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宫宴献妻记
宫宴献妻记
点绛唇:谁向花前醉
宫宴上,只因昏君夸了我一句天生尤物。
夫君便将我献给了昏君:「一个女人罢了,陛下喜欢拿去便是。」
后来,前夫步步为营,覆灭了江山,也夺回了我。
他把滑胎药灌进我嘴里:「沅儿,我们重新开始。」
1
「裴爱卿,令夫人真是天生尤物啊。」皇帝萧玧目光在我身上游走,像是一只饿极的兽,在打量着自己的食物。
我心中一瑟,在宴桌下抓住我夫君裴瑄的衣袖。
我以为无论何时,夫君都会护着我。
怎知,他却说:「一个女人罢了,陛下若是喜欢的话,臣将她献给您又何妨?」
我的心如坠冰窖,他昨晚还在我耳畔说:「沅儿,为夫的命都给你。」
萧玧听了后龙颜大悦,笑出声来:「朕就喜欢裴爱卿这种不把朕当外人的臣子,那朕就不与你客气了。」
我握住裴瑄的手,压低声音问:「夫君,你开玩笑的对不对?」
他下意识地回握住我的手,眼底浮起痛色。
这一刻,我知道他内心在挣扎。
萧玧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品着美酒佳酿,目光中透着一种势在必得。
裴瑄权衡片刻,松开我的手,冷声道:「沅儿,陛下看中你,是你的荣幸。」
我失望透顶,裴暄在前程和我之间,果断选择了前程。
萧玧走过来牵我的手回到他的位置里。
他将酒杯递到我面前,揽我入怀:「美人,陪朕喝一杯,朕明日封你为沅妃。」
「我不喝。」我将脸撇开,挣扎着。
2
萧玧俯身凑到我耳畔说:「楚沅儿,你夫君已经将你献给了朕,不要不识好歹,胆敢忤逆朕的人轻则砍头,重则满门抄斩,你想好了。」
我抬眼望向萧玧,他今年虽才二十五岁,可手段是出了名的残暴。
三日前,朱大人因贪污受贿罪被抄了满门。
我爹爹和朱大人素来走得近,在听闻朱府一夜之间被满门抄斩后,吓病了,至今仍躺在病榻上。
前两日,我还听说了一则宫廷秘闻。
玉嫔欲翻墙逃出宫,被巡逻的皇家禁军逮住。
按照宫规,本是杖责五十大板,扣三个月的月俸便可。
可萧玧却硬是下令将玉嫔杖毙了。
他还命人将玉嫔的尸身挂在宫墙上示众,用来警醒后宫妃嫔。
听说好多妃嫔晚上睡觉都做噩梦了。
「没听见朕说话吗?嗯?」萧玧的手收紧,我腰间传来一阵痛意。
我对上他阴鸷的眼眸,一种本能的惧怕之意蔓延全身。
萧玧明显是在用家人的性命威胁我。
若我不从,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来。
我张嘴接住他喂过来的酒。
酒很烈,呛得我泪水盈满眼眶。
萧玧低头覆住我的唇,这一切都落在裴暄眼中,我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3
宴会尚未结束,萧玧将我横腰抱在怀中,当着裴暄的面先行离场。
到了他的寝宫,他将我丢在龙榻上。
我往后退去,双手却被他反扣在头顶。
我红着眼眶求饶:「陛下,能不能饶了我?求你。」
「到嘴的食物又岂有不吃的道理?」他倾身望着我,冷戾的眸子浮起灼灼火光,「沅儿,朕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
我的眼泪落下来,被他吻去:「哭什么?你该庆幸你被朕看上了,若不然你爹爹这些年干的那些浑事,死十次都不够,你们楚家就是下一个朱家。」
我听了他的话心惊胆战,想起我没出嫁前,曾在我爹爹的书房外不小心听见他和朱大人商议要事。
我知道,我爹爹和朱大人做了不该做的事。
萧玧这是在暗示我,他早就知道我爹爹做的那些事。
我爹爹罪有应得,可我娘亲和年少的弟弟妹妹却是无辜的,楚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也是无辜的。
他的吻落在我眉心,这一次我没有躲开,却捉住他解腰带的手:「陛下,我今日身子不舒服,能不能先放过我?」
他动作一顿,眸中是按捺不住的危险之意:「当真?」
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如果我有半句谎话,他会杀了我。
我屏住呼吸,反问:「陛下不信我?」
「朕信你这一次,若你敢骗朕……」他的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可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萧玧几乎要将我的唇咬出血来,才松开我。
他去了御书房,而我却躺在龙榻里一夜未眠。
4
翌日一早,我被封为「沅妃」,赐居锦绣宫。
萧玧登基三年后位空悬,大臣们也曾给他施压,逼他立后。
