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大造化

大造化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江云谣带着苏月见从永寿院出来,看着苏晴嫣的背影,她给苏月见使了个眼色。

苏月见了然,立刻开口道:「晴嫣妹妹,等下你可有事情?若是无事,我们一道出门玩耍可好?」

苏晴嫣停住脚步,面上带着得体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是拒绝:「恐怕要扶了月见姐姐的好意了,等下我还有事。」

苏月见脸上丝毫不见被拒绝的尴尬,而是上前亲热的挽上她的手,笑嘻嘻的问道:「妹妹有什么事啊?可以带上我吗?」

「我要去秀雅轩给母亲请安,」苏晴嫣笑问,「月见姐姐要一起去吗?」

看着她笑得明晃晃的脸,苏月见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

可是她还是得体的笑了笑,松开了她的手,无奈道:「那我便不与妹妹一道了。」

苏晴嫣松了一口气,转身想走,却被江云谣叫住了。

「原来你是想去找夫人,今早上我去过了,她和清越、清欢两人去了将军府。」江云谣疑惑的看着她,「怎么?夫人没有告诉你吗?」

苏晴嫣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脸色也白了白。

心中翻江倒海,但是面上却不显,朝江云谣笑了笑:「我倒是忘了此事,如此,我便等母亲回来再过去吧。」

苏晴嫣伪装的再好,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自然是瞒不过江云谣的眼睛。

而此时,江云谣却并未拆穿她,伸手拉住苏月见,对她笑笑,说道:「如此,到时我们一道去。」

苏晴嫣无暇再顾忌着敷衍她,不管她说了什么,只胡乱应下,浑浑噩噩的往名雅阁走去。

拐了个弯,瞧不见人了,苏月见才唾弃道:「一个冒牌货罢了,摆的什么架子?还敢拿侯夫人压我,我呸!」

「淡定着些。」江云谣心情极好,忍不住纠正她,「虽然她们现在不肯承认,但是你是候府的长女,这是不争的事实。把那些和小贱种们学的这些脏东西都给我改过来,若是叫我再发现了,仔细你的皮!」

见江云谣板着脸,苏月见心里也惴惴的,赶紧凑上前说好话:「母亲,我会改的,您看我已经很久没骂人了。我刚才就是被她气着了,您说,她还不如我呢,就敢给我脸色看,她凭什么?」

「当然是凭着这些年在候府的情意,还有她那真本事!」江云谣没好气的说道,「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你如果能有她一半,别人也不敢瞧不起你,知道吗?」

苏月见赶紧点点头,不敢再惹她生气:「嗯嗯,女儿记住了,必定会好好努力读诗书,不叫人比下去。」

江云谣没再多说,带着她往飘渺阁去,心中却有些不屑,琴棋书画不过是个玩意儿,笼络男人的手段罢了。可这才情再好,男人心里没有你,又有什么用处?倒不如干脆拿捏住男人的心,到时候便是大字不识一个,男人也觉得你是性子单纯。

可这些话她到底没说出口,月见现在还小,心性不定,还是得再等等。等到她说了亲,性子定下来,再教也不迟。

傍晚,马车停在候府门口。

苏清越翻身下马,又跑去将苏楚氏和苏清欢扶下来。

尚未进府,就听到巷子口传来马蹄声。

三人望去,只见苏靖骑在马上,极力想要忍住笑,却无论如何都忍不住,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癫狂。

苏清欢挑了挑眉,他这是怎么了?

马儿的速度不慢,顷刻间便来到门前。苏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柱子,大步往院里走。

苏楚氏还想朝他摆脸色,如今见他像是根本没看见他们娘仨似的,眼睛顿时又红了。

「父亲。」苏清越没忍住,喊了一声。

苏靖听到声音,顿住脚步回头看,惊讶的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等我回来?不用等了,我要先去母亲那里一趟,你们先去秀雅轩等我吧。」

说完,不等他们说话,便急匆匆的走了。

苏清越摸摸鼻子,怎么瞧着父亲像是火烧屁股一般?

