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关于我穿越成冷宫皇后这件事
关于我穿越成冷宫皇后这件事
点绛唇:谁向花前醉
「皇后,你可知错了?」
「……」
谢邀,人刚穿来,格式化重启,还没来得及。
「这是你写的?」
「对啊对啊,难道皇上有兴趣合作?」
看着皇帝手中我预想中通往财富之路的现代菜谱,我兴致勃勃点头如捣蒜。
「合作?此等菜式早在三年前已然出现,倒是不知皇后是如何知晓其秘方?难不成是违反宫规与外界私相授受?」
「……」
求问:穿越遭遇开局崩该怎么办?
1
「娘娘!娘娘!咱宫里来人了!您快醒醒啊!」
我正沉浸在山珍海味火锅烧烤的美梦中,被小翠的破锣嗓子无情叫醒。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穿越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成了被打入冷宫的皇后。
本想安心做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可那捧高踩低的御膳房非得逼着本咸鱼翻身。
想起之前看的一本美食文《穿越之我在古代开饭馆》,古代食物加工单一,女主凭借现代美食成功走上人生巅峰。
嘿!做饭谁不会啊,怎么说咱也是一穿越者,吃点同样的红利不过分吧!
于是连夜搞了几个现代菜谱教御膳房做人,啊不是,是做菜。
民以食为天,只要御膳房的人不傻,总该想到与我合作有利可图。
只是没想到御膳房的人来得这么快,嘿,这小翠看着傻,办事居然还挺靠谱!
我兴致勃勃地翻身起床,拍了拍小翠的肩,目露赞许:「干得不错!走走走,去见见!」
小翠的表情激动中透着崇拜:「都是娘娘神机妙算!不过……奴婢还是先帮您梳妆打扮一下吧!」
「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快走吧!别让人等急了。」想到光明的未来,我大手一挥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
2
到了正殿,一个挺拔劲瘦的身影正背对着我。
我忍不住感叹,到底是皇宫,瞧瞧这排面,即便是御膳房招的人那也得是气质出众的。
我轻咳一声,直接开门见山:「长期合作也不是不行,你们可有诚意?」
面前的人闻言缓缓转过身,剑眉星目,鼻梁挺拔,目光凛冽,竟是个美男子。
我心怦怦。
可恶,难道御膳房为了让我让利竟使出了美男计?
呵,太天真了,我可不是那种肤浅得会为美色所动的人。
面前男子目光沉沉地看了我一会儿,我严阵以待。
然后他勾唇一笑。
……好吧,利润可以四六分,真的不能再多了。
「看来皇后在冷宫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清冽的声音响起。
「?」我闻言一激灵,被美色迷得七荤八素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几分。
这语气,这装束,这气度……这怕不就是那个一言不合将我打入冷宫的皇帝吧?
「倒是不知皇后想要朕什么样的诚意?」
朕……OK,fine。
3
「呵呵呵,皇上怎么想起到臣妾这来了?」我打起马虎眼。
「怎么?这皇宫中朕到哪里还需得经过皇后同意?」他睨着我,语气凉凉。
「……臣妾不敢。只是这冷宫寒凉,妾恐伤了皇上圣体。」所以你能不能快点走,再聊下去我怕我不是你皇后原身的事露馅儿啊喂。
「嗯?皇后这是在责怪朕苛待了你?」
「……臣妾不敢。」你这什么奇怪的脑回路啊喂!
「要不是你当日……朕何至于对你如此。」提及当日,皇帝面色铁青,「现下你可知错了?」
……到底还是绕不开这个问题吗?当日?当日怎么样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答知错?他问我错哪了可怎么答?
我答不知错?那我怕是嫌命太长。
事到如今,沉默是金。
我将脑袋鹌鹑似的一缩,不说话了。
「你……也罢!今日朕不想跟你吵这件事。」他眉头紧皱,像是极力压制怒火,转而将一沓纸拍在我眼前,「这是你写的?」
4
看着那熟悉的狗爬字,我眼角一抽。
小翠这个不靠谱的是怎么办事的?我让她给御膳房,怎么转眼就到了皇帝手上?
不过我转念一想,跟谁合作不是合作?
要是跟御膳房合作这些菜品最多也只能供应给宫里面,要是跟皇帝合作那可就能推广到全国了!
我眼睛一亮,摆出最真诚的笑容:「对啊对啊,难道皇上有意合作?」
皇帝闻言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声冷笑:「合作?此等菜式早在三年前已然出现,倒是不知皇后是如何知晓其秘方?难不成是违反宫规与外界私相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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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量过于庞大了,我闻言怔住。
我可以肯定,这些现代得不能再现代的菜品可不会在这个时代被发明出来。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早在三年前已经有穿越者吃过现代菜谱的红利了!
我无语,这年头穿越者是韭菜吗?一茬接一茬?
尴尬了,现在怎么办?
难道要我说,那家酒楼老板是我老乡?让我引荐怎么办?我又不认识。
事到如今,只能装傻:「呵呵,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敢呢,那应当是巧合吧。」
周身气温骤降,我已经不敢看皇帝的眼睛,却被他用指骨分明的手指捏住下巴与他被迫对视。
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寒冰:「秦绾绾,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
「我没有……」没有一次又一次,这是第一次。
如果之前有,那也是原身,跟我没关系。
但我能说吗?我不能。
「还在狡辩!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看着他陡然狠戾的眼神,我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皇帝,而在这样一个时代,他是真的可以直接要我命的。
可眼前的情况我也确实没办法解释。
泪水不可遏制地从眼眶滑落,在他的手上氤氲开来。
他似乎一怔,眼中的疯狂之色滞住。
一声冷笑,似嘲似讽:「你也会怕?」
到底还是松开了遏制住我的手。
良久,他像是终于冷静下来,声音冷冷:「你是朕的皇后,这次看在镇国公的面子上朕不会杀你。而朕最痛恨背叛和欺骗,若是还有下次……哼!」
言罢转身离去。
只留给我一个锐利中带着杀意的眼神。
第一次,我感受到了冷宫里彻骨的寒意。
6
自那天以后,我没再见过皇帝。
御膳房似是良心发现,终于不再清粥小菜复制粘贴,我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好吧,其实也不是那么好过。
任我心再大,在得知自己小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之后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我不能坐以待毙!开始仔细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
结果发现,析无可析。
别的穿越者有原身记忆有金手指能在古代一路顺风顺水坐拥财富美男走上人生巅峰。
而我,没记忆没金手指只有一个阴晴不定暴怒无常随时可能要我命的狗男人。
想讲脏话,不能显示的那种
可事已至此,我总得想法子自救。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开始向小翠打探消息。
7
有一说一,别看小翠一天到晚咋咋呼呼,但到底是宫里混的,分寸感拿捏得那是恰到好处。
一句有用的屁话都没有,问就是「奴婢不敢妄议帝后!」。
语气诚惶诚恐,神情忠贞不渝,任谁见了不说一句好一个忠心耿耿进退有度有教养的好丫头。
我真的栓 Q。
就在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焦虑不已的时候,小翠的破锣嗓子又响了起来:「娘娘!娘娘!咱宫里来人了!您快醒醒啊!」
……上次听见这句废话台词还是在上次。
不会又是来要我命的狗皇帝吧?只是想想我就头疼不已,却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嘴:「谁呀?」
「是镇国公家的二小姐,您的妹妹秦依依。今日随镇国公入宫觐见,特求了皇上来看您。」
闻言我长舒了一口气,敲了一下小翠的头:「你可吓死我了!从哪学的废话文学,下次通报直接说谁来了。」
小翠委委屈屈:「知道了娘娘。只是奴婢听说您一直不喜这位妹妹,如果您不想见的话奴婢这就让她走。」
「不用,让她进来!」
嘿!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正是时候!情报这不就来了嘛!
8
不多时,小翠引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肤若凝脂,蛾眉轻蹙,不盈一握的腰身呈弱柳扶风之态,好一位我见犹怜的娇弱美人。
美人盈盈一拜,轻声细语:「臣女秦依依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上前一步热情地拉起她的手,熟络寒暄:「嗨!妹妹快起!咱姐妹不必如此见外。家里可都好?」
秦依依似是有一瞬间的错愕,又迅速调整过来,扯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劳姐姐牵挂,家里都好。多日不见,姐姐……似是变了不少。」
……目的性太强了露破绽了吗?
不过没事,小场面,不慌。
我忧伤地叹了口气:「从前年少不知事,你我姐妹多有龃龉,还望妹妹莫往心里去。如今你也看到了,世事难料,君心难测,想来皇上也是彻底厌弃了我。这冷宫孤寂,我便常常想起入宫前的时日,如果当初……」
听我提及过往,秦依依竟有些恼怒:「姐姐早该想到今日的!当时在翰林书院求学时你跟萧穆哥哥就一直不对付,倒是跟楼凌走得近。萧穆哥哥登上帝位后因着你镇国公嫡长女的身份不得不娶你做皇后,可是当时明明有机会你为什么不跟楼凌走呢?成了怨偶不说,没得阻了他人姻缘……」
说到最后她的眼眶红了起来,看向我的眼神不甘中夹杂着恨意。
「……」
我是想打探情报,可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些是我能听的吗?