却被他冷脸回绝:「认清你们的身份,往后谁若敢妄图插手朕的后宫之事,朕就要了谁的脑袋!」
有大臣不信,曾在宫宴上趁着萧玧心情愉悦之际,再度提起立后一事。
萧玧当场黑脸,下令夺去那位大臣的乌纱帽,将他拖下去斩了。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从那后,大臣们都学乖了,不该管的事绝不在萧玧面前多嘴半句。
后宫当属茵贵妃位分最高,这几年一直由她代管后宫。
众人皆说,凤位迟早是她的。
我的出现令她感觉到了危机。
我进宫的第三日一早,她带着众妃嫔来我宫里给我难堪。
「沅妹妹,不是姐姐为难你,属实是因为你进宫前嫁过人,为了皇家血脉不被混淆,还得委屈你先喝一碗避子药。」
茵贵妃说完,抬眼示意桂嬷嬷端来一碗避子药。
其他妃嫔们都一副看热闹的神色。
桂嬷嬷将避子药递至我面前:「沅妃娘娘,我们贵妃娘娘代管后宫,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请喝了罢!」
我抬手将避子药推开,冷声道:「胡闹,本宫不喝。」
避子药洒落在地,茵贵妃变了脸色。
她一拍桌子,厉声道:「放肆,沅妃,你有没有将本宫这个贵妃放在眼里?」
原来茵贵妃让我喝避子药是假,想要借此事羞辱我立威是真。
我蹙眉:「茵贵妃,你想如何?」
「呵。」她皮笑肉不笑,冷喝道,「跪下!」
我僵持着不跪,茵贵妃对桂嬷嬷命道:「沅妃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你去帮她一把。」
桂嬷嬷朝我走来,按着我的肩膀,想要逼迫我跪下。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桂嬷嬷不敢进行下一步动作,她退至一旁。
萧玧走进来,看到大殿里的氛围,眼眸深了深。
他冷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茵贵妃先发制人:「陛下,沅妃进宫三天了都不来给臣妾请安,臣妾这个贵妃当得着实委屈。」
萧玧冷哼出声:「当得委屈那就别当了,朕现在就将你降为婕妤。」
5
茵贵妃大惊失色:「陛下,您是开玩笑的吧?」
萧玧用不容置疑的语声说道:「你看朕像是在开玩笑吗?」
茵贵妃连忙朝萧玧跪下,认错倒是认得很快:「陛下,臣妾知道错了,求您给臣妾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
「朕历来说一不二,现在知错,晚了。」萧玧说完,对身后太监总管德公公使了个眼色。
德公公立刻扬声传旨,当着众妃嫔的面,将茵贵妃降为茵婕妤。
茵婕妤眼前一黑,晕厥过去,被桂嬷嬷扶下去。
其他妃嫔坐立难安,看我的神色多了几分惧怕,好像我是会吃人的恶魔。
也有些平日里被茵婕妤压迫惯了的妃嫔,眼底滑过一抹得意。
萧玧对众妃嫔说道:「从今往后,由沅妃代掌后宫,若是谁再敢找她的不痛快,朕绝不轻饶,都知道了吗?」
「臣妾遵命!」众妃嫔齐声道。
「都退下罢。」萧玧扬手遣退妃嫔。
待殿内恢复寂静,萧玧牵住我的手往他怀里一带,低头问我:「朕听说,你这几日胃口不怎么好?」
我胃口能好就怪了。
「陛下能不能先松开我?」我想逃离他的怀抱。
他却不松手:「怎么,还在想着你那前夫?朕哪点不如他?」
我抬眸打量萧玧,他长得英俊不凡,浑身透着尊贵而冷郁的气息。
我反问他:「陛下后宫那么多美人,为何要强抢臣妻?」
「强抢臣妻?」萧玧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目光与他直视,「楚沅儿,你好好回想回想,你和朕第一次见面是何时。」
我瞧着他的脸,想起往事。
十六岁那年,我去寺庙上香,确实见过他一回。
我去后院找方丈解签,在拐角处与他撞了个满怀。
枝头花正繁,微风袭来,雪白梨花飘落在我们身上,像是下了一场雪。
空气里浮过淡淡幽香,他捡起落在地上的签递给我。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当今太子。
我接过签,客套道:「多谢公子。」
一晃四年过去了,如今想起那一幕,依然觉得很美好。
收起思绪,我淡声道:「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是啊,一面之缘,却让朕惦记了这么多年。」萧玧语声柔和下来,可眼神却充满了不甘和占有欲:「沅儿,朕只恨没有早点对你袒露心扉,平白错过了这么多年。」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很是震撼。
他竟然喜欢了我这么多年?
