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如忘尘烟
不如忘尘烟
点绛唇:谁向花前醉
我替皇帝杀了我的夫君,他转手将许诺给我的解药投入香炉里。
「尘烟,沈妄甘愿为你赴死,你下去陪他,免得他惦记朕。」
再睁开眼,我重生在了新婚夜。
沈妄用匕首抵着我的脖子,「你想杀本王?」
1
毒发前,我跪在皇帝林渊面前,求他把解药给我。
他转手将解药丢进火炉里,语气冰冷:「尘烟,沈妄甘愿为你赴死,你下去陪他,免得他惦记朕。」
我一口鲜血喷出,用泣血的目光望着林渊,「为什么?」
最是无情帝王心,林渊冷声笑道:「为什么?你自始自终不过是朕培养的一枚棋子,死是你唯一归宿。」
「哈……哈哈哈……」我仰天笑出声来,胃里传来阵阵绞痛。
我是林渊精心培养的一枚棋子,在出任务前就已经服了慢性毒药。
他说只要我替他杀了摄政王沈妄,他就会将解药给我。
我潜伏在沈妄身侧三年,终于得手。
昨夜,我趁他歇下后,将匕首不偏不倚捅进他的心脏。
他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身体,我又补了一刀,他倒在我身上,咽了气……
我杀了沈妄,可到死也没从林渊手里换回那枚解药,是我活该。
临死前,我恍惚看见沈妄在天上向我招手,他还是如往常一样笑望着我,「烟烟,到夫君怀里来。」
2
我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看见沈妄拿着一把匕首抵着我的脖子,「你想杀本王?」
头顶大红色喜帐提醒我,我重生在了新婚夜。
我的眼神不经意流露出对沈妄的愧疚,「沈妄,你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
沈妄手中的匕首往前抵了抵,我的脖颈传来刺痛,渗出一丝浅浅的血痕,「本王方才在梦里看见你用匕首杀了本王。」
「梦有时是一种警示,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以绝后患,动手罢。」我闭上眼睛,带着赴死的决心。
上一世沈妄死在我手里,这一世,我死在他手里,刚好扯平。
匕首迟迟未向前,我睁开眼睛,问他:「怎么不动手了?」
沈妄收了匕首,翻身下榻穿衣衫,临走前,他冷冷看了我一眼,「你杀不了本王。」
我深吸一口气,想起前世的沈妄,在我刚嫁入摄政王府时,便是这种刀枪不入的模样。
可渐渐他一颗冰冷的心被我融化,才让我有了杀他的机会。
我望着沈妄离去的背影,在心底默默道:「沈妄,这一世别爱上我。」
3
我进门的半月后,沈妄纳了妾,这是前世没有的事。
前世他只有我一个摄政王妃,到死没有纳过一个妾室,除我之外没有过别的女人。
我知道是那个梦给了他警醒。
如此也好,重活一世,我不求能拿到解药活下去。
我只希望在林渊和沈妄的这场较量中,赢的是沈妄。
这夜宫宴,沈妄带我入宫赴宴。
林渊左拥右抱,沈妄沉着脸喝酒。
婢女来给我斟酒时,不小心弄湿了我的袖子。
我去耳房换衣衫,刚系好衣带,林渊走进来。
他有些生气:「怎么回事?沈妄为何这么急着纳妾?是你没有侍奉好他?」
「我不知道。」我低下头来掩饰住对他的恨意,脑中浮现起前世我毒发时,他将解药丢进火炉的模样。
林渊显然没有心思和我多嘴,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我说道:「尘烟,三月内你若是不能让他爱上你,朕便换了你这枚棋子。」
「是。」我表面领命,心底却平静如水。
林渊手里多得是我这样的棋子,摄政王府亦布满他的眼线,我和沈妄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
若任务完不成,他会毫不犹豫杀掉我这枚弃子。
林渊转身离去,我在耳房里呆了一会,正准备离去时,我名义上的爹爹走了进来。
他不由分说打了我一巴掌,「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4
我捂着脸,眼底掩饰不住对他的恨意。
外人皆以为,我是刑部尚书虞大人娇生惯养的千金嫡女。
可他们不知,我是个冒牌的孤女,虞府真正的嫡女是林渊最宠的芫淑妃。
虞大人打我,不过是因为我没有将林渊交代的事办好,耽误了虞芫儿晋升贵妃之位。
虞大人警告了我几句便离开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大殿上。
沈妄侧目望了我一眼,随后继续饮酒。
宴会结束后,我和沈妄乘马车回摄政王府。
路上,沈妄盯着我的左脸颊问,「谁打的?」
我怔了一瞬,看见沈妄眼底蕴含着丝丝怒意。
我是摄政王妃,哪怕他如今还没爱上我,也容不得我的脸上多出一个巴掌。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淡淡问:「你觉得是谁?」
他不再与我说话,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夜,沈妄宿在我的屋里,却并没有碰我。
我与他各自闭眸假寐,良久,我张嘴说道:「沈妄,我不是虞家嫡女。」
他沉默片刻,淡声答道:「本王知道。在你未嫁入摄政王府前,本王就已经知晓。」
我内心骇然,什么?他居然在我未嫁进来之前就已经知道?
