。
那孕妇带来的丫鬟看到刘神医,这才回过神来,小声地哭道:「刘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春俏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你先起来,我师父定会尽心尽力的,情况紧急,你还是莫要添乱了。」跟着刘神医过来的药童连忙拦住她,将她往边上拖了拖。
春俏见刘神医面色凝重,搭在夫人腕子上的手也不曾落下过,心知夫人此时九死一生,也不敢再打扰他,只在心里默默求菩萨保佑。
刘神医将手拿下来,对春俏道:「我只能保住这位夫人的性命,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恕老朽无能为力。」
听了这话,春俏身子一软,险些晕死过去。
即便是救回来夫人,孩子没了,她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刘神医,有什么需要的我们都可以满足,还请您定要保住这位夫人的性命!」福临公主身边的丫鬟洛安上前说道。
刘神医点点头,对她道:「事不宜迟,还请姑娘去找个妥帖的稳婆来,再将这位夫人挪到合适的地方,我需要先给她喂一碗堕胎药,清了这个孩子。」
洛安脸色拜了拜,却还是点点头,吩咐车夫去请稳婆。
为了避免出现别的差池,她便弯腰想自己将女子抱起来。
尚未碰到女子,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顿时愣在那里。
「别碰她,孩子还有救。」
梨落惊恐的扭头,想要拉住自家小姐,却被她躲了过去。
见苏清欢朝那事件中心走去,梨落急得直跺脚,却也只敢小心的跟上,必要的时候将小姐劝回来。
「你是谁?看着还没及笄吧?你怎么知道孩子还有救?」药童见有人出来质疑他师父,当即便不乐意了,「人命关天的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别耽误救人。」
梨落也赶紧小声劝道:「小姐,咱们还是不要管这个事儿了,免得惹得一身骚!」
她虽然知道她家小姐应该是会些医术的,却不相信她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救人。现在是两个贵人之间的事,小姐从中插一脚,保不齐就成了替罪羔羊。
这种龌龊的手段,她可听说了太多了。
可不能叫小姐以身犯险啊!
洛安也自嘲一声,她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还能指望这个女子当真能救人。看她的年岁,怕是都没见人生过孩子。
看来公主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
她摇摇头,伸手将要将孕妇抱起来,却被一只小手压住了。
那双手纤细修长,触感还有些粗糙,手上像是被冻裂又愈合的伤疤,不似女儿家的柔软,倒像是做惯了粗活后的硬朗。
洛安打量了一下她,见她穿着贵气,可这双手……
苏清欢自然知道她是在打量自己,却似丝毫不知,小手按在孕妇的脉搏上停顿片刻,又向下摸向她的大腿,感受到手指下的湿润和突然的肌肉跳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洛安眉头一皱,宫里头行走练出来的威严便显露出来:「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姑娘,但此时不是您任性的时候,还是莫要耽误我们救人!」
「我就是来救人的。」苏清欢看了她一眼,坚定的说道,「她和孩子都还有救,我能救她。」
「大言不惭!」刘神医方才一直都没说话,此时才彻底发了火,「妇人生产,本就九死一生,现在又是被撞到小产,不说肚子里的孩子,便是这位夫人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无知小儿还是快些离开!」
春俏也回过神来,她扑到苏清欢脚下,哭着哀求:「这位小姐,我家夫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拦着神医救人?求求你放过我家夫人吧!」
「是啊,你什么都不懂,就别耽误神医救人了!」看热闹的百姓也忍不住喊话。
「就是,刘神医可是太医院院判的先生,你一个黄口小儿懂个什么治病救人!」
「快回家绣花去吧!别在这儿耽误事儿!」
「……」
看着人群越来越激动,梨落担心苏清欢有危险,便赶紧拉着她,小声劝道:「小姐,这位刘神医有『国医圣手』的美誉,传闻可以起死回生,您就别拦着他救人了。」
苏清欢本来也不想出手,只是他说要先给女子喂一碗堕胎药,不说这孕妇月份大了,引产也有风险,便是亏损了这么多的血气,日后还能不能生的出来孩子还是未知之数。
而这个世道,女子没有子嗣,便是身份再尊贵,也将活的不人不鬼,处处掣肘。
上一世她便是因着苏晴嫣一句「世家贵女不可学医」,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孕妇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月份大了,伤了根本,不能生育。后来被夫家嫌弃,不出一月便被赶出家门,投了江,死了。
而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
眼前的女子与上一世的女子重叠,仿佛透过时光,已经看到了她的结局。
苏清欢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重活一世,她必定不会再让这样的悲剧在她面前重演!