6
茵贵妃被降为婕妤,成为众人眼中的笑话。
后宫但凡位分比她高的妃嫔,都趁机去踩她两脚,顺便上赶着来巴结我。
我如今成了后宫新主,后宫一切由我说了算,日子还算舒心。
我听到很多秘闻,萧玧这些年从不翻妃嫔们的牌子。
难以想象,他是坐拥三千佳丽的皇帝,却从未碰过女人。
他也不翻我的牌子,但是他每晚处理完政务后,都会来我的锦绣宫。
他与我同榻而眠,我以为他会胡来,可他并没有。
他愈发冷静克制,我越忐忑不安,宛若笼中兔,不知何时会被他宰来吃。
五日后,我娘亲来宫里看我,她与我在寝宫闲话家常。
我询问我娘:「娘,爹爹这几日身子如何?」
娘亲脸上挂满愁容,边说边抹泪:「沅儿,你爹得的是心病,他已向我坦白他这些年所犯的罪行,按照我们萧国的国法,那是要满门抄斩的程度。」
「娘亲,您先别哭,慢慢说。」我握住娘亲的手,心底既埋怨爹爹糊涂,又为娘亲和楚家其余无辜之人感到惋惜。
我娘擦干眼泪,正色道:「沅儿,陛下既然封了你为妃,说明事情还有转机,你能不能向他求求情,让他给对我们楚家网开一面?」
我叹气:「娘,女儿也是楚家一分子,大难当头,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我娘紧张起来:「那你要抓紧,我今日之所以急匆匆而来,就是因为朝中已有大臣掌握了你爹爹犯错的证据,听说已经联名写了折子呈上去,折子这会儿怕是已经在皇上手中了。」
我应道:「知道了,娘,您保重身子。」
送走我娘后,我去了御书房找萧玧。
没想到,裴暄也在。
他跪在地上听萧玧训话。
我走到御书房门口时,正好听见萧玧说:「楚大人犯的这些事,想必你也知道,知情不报是为同犯,裴爱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裴暄低头请罪:「臣知罪,还请陛下看在臣这些年忠心不贰的分上,从轻发落。」
萧玧看见站在门外的我,他起身走到门口,牵起我的手回到龙椅里坐下。
我经过裴暄身畔时,余光瞟见他手背青筋浮现,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眼前的羞辱。
萧玧就那么一直让裴暄跪着,并未理会他。
他全副心思都在我身上,语声比方才温和不知多少:「沅儿,来找朕何事?」
「陛下若是忙的话,那晚些再说。」我起身离开萧玧的怀抱,丢下一句:「我在锦绣宫等你。」
萧玧却拉住我的手往他怀里拽,我再次跌进他滚烫的怀抱。
「朕不忙。」他说完,对裴暄命道:「你先退下,此事容后再议。」
「是,罪臣告退!」裴暄抬起头来,目光与我交会,却很快移开,生怕触怒萧玧。
7
裴暄走后,萧玧低声询问:「是为了你爹的事而来?」
「嗯。」我目光扫见摊开在桌上的奏折,上面正是大臣们联名弹劾我爹的奏折。
萧玧将奏折递到我手里:「你先看完,再决定要不要替你爹求情。」
我认真阅览奏折里的内容,越看越绝望。
正如娘亲所言,爹爹所犯之事足以牵连楚家九族。
「陛下,我爹罪有应得,我不求您宽恕他,只求您能够对我们楚家族人网开一面。」
萧玧眸色深沉,让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沉默片刻后,他冷然道:「楚沅儿,你恐怕还不了解朕的为人,朕可不是一位仁慈的君主,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置我萧国国法于不顾。」
「……」我语凝。
看来是我想多了,他很理智。
我在他心中,并不是那么重要。
我神色恍惚地回到寝宫,有种无力感。
夜里,萧玧又来了我的寝宫。
我与他和衣而眠,他不像往常一样抱着我睡,冷静得可怕。
我想起坊间那些关于他的传闻,愈发觉得他那么心狠手辣,这次会像处置朱家一样处置我们楚家。
可就算还有一丝拯救楚家的机会,我也想试一试。
我睁开眼眸,侧过头去瞧着他:「萧玧,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帮我这一次?」
萧玧侧身看向我,半晌才悠悠开口:「朕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被他滚烫的目光盯得脸颊泛红,我咬了咬唇,狠下心来:「陛下不就是想要我的身子吗?我给你便是,只要你放了我娘亲和妹妹还有楚家九族。」
他听了我的话却笑了:「若朕这么容易被收买,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他收回目光,调整睡姿,平躺着。
我绝望地闭上眼,难道我们楚家当真没救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是鼓起勇气,想要再努力争取一次。
我在被子底下握住他的手,他浑身一僵,却并未回应我。
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钻进他怀里,用指尖叩了叩他的掌心,语气也软下来:「萧玧,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只要你帮我,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玧果然没抵抗住我的诱惑,他回抱住我,不似方才那副刀枪不入的模样:「沅儿,比起你的身子,朕更想要得到你的心,你给吗?」
我微怔:「我的心,要怎么给你?」
他与我十指紧扣,哑声道:「朕要你敞开心扉试着了解朕、爱上朕、心甘情愿将朕当成你夫君。」
「……」这一刻我心情很复杂。
为救家人,我愿意委曲求全。
可他却说要我爱上他,要我将他当做夫君。
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与裴暄婚后相敬如宾,他有隐疾,我们成婚三年不曾圆房。
见我沉默不语,萧玧又说:「一国之主不会为了妃子置国法于不顾,可你若是将朕当成你夫君,朕会为了你置天下于不顾。」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重的诺言,一时有些失神。
我理了理思绪,结合萧玧方才说的话,可以看出他表面狠厉,实则是个恋爱脑。
如果这样就可以救楚家于水火,我愿意试试。
我应道:「好,我试试。」
萧玧见我答应,先前的冷静自持瞬间化作一点就燃的烈火。