我睁开眼眸,侧目望着他,「那你为何还要娶我?」
我恍惚从他眼眸里看到前世有过的深情,他却不咸不淡吐出一句:「娶谁都一样。」
我在心底笑他傻,娶谁都一样,偏偏娶了一个想要他命的人。
5
翌日,沈妄提出要带我回娘家用午膳。
巧的是,虞芫儿也在,林渊没有陪她来。
沈妄和虞大人在前殿用茶,我和虞芫儿在后花园散步。
虞芫儿故意将我支开,说有话要对我说。
她自知她才是虞府嫡女,人前她还装一下,无人的时候连装都不想装,「尘烟,你不是在阎罗殿受过最顶级的训练吗?怎么连个男人都拿不下?」
我冷声回道:「摄政王可不是普通的男人,若是你行,你上?」
「放肆!」虞芫儿怒喝一声,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啪~~」我捂住脸,从小到大,我顶着虞家嫡女的身份,没少被虞芫儿打骂。
沈妄和虞大人走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谁敢打本王的王妃,便是打本王。」沈妄的语声冰凉透骨,「岳丈大人就是这么管教女儿的?」
「摄政王息怒。」虞大人瞪了虞芫儿一眼,给她使眼色:「芫儿,还不给你嫡姐道歉?」
虞芫儿不服气,拿出芫淑妃的架势来:「本宫打就打了,道什么歉?」
沈妄目光一凛,虞大人吓得满额冷汗,「芫儿,闭嘴。」
虞芫儿噤声。
沈妄冷睨着虞大人,平淡如水的目光里却杀气横生:「岳丈大人,需要本王替你管教女儿吗?」
「不敢,臣自己来。」虞大人说完,向前一步,抽了虞芫儿一巴掌。
虞芫儿捂着脸,怒不可竭道:「爹,女儿可是陛下亲封的芫淑妃!您怎么能打女儿?」
「今日就算是陛下在此,本王也要替内子讨回公道。」沈妄还不罢休,继续给虞大人施压:「岳丈大人,本王向来睚眦必报,一巴掌可不够。」
虞大人咬牙,又打了虞芫儿两巴掌。
虞芫儿被打懵了,捂着脸哭着跑开,连午膳都没吃就回了宫。
沈妄的心可真大,闹出了方才的动静,他还有心思留下来用午膳。
膳用到一半,沈妄的侍卫呈上来一个箱子。
沈妄当着虞大人的面将箱子打开,似笑非笑道:「岳丈大人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这里有十份您受贿私放犯人的证据,小婿是秉公处理好,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
6
虞大人看了罪证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沈妄:「摄政王饶命,罪臣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尘烟的份上,别揭发臣,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想要本王不揭穿你,倒也可以。」沈妄牵着我的手起身,临走前对虞大人说道:「你以死谢罪,本王可以承诺你,虞家不受牵连。」
虞大人扑过来,如一只丧家之犬给我磕头,「尘烟,救救爹!替爹向你夫君求求情!」
我没有低头望他,抬腿跟着沈妄离去。
翌日早朝,刑部尚书虞大人上吊的事传遍了朝堂。
沈妄提拔了他的心腹顶替刑部尚书的位置,林渊措手不及。
服丧的时候,我回了虞家,沈妄没有陪我去。