见他是真没看见他们,不是刻意无视,苏楚氏心里好受了一些,压下心里的酸涩,招呼一双儿女进门。

苏靖急匆匆的到了永寿院,挥挥手就让伺候的人都退下,自己小心的把门给关上了,这才得空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

苏老夫人被江云谣哄的高兴,如今见自己儿子意气风发,满身的喜色掩饰不住,便知道他有好消息,不由得问道:「今日面圣,可还顺利?」

苏靖一口气喝完一杯茶,这才点点头,放下杯子,脸上的笑容再也克制不住:「顺利顺利,太顺利了!」

「皇上可许诺给你个什么官职了?」苏老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靖摇摇头,见老夫人的脸色要沉下去,他赶紧说道:「皇上虽然没有许诺给儿子官职,但是咱们候府要有大造化了!」

「什么大造化?」苏老夫人深色冷淡,端起茶来喝。

苏靖往她跟前凑了凑,小声道:「儿子可是听说了,皇上要选咱们候府的小姐当太子妃!」

「你说什么?」苏老夫人惊讶,险些呛着,连忙把茶杯放下,声音因为兴奋而比方才高了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皇上亲自说的?他想选谁?」

苏靖也高兴,但是还保留了一丝理智,低声说道:「皇上还没有明说,不过是夸了一句儿子会养女儿。出了门,福顺公公还笑眯眯的恭喜儿子。」

「那这也不能保证就能成。」苏老夫人脸上的喜色沉了沉,「太子那性子,可不是谁给他塞个女人就要的。到时候若是惹了咱们候府没脸,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老夫人的顾虑不无道理,早些时候有人看太子府没有伺候的女人,便想方设法的往里头塞人,想让人给太子吹吹枕边风。可是万万没想到,今日送去的女人,第二日那尸体就出现在了那人的家门口。

如此几次过后,就再也没人敢这么做了。不是舍不得那些女人,而是受不了众人的指指点点。

虽是如此,苏靖脸上笑容却不减:「若只是皇上和福顺公公这么说,也不值当的儿子高兴。只是儿子在面圣之前见到了太子殿下,他瞧见儿子,便说了一句『安定侯养了个好女儿』。再结合皇上和福顺公公的态度,您说是不是太子亲自去皇上跟前要人了!」

苏老夫人惊讶了一下,喜色很快便爬上了脸颊:「若是太子当真这么说了,那这事儿保准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你如今有三个女儿,太子相中的是哪个?」

苏靖沉思一番,道:「也就是咱们府上知晓儿子有三个女儿,外面的只知道晴嫣和清欢。清欢才刚刚回京,晴嫣却是才名在外。」

「儿子以为,当是晴嫣了。」

苏靖的分析不无道理,苏老夫人点点头:「我也觉得是晴嫣那丫头,那三个里头,能母仪天下的,也就只有她了。虽说她不是咱们候府的血脉,但是知道感恩。以后坐上那位置,也得仰仗咱们候府,自然不怕她有二心。以后啊,你也就不用委曲求全了。」

「儿子明白,」苏靖眼中放光,「咱们候府的前程要来了!」

苏老夫人笑笑:「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顿了顿,她又有些不放心,叮嘱道:「虽说这些年来亏欠了云谣母女,但是你也不要做的太明显了。也莫要因此怠慢了琼霄,现如今还不能撕破脸皮,你可明白?」

「母亲放心,儿子自有分寸。」苏靖赶紧应下。

苏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他离开。

苏楚氏三人在将军府用过晚膳回来的,便也无需再让厨房准备膳食。

三人正在说着话,就听到秋意来禀报,说江云谣带着苏月见和苏晴嫣过来了。

苏楚氏皱了皱眉头,道:「叫她们回去歇着吧,就说今日没空见她们。」

秋意应下,出了门。

虽然很是解气,但是想到苏靖对江云谣的爱护,秋容迟疑的问道:「若是侯爷怪罪起来,还是夫人您吃亏呀,不如……」

苏楚氏没说话,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失侯夫人的体面,但是想到她们的到来或许会影响到苏清欢的前程,江云谣若是生下个男孩会动摇苏清越的地位,她就一阵厌恶。

更别说苏靖被那个女人迷得团团转了!

看着苏楚氏明显不悦的面容,苏清欢给她斟了一杯茶,笑道:「喝杯茶,消消气,莫要因为她们气坏了身子。」

她自然是要纵容苏楚氏的。

上一世她为了巴结祖母和父亲,自己劝苏楚氏息事宁人,换来的是她们的得寸进尺。而苏靖竟是瞎了眼,看不到母亲被陷害,反而指责母亲善妒,不配为侯夫人。若不是外祖带着两位舅舅和三个表哥打到安定侯府来,怕是母亲早就被下了堂!