原来他之前的冷漠都是装的。
8
我爹爹被打入大牢,午门问斩。
萧玧还连带处置了我爹爹几名心腹,楚家九族则全部幸免。
我知道这是萧玧能够做出最大也是最合理的让步了,我很感激他。
大臣们对此鸦雀无声,敢怒不敢言。
裴暄也从原来兵部侍郎一职调去礼部担任闲职。
楚家虽然免此一劫,可若是我没有萧玧这个靠山,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来踩一脚。
我心里明白,我要牢牢抱紧萧玧的大腿。
这日,萧玧说要带我出宫,我们换上便服乘马车往宫外行去。
马车在天恩寺停下,萧玧牵着我的手朝寺里走去。
我们经过初次相遇的地方,那棵梨树又开花了,被风吹落一地。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让我恍惚回到四年前。
萧玧问我:「沅儿,如果四年前朕向你表明心意,你会选择朕吗?」
我想起四年前找方丈解的那支姻缘签,方丈说我抽中的是下下签,暗示我所求的姻缘并非良缘。
那时我和裴暄已经定下婚约,尚未完婚。
我与裴暄的婚姻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并不爱他。
我并未回答萧玧的问题,而是反问:「那你四年前,为何不向我表明心意?」
萧玧眼底滑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痛色,他说:「朕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得已的苦衷?是什么呢?
正疑惑间,他牵着我的手去找方丈解签。
方丈说我这次抽中的是上签。
签文:「不思旧姻,求尔新君。」
意思是,让我不必再思念过去的旧姻缘,可找一位新夫君。
方丈还说,我的良人就在眼前,要好好珍惜眼前人,莫待失去了才后悔。
我怀疑方丈提前被萧玧买通了。
从方丈室出来后,我和萧玧站在我们初遇的地方。
他紧紧拥抱着我,在我耳畔说:「沅儿,好好珍惜朕,朕这一辈子不是太长,余生每一日,都想和你度过。」
我觉得他有点儿太过悲观,皇帝不都希望自己长命百岁,甚至长生不老吗?
他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在暗示自己短命?
我回抱住他,抬眼似瞟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躲在圆拱门后。
我双手攀上萧玧的背,应声道:「嗯,我会好好珍惜你。」
正在此时,一名僧人走过来对萧玧道:「公子,我家方丈请您进去有要事相商。」
萧玧松开我,叮嘱我在原地等他,他去去就来。
9
萧玧走后,裴暄从圆拱门后走出来。
他对我说:「沅儿,你听我解释。」
我淡然道:「行,你解释解释看。」
「陛下他一早就看上了你,在宫宴之前已向我明示暗示过多次,若我不将你献给他,他不仅会要了我的脑袋,就连我们裴家也会被牵连进去,我实在没有法子了,才会忍痛放手。」
他所说的苦衷我早就猜到,我回道:「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已经放手,那就各自安好吧。」
裴暄眼底全是不甘:「沅儿,我知道你还爱着我,我们曾经说好了要生同衾死同穴,你忘了吗?」
这些话明明是他对我说的。
裴暄说着来握我的手,却被我甩开。
我冷声道:「够了!裴暄,你肩上有你的责任,你要守护裴家,我也一样。我楚家一百多口人命是萧玧救下来的,我不会负他,你对我死了这条心罢,往后不要再来纠缠。」
裴暄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些话,他摇头:「沅儿,你对他只有感激没有爱,你爱的人是我,不是吗?」
「裴暄,你既然选择了舍弃我,就别在我面前谈什么爱。」我转身,丢下一句,「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说,往后你我只是路人。」
「沅儿……」裴暄追上来,却被萧玧的暗卫辞风挡住。
「裴大人,自重。」辞风扣下萧玧。
正在这时,萧玧回来了,他快步走过来牵住我的手。
萧玧看见裴暄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冷喝出声:「跪下!」
裴暄跪在地上,垂下头来:「陛下,臣只是和沅儿说几句话罢了,并无过分之举,请陛下明察。」
「裴爱卿,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既然你放不下朕的皇后,那朕就帮你一把。」
萧玧扬声道:「朕现在就将你流放北荒,还不快谢恩?」
「……」裴暄愣怔半晌,终是压下心头怨恨,沉声道,「谢陛下隆恩。」
我并未为裴暄求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管好自己便是。
裴暄离开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眼神中的含义。
像是在告诉我,他还会再回来,他迟早会将我抢回去。
10
从天恩寺回来后,萧玧便拟了封后圣旨,要封我为皇后。
旁人都惊叹我这晋升的速度,直接从妃位越过贵妃升职为皇后,这不符合常理。
御前总管小心翼翼道:「陛下,按照规矩,沅妃要先从贵妃之位提拔上来,您直接封她为皇后,是不是稍微……稍微心急了点?」
「你在教朕做事?」萧玧不悦,「朕从三年前登基那一刻起,就想封她为皇后,迟了三年,朕能不心急?」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老奴这就去宣旨。」御前公公慌忙退下去传旨。
萧玧选了一个好日子举办封后大典,他牵着我的手步向帝后之位,接受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朝拜。
这身凤袍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它赋予我保护楚家的能力。
是夜,我躺在萧玧怀里。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低声询问:「沅儿,给为夫生个孩子好不好?」