凭我理解力满分的阅读能力,她口里的萧穆哥哥应该就是皇帝,而他跟原身打从上学时就不对付,却迫于朝堂压力不得不娶,而他真正喜欢的是秦依依?
她口中的楼凌应该就是原身喜欢的人,大婚之前想私奔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走成,结果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苍了天了,这是什么狗血虐心剧情。
我说呢我好歹是一皇后,怎么会一言不合就被发配冷宫,又怎么会跟皇帝一见面就喊打喊杀,敢情这狗皇帝另有白月光根本就不待见我!
封建社会包办婚姻害死人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赶上这么一烂摊子。
我正想接着打探一番,我的忠诚丫鬟正义卫士小翠坐不住了:「大胆!妄议帝后该当何罪!」
秦依依闻言咬了咬唇,忽然后退一步向我行礼:「方才妹妹失言了,还望姐姐恕罪。」
我还不待说话,她又将一个荷包递给我:「这是母亲托我带给姐姐的安神香,助眠有奇效,望姐姐不嫌弃。天色已晚,妹妹先行告退。」
……小翠,听我说谢谢你!
9
秦依依走后,我更睡不着了。
只要一闭上眼,萧穆那狠厉的眼神和秦依依怨怼的神情不断浮现,我不胜其扰。
遂拿出秦依依给的安神香点燃,总算是沉沉睡去。
我好像是做了很长时间的梦,场景一幕幕闪过,有现代的,有古代的。
我感觉到周身很嘈杂,浑身发热,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是鬼压床吗?这安神香的效果这么好?
渐渐地我察觉到了不对劲,头开始针扎一般难受,呼吸也渐渐短促起来。
这香……不会有毒吧!
我知道秦依依恨我,也怀疑过她会下毒。
可是这么明显的手法很容易就会被查到,没人会蠢到这种地步。
我以为。
我已经无法再继续思考,意识渐渐失去前我似是听到了小翠熟悉的破锣嗓子。
嗯,一如既往地扰民。
不知过了多久,我逐渐有了知觉。
只感受到嗓子火灼一般难受,我艰难出声:「小翠……水……」
我感受到一双有力的手将我扶起倚靠在肩头,一杯水被递到了我的唇边。
一杯水下肚,我感觉好了许多,缓缓睁开了眼。
古朴的装潢,精致的陈设,繁复的床帘,不是我所熟悉的冷宫。
「这是哪?」
「阴曹地府。」清冽中带点干哑的嗓音,不是小翠。
「那我是死了?」
「你就这么想死?」
听着这阴沉的讨人厌的语调,我混沌的大脑渐渐清醒过来。
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我怒了。
这是我想不想的事吗?啊?!不都怪你那个白月光,看上去柔柔弱弱好似一朵盛世小白莲,可实际上是一朵出手狠辣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啊喂!
「臣妾当然不想死,臣妾为什么会出事想必皇上应该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
我将目光转向他,我虽身处冷宫但我的位分还在,谋害一国皇后可不是小罪,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给我一个交代,我倒要看看他究竟会如何处置秦依依。
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最终面无表情。
「朕调查了当日冷宫所有饮食和出入人员,并未发现不妥。你应当是撞邪了。」
「……」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还撞邪?亏你想得出来!
我不由得哂笑,我好像知道秦依依敢以最低级的手段害我这一国皇后的理由了。
有恃无恐。
「呵。那皇上可有找几个和尚为臣妾做一场法事驱驱邪?」我嘲讽道。
「自然是有的。你手腕上的血珠便是大师采集了一百个童男童女的精血炼制而成,可保百邪不侵。」
「……」
我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他为了保秦依依竟能将面子工作做到这份上。
看着手腕上那泛着盈盈红光的血珠,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伸手就要去拽。
「你敢将这珠子拽下来我就把你的手也砍下来,不信你试试。」
恶魔般的低语在我耳边响起,我讪讪收回了手。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我忍!
可能是我的窘状取悦了他,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他可以算得上是动作轻柔地将我放下。
「冷宫就不用再回去了,你便在此处仔细将养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他话语中的意思。
这算是……补偿?
以复位换我的不再追究?
呵,为了秦依依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那我是不是也该识相一点呢?
10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这几天可把奴婢担心坏了嘤嘤嘤。」
萧穆走后,小翠哭天喊地地从外面进来。
「别嚎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快跟我说说这几天什么情况。」我揉了揉耳朵打断。
「娘娘,当日奴婢发现娘娘出事后就赶快去求了皇上,皇上听说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您不知道,奴婢从没见过皇上当日那般吓人的神情。召来太医之后皇上一个下人也没留,后面几天也都是皇上亲自衣不解带地照顾您。皇上对娘娘当真是一往情深啊。」
看着小翠一脸嗑到了的神情,我无语凝噎。
萧穆不该当皇帝,他该去当影帝。
这戏做的,比他眼里的红血丝都真,差一点我都要信了呢。
秦依依一走我就出了事,这其中关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他如果真在意我,为什么到现在没听到任何有关秦依依的惩罚?
他怕我被毒死是担心不好交代,他亲自照顾我是防止消息走漏。
他哪里是对我一往情深,他是对他的白月光一往情深啊。
我不禁为小翠的智商和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叹了口气接着问道:「那我现在是在哪?」
「回娘娘,这里是温泉行宫,皇上说这里的温泉能帮您调养身子,让您好好在此静养,不许外人打扰。皇上对娘娘当真是体贴入微啊。」
……我真的会谢。
傻丫头,你没看出你家娘娘这是被软禁了啊喂!
「唉,就这样吧,老娘懒得折腾了。」
鬼门关走了一回我也想开了许多,走一步算一步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真玩脱了把小命搭进去,死了以后说不准我还能回现代呢。
11
说开摆就开摆,我决定及时行乐。
别说,古代皇帝就是会享受,寒冬腊月里泡个温泉最是舒适不过了。
我正闭着眼睛享受这通体舒畅,一道声音响起:「这温泉泡得可还舒服?」
「还行,凑合吧!」要是有点花瓣香氛什么的就更好了。
下意识回答完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我猛地睁开双眼,一片紧致的肌肉映入我的眼帘,视线艰难上移,温泉的水汽氤氲里那张妖孽面容更加摄入心魄。
救命!
我瞪大眼睛无情控诉:「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呵,这里是温泉,你说呢?」萧穆闻言好笑地看着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我才想起自己现在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急忙抱手沉到水下,怒道,「登徒子!」
他见状更是笑了起来:「明明是我先来的,也是你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怎么我倒成了登徒子?」
「……」你先来的我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声?谁盯着你看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不过……你我已是夫妻,绾绾如果想……」
看着他靠近的身躯和逐渐晦暗的眼神,听着他的危险发言,我心里一惊连忙用手抵住:「不不不,我不想……」
「嗯?为何不想,难道绾绾的心里到现在还有别人?」声音陡然阴沉,他的眼神中似又浮现那日的狠戾和疯狂,「你既已是朕的皇后,若还存着不该有的心思……」
「不,不是,怎么会呢,呵呵,臣妾心里只有皇上一人。只是臣妾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待日后可好?」我尽量放软声音,摆出最柔弱的神情试图安抚。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唇角扯出一抹冷冽的弧度:「好。」
嗯?你这么好说话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接着道:「那今日便先收点利息好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按过我的后脑印上了我的唇。
竟没感到反感。
脑子里一片混沌中似闪过一些混乱的碎片,却始终抓不住。
只能无意识地跟随着他的节奏,直到分开时我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抱住了他的脖颈并且轻轻地回应。
!
呜呜呜我脏了!我竟被美色腐蚀了我纯洁又高贵的灵魂!我有罪!
我正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身边突然传来愉悦的笑声。
他靠得我极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绾绾,我就知道,你的心里一定是有我的。」
他看向我的眼神缱绻中似藏着无限深情,看得我的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起来。
「……」我慌张地想要逃离,却被他更紧地抱住,唇齿复又交缠在一起。
我炸了!
我猛地推开了他。
「皇……皇上,臣妾突然感到有些头晕,想先回去了。」
萧穆目光危险地看着我,看得我的心里直打鼓,就在我觉得清白可能就此不保的时候,我听见他叹了口气,抱着我起身出了温泉池,拿起一件披风盖在了我身上。
「好,我送你回去。」
12
就在我决定开始摆烂第一天,我又失眠了。
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萧穆和白天的场景。
我能理解萧穆对我的撩拨,在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不必说皇帝。
即便他心里有秦依依,但也不会妨碍他对着我这张如花似玉的面容和窈窕的身段精虫上脑。
呸!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大猪蹄子!
可再一想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不拒绝就罢了居然还回应?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我脑中:不会吧不会吧?我不会真的对他动心思了吧?