他们这群人渣根本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恶心至极!利用母亲的心软和爱意,最后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让苏楚氏认清楚他们的嘴脸,远离她们,莫要惹上一身骚!

秋容看着着急,豪门内院的龌龊多了去了,夫人和小姐的性子单纯,但是新来的那位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样耿直的她们如何斗得过?

心里想着,秋容就想悄悄的退下,亲自去打发了她们去。

「秋容姑姑,你站的久了,不如也坐下来喝杯茶?」看着她想出去,苏清欢笑着开口。

秋容被吓了一跳,停住刚挪动了一步的脚,抬头望去,便直直的撞进了那双黑色的眸子里。

她抖了一下,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

「奴……奴婢不累,站着就好。」她移开眼睛,没敢再看。

苏清欢便也没再逼迫她,笑道:「古往今来,断没有别人挑衅上门,被挑衅之人还要给他们好脸的。欢儿觉得母亲做的很好。」

看着她崇拜的眼神,苏楚氏的心定了定。

别人怎么看她无所谓,她就是要保护自己的一双儿女,也要护住自己的尊严!

苏清越一直没说话,他自是不怕那外面那三人的,只是顾忌着苏靖罢了。

但是,想想苏靖的所作所为,他不由得气愤。他自然是站在母亲这边的,况且此次是对方不招自来,母亲没有做错。

听了秋意的传话,苏晴嫣倒是松了一口气,道:「如此,嫣儿便不打扰母亲了,明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苏月见却是有些不满,觉得苏楚氏就是要给她们母女难堪,不免有些愤愤不平。但是看江云谣没说什么,她也不敢多说话,担心坏了她的大事。

到了分叉口,苏晴嫣与江云谣告别,独自带着丫鬟回名雅阁,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送下来。

今日听到苏楚氏带着苏清越和苏清欢去了将军府,而自己却是通过江云谣的嘴才得知,不免有些心思郁结。

虽然她知道苏楚氏对自己心有怨言,但是一直都还抱有希望。毕竟自己没有真的做错什么,在这件事上她是无辜的。她一直以为,只要苏清欢回来了,她努力对苏清欢好,苏楚氏便又会像往常那样待自己了。

可是没想到,苏清欢回来,对自己颇有敌意,别说对她好了,便是与她说句话都会被怼回来。而苏楚氏也一直将自己当个透明人一般无视的彻底,而今日,他们去了将军府,并未想过要通知自己,却是实实在在让她认清楚,自己在候府,怕是半点指望也没了。

不对,她还有祖母。祖母与她说的那些话她还深深地记得,也是那些话支撑着她,不要颓废下去。

可是想到一直对自己百依百顺疼爱着的母亲,如今这样疼爱别人去了,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就像是被人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她苏清欢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吗?

可是她苏晴嫣也是被母亲如珍如宝疼爱了十四年啊!

凭什么她一回来,属于自己的一切就都要拱手让人?

「嫣儿?」

苏晴嫣抬头,就看到苏靖从小路上走过来。

瞧着他来的那条路,必然是刚从祖母那里出来的。

她眨眨眼,矮身行礼:「嫣儿见过父亲。您这是刚从祖母哪里出来吧?祖母的胃痛可缓解了些?」

苏靖倒是不知道老夫人胃不舒服的事情,但是看她这么关心老夫人,心里对她的喜爱便真切了几分。

「我刚才瞧着她面色很好,许是好多了。」苏靖说道,「还是你关心老夫人,不枉费她这么多年对你如此偏宠。」

苏晴嫣笑道:「嫣儿孝顺祖母是应该的,与她宠爱不宠爱嫣儿没关系。」

看她说出来这番话,苏靖更是满意。

知恩图报,往后她入了宫,也知道回馈候府。

这么想着,苏靖的脸上便带了几分笑意:「你这是从哪里来?」

苏晴嫣眼神一闪,歪了歪头,语气便带了几分俏皮:「从母亲那里来的。刚才表姑带着月见姐姐来寻嫣儿去母亲那里坐坐,但是秋意说母亲现在不得空。嫣儿一想,今日是十五,母亲定是等着父亲呢,便回来了。您快些过去吧,可莫要叫母亲久等。」

听她喊了一句「表姑」,苏靖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些,后来又听说苏楚氏把她们都赶了回来,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楚氏那妒妇,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吗?