我微愣:「这么急吗?」
他好像是有些着急:「朕二十五了,江山还后继无人。」
「二十五正值壮年,夫君倒也不必急着考虑继承人。」我声音渐渐放低,红着脸道,「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顺其自然就好……」
他叹气:「沅儿,若是将来为夫比你先走,你要好好活着。」
我用手指堵住他的唇:「夫君,不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还盼着你能庇佑我一辈子呢。」
萧玧将我拥得更紧,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嗯,为夫护你一辈子。」
三月后的某日,萧玧说要出去一趟。
他没带我,也没告诉我去何处。
他只说要出去办点事,顺利的话三天左右回来。
我将他送到宫门外,目送马车渐渐远去。
回寝宫的路上,我在宫道上遇见茵婕妤。
她见到我时低低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我打量她,如今的她不似以前那么盛气凌人,可看起来还是八百个心眼子。
她勾了勾唇角,笑着问:「皇后娘娘,你是不是也很好奇陛下要去何处?」
我不想与她多聊:「不巧,本宫并不想知道。」
茵婕妤轻笑:「娘娘可真会口是心非,就算你信赖陛下,可难道你不关心陛下的身体吗?」
「茵婕妤,你到底想说什么?陛下身体不是好得很吗?」我没了耐心,却又隐隐觉得她知道某些我不知道的真相。
茵婕妤走近我,压低声音道:「陛下要去的地方是神医谷,每隔半年便会去一次,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呢,若不然也不会登基三年没有子嗣。」
她见我不说话,又得寸进尺道:「皇后娘娘,你不会以为坐上皇后之位就能高枕无忧了吧?你的靠山是陛下,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
她说完,行礼告退:「不打扰皇后娘娘了,臣妾告退。」
11
萧玧第四日才回来,看见他的那一刻,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我迎上去,握住他的手:「陛下,你怎么才回来,臣妾好担心你。」
萧玧的脸色看起来比出宫的时候要苍白几分,他将我拥入怀里,嘴角微扬:「才四日不见就想为夫了?」
「嗯。」我回抱住他,却分明感应到在我抱紧他时胸口一瑟,像是碰到了他的伤口。
「陛下受伤了吗?」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手放在他胸膛的位置,轻轻地触碰着。
他抓住我的手,说道:「朕没事,不信朕去屋里给你看看。」
「嗯。」我还真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他是我夫君,也是我楚家的护身牌,我比谁都希望他能够好好的。
萧玧命人备了香汤,我站在屏风外。
他将身子浸泡在水里后,对我说:「沅儿,想看的话就过来。」
我走过去打量他,他胸膛上没有伤,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像是有隐疾的模样。
「担心朕?」他似乎看出我眼中的担忧。
「你是我夫君,臣妾自然担心你。」我颔首,想起茵婕妤和我说的那些话。
我想借此机会除去茵婕妤,免得她以后再作妖。
「陛下,臣妾听见茵婕妤说,你每隔半年便会去一次神医谷,她还说你身子不太好,臣妾很是忧心,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都瘦了。」我不知道萧玧吃不吃我这招,先试试看。
萧玧闻言脸色立刻沉下来,声音变得冷冽:「看来是朕上次对她惩罚得太轻了。」
我追问:「陛下,那茵婕妤说的话,是真的吗?」
萧玧向我坦白道:「沅儿,朕去神医谷确实是为了治旧疾,朕定会养好身子,你无须忧心。」
「嗯。」我应下。
是夜,萧玧赐了茵婕妤一杯毒酒。
听说她不愿意喝,还对我破口大骂:「楚沅儿,我不过是在你面前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罢了,你害我性命,不得好死!」
行刑太监抓住她,将毒酒灌进她喉咙里。
她临死前诅咒我:「楚沅儿,你以为你可以笑到最后吗?你总有被陛下抛弃的那一日,你等着!」
茵婕妤丧命后,后宫妃嫔人人自危,再也没有敢无事生非者。
后宫祥和得不像话。
12
转眼过了半年,萧玧又要出发去神医谷了。
这一次,我说什么也要和他一起去:「夫君,带上我吧。」
他犹豫片刻,终是松口答应:「好。」
马车行驶半日,来到城外隐秘在群山中的神医谷。
我见到了隐居在此的云神医,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婆婆。
云婆婆知道我对萧玧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才会带来此处。
她在我面前没有藏着掖着,有话直说。
我从她和萧玧的对话中得知,萧玧身体里有一颗珍珠般大小的毒珠,御医束手无策。
就连云婆婆这种世外神医,想尽办法都没能取出。
毒珠被胃液侵蚀越来越薄,若是破裂之后,珠子里渗出的那滴毒液足以致命。
云神医最近在用的法子是将一只手指大小的虫子放进萧玧身体里,试图让虫子将毒珠吞掉排出来。
虫子是经过云婆婆特殊培养,可这个方法已经试验三次,依然没能成功。
不仅如此,虫子在进入萧玧的身体之后,还将他折磨得半死不活。
可这已经是唯一的法子了,要一遍遍尝试,否则就是等死。
云婆婆将虫子从罐里倒出来,用叶子裹上,让萧玧生吞下去。
三日后,云神医将会给萧玧服下一粒药丸,促使虫子排出。
这三日对萧玧来说,可谓是痛不欲生。
我坐在床沿守着他,看见他额头挂满冷汗,露出痛苦之色。
「夫君,忍忍,这次一定会成功。」我握紧萧玧的手,很是心疼他。
「沅儿……朕四年前之所以没有向你表明心意,便是这个原因。」萧玧痛得直抽气。
我明白了,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想耽误我。
可为何,他又后悔了呢?