「我不是胡言乱语,这位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还有救!或许你们觉得这一地的血是因为小产而致,实则不是。」
她抬头看向福临公主,又指了指停在旁边的马车,说道:「实则,这位夫人所流之血,是被马儿身上的这支钩子勾破了大腿所致!」
众人一愣,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当真看到那马儿的左腿上有一根钩子,上面还沾着些血迹,随着马儿躁动不安,而蹭到了它雪白的腿上,留下一抹红。
刘神医见状也愣了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苏清欢看那夫人眉头皱的更紧,便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将这位夫人挪到合适的地方检查一番,你们便可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话音落下,却无人动作。
苏清欢等的不免着急:「若是等下检查完了,这位夫人不是因钩破大腿失血,而是因为小产,也可立刻让刘神医开一味堕胎药,不耽搁时间!」
「就听这位小姐的。」
从始至终未曾说话的福临公主突然出声:「此处距离望川楼近,便去那里吧。」
然后,她看向刘神医,道:「劳烦刘神医移步,保住这位夫人。」
福临公主发话,谁人敢不听?
洛安当即弯腰抱起那位夫人,大步朝望川楼走去。
众人当即跟上。
小药童却还在不服气的嘟囔:「公主也是昏了头了,竟然相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话!」
「谨言。」刘神医面上却是没有被冒犯的怒意,反而心平气和,「给你取名谨言,便是要你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以后你自己坐诊,也要知道该如何与患者交流,而不是直来直去,无所顾忌。」
谨言闻言低头,小声应着,却还是不服气的说道:「我就是觉得她年纪这么小,怕是连金匮要略都没读完,还敢出来指点江山,质疑师父您。」
刘神医却笑了:「就凭她这份眼力,连我都比下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谨言想到那带血的钩子和马腿上的血迹,撇了撇嘴:「或许是歪打正着罢了。」
「学医如做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错过。」刘神医耐心的说道,「若是没有这份儿眼里和定力,医术越高便越是可怕。」
「你自小聪慧,为师教个东西,你比慎行学的快多了,可是每次为师用实际案例考你们,每次你都不如他考虑的周全,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谨言似乎也是想起了那些事,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摇头嗡声说道:「徒儿不知,还请师父赐教。」
「因为你知道自己聪慧,学一点便觉得窥得真谛,不曾细心探究表面之下的暗潮涌动,这才错过了细节。而慎行知道自己聪慧不及,便沉下心来探究,发现的自然便多了。」
他拍拍小徒弟的肩膀:「你们两个,我放心让慎行坐诊,却要时时在你身边看着才好。若是你也能耐得住性子,为师也可放手了。」
谨言被他说的面红耳赤,他以为师父不知,却没想到其实是处处看在眼里,而且字字珠玑。
他羞愧的低下头,保证道:「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改正,不叫师父操心。」
刘神医笑起来,花白的胡子也生动了起来:「为师相信你。」
苏清欢一直走在这对师徒前头,将这一番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不免有些敬重这位神医。
寻常有本事的大夫,都有些脾气,被一个小丫头当面质疑,必然会怒火中烧,哪管她说的在理不在理,先斥责了再说。
可眼前这位却是少有的胸襟豁达之人,听他与徒弟的对话,也看得出来是尽心尽力的教导,不仅是医术上,也从生活上。
若是他愿意,倒是可以让自己药铺的掌柜与他多来往。
苏清欢在心里仔细的盘算着,不多时便到了望川楼。
洛安说明了来意,又有福临公主跟着,掌柜的自然不敢不让进来,反而是颇为热情的亲自带他们去了后院。
望川楼前院是酒楼,后面是一间间独立的院子,仅供身份尊贵和来往富商居住。因着这份儿尊崇,往往也都是座无虚席。
不过,这望川楼却每日都留出来三个院子,以备像公主太子这种身份的人突然到访。
院子布置的精巧,苏清欢却来不及细看,跟着洛安便进了屋里。
屋子里烧着地龙,一进来便觉得暖和极了。
等洛安小心的将人给放下了,她这才对梨落道:「这位夫人恐怕不多时便要发动,你去让掌柜的先烧些热水送过来,人参和参汤也得备着些,再要些剪刀、纱布和酒精来。」
「奴婢这就去。」梨落看了床上躺着的人一眼,这才急匆匆的出去了。
洛安心里还忐忑着,不等苏清欢说话,便上前掀了那夫人的裙子,看仔细了,这才信了她说的血迹一事。
可转念一想,这夫人的腿都伤成这样,那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能保得住?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想法,苏清欢抬抬下巴,道:「你可以摸摸她的肚子。」
洛安一愣,鬼使神差的便将手放了上去。
回过神来,正暗自懊恼着,就感受到手掌下有一个小东西似乎在动。
他眼睛顿时亮了亮,不敢置信的看向苏清欢。
这孩子,当真还活着!
春俏虽然没上手摸,但是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十分不安,闹腾的厉害,隔着厚厚的衣裳都能看到肚子一动一动的,顿时也信了苏清欢说的话。
她擦擦眼泪,跪在地上给苏清欢磕头:「您比刘神医还神,您一定有办法救我家小姐!春俏之前多有得罪,只要您救了我家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春俏当牛做马也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举手之劳罢了,也不用你当牛做马。」苏清欢笑了笑,问她,「你家夫人是哪个府上的?可传信回去了?」
被她一提醒,春俏才想起来此事并未传回府里去。
洛安心思玲珑,当即说道:「若是没有,我这便去禀了公主,亲自去府上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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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1-03-09 16:23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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