……应该不会,回过头想想我和他相处的这几次,我自觉没有受虐的癖好,所以,我只可能馋他的脸和身子。
想到这我就放心了。
假的。
这更可怕好吗?
萧穆对秦依依这么上心,早晚有一天肯定是要把她接进宫里的。
万一哪天我把持不住,难道要跟秦依依二女共侍一夫?
达咩!
作为 21 世纪接受新思想的新青年,耽于美色已经对不起国家对我的培养和教育,我可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我思来想去,现在也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废后。第二,离开。
前者危险系数太大。后者难度指数太高。
但我相信事在人为,我可以等一个机会。
往后的几天,萧穆常常来看我,又是喂药又是游湖又是陪睡(单纯睡觉的睡)又是亲亲搂搂抱抱。
这我都忍了,谁让人家是皇帝我又是他名义上的皇后呢。
可最要命的还是他那个阴晴不定的狗脾气,可怜我一病号每天还得像伺候大爷似的哄着他,生怕哪一句话惹他不高兴他一言不合又想要我小命。
这天一大早,萧穆又来到我寝宫。
「今日我便回皇宫了,你就在这温泉行宫调养好了再回去。」
「好的好的!臣妾祝皇上一路顺风!」
我闻言差点喜极而泣,这算是喜从天降吗?终于不用天天在死亡的边缘反复试探了,呜呜呜!
「听到我要离开,绾绾似乎很高兴?」萧穆眼神危险地盯着我。
「怎么会呢,呵呵呵,臣妾最想常伴陛下左右,可奈何臣妾的身子不争气。」我一脸无可无奈何中透着情深意重,「臣妾定会日日焚香祈祷早日康复,争取早日回到陛下身边!」
男人嘛,都有那么点胜负欲,拣好话哄着点就是了!
萧穆目光沉沉地看了我一会,忽然将我拽入怀里,将我抱得紧紧的,清冽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乖一点,等我来接你。」
「……」我想当没听见,可我的心不听使唤。
13
萧穆走后,我的生活无波无澜。
太过安逸的生活给了我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咸鱼体质的我又想躺平了。
直到临近年关,宫里来人了。
「皇上体恤娘娘,今年过年娘娘便不用回宫了,娘娘可在此处安心静养。宫宴等一应事宜娘娘不必担心,淑妃娘娘已安排妥当。」
「哦。」听到不用回宫,我的心里竟不知是喜是忧。
「等等,淑妃娘娘?」萧穆刚刚即位,后宫里只有我一个皇后,这淑妃又是从何而来。
「娘娘不知,半个月前皇上封了镇国公家的二小姐为淑妃,这淑妃贤良淑德,深得皇上宠信呢!说起来皇后娘娘您也是镇国公家的女儿,镇国公当真好福气啊!」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好你个萧穆,走的时候装得情深意重,这才几天你就迫不及待地跟你的白月光双宿双飞了?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不让我回宫是不想让我碍了你们的眼耽误你们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呵,那我走?
一股莫名的邪火和委屈涌上心头,我一惊。
不用回宫见萧穆,而他和他的白月光有情人终成眷属,想来短期内也不会再有心思找我麻烦,这不是正合我意嘛我在这生气委屈个鬼啊。
我怕不是真的撞邪了。
想到这我福至心灵似的看向手腕上的血珠……还百邪不侵,我看就是这珠子最邪性!
我烦躁地去拽手腕上绑着血珠的红绳,手腕都勒疼了还是拽不断。
……我更生气了。
14
将传旨的太监打发走之后周遭又安静下来,我坐在窗口发呆。
临近过年,远处的皇城时常升起绚烂的烟花,转瞬即逝。
我抬头向夜空,这月亮好大好亮好圆啊,就是有点冷。
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我一愣之下回神看去,是小翠。
「娘娘,您已经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了,快进去吃点东西暖和暖和吧!」
「哦。」
我可能真的是魔怔了,刚才的一瞬间我竟期待来人是萧穆。
小翠端来我之前最喜欢吃的精致的小点心,我竟觉得味同嚼蜡。
!
我猛地警醒,不对劲!我可太不对劲了!
妈妈呀,我不会真的对那个阴晴不定花心滥情的狗男人上心了吧!
这不科学!
难道我咸鱼体质下隐藏的真实属性是抖 M?
咦 ~ 我一阵恶寒。
不行,不管怎么说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我必须得走了。
可要怎么做?
这行宫到处都有守卫,萧穆临走前也给他们下了令,我肯定没办法正大光明地走出去。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守卫总有换岗的时候,我首先得摸清楚他们换岗的时间和规律。
我悄咪咪地凑到门边,正要侧耳倾听,突然窗户旁边传来一声异响,我做贼心虚吓了一跳:「谁?」
四下寂静,没再有声音传来。
我试探着走到窗户边,发现地上多了一封信。
我捡起来一看,信封上写着四个字——「绾绾亲启」。
带着怀疑打开,上书:「明日戌时一刻,后山一叙,静候佳音。」
落款是楼凌。
「?」楼凌是谁?好像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我苦思冥想许久,电光石火之间我想起了这个名字。
秦依依提过的,原身那个打算私奔最后不知为啥没走成的心上人。
他为啥在这个时候约我见面啊?
难不成是听说萧穆另有新欢想来找我二次私奔?
我仔细思索了一会儿,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这确实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逃跑的好机会。
可再转念一想,怎么说这人也是原身的心上人,而我已经占了人家的身子,再利用人家的心上人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啊。
内心挣扎了一会,最后……正道的光,照在了我身上。
我将信烧掉,权当没见过。
还是靠自己吧。
15
经过一天一夜的观察,我已经将护卫们换岗的时间和规律摸了个大概。
第二天晚上,我正要实践我的开溜大计,窗户上又传来熟悉的异动。
「……」
这么执着的吗?
我走过去将信封拾起来,封面还是同样的字迹——「绾绾亲启」。
我无语地将信打开,待看清楚信上的内容,我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双眼不自觉瞪大,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天晚上 7 点,来后山找我,别再放我鸽子了!」简体字。
!
好优美的中国字!好优美的中国话!
亲人呐!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内心满是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冷静下来之后我心里突然又有了疑问。
这楼凌虽然也是穿越者,可他是怎么知道我也是穿来的?
苦思冥想许久,突然想起之前差点要我命的现代菜谱红利事件。
……这货不会就是那个捷足先登的倒霉玩意儿吧?
他知道我是穿越者难道是我也会做现代菜的事走漏了风声?
猜测终究是猜测,我决定逃跑计划暂且一放,明天去见见他,到时候就知道答案了。
16
这天正是除夕夜,合家欢聚的日子。
看着远处皇城不断升起的烟花,我不由得也想起了在现代的朋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胡思乱想中我又想起了萧穆,他现在应该美人在怀和大臣们一起饮酒寻欢吧。
……怎么又想起了那个狗男人。
切,谁还没个知己亲人了!楼凌等我,家人这就来了!
我凭借着这几天的观察总算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守卫的巡逻。
嘿,不愧是我!
到了后山之后,一个清俊的人影正背对着我。
我刚想出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阴沉沉隐含杀意的声音。
「秦绾绾!」
「!」
我僵硬回头,看清了那张阴云满布的肃杀面容。
萧穆?!他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呵,好巧啊!皇上不在皇宫,怎么到这温泉宫的后山来了?」
「呵,自然是跟着你来的,只是皇后太过心急,没留意罢了。」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今天的萧穆身上总有一股血腥气和一股难以压抑的暴戾,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危险。
「绾绾?是你吗?」随着脚步声靠近,一道清俊淡雅的声音响起。
「……」
芭比 Q 了。
半夜私会旧情人,被丈夫现场抓包?
我欲哭无泪。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现在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我!
「楼凌,果然是你!看来你是不把我的警告放在眼里。」
萧穆看到来人,眼中的暴虐更加沸腾起来。
「萧穆?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是……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从旁边的草丛向萧穆扑去。
我眼见寒光闪过,行动已快过我的思维,一把将旁边的萧穆扑倒在地。
旁边的楼凌也迅速反应过来,与那黑影缠斗在一起。
「你没事吧?」
我连忙将萧穆扶起,却被他眼神冷漠地推开。
「……」
17
片刻后,那黑影被楼凌制服。
扯下了蒙面布,竟是一个二十多岁面容清俊的男子,细看之下居然跟萧穆有三分相像。
「呵,没想到我精心筹划了这么多年,还是败给了你。可我不服!你凭什么?凭什么?」
男子眼眶血红地看着萧穆歇斯底里。
「傅煜,我给过你机会的。可你的手段太不入流,你不该将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
萧穆走到他眼前,目露嘲讽。
傅煜闻言怔愣了一会儿,似觉悟了什么,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秦依依是我的人,所以她当初对秦绾绾下毒的时候你偏袒包庇,只是为了转移视线。所以你后面封妃,又让她安排今日的宫宴,也是为了请君入瓮!哈哈哈哈哈哈,可笑我自诩聪明,笑你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却不想原是我作茧自缚了。」
我闻言震惊,什么玩意儿?