萧玧眼眶泛红,声音愈发沙哑:「沅儿,这几年朕从鬼门关走过那么多次,最舍不得放下的人就是你……朕不想让自己后悔。」
我鼻尖发酸,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夫君,我都知道了,你留点力气,一定要熬过去!」
萧玧痛晕过去。
我就坐在床沿边守着他,心中感慨万千。
此时此刻,我很害怕失去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宫宴上我以为他是个贪图美色的昏君,如今我已彻底对他改观,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值得我托付终身。
13
三日后,萧玧醒来,像是被抽去了半条命。
这一次依然没有成功,虫子没能带出那枚毒珠。
云婆婆叹气:「半年后再试一次罢,若是下一次再不成功,毒珠恐怕就要破裂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回程,萧玧躺在马车的软榻里。
我看着他这模样便难受不已,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他抬手替我抹去眼泪,安慰我:「别哭,早知你这么伤心,朕就不该带你过来。」
我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痛哭起来:「夫君,我不想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
「乖,别伤心,为夫还没死呢。」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背,我能感受到他的无奈。
坐拥万里江山,性命却由不得自己做主。
回到宫里后,我愈发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
我亦期盼能怀上他的子嗣,让萧国江山后继有人。
四个月后,御医给我请平安脉时,诊出喜脉。
萧玧欣喜若狂,将耳朵贴在我肚皮上去聆听我肚子里的动静。
可惜现在我才两个月身孕,根本感应不出来。
除了他上早朝,我和他如影随形,几乎黏在一起。
他每日都会给我腹中胎儿做胎教,念诗词歌赋、四书五经。
我笑他,孩子还太小,根本听不懂。
可他却很坚持,日复一日,耐心十足。
他对我呵护备至,好到无可挑剔。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在睡梦里下意识抱紧他,生怕一放手就是生离死别。
他偶尔会出现腹绞痛,想必是离毒珠破裂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转眼,萧玧与云婆婆约定的半年之期到了,他要再去一次神医谷。
我想陪他去,可我有孕三个月,不宜颠簸劳累。
出发头一晚,我和萧玧有说不完的话。
他虽然答应我一定会回来,却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这几个月早就将后事都安排好,他还和我分析朝中局势,告诉我,若是他没能熬过这一劫,我以后的每一步路要怎么走。
我惊叹于他缜密的心思,竟将一切危机都算到了。
可若当真走到那一步,我能不能替他守住江山,还不一定。
若没有他,我往后的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
翌日一早,我将他送到宫门外,紧紧抱着他。
我红了眼眶:「夫君,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眼神透着万般不舍:「沅儿,朕一定会平安归来,我们的日子还很长。」
「嗯,我等你!」我依依不舍松开他,目送他离去。
14
萧玧离去后,我度日如年。
我每日都会去佛堂给他祈福,祈祷上苍保佑他度过此劫。
第三日,我站在城墙上等他归来。
我等到天黑,却并未等到他。
我抬头望着乌压压的天空,有一种被命运掐住喉咙的无力感。
我对侍卫命道:「送我去神医谷。」
侍卫抱拳道:「皇后娘娘,不可。陛下临行前特地嘱咐过属下,不能带您去神医谷。」
「那本宫便走路去。」我步下城墙,朝城外走去。
侍卫们追上来,无奈之下才牵来马车,载着我缓步朝神医谷走去。
待我抵达神医谷时,已是后半夜。
出来迎接我的人却是裴暄,他站在木屋前,脸上挂着阴鸷的笑:「沅儿,别来无恙。」
「裴暄,你怎么回来了?你为何会在此处?」我故作惊讶,实则早就知晓他已从北荒归来。
看得出来裴暄是有备而来,四周草木浮动,藏了很多他的手下。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侍卫护住我。
其余人冲进木屋去找萧玧,出来时却对我摇了摇头:「娘娘,陛下不见了,他的贴身侍卫也都不见了。」