「她可为难你们了?」苏靖语气沉了沉,问道。

苏晴嫣眨巴了一下眼睛,疑惑的问:「母亲吗?母亲向来待人宽厚,又如何会为难我们呢?」

「嗯。」苏靖应了一声,问道,「听说你母亲去了将军府,你可也去了?」

苏晴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目光暗淡下来,摇摇头:「不曾。」

「没事了,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苏靖心里堵着一口气,只想快些去秀雅轩问问苏楚氏到底是如何想的!

苏晴嫣勉强扯出一抹笑,福身道:「嫣儿恭送父亲。」

瞧着人走远了,苏晴嫣才缓缓起身,冷笑一声,往回走。

这世上,只有她苏晴嫣不要的,绝不允许有人从她手里抢走什么。

若是如此,那她不介意,亲手毁了!

苏靖沉着脸色,大步流星的到了秀雅轩,不等秋意禀报,便进了院子。

听到屋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他的脸更黑。

能与苏清越和苏清欢在屋子里说笑,就不能见见江云谣她们?

真是好样的!

房门被一脚踢开,屋子里的人被吓了一跳,说笑声顿时停住,全都转头看向门口。

苏靖沉着脸进来,见他们错愕的表情,心里一阵痛快。

他勾了勾唇,问:「怎么不说了?方才我在外面听着你们说的很是热闹啊。」

丫鬟们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头做鹌鹑状。

苏清欢眯了眯眼睛,正想说话,就被苏楚氏扶住了胳膊。

她一顿,朝对方看去,而对方却没看她,反而笑着问苏靖:「侯爷在母亲那里回来了?可用过晚膳了?秋容,吩咐小厨房给侯爷准备些膳食。」

「不用,我不饿。」苏靖沉着脸,走到主位坐下,盯着苏清欢看了半晌,这才说道,「都坐,我有话要说。」

三人在自己的位置坐下,都没出声。

苏靖端起秋容送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重重的放回桌子上,抬眼看向苏楚氏:「你可知错?」

「妾身不知。」苏楚氏沉着回道。

苏靖的脸像是蒙了一层黑雾,阴沉的像是能凝出水来:「你今日回了将军府?」

「是。」

「同何人去的?」

苏楚氏顿时笑了:「和我的一双儿女。侯爷有话不如直说,如此打哑迷,倒不像是您惯常的作风。」

闻言,苏靖也不多言,道:「苏晴嫣也是我们的女儿,你为何不带她去?你可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候府,若是叫人看出端倪,传出些流言蜚语去,候府的脸面何在?」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楚氏慢条斯理的说道,「撒谎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侯爷。」

「你什么意思?」苏靖脸色一沉。

苏楚氏也板起脸来,道:「得知此事之时我便说过,我的女儿只有欢儿一个,送苏晴嫣走,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您若是现在想让我妥协,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你!」苏靖重重的一拍桌子,脸色阴沉,一双鹰眼似乎化作利刃扫射而来。

苏清越见状不妙,赶紧说道:「父亲,您昨日回来,尚未与母亲说上几句话,为何为了一个外人与母亲翻脸?」

「外人?」苏靖看向他,目光不善,「一个做了你十四年妹妹的人,你竟然说她是外人?」

「自然是外人,我的妹妹只有清欢一个。」苏清越说道,并不害怕他的目光。

因着苏楚氏方才的举动,苏清欢便一直未出声。如今看了半天的戏,心里便有了数。

昨日,苏靖刚回来之时,对苏晴嫣虽然算不得差,却也绝不热络。今日却一反常态,为了她与母亲争吵,想必是苏晴嫣身上有对他有利的东西!

可她,偏不如他的意!

只要是他想要的,她就通通都捣乱!

她笑了笑,对苏靖说道:「父亲,想必是女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叫父亲不高兴了,这才让父亲觉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还不如一个养女好。但是父亲大可对女儿说,不必苛责母亲,倒是伤了你们多年的感情。」

苏靖没想到她会说出来这种话,但是想到昨日她在永寿院说的话,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一个无知无畏、鲁莽自负的草包罢了!