秦依依不是他的白月光,萧穆对她只是利用?
一股没由来的欣喜涌上心头,那他对我所说的那些……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傅煜眼底突然涌上的疯狂,他突然向我扑过来,我还不待反应,已经被他推落了山崖。
我最后的记忆是楼凌惊慌的表情、萧穆踉跄奔来的身影和傅煜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到底还是我赢了。萧穆,你的命我要,你所在意的一切我也通通都要毁掉!」
18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变成了冰块,被冻在冰箱里。
就在我快没知觉的时候,温暖渐渐包裹住了我,我渐渐恢复了知觉。
我慢慢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
等眼睛逐渐适应了四周的光线,我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雪洞。
我刚想活动一下,突然感受到腰上环绕着一双手臂,抬头一看,是萧穆。
他眼睛紧闭,面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往日凌厉的眉峰竟透着一股脆弱感。
我心里一阵着急,出声唤他:「萧穆!萧穆!你快醒醒!不能睡啊!」
萧穆没有反应,我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是萧穆的手臂。
我心里一阵酸涩,都受伤了还跟着我跳下来干吗?不要命了!
我将身上披着的萧穆的披风给他披上,又扯了里衣的裙角给他包扎伤口。
就在我想出去拾些树枝干草进来的时候,一只手拽住了我,声音干哑中透着冷凝:
「你又要走?」
我连忙上前把他扶起:「你慢点,我不走,我出去拾点干草进来。」
「别折腾了,没有火石有干草也没用。」
「那我们就在这坐以待毙吗?」
「怎么,你怕死?」
「能活着当然不想死。」
「我倒觉得,能在这和你一起死了也不错。」
「……」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把我扔在这自己走,这样就再也没人妨碍你和楼凌在一起了。」
他突然将身体往后一靠,云淡风轻地看着我说道。
「……」
我敢说,我要是说好,他现在就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会先掐死我。
「我不走。我是你的皇后,自然不会离开皇上。」
「那如果我死了,你可愿给我陪葬?」
「别说这不吉利的话,你不会死的。」
「我要听答案。」
他的偏执让我的心跟着一抽一抽地疼起来,言语未经思索脱口而出:
「你若是死了,我在这世上也无牵挂了,随你去又何妨。」
萧穆眼里的寒冰开始融化,他突然语气清浅地开口:
「叫我萧穆。」
「嗯?」
「你从前都是叫我名字的。」
「……」看着他陡然温柔下来的眼神,听着他缱绻追忆的话语,我满腔的情意如梦幻泡影般乍然破裂。
一股透心的寒凉蔓延至全身,令我如坠冰窖。
19
所以,他一直喜欢的是原身吗?
原来,他所有的令我心动的柔情体贴,都是我从原身那里偷来的。
我突然感到自己很卑劣,很不堪。
看着他因失血过多和寒冷微微颤抖的身体,我压下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无声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抱紧。
「萧穆。」
他看着我,冰冷的手指缓缓抚上我的脸颊,又抚到我的脖颈。
「这次抱紧了,可别再松开了。不然我怕我真的忍不住……」
内心忽然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心痛无以复加,眼泪不自觉溢出眼眶。
你的心上人已经不在了,是我鸠占了鹊巢。
我不能再卑劣地享受这本应属于她的爱,这对我们都不公平。
我还是会离开的。
对不起,萧穆。
泪水滴落在他手上,他猛地怔住,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呵,就算是骗我也不能骗到最后吗?他究竟有什么好?」
「……」他应该是误会了,不过如此也好,也没必要解释了。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开你的!你想和他在一起,做梦!」
他突然伸手抬起了我的头,冰凉的唇贴上我的,舌头强横地撬开我的牙关。
一股血腥味儿蔓延开来,他惩罚性地咬破了我的唇。
无尽的哀伤在心头蔓延开来,为我,为他。
泪水磅礴而出,换来的是他更加猛烈的攻势。
明明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该再有贪恋,却还是抑制不住心口的战栗。
我们相拥在一起。
像是两只彼此取暖的刺猬。
片刻虚假的温暖换来的是彼此更加尖锐的疼痛。
却谁也不愿放手。
20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山洞外面似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我看向萧穆,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得不似活人。
我吓了一跳,刚想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一阵异香冲入鼻腔,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我似是做了很长时间的梦,梦里都是萧穆。
我一次次地跑向他,他一次次地突然消失,叫我抓心挠肝却又看不见摸不着。
这一次我又梦见了傅煜,他拿着一把剑对着萧穆步步逼近,萧穆却不避不躲,当那把剑直直刺入萧穆心口时,我猛地惊醒:「萧穆!」
「绾绾,你醒了!」清雅的声音,不是萧穆。
我看向来人,冠玉的肤色,俊朗的容颜,一双桃花眼似含着无限风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雅绝伦的气质。
「楼凌?你怎么在这?我这是在哪?萧穆呢?」我揉了揉额角,企图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一些。我明明记得我和萧穆被困在山崖下的雪洞里,发生了什么?
「艾艾,你别着急,你先喝口水等我慢慢跟你说。」
楼凌将一杯水递给我,我伸手接过,还是盯着他看着。
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当天你落崖之后,萧穆也跟着你跳了下去,这期间还给了傅煜可乘之机,好在我眼疾手快,他只是划破了萧穆的胳膊。快天明的时候我带人在崖底找到了你们,你昏迷着,萧穆脸白得跟纸一样,他一言不发地把你交给我之后就走了。你可不知道我当时那个震惊,这还是那个占有欲爆棚我看你一眼他飞我十个眼刀的萧穆?你俩这什么情况啊?闹掰了?」
我闻言沉默了良久。
他这是,打算放过彼此了吗?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开你的!你想和他在一起,做梦!」暴戾中隐含疼痛的话语言犹在耳,以他那偏执霸道的性子,该是怎样的深情才能选择放手?
他当真是爱惨了秦绾绾。
我叹了口气。
只可惜,他心中的秦绾绾已经不在了。
而我只是一缕占据他心上人身体的来自于异世界的孤魂。
如此,也好,时间会抚平一切。
21
我尽力忽略犹自疼痛的心口,看向楼凌,不想再和他提及萧穆。
想起之前这个人和原主的纠葛和我收到的那封信。
那他呢?
他对我好是因为学院里和原主的交情还是同为穿越者的惺惺相惜?
我看着楼凌,语气郑重:「你可知道你眼前的我是谁?」
楼凌闻言一脸疑惑:「你是秦绾绾啊!你怎么了?不会烧傻了吧?」
说着就要伸手来探我的额头。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并没发现我和原主有什么不同?可那封信又如何解释?
我心中思绪万千,却还是抱着一锤定音的希望问出了那句古往今来穿越亲人相认的暗号:
「奇变偶不变?」
他看向我的眼神更诡异了,疑惑有之,不解有之,就是没有穿越亲人初相认时的激动和欣喜。
见状我的心里凉了一大半,难道他听不懂?他不是穿越者?可……就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我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刚才说啥?」
「我说我们当时在翰林书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就对过暗号了吗?你这唱的又是哪出?」
「……」翰林书院,第一次?
「喂,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我内心正一团乱麻,他的一句话如电光石火般拨开了我心中的迷雾。
难道说,我其实并不是在冷宫的时候才穿越过来,而是此前就已经穿越过来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失去了此前的记忆?
那也就是说……我一直都是秦绾绾。
那萧穆喜欢的,岂不是一直都是我?
一时间,我不知该作何感想。
惊讶有之,懊悔有之,气愤有之,而最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22
想清楚后我兴奋地抓住楼凌的胳膊:「我好像确实是失忆了!打入冷宫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可有什么头绪?」
楼凌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看着我缓缓道:「这……难道就是系统说的自动维护程序?」他突然又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口气,「唉,你说说你这是何苦呢?为了个男人背叛我们的革命友谊,自己失忆不说,你看看现在,人家说走就走,哪管你的死活。早就跟你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是搞事业最香,你非是不听,看看,现在吃亏了吧?」
「……什么系统?你是说我俩这是穿书?我是因为萧穆才失忆的?」
我努力从楼凌的啰嗦话里提取有用信息,说不吃惊是假的。
他的意思是,我失忆之前就对萧穆动心了吗?