裴暄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沅儿,那狗皇帝已经毒发身亡。」
「什么……」我听完他的话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我冲进木屋去找萧玧,却什么也没找到,就连云婆婆也不在屋内。
裴暄跟上来,我的随从拔出剑,我示意他们勿轻举妄动。
裴暄继续道:「沅儿,你一定想不到,云婆婆是我外祖母,萧玧落得今日下场,全在我的算计之内。」
「裴暄,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我嫁给裴暄时,他告诉我她外祖母早就去世了。
那晚萧玧和我说云婆婆是裴暄外祖母时,我还不相信,如今我信了。
我不等他回答,故意问:「这么说,萧玧体内毒珠,也是拜你所赐?」
他摇头:「他体内毒珠已有十年之久,是孙太后所为。」
裴暄口中这位孙太后并非萧玧生母,早在三年前便惨死宫中。
那时有人传言说是皇帝杀了太后,谁听了都觉得离谱。
萧玧临行前一晚亲口和我提起此事,我才知道传言不假。
我冷静下来,若不出所料,天亮前,五皇叔萧崇就会带人包围神医谷。
果然,当夜空开始泛白时,萧崇带着人马赶到。
他也是冲着皇位而来。
萧崇和裴暄两队人马打起来,侍卫护住我先行离开。
我怀有身孕,不宜奔波,侍卫找了一处山洞给我歇脚。
等了大约半盏茶工夫,萧玧的暗卫辞风走过来禀道:「娘娘,陛下已经被运送到冰窖,他闭气前嘱托属下转告您,按照他事先和您交代的去做。」
「知道了。」我眼中盈满了泪花,抬手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在心底默默道:「我们替你爹爹守住萧家江山。」
15
萧崇和裴暄的皇位争夺战持续一月之久,这场宫变最终由裴暄胜出。
萧崇毕竟是萧家皇室,骨子里流淌着萧家血脉。
正常来说,裴暄争不过萧崇。
可裴暄爹爹是兵部尚书,手握重权。
萧崇的首级被挂在城墙上示众,余党被裴暄一网打尽。
天下改姓裴,而我则被裴暄带人拦在逃亡的路上。
他将我带回宫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狂喜:「沅儿,我做到了!如今,我是裴国的开国皇帝,再也没有人可以将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哦。」我很冷淡,那就看看他这个皇位能坐多久罢。
裴暄蹙眉:「你不为朕感到欢喜吗?还是说,你忘不了死去的萧玧?」
「我夫君尸骨未寒,我该欢喜吗?」我反问。
裴暄还沉浸在篡位成功的喜悦中,可我看他犹如看一个跳梁小丑。
「沅儿,朕才是你真正的夫君。」他说完,命手下端来一服怀胎药,送到我嘴边,「沅儿,喝下这碗滑胎药,我们重新开始!」
「我不喝。」我将脸撇向一旁,却被他捏住下颌,将滑胎药灌进我嘴里。
我推开他,吐出喉咙里的滑胎药。
待我晃过神来之后,我对他说:「裴暄,你虽然夺得了皇位,可你该清楚你没有生育能力,如果你敢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那么你明日一早会看见一尸两命。」
裴暄恼羞成怒:「沅儿,你想让朕替萧玧养孩子?朕的心没那么大,就算朕不孕不育又如何?朕就算收一位养子来继承皇位,亦不可能再把江山还给姓萧的手里。」
「哦?」我冷静道,「那就一尸两命吧,你就算坐上皇位也休想得到我。」
我顺手取下头上的簪子,对准自己的脖颈,威胁道:「要我死,还是留下这个孩子,你选罢。」
「沅儿,你别冲动!」裴暄生怕我想不开。
趁他犹豫的间隙,我又道:「你手里只有兵部的兵符,可东南西北四疆的调兵令你还没得到,你以为你这个江山能坐稳吗?」
裴暄被我拿捏到了痛处,他追问我:「调兵令在你那里?」
「我自然不会蠢到放在身上。」我补充道,「等我腹中胎儿平安出生,我先给你东疆的调兵令,至于别的,往后再说。」
「行!」裴暄立刻答应,「你先把簪子放下来,别伤着自己,朕会心疼。」
我把簪子放下,对裴暄说:「我要去行宫养胎,在此期间,你勿来打扰我。」
「沅儿,朕明日便封你为皇后,你和朕住在皇宫……」
我不等裴暄将话说完,出声打断他:「裴暄,就算你有这个心思,那也等我生下孩子再说罢。」
16
我去了行宫。
养胎期间,我让辞风带我去看看萧玧。
他说:「娘娘,不可。裴暄到处在找陛下的尸身,不要冒这个险。」
「好。」我将苦涩藏在心底。
裴暄这皇位来得不光彩,并不得民心,朝中许多大臣都对他有二心。
我故意挑了这处离皇宫比较远的行宫,来回要两日。
裴暄每隔半月会来看我一次,变着花样哄我开心。
他给我画饼,说他已经考虑清楚,等孩子生下来,他会视同己出,封为太子。
还说待他老了后,会将萧国江山再还给萧家,这样他不至于背负千古骂名。
不得不说,他算盘打得可真响。
裴暄每每想和我亲近,都被我冷漠避开。
他卑微地讨好我:「沅儿,别怕,朕不会伤害你,等你生完孩子再说。」
五个月后,我在行宫诞下我和萧玧的儿子,取名萧宇泽。