他眯了眯眼睛,问:「你当真知道你错了?」

「女儿不知。」苏清欢看着他,面露真诚,「或许在有些人的心里,女儿的存在,便是个错误。」

「不过,那些人既然不盼着女儿好,那女儿又关心他们的想法做什么?」苏清欢笑起来,一张秀美的脸蛋更是明艳,「女儿更是要开开心心的活着,给他们不幸的人生添些堵。」

「你看看,这就是你们护着的好女儿,好妹妹!」苏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整个人都长歪了!我候府可没有这样私德有损的女儿!」

苏清欢不以为意:「上梁不正下梁歪,父亲没有教好,怎么能怪得了女儿?」

「你!」苏靖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她喘着粗气,显然是气的不轻。

苏清越却是维护妹妹的:「父亲此言差矣,儿子觉得妹妹这样便很好。若是性子不刚硬些,在候门内院,迟早被剥皮拆骨。儿子宁可最后笑着的是妹妹,也不想让人欺负了她去!」

苏清欢没想到苏清越会说出来这么一番话,她可记得自己的兄长虽然性子莽撞了些,可却是最为风光霁月的正人君子。

他会说出来这番话,想必也是在心里有过挣扎,最终还是选择了护着她走最安全的路吧。

想到这些,苏清欢心里便有些酸涩、

苏靖却是没想到短短两日,儿子的心也是偏的没边了,这样的话也能说的出来。

「好啊,你个逆子,这么多年,为父竟是白教你了!」

苏楚氏起身,淡淡的说道:「好了,要我说,这件事是侯爷您太偏心了。欢儿是您的女儿,您回来之后,可曾问过她一句?不仅不闻不问,今日还当着她的面儿让我与越儿多爱护嫣儿,您可想过她的感受?」

不等苏靖说话,苏楚氏便对苏清越说道:「时辰不早了,带你妹妹去给你们祖母请个安,顺便送她回红药阁去。」

苏清越早就不想待在这里听苏靖指责了,闻言立刻起身:「是,儿子这就带妹妹去,父亲和母亲早些休息。」

说完,便拉着苏清欢往外走。

见他们走了,苏靖一口气没出来,憋的心里难受,看苏楚氏更是心烦。

苏楚氏也不在意,吩咐秋容准备热水,伺候侯爷沐浴更衣。

憋了半晌,直到进了内室,苏靖才说道:「找个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若是出门在外也是这样口无遮拦,惹了祸事,小命都不保!」

虽然他口气恶劣,但是苏楚氏只当是自己方才的话,他听了进去,高高兴兴的应下。

苏老夫人已经歇下了,苏清越和苏清欢自然是没见到人。

回去的路上,苏清越想了半晌,还是说道:「父亲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不善言辞,不是不喜欢你。」

苏清欢眨眨眼,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在秀雅轩说的话,想来他是误会了。

但是她也没解释,只点头道:「我晓得的,兄长放心,我心宽的很,只要不是母亲和兄长不喜欢我,别人的话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苏清越见她不似强颜欢笑,松了口气,他就担心小女孩心事多,郁结于心。

「欢儿这样好,我与母亲又如何会不喜欢你?」苏清越摸摸她的脑袋,叹息道,「若是没有那些阴差阳错该多好。」

苏清欢还是第一次见他伤春悲秋,噗嗤一声笑出来:「兄长这样,欢儿可真不习惯。你还不如拔出剑来在月光下舞一段来抒发心事呢。」

「你若是想看,我也可以舞一段。」苏清越说道。

苏清欢哈哈大笑:「这么冷的天,傻子才想看呢!」

说完,便往前跑去。

苏清越回过味来,笑骂着跑去追她:「好你个坏东西,竟敢说我是傻子,看我不打你!」

苏清欢听了这话,跑的更快,只是也笑得更欢快了。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红药阁。

苏清欢先到,喘着粗气站在门口等他。

苏清越跑到她面前停下,脸不红气不喘,摸摸她的头,抬抬下巴:「进去吧,这么晚了,我就不进去了。记得明日早起去给祖母请安。」

苏清欢点点头,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小声说道:「兄长放心,我可厉害了。我也会好好保护你和母亲的。」

说完,她便从他的怀里退出来,朝他挥挥手,笑着进了院子,留下他一人错愕在原地。

愣了半晌,苏清越才低笑一声,骂了一句「傻丫头」,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天将蒙蒙亮,不用乔嬷嬷叫,苏清欢便早早起了床。

前日她心中不忿,在永寿院激昂陈词,多疑如老夫人,定然会猜忌于她。昨日去了将军府,没来得及去演戏,今日她定要好好的表演一番,打消她的顾虑!