所以失忆之后,他的一举一动总能轻易撩动我的心弦,原来是潜意识在作怪。
「对啊,这是一本名叫《穿越之我在古代开饭馆》的小说,系统提示我们两个作为任务者只要完成剧情利用现代美食在这里成为首富就可以回到现代。本来咱俩合作愉快,眼看事业就要起飞,你突然跟我说你第二天就要进宫嫁给萧穆了。我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祝福了。好死不死萧穆正好来看你,他可能是误会了咱俩要私奔,也不听解释还恶言恶语怼了我一通,听说大婚第一天就把你打入了冷宫,啧啧,你说这种偏执霸道又不讲道理的男的到底有什么好,你非瞎了眼看上他?」说到最后楼凌一脸忿忿。
「……」原来这就是小翠一直要我去认的错吗?还真是……一言难尽。
「可这跟我失忆有什么关系?」
「我之前问过我的系统,如果不走主线任务会怎么样,系统告诉我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任务者不会被抹杀,但系统会启动维护程序。具体它没告诉我,现在看来所谓的维护程序应该就是失忆了。」
「嗯……你为什么会问系统这个问题?难道你不想回现代了?」我认真思索他的话,突然发现了一个华点,戏谑地看向楼凌。
「咳,我就是好奇,好奇……我原来可是富二代,家里有矿等着我继承呢,我当然得回去。」他面色不自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剧烈咳嗽起来。
我见状一笑,没再追问下去。
「那你可知我如何才能恢复记忆?」既然早就有交集,我还是希望能将过去拾起。
「这个……问问系统吧!在心底呼唤它试试。」
我依言照做,良久,一道电子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宿主,如果选择恢复记忆,便再也无法回到现代,您是否确认?」
内心不是没有挣扎的,现代制度先进,科技发达,女性地位提高,我虽然是个孤儿,在现代没有家人,但我有朋友,也有我辛苦打拼起来的事业,处境会比现在好得多,如果能回去,一切回到正轨……可一想到那个什么都有的世界只没有那一个人……
「确认。」我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做出了如上次一样的选择。
如潮的记忆向我脑中奔腾而来,一张张面孔划过,熟悉的,陌生的,最终构成一幅幅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23
我穿越到了一本书中,现在我是镇国公家的嫡女秦绾绾。
我在这个世界中的父亲和母亲感情淡漠,从我生下来就没怎么见过他们。
镇国公常年不来后院,偶尔来一次也是去他宠爱的赵姨娘那里,我的母亲将我生下来之后就常年将自己关在佛堂里,不许外人打扰,包括我。是乳娘一手将我带大。
我不甚在意。
穿越前我就是个孤儿,虽也渴望亲情但也不会强求,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而没有家人的庇护我早就学会了自立自强,在哪里我都能将自己照顾好。
深宅大院多的是腌臜事,特别是我这样一个顶着嫡女身份却不得父母宠爱的尴尬位置,常常招人眼红陷害。
好在我在穿越前小说看得多,甄嬛传更是看了七八遍,再加上我比较机警,总能化险为夷。
只是时间长了,我总觉得挺没意思的。
直到系统告诉我,完成剧情凭借现代美食成为这个世界的首富就可以回去。
我好像突然找到了活着的目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搞事业它不香吗?
说干就干,既然想发展饮食行业,我总得对这个世界的饮食业做一番市场调研。
可是封建古代对官家女子限制颇多,各院盯着抓我错处又盯得紧,我得等个机会。
在我十五岁那年,皇上下旨邀官员大臣携家眷前往行宫避暑,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家中女眷悉数受邀,我到行宫之后选了一个最偏僻的院子便称病不出。
镇国公不会强求,各方姨娘忙着社交巴不得我不去碍眼自不会多加留意,我便趁入夜之后翻墙而出。
避暑行宫自然是在山上,虽仍在京城到底偏僻,我想去饭馆调研必得去京城最繁华的街区。好在我之前做过功课,顺着地图往山下走去。
23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模糊间我似是听到了野狼的呜咽。
我打了一个寒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我隐约能看到远处的灯火时,身后的草丛突然传来了声响。
我汗毛直竖,动作缓慢地从胸口摸出一把匕首,僵硬回头。
一个黑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试探着上前,才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人。
衣服破烂不堪,身上都是血,头发凌乱地堆在脸上,看不清楚样貌,看身量应该是一个瘦削的少年。
我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活着。
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
我不傻,这里是行宫附近,眼前之人必不是一般的普通百姓,救这样一个来路不明又浑身是伤的人难免惹祸上身。
可若是见死不救……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我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救他。
我想把他扶起来,手刚碰到他的胳膊,面前这人突然睁眼将一把匕首横在了我的脖颈上。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多余发这一次善心!
「带我去医馆,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还是少年的嗓音,却在干哑中透露着狠戾,他透过凌乱的头发看向我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竟隐隐透着杀气。
「好,我带你去。」我一向很识时务,即便他语气恶劣,我也不会跟他计较,用最真诚良善的目光看着他缓缓道。
他仍然防备地看着我,我继续伸手去抓他的胳膊,随即他面色痛苦地嘶了一声就要发作:「你……」
我连忙松开手一脸真挚歉意:「啊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没看见这有伤口。可我力气太小了背不动你怎么办啊?」
他闻言,作势逼近的匕首顿住,一口气不上不下,目光沉沉地看了我一会,嘲讽道:「呵。你刚才抓我胳膊的时候力气可不小。」
「呵呵呵,刚才太紧张了没留意,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我就小肚鸡肠打击报复,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呀,看谁还能救你?有求于人还态度恶劣,谁惯的你毛病?
他没再说话,自己将胳膊环在我脖子上,借力起身,将身子的大部分重量压在我身上,拖着我向前走去。
「……」合着你是把我当成人形拐杖了?看着瘦压我身上怎么这么沉呢?我严重怀疑你在打击报复刚才我抓你伤口那一下。
我敢怒不敢言,费劲巴啦地拖着他向前面的街区走去,好在距离已经不是很远,但也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在我终于看见医馆的大门时,旁边一路没说话的人突然出声:「喂。」
「嗯?」我疑惑转头看向他,我还不待反应,口里突然被他塞了一枚东西,又被他捂住嘴逼着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我又惊又怒,直觉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能穿肠烂腹的毒药。这药寻常人看不出来,唯一的解药在我手里,七日后毒发你将必死无疑。若不想死,你便得让我也活着,不信的话……」他说话的气息越来越虚弱,说到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碰瓷吧?这就是传说中的碰瓷吧!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碰上这么个混蛋玩意儿!
24
生气归生气,我还是把他拖进了医馆。
医馆老板见到我身上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吓了一跳,摆手就要赶人:「姑娘,我们就要打烊了,不如您再去别的医馆……」
我将一定金子和一把匕首插在桌子上,学着肩上少年的样子目露凶光:「自己选。」
人人为己,我能理解医馆老板的顾虑,但我这也没办法不是,看他这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再不快点止血他肯定活不了,我小命还在他手里攥着呢。
别说,我这演技还挺能唬人的,医馆老板到底还是收留了我们。
「姑娘,这位公子一身的伤,看上去都像是野兽撕咬造成的,能活下来可真是福大命大啊!」医馆老板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着伤口,不由得感叹。
我闻言凑过去看了一眼,少年身型劲瘦,肤色苍白,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胳膊上甚至少了一块血肉,经过处理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嘶……他这是经历了什么?这一身伤还能强撑着走这么远的路还给我下毒,的确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处理完伤口他还昏迷着,我在旁边守着他。
他脸上的脏污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原本的面容,棱角分明,五官精致,虽然还是个少年,但已经初显绝代的风华。
啧,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惜了,是一朵食人花。
我正看得出神,他突然皱起了眉头,额头冒出了冷汗,嘴里不断地呓语着什么,我听不清,似是陷入了噩梦,整个人透着一股破碎感。
我刚要起身去叫大夫,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没得办法,我只好重新坐下来,替他擦去额角的冷汗,不久,他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我试着抽离自己的手腕,却还是被他牢牢桎梏住……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挣又挣不开,疲惫奔波了一晚上,倦怠感渐渐袭来,我便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周围有异动,缓缓醒来,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你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我立马摆出最暖心的笑容,送上最贴心的服务,以期眼前这位爷能高抬贵手给我解药分道扬镳。
「然后顺带在吃的里面下点毒?」他斜睨着我,冷哼道。
「?」我怎么没想到?啊不是,我好歹辛辛苦苦照顾了你一夜,不感激就罢了,怎么还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呢?我可不是那种黑心烂肺恩将仇报小肚鸡肠的人。
「哪能呢!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你等等啊我马上回来!」说完我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下毒我不行,以他现在这身子万一折腾没了倒霉的不还是我?不过在粥里多加点料那还是可以的。
25
我端着精心熬制的粥向内室走去,走到医馆门口的时候正听到一堆人在聊天。
「哎,听说了吗?皇上最宠爱的柳贵妃昨天夜里薨了,就在我们这附近的行宫里。」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在行宫,今晨在行宫山下发现的尸体,好像是从山上掉下来摔死的。」
「听说柳贵妃亲生的三皇子昨天夜里也不见了,至今生死未卜呢。」
「哼,死得好,这柳贵妃就是一祸国妖姬,听说当年皇上和端王因她反目,以致天下局势分崩离析,如今也算罪有应得。」
听到这我皱起了眉头,没忍住出言打断:「兄台慎言,此间大局从来都是天子左右,又如何能归咎于一小小女子,此言未免偏颇。」
那人闻言一声冷哼:「女子当该坚贞不渝安分守己,那柳贵妃本是端王侧妃,却恬不知耻地勾引皇上,以不洁之身二嫁皇室,又以狐媚手段诞下皇子,不应当受万人唾骂吗?」