我热泪盈眶,真好,差一步我就要开启萧玧给我的女帝剧本了。
裴暄一直守在屋外,等孩子生下来后,他准备进来看我。
可惜,他刚起身就被他的侍卫沉风用匕首抵住了脖子。
裴暄大惊失色:「沉风,你要弑君?」
沉风利落地抹了裴暄的脖子,在他倒地前给他致命一击:「裴暄,我真正的主子是萧玧。」
「……」裴暄朝我爬来,唤着我的名字,「沅儿……」
我在屋内示意婢女撩开帘子,裴暄在我的注视下,百般不甘地断了气。
裴暄到死都没想到,他只是萧玧计划里的一个工具人。
沉风从裴暄身上取下兵符递给我。
萧玧在裴暄身边布下的眼线不只沉风,可以说裴暄身边所有可以信赖的心腹,全是萧玧的人。
皇家禁军护送我和宇泽回宫,我手里握着两份萧玧在位时拟的传位圣旨。
如若我生下的是女儿,那么将会由我继位,成为女帝,掌管萧国江山。
如若我生下的是儿子,那么将由太子继位,我以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
至于为何会让裴暄上位,是为了借他之手除去五皇叔萧崇,并坐实裴暄篡位的事实,再借机铲除他。
这一石二鸟之计,都在萧玧的布局中。
宇泽刚出生就继承皇位,我今年不过二十,就成了太后,压力都在我这里。
好在,萧玧早就提前帮我收拢了十几位对他忠心耿耿的大臣来辅佐我,我们将反党一网打尽。
我花了三年时间将动荡的江山扶正,宇泽一天天长大,我看着他的脸,愈发思念萧玧。
17
萧玧并没有死,他在毒发前服了假死药,长眠于冰窖里。
这几年我派出很多人去寻名医试图救活萧玧。
宇泽三岁生日这天,手下来禀报,说云婆婆在外求见。
我亲自去迎接云婆婆,几年不见,云婆婆比以前苍老了很多,脸上布满风霜。
她拿出一个陶瓷罐子给我,对我说:「沅儿,这只蛊虫我苦心培育了四十年,很凶猛,让我再给玧儿试一次罢。」
我接过罐子看了一眼里面的蛊虫,郑重点头:「好,再试一次。」
我领着云婆婆来到冰窖,打开冰棺的瞬间,我鼻尖发酸。
萧玧,我真的好想你,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云婆婆掰开萧玧的嘴,将蛊虫丢进他的喉咙里。
云婆婆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她枯树枝般的手指像是在空中牵引着什么。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工夫,云婆婆一口污血喷出,她惊喜道:「成了。」
我扶住她,大惊失色:「云婆婆,您怎么了?」
「沅儿,这是我的本命蛊,它已将毒珠吞下,你现在只需给萧玧服下这枚解药,等他醒来将蛊虫排出即可。」
云婆婆说完将一只白色药瓶递给我,她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像是喘不过气一般。
「云婆婆,我现在去传御医,您坚持住!」
「不必了。」云婆婆出声阻拦我,随后交代遗言,「本命蛊死了,我也活不成了,这是我欠玧儿的。」
云婆婆说完这些,断了气。
云婆婆说这是她欠萧玧的,是因为十年前,孙太后逼她炼出那枚毒珠放入萧玧体内。
她对萧玧一直抱有愧疚之心,这些年一直都在研制解药,想要帮萧玧解毒。
我让人将云婆婆的尸身带下去厚葬,随后将假死药的解药喂给萧玧服下。
萧玧悠悠转醒,我扑进他怀里,与他紧紧相拥:「夫君,你终于醒了!」
「沅儿,辛苦你了。」萧玧在冰窖里沉睡了几年,身体出奇地冷,他怕冷到我,想要松开我。
我却抱着他不松手,对我来说,他身上很暖很暖。
萧国江山几经动荡,又回到萧玧手里。
宇泽被封为太子,我重新成了皇后。
当皇后比当垂帘听政的太后可轻松太多,我终于可以每日睡到自然醒了。
萧玧才不是昏君,他治理江山的手段很高明,我常常惊叹于他的铁血手腕和运筹帷幄。
有一位这么厉害的夫君,后宫又无人和我争宠,我这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坦。
又一年春暖花开之际,我们一家三口去郊外踏青。
宇泽在草坪里放风筝,侍卫们跟着他跑。
我和萧玧泛舟湖上,他品了一口佳酿,随后将酒壶递给我。
可惜我酒量差,没喝几口就有了微醺之意。
他将我揽在怀里,轻吻着我的额头,我仰头回应他。
曦光缓缓行,夕曛淡淡妆,湖水里映着我们幸福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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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穿越成冷宫皇后这件事
点绛唇:谁向花前醉
少女有点头秃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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