洗漱干净,苏清欢便对乔嬷嬷说道:「你等会儿去跟母亲说,我今日不去陪她用早膳了,我要去给祖母请安。」

「这样早?」乔嬷嬷惊讶道,「这个时辰,老夫人尚在佛堂礼佛,您现在过去少说得等一个时辰,还是先用过早膳再去吧。」

苏清欢想了想,道:「也好,去找本佛经来,再准备些笔墨纸砚。」

「准备这些做什么?」梨落疑惑的问道。

苏清欢轻笑一声:「自然是给祖母赔罪的。」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给老夫人赔罪,但是两人也将她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红药阁里头的藏书不多,各个类型的都有几本,都是苏楚氏精心挑的。这佛经里头便有心经和金刚经。

金刚经内容繁多晦涩,与之相比,心经便好入门了些。乔嬷嬷便做主选了心经给她。

看着这短小精悍的一篇,苏清欢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

她朝帮她研墨的梨落招招手,问道:「你识字吗?」

「奴婢幼时上过两年私塾。」梨落点头道。

苏清欢满意的点点头,将手中的心经递给她,道:「念给我听。」

梨落也不多问,放下墨条,将心经拿在手里,朗声读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苏清欢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心里却在琢磨着别的事。

这心经她早就烂熟于心,也是上一世知道老夫人礼佛,为了讨好她学的,今日却也正好派上了用场。

一遍读完,梨落便停下,看着苏清欢。

苏清欢挑挑绣眉,问:「读完了?」

「读完了。」

苏清欢把心经拿过来,指指砚台:「继续磨墨吧。」

说罢,便不再管梨落,将宣纸铺开,拿了笔沾沾墨水,下笔了。

苏清欢坐的端正,只拿笔的姿势有些别扭。

看她那端庄的样子,梨落心中暗暗惊叹,不愧是嫡小姐,光是这份气度,谁敢相信这是在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

梨落一边磨墨,一边瞧着,心想要将此事告知夫人去,她听了定然高兴。

这样想着,可见苏清欢落笔,她的眉头便禁不住跳起来。

这字的笔画,怎么就如此的……刁钻?

字形歪歪扭扭的便也罢了,可她笔下的字,与她嘴里念叨的,也并不是同一个呀。

梨落在旁边看着难受,忍不住想纠正她。但是看着她认认真真的样子,又不好打断她。她想着,万一自己一开口,伤了小姐的面子,让她对读书写字产生了抵触那可就不美了。

纠结着纠结着,苏清欢一篇心经便已经写了一半。

看着苏清欢兴致高昂的样子,梨落索性便不管了。将此事告知夫人,她必然有办法给小姐纠正过来。

眼不见为净,梨落不再看苏清欢写的字,只专心磨墨。可耳朵里听到的,却是苏清欢一遍遍的念叨心经的内容。

她心里一惊,专心听着,眼睛盯着心经看。

苏清欢念叨完一遍,梨落心中大骇。自己不过是读了一遍,苏清欢竟然全部记下来了!

而此时,苏清欢已经抄写了三遍心经,这第四遍,竟然可以直接不看本子,自己默了下来!

若不是她从头到尾都在旁边陪着,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她家小姐竟然还有这种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

梨落震惊不已,若不是还要看顾着小姐,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去将这件事告知夫人!

虽然拿笔的姿势不对,字也写的别扭,但是她家小姐过目不忘啊!