我看着他疾言厉色:「兄台言之凿凿,可有证据或是亲眼所见?如若没有,如此捕风捉影妄议已故贵妃该当何罪?你说皇上是被柳贵妃勾引,那换言之可是在说皇上昏庸无能识人不察甘受蛊惑?妄议天家又该当何罪?」
两顶大帽子压下来,那人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最后憋出一句:「好一个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小娘子,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在下不与你计较!」言罢甩袖离去。
我也懒得再搭理他,一转身却见那少年正站在内室门口阴沉着脸,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我不大自在地走过去,扶着他回到床上,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世人都道柳贵妃祸国,你倒是第一个为她说话的人。」
「这天下是你们男人的天下,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可怜人罢了。此去也算解脱,你……节哀。」
他闻言一怔,随即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比我想得要聪明。」
「……」想想我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捡的你这尊瘟神,再想想今天听到的,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好吗?只是没想到你刚刚丧母,当下心情悲痛也能理解,对你宽容点好了。
「可惜,你看错了她,她可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女人。」他看着窗外,神情莫测,清浅出声。
26
「!」是皇家秘辛的气息,我心中警铃大作。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我一个箭步冲到桌前舀出一碗粥端到他面前,语带殷切:「呵呵,饿了吧?来喝点粥。」
他不动,勾唇笑看着我:「你可知她是如何死的?」
「我不想知道。」我看着他面无表情。
「她想拉我一起死,我不愿。她便将我引到了狼窝里,当着我的面自刎,以自己的血肉引来狼群。我为自保,将她的尸体扔下了悬崖,又杀了闻腥而来的几十头狼,这才逃了出来遇上了你。」
「……」我被迫听着这段匪夷所思的过往,看着他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云淡风轻的神情,后背不觉泛起一阵寒凉。
「她是你的母亲,她这么做或许有什么苦衷……」我出言安慰。
「她恨我。她一直心系端王,却因貌美被皇帝看中接进宫里,端王借此契机密谋夺位,私下里一直利用她暗传消息。为取得皇帝信任,她一直对他言听计从温柔小意,当着皇帝的面也对我疼爱有加,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是恨我的,呵!」
「既如此那她为何不一直骗下去,却想不开要去寻死呢?」
「自然是她发现了她最信任的人一直在骗她。呵,蠢女人,为了一个一直在利用她的男人葬送了自己的一切。只是希望她这最后用自己性命布的局不会让我失望才好。」
我看着他那张精致俊秀的少年面容上浮现出的狠戾与厌恨,竟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人生在世,便是为自己而活。她这一生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到了也算自己做了一回选择。她虽然恨你,但也给了你生的机会,心里到底还是有你的。」
柳贵妃到底是他的母亲,我能感受得到,对于柳贵妃的背叛与欺骗,他嘴上虽然厌恨,心里更多的却是痛苦和依恋。
若当真不在意,他何必将柳贵妃的尸身扔下悬崖?任她被野狼分食尸骨无存便能为他的离开争取更多时间,但他没有。
他闻言怔忡了好一会儿,突然将我拉至身前,将脸凑近,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轻声道:「你知道了我这么多秘密又这么聪明,怎么办呢?听说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我就说我不听,你非让我听,听完你又要杀人灭口,什么玩意儿?
「我我我……我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我发誓!」我一脸真诚,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心里预设着要是动起手来我是先攻还是先守。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得我汗毛都快竖起的时候他突然松开了手:「暂且信你一次。」
接着端起我之前舀好的粥喝了一口便放下:「这粥太甜了,重做吧!」
「……」小小年纪便这般阴晴不定龟毛挑剔,以后还得了?甜怎么了,放了半斤糖能不甜吗?凑合喝不行吗?要不是解药还在你手上,老娘会伺候你?
「好嘞!您稍等。」店里煎药的小二都没此时的我殷勤。
27
又过了三天,我端着精心熬制的四天如一的同款粥走进内室。别问,问就是故意的。
「我说,你看你这伤也没啥大碍了,这几天我又这么细心体贴地照顾你,你看这解药是不是……」我摆出标志性的纯良笑容。
他斜睨了我一眼:「解药?什么解药?」
「?」你咋还装傻充愣呢?不带这样的!
「就之前你威胁我带你来医馆给我下的,七天不解穿肠烂腹的那个!」
「哦。没有解药。」
「你骗我!那我岂不是没救了!我跟你拼了!」
「我是骗你了,我给你吃的是润喉丸,你根本就没中毒。」
「……」
想骂脏话,不能显示的那种。
我这几天战战兢兢逆来顺受生怕这位小爷一个不高兴不给我解药,合着这货玩我呢?
忍了又忍我决定还是不跟他一般计较了,将粥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身后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
「跟你没关系。今天出了这个门,咱俩就谁也不认识谁了,再见啊!啊不对,是再也不见!」
他突然上前几步拽住我的手腕:「我可警告你,近几天这附近可能会不太平,你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不劳你费心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挣脱了他的手,径直出门。
28
出了门我又犯了难,本来这趟出来是要去各大饭馆调研的,结果钱都拿去给他治伤了,现下可如何是好。
我摸了摸身上,翻出了一个金镶玉的簪子,这还是这次出门赵姨娘怕别人诟病她苛责嫡女特意给我装点门面的,当下正好派上用场。
拿着典当的一千两银票,兴致勃勃地往当地最大的饭馆走去。
走至暗巷,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小娘子孤身一人,这是要往哪里去啊?不如陪哥哥们喝一杯如何?」
「……」这是什么街头流氓的经典台词?我说呢打从当铺出来就感觉有人一直跟着我,合着在这等我呢?
我回过身看去,三个身形瘦弱的男人正一脸淫笑地看着我,眼里放着如饿狼一般的幽光。
「……」哈喇子收一收,影响市貌了知道吗?
「三位是想劫财还是想劫色?」我摆出最柔弱无辜的姿态柔声问道。
「呵呵呵,小娘子果然上道,自然是……都想。」说着就要上前把手搭到我的肩膀。
「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时迟那时快,我从衣袖里滑出匕首,向他的下三路直攻而去,见血之后不做停留,直接袭上他落在我肩膀附近的手腕。
一声惨叫让被眼前一幕惊呆的另外两人回神,紧接着骂骂咧咧就向我逼近而来。
我看着他们像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根本不惧。
前世我孤身一人,也曾遇到流氓无赖,周旋脱身之后我便去报了搏击班,自保基本没什么问题。
可我却低估了眼前这两人,看上去身形瘦弱,竟都是练家子,我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于下风。
我正想着要不要鱼死网破,眼看匕首就要落在我的身上,一道黑影出现将匕首击落,眨眼之间便将两人击倒在地。
我看着那人行云流水一般凌厉而果决的动作,看着他眉间带着戾气逆光而来的身影,看着他动作不算温柔地将我扶起,语带嫌弃:「逞能。」
心跳怦然而起。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站在我的前面。
29
我忽略掉犹自怦然的心跳,让声音尽量平静:「你怎么在这儿?」
他目无波澜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语气淡淡:「路过。」
「……」好巧。
「在这等我。」
我看着他向那三人走去,问了几句话,距离太远我听不清,紧接着手起刀落抹了他们的脖子。
我惊愕地捂住了嘴。这还是,我穿越过来第一次见到杀人。
「走吧。」他面色阴沉地走回我的身边,抓起我的手腕就要走,我不由自主地一缩。
他一怔,突然笑着贴近我,摸着我的面颊:「你怕我?」
我心下说不出的混乱,抿了抿唇:「他们罪不至死。」
「呵!他们不死,死的便是你我。他们是端王的人。」
端王?端王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行宫附近?难道说……
他看着我仍是一脸的怔忡,突然扯了扯唇角,放开了拉住我的手:「我警告过你,近几日这附近会不太平。既不愿跟我走,那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他孤绝离开的背影,看着他眉眼间的失望抑或是其他,我分辨不清,只觉得心慌得紧,不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追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
他转过头沉沉看了我一会儿,没有说话,却也没甩开我的手,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这是回行宫的路?」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我抬头问他。
「嗯,我送你回去。」他牵着我的手,语气淡淡。
「那你呢?」
「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他一贯清冽的语气却无端地让我感到有些压抑,「记住你说过的,此一别,你我便是陌路人,绝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这段经历。」
我沉默。
他经历此番变故,以后要走的必然是刀山火海,一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
「我知道的。你自己小心。」我轻声回道。
「嗯。」
30
我还是翻墙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切如初,想来我离开的这几天也没人记得起我的存在。
没过几天,端王起兵造反的消息传来,唱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深情戏码。
后又听说在已故柳贵妃的寝宫里发现了密信,端王造反早有预谋的舆论甚嚣尘上。
双方即将起兵作战之际,失踪的三皇子带着端王的人头回到了宫里。
一场即将燃起的硝烟就此烟消云散,三皇子一时风头无两,但也有诸多非议。
有人说,三皇子深明大义有勇有谋,以一己之力阻战火纷飞。
也有人说,三皇子肖想储君之位不择手段,连亲生母亲都能利用。
众说纷纭,我只知道他还活着,那就够了。
31
和他的相遇就像是我咸鱼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我没想过我们还会再见面。
三年后,朝廷开办翰林学堂,皇家子弟和重臣子孙不论男女皆须入学受教。
虽已三年不见,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一如既往地眉目如画,风骨卓绝,只是比之三年前他似是成长了许多,眉眼间不再锋芒毕露,变得含蓄内敛起来。
他也看见了我,视线相对的刹那我竟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而他只是眼神漠然地扫过,片刻停留也不曾有,形同陌路。
我不由得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
是了,本就是不应产生的交集,又何必多做纠结,专心搞事业回家它不香吗?如今不用天天锁在深宅大院,总能找到机会的!
「姐姐想得这么入神,可是已经做完了夫子留的作业?」
秦依依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拉回了我的思绪,也将全班的视线聚集了过来。
「哦?秦大小姐有何妙思不如说出来让同窗们共同品鉴一番?」夫子闻言看了过来。
「……」这丫绝对故意的。
秦依依是赵姨娘所出,在镇国公府受尽宠爱,因着嫡庶的身份打小看我不顺眼,没少给我使绊子。要是让夫子知道我上课第一天就开小差,那我往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了。
「那学生就献丑了。」我硬着头皮站起来,快速在脑海中复习现代背过的古诗,从中选取景物描写的诗句,缓缓开口:「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上辈子只对吃食颇有研究,对写作当真是一窍不通,无奈只好借用王安石大大的大作来应急,好在时代架空,不然当真是愧对先贤。
我背完之后教室里静默了一瞬,随后是一片夸赞:「好诗!好诗!秦大小姐如此才学,不愧是镇国公之女啊!」
我勉强笑道:「哪里哪里,小女子才疏学浅,如此夸赞受之有愧,呵呵,受之有愧。」我真情实感,他们只当我是谦虚……下次这种糊弄人的事可再也不干了。
我看向秦依依,她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倒是让我的心里舒畅不少,哼,让你给我小鞋穿。
一声轻笑从对面传来,似是萧穆的方向,我抬眼看去,他却是面无表情,想必是我听错了。
我正要坐下,却感受到另一道更让人在意的眼神,我循着看去,却见楼丞相家的独子楼凌正一脸复杂要哭不哭地看着我,他那张俊脸上的神情跟一调色板似的,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惊讶。
……难不成这人对文学的热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听了一首好诗就激动到热泪盈眶?不至于,真不至于啊!这个世界的文学土壤不至于贫瘠到这地步吧!瞧瞧孩子这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32
我如芒在背一直熬到放学,刚走到学院门口面前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是楼凌。
他仿佛已经平静下来,眼睛仍然是亮晶晶地看着我,开口道:「秦大小姐是吧?你课上背……作的诗我很喜欢,我有一副对联已经困扰我很久了,不知秦大小姐可愿帮我解惑一二?」
「……楼公子,我现下没有时间,改日吧,呵呵,改日吧!」这哥们还真是对文学爱得深沉,可我无能为力啊!为逞一时之勇给自己立了这么个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的人设,我可太得不偿失了!
「秦大小姐别着急,我的对联并不难,不妨先听一听。我的上联是奇变偶不变。」
「……奇变偶不变?!」我闻言惊愕,反应过来之后狂喜,「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啊!」
「亲人呐!」两个同样来自于异世界的灵魂在同一个陌生的世界相遇了,激动无以言表,唯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你们在干什么?」清冽的声音响起,我扭头看去。
是萧穆。他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轻柔的女声从他身边响起:「姐姐?你和楼公子……」
「……」我和楼凌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太过激动行为有些出格了,连忙松开彼此紧握的双手。
楼凌轻咳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解释道:「呵呵,方才我俩是在探讨文学,兴之所至有些激动,莫怪莫怪啊!」
萧穆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俩没说话,秦依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掩唇一笑:「楼公子不必解释。萧哥哥,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姐姐交朋友了,你不是说好要送我回家吗?」
「……」萧哥哥?叫得倒是亲热,还送她回家,他俩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萧穆依言移开视线,和秦依依一起径直从我和楼凌中间穿过。
经过我时我看着他近在咫尺漠然冷峻的侧脸,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滋味。
「镇国公此前托我照顾秦家姐妹,如今天色已晚,秦大小姐可要同行?」走出一段路,萧穆突然回过头目无波澜地看着我,淡淡开口。
「啊好!」我忽略掉秦依依怨怼的眼神,一边小跑一边对楼凌挥手,「楼凌,明天咱俩再继续探讨文学啊!」
「好,明天见!」楼凌挥着手依依惜别。
「快点!」萧穆不耐烦。
「来了!」
33
我错了,我单知道跟来能给秦依依添堵,但我没想到三个人的马车空气这么令人窒息。
自打上车以来,二人就视我为空气。
秦依依一口一个萧哥哥,东拉西扯声音甜腻,萧穆竟也一一应答,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耐心,与三年前我见过的他截然不同。
……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我没想到,萧穆竟好这一口?
「姐姐跟楼公子此前便认识吗?」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秦依依却突然将矛头对准了我。
「不认识。」我懒得搭理她。
「既如此,家中长辈从小教育我们男女有防,闺阁女子当安分守己,姐姐还是谨记教诲不要失了我镇国公府的礼数才好。」
「共勉。」
「……」
秦依依闭嘴了。
萧穆一直冷眼旁观,将手撑在车窗上,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路再无话,终于到了镇国公府,我当先下车,发现镇国公竟破天荒地等在门口。
镇国公是当朝重臣,素有忠诚刚直之名,平日里不苟言笑,今日竟难得温和:「有劳三殿下亲自送小女二人回府,给殿下添麻烦了。」
萧穆莞尔一笑:「镇国公言重了,秦二小姐知书达理温婉可爱,与本殿下甚是相投,何来麻烦一说。」
秦依依闻言羞红了脸,手里绞着帕子,嗔道:「萧哥哥惯会打趣人。」
镇国公神情莫测,将视线在秦依依和萧穆之间转了两转,呵呵笑道:「殿下谬赞了。如今天色已晚,殿下可要进府用饭?」
「就不打扰镇国公了,告辞。」萧穆言语周到地行礼,言罢转身离去。
三人你来我往和乐融融,自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
我跟一透明人似的站在旁边,又一次感到自己的多余。
虽然早已习惯,却还是难免失落。
就,挺没意思的。
34
「楼凌,你也是穿书?」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楼凌接上了头,开始互通有无。
「对啊,我好好地在我十米宽的大床上睡觉,一睁眼就出现在了这。系统跟我说我得通过现代美食成为首富才能回去,你说这不是难为我吗?我一富二代,打小学的都是企业管理,哪里会做饭这种粗活?就一直待到现在了。」
「……」我竟无言以对。
「我会做饭,在现代美食圈也算小有名气,只是这个时代对官家女子多有管束,我一直没寻到机会,不如我们合作?」
「那可太好了!」
一拍即合,接下来的日子有事没事我俩就凑一起研究。
我提供食谱,楼凌负责经营管理,只是自古重农抑商,官家子弟从商会有诸多局限,碍于楼凌丞相独子的身份,我俩决定低调行事,捏造了个假身份。
一个月后,饭店开始试营业,楼凌跟我说反响很好,第一天的营业额就有五十两黄金。
我很开心,想必用不了几年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秦大小姐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我正哼着小曲儿走在学院的小路上,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清冽嗓音。
我转头,萧穆从旁边的假山处走了出来。
我竟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这还是三年后我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
「是有,不过这和三殿下也没什么关系吧?」行如陌路,他这些日子一直做得很好,现在来找我是做什么。
他闻言沉默了一瞬,复又抬头看我:「你最近和楼凌走得很近?」
我更加莫名其妙了,他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三殿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刚越过他就要离开,却被他拉着手腕按在了假山上,将脸贴得我极近,像是极力压抑什么似的,盯着我的眼睛沉声道:「秦绾绾,离他远一点。」
心下突然慌张起来,沉寂了许久的心湖竟又泛起层层涟漪。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可想起这一个月我曾有意无意看到他和秦依依的相处,我心下骤凉,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萧穆,你这是做什么?你当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他闻言一怔,脸上复又出现了三年前一样的偏执,他轻笑:「若我偏要管呢?」
「……」我看着他,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三年后再次见面,他行止有度,处事待人温和有礼,我以为他亲手为母复仇之后已经放下了此前的伤痛,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甚至认为这些日子他只对我不假辞色,是因为我是他那段不堪过往的见证者,所以才不愿再和我产生交集。
我承认,我在三年前就对他动了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可他喜欢秦依依,我虽然做不到祝福但我尊重,他为什么要在我终于决心放下这里的一切离开的时候又来招惹我。
他让我看不懂。
「秦绾绾,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他到底没再说下去,放开我后,背转过身又强硬道:「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我竟感觉到他周身弥漫着无尽的萧瑟和孤寂,无端地让我的心又跟着窸窸窣窣疼起来。
唉,男人可真是麻烦。
35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翰林书院的课业很快就完结了。
不用再去书院,我与楼凌见面不便,便改传书信。
为了方便也免得惹人疑虑,我俩便约定除非特殊情况,书信便用当朝的字体。
我和楼凌的事业蒸蒸日上,眼看连锁饭店就要开遍全国,豊朝的天变了。
近几年来当朝皇帝越来越昏庸懒政,苛捐杂税日益增长,惹得全国上下怨声载道。
听闻是三皇子萧穆联合镇国公和一众大臣顺势发动了宫变,天子退位,萧穆成了新一任皇帝。
我知他有所图谋,却不知他走的竟是这样一条险路,一招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
万幸,他赢了。
萧穆上位之后便以霹雳手段肃清朝局,取消苛捐杂税,又颁布了多条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政令,一时间民心所向,海晏河清。
朝局稳定之后立后一事便提上议程,关于皇后人选朝堂上下有诸多猜测。
有知情人透露当朝皇上在求学时便与镇国公府二小姐情投意合,镇国公又为皇上立下了汗马功劳,秦二小姐应当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所以当立我为后的圣旨传来时,满座哗然。
皇上的意思是,自古嫡庶尊卑有别,没道理立庶不立嫡。
秦依依几乎要哭瞎了眼,求着镇国公带她进宫见萧穆一面,一向疼爱她的镇国公居然没答应,默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我考虑了很久,在大婚前一天给楼凌去了一封信。
当天晚上楼凌跟随楼丞相来府祝贺,席间寻了个空隙我俩溜至后花园。
楼凌开口道:「你考虑清楚了?如此一来你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是。他既已做到如此地步,我想给他和我一个机会。」我看向夜空,虽然我的心里还有些未解的疑惑,但我愿意信他一次。
「啧,值得吗?就为了一个男人?」楼凌无法理解地看着我。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楼凌闻言一副被酸到的样子:「行吧,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只有尊重祝福了。」
「你们在此处做甚?」就在这时,萧穆面色阴沉地出现在连廊拐角处,六目相对。
「……」我无语问苍天,这是什么诡异的墨菲定律啊!