一直坐在那里乖乖巧巧的写字的苏清欢自然是没有注意到梨落的神情变化,她虽然还是那个刚回来的小姑娘,芯子里却是换了个人了。

这些现如今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可是对于上一世的她来说,却是极其难堪的事情。

上一世她回来,确实是大字不识一个,千字文都不知道是什么,更别提写字了。直到被嘲讽的多了,她也狠下心来练习。短短半年,便写的一手娟秀的蝇头小楷,可是有苏晴嫣被世人称赞的瘦金体在先,她不敢在人前写字,只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上一世的她自卑敏感,自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学习能力惊人。旁人学医,十年才敢说一句入门,而她在漠北的深山里,机缘巧合遇到贵人,得其倾囊相授,仅用了两年便可观其颜,知期症。

被接回候府之后,她什么都不会。而她以为凭借那一手被师父夸赞的医术可以获得喜爱和关注,可是当她说出来之时,并没人相信,还被嘲笑。后来她指出一个被奉为神医之人的错误之处,所有人都嘲笑她,说她自不量力,那次之后,她便再未开过口。

上一世她唯唯诺诺,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这一世,她便活的张扬些,痛痛快快的!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您用过早膳便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乔嬷嬷敲门而入,看到她竟然真的在写字,不免有些惊讶。

「小姐,您这是……」

写完最后一个字,苏清欢将这张写满字的纸放在一旁,那里已经陆续放了几张了。

她抬起头来,揉了揉脖子,数了一下,写了九张了。

看了看天色,她说道:「我不吃早膳了,写完这一张,我便直接去给祖母请安。」

「即便如此,您也不能饿着肚子,您的身体好不容易养的好了些,可不能随意糟践了。」乔嬷嬷心疼她,不同意。

苏清欢也不与她多废话,低下头接着写。

乔嬷嬷无奈,知道苏清欢的脾气,也不敢多劝,站在一旁看她写字。

这一看,不免有些心惊。

小姐的字,竟然与心经上的字体,一模一样,就像是临摹的一般!

她去接小姐的时候可是悄悄打听过,小姐从未进过学堂,这字……

她有个大胆的猜测,心里也激动万分。

悄悄的将她写的字帖拿过来,一张一张翻过去,心中的猜测落实,也更是激动起来!

最下面一张,字形歪歪扭扭,根本不入眼,但是越往上,字体越端正,直到这最后一张,竟是与字帖一模一样了!

若当真是她自己写的,不是神童是什么?

她急于证明,却也不敢打扰苏清欢,便悄悄的扯了一把梨落的袖子,问道:「这字帖,都是小姐写的?」

梨落早就从得知苏清欢过目不忘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如今见乔嬷嬷问她,便点点头,道:「正是,字丑是丑了点,但是胜在小姐态度端正,练习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写的端正了。」

她心想着,她家小姐如此聪慧,想来练字也练得快些,或许不用一年半载,就能写的极好了。

乔嬷嬷张张嘴,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没有帮忙?」

「当然没有!」梨落低声喊道,赶紧撇清关系,「这真是小姐自己写的!再说了,奴婢的字可没这么丑。」

听了她的话,乔嬷嬷心中最后那一点疑惑也消散了,也没再说话。

见她不说话,梨落还以为她不相信,就想让苏清欢说几句给自己正名。一低头,还没开口,就惊呼一声,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苏清欢被她吓了一跳,幸好提前提笔,这才免于毁掉整张字。

她拍拍胸脯,问梨落:「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梨落捂着嘴,摇摇头。

苏清欢看了她一眼,无奈摇头,平复了一下心情,又低下头去继续写。

「这字儿,是小姐您写的?」梨落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

「不是我写的,难道是鬼写的?」苏清欢被她气笑。

梨落心中大喊:说是鬼写的都比说是您写的让您信服啊我的小姐!

自己一直守着,定然是她自己写的。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人觉得惊恐!

她家小姐不光是过目不忘,练字也这么快!这世间之人,可没有比她更厉害的了!

最后一篇写完,苏清欢放下笔,伸了伸懒腰,心满意足。

一抬头,看见外面的天色,顿时慌了,麻溜的起身往外跑:「我先去给祖母请安了,梨落,拿上心经快些跟上!」

梨落还愣着,被乔嬷嬷推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拿起桌上的心经跟上,刚出了屋门,就已经看不到苏清欢的身影,她只好小跑追出去。

乔嬷嬷踟蹰了半晌,便出了院子。

这样天大的好消息,她该告诉夫人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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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1-03-09 16:20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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