我刚开口解释,萧穆一声冷笑:「呵,大婚前夜密会朕的未婚妻,难不成是想将朕的未婚妻拐走不成?楼丞相,你教养的好儿子!」
身后的楼丞相闻言诚惶诚恐地跪下:「皇上恕罪,是臣教子不严坏了规矩,臣回去之后一定严加管教!想来小儿只是念及与秦大小姐的同窗之谊聊表祝福之意,万不敢有不轨之念啊皇上!」
眼见楼丞相一个劲地使眼色,楼凌叹了口气拱手道:「父亲说的是,望皇上恕罪。」
「楼凌,你当该知道有些东西是万万碰不得的。管好你自己,若是还有下次,即便是楼丞相也保不住你!」萧穆目光凌厉地看着楼凌警告道。
我刚想开口,萧穆转身对着我,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沉沉看了我一会儿,到底没说话,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
一场闹剧总算落幕。
第二天我还是如愿嫁给了萧穆。
只是大婚第一天,我便被打入了冷宫。
打入冷宫的当晚,我听见脑海中系统的警告:因偏离主线任务,系统将启动自动维护程序。
再次醒来时,我便失去了此前的记忆。
36
消化着脑海中的记忆,我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感想,只叹造化弄人。
「我得回去。」数次错过,这一次我不想再留有遗憾,起身就要走。
「哎,你等等,你要回皇宫吗?我送你!」我看着他殷切的举动,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对了,我还没问你约我见面有什么事呢?可是饭馆出了什么问题?」
楼凌闻言竟脸一红,不大自然地掩唇一咳:「也不是。就是想着你总要回宫里,想让你帮我捎封信来着。」
「捎信?给谁捎信?」他是丞相独子,想见谁不行还得通过我传信?
「就,清平郡主。」
「哦 ~」我懂了,狭促地笑看着他。
「少废话,你到底帮不帮?」楼凌被我盯得竟有些恼羞成怒。
我一笑,不再逗他:「行,把信给我吧,有机会我会交给她。」
离开行宫时走得匆忙,我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能证明身份的物件,本以为回宫会费一番周折,却没想到出乎意料地顺利,宫门守卫见到我的面竟直接放行。
我有些无语,这皇宫守卫这么敷衍的吗?刷脸就能进。
不容我多想,我凭着脑海中的记忆直奔萧穆的寝宫而去。
到了之后竟意料之外的热闹,一群太医围坐在地上,正焦头烂额地讨论着什么。
见到我的到来,太医们跪了一地:「皇后娘娘恕罪!老臣尽力了!只是皇上伤口上的毒性实在太烈 ,恐怕……」
我愣住,待我反应过来他说的话,脑中嗡的一声便再也无法思考。
周围的一切都从我眼前退去,我能看见的只有躺在床上那张紧闭双眸的苍白面容。
「萧……萧穆……我回来了,你醒醒啊!」我踉跄地走到床边,握紧他的手,冰冷的指尖让我的心也如坠冰窖。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内心是我从没体会过的慌张,我带着哭腔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毫无反应。
看着他渐渐微弱的呼吸,我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大脑一片空白,哀莫大于心死,我第一次有所体会。
「娘娘!您手腕上戴的可是当年西域进贡的那唯一的一粒回魂丹?」
就在我逐渐陷入绝望的时候,一个老御医的话让我的心复又跳动起来,我猛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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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腕上的血珠可容老臣一看?」老御医激动地上前。
「好!」我用了狠劲去拽手腕上的血珠,直到将手腕都勒出了血,终于将血珠取了下来递给了老御医。
老御医仔细接过检查了一番,从医盒里取出一根银针刺入,血珠分裂成了两半,一个金黄的药丸显露了出来,老御医激动道:「是回魂丹!娘娘!皇上有救了!」
死去的心跳复又疯狂地跳动起来,我看向萧穆,心里的胀涩满得就像是要溢出来。
当时我被秦依依所害,醒来之后这颗珠子便在我的手腕上了,他跟我说是用来辟邪的,原来他是将唯一的一张保命符给了我。
万幸,我回来了,还不算太迟。
剩下的几天,我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看着他。
当时多有误解,现在似乎是能体会他当时照看昏迷不醒的我的心情了,当真是心如油煎度日如年。
几日不眠不休,我实在撑不住握着他的手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睡梦中似乎感到有人在抚摸我的脸,猛地惊醒对上萧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
见我醒来,他含笑看着我,轻声开口:「你回来了。」
激动欣喜几乎要溢出胸膛,眼泪不自觉溢出眼眶,我扑上去紧紧地将他抱住:「萧穆!」
他也将我抱紧,埋首在我的脖颈,似是要将我嵌入骨血里。
良久之后,他终于将我放开,深情而缱绻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直到将我看得面红耳热,他又抱着我轻笑开来。
我轻捶了他一下:「你还笑!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如果我不回来,你现在可就……」我没再说下去,想想还是一阵后怕,却也是真的恼怒,恼怒他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可你回来了不是吗?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此后我便真的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听着他熟悉的清冽嗓音和胸膛的跳动,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涩。
直到最后他也给了我选择的机会,他是在用自己的命赌我对他的感情,当真是个疯子。
「我跟楼凌没什么的,我们只是朋友,自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事到如今,我不愿我们之间再有一丝误解,平白折磨了彼此这么久。
他闻言一怔,眼里的欣喜似乎要溢出来,低头轻啄了一下我的唇,轻声道:「我现在知道了。」
我脸一红,佯怒道:「那你呢?你跟秦依依是怎么回事?」
看着我一副秋后算账的表情,他难得耐心地解释:「当年端王造反,犯的是满门抄斩的罪,但萧煜是我母妃的儿子,我便私下里留了他一命,让他改姓傅。他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觉得是我害死了他的父母,决心找我寻仇,我便给了他这个机会。后来我发现他与秦依依私下往来密切,所以当秦依依来找我时我便将计就计,与她虚与委蛇。再者夺位之路凶险,每天都有无数人等着抓我软肋,我不能将你也拖进这个漩涡之中,便只能利用她来转移视线。我本想着若大业得成便娶你为妻,却误以为你已心属楼凌。我不甘心放手,每次看见你和他在一起我便控制不住地想将你藏起来,可是对你,我总也狠不下心……」
原来,这场感情里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一路荆棘向我走来,为我阻挡所有的风雨。
何其有幸,得你如此珍重。
好在,我们没有错过彼此。
好在,我们还有以后。
- 完 -
□ 南陌
备案号:YXX1z836KjEcJ3b8dXH2mAB
明月照我心
点绛唇:谁向花前醉
少女有点头秃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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