虞芫儿哭得悲痛欲绝,那是她亲爹。
我一滴泪都没有,从小到大,我作为皇帝寄养在虞府的棋子,虞大人对我动辄打骂罚跪,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灵堂里,虞芫儿要冲上来撕我,我一把将她推开,冷声问:「怎么,你想让沈妄知道我是虞家的假女儿?他若知晓一切,你以为虞家剩下的人还能活?」
虞芫儿听了我的话,用怨恨的眼神瞪我,却不敢再对我动手。
离开虞府时,虞芫儿从暗处走出来,对我说道:「尘烟,你别忘了你在替谁做事,胳膊往外拐,你永远拿不到解药。」
我没有回头,前世我拼了命的想要解药,这一世,我不稀罕了。
三月后,皇家组织去围场狩猎。
沈妄带我随行,我骑着马跑到一处林子里时,被林渊的私人卫队围了起来。
林渊策马走向我,冰冷的语声不带任何温度:「尘烟,沈妄已经怀疑你,任务结束,你自裁吧。」
我本能地策马逃走。
林渊的侍卫首领在身后问:「陛下,要追吗?」
林渊扬手制止:「不必,阎罗殿会解决。」
我逃到一处林子,十几位戴着鬼面面具的黑衣人从树上落下。
这些面孔我都认识,这是为林渊卖命的杀手组织–阎罗殿,而我也是其中一员。
如今,他们要杀的人,是我。
7
我的武功在阎罗殿里属于中等偏上,可对方人多势众,我根本无力招架。
就在我身受重伤,穷途末路时,沈妄骑马出现。
他将我救下后,扬声命道:「杀无赦!」
话音刚落,无数利箭从暗处飞出来,将十余位阎罗殿的杀手们悉数歼灭。
此事惊动了陛下和大臣,他们包围了现场。
沈妄命他的随行大夫顾痕给我处理伤口。
我靠在马车里,听见外面传来沈妄冷冽的声音:「阎罗殿刺杀本王也不是一两回了,本王今日便要将阎罗殿一锅端了,不知陛下可有意见?」
我撩开帘子,看见林渊脸色铁青,阎罗殿是替林渊效命的组织,是他的右臂。
以前纵使沈妄知道,亦不会这么放肆。
「此事朕会派人处理,你先去看看摄政王妃的伤势。」林渊将话题扯到我身上。
沈妄丝毫不退让:「阎罗殿的人伤了本王的王妃,自然是由本王来处置,陛下想要插一脚,难不成,阎罗殿效忠于您的谣言属实?」
「沈妄,你!」林渊怒不可竭,他怎么可能会当众承认阎罗殿是他的人?
沈妄和林渊的关系很微妙,八年前林渊继位时江山摇摇欲坠,是沈妄以铁血手段助其稳住了动荡不安的江山。
林渊翅膀硬了后,便想卸磨杀驴。
沈妄无视林渊的愤怒,扬声命道:「来人,即刻派人围剿阎罗殿,不许留下一个活口。」
沈妄的心腹领命:「是!」
片刻后,沈妄来到马车里,他见我伤口已经包扎好,抱着我往帐篷里走去。
我以为他会问我,为何阎罗殿要追杀我,可他什么也没问,只叮嘱我好好养伤。
狩猎回来时,听说阎罗殿被血洗一空,林渊三日没来上朝,大概是被沈妄断去右臂,气病了。
8
回府后,我卧床休息。
沈妄来看我的次数不多,倒是他的侍妾玉儿日日来给我请安。
玉儿似笑非笑看着我,「姐姐,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摄政王他夜夜宿在我屋里,我这身子骨有些吃不消呢。」
我沉默不语,这一世沈妄变了,变得理智且不再执着于我。
我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是,我没有资格难受。
玉儿见我不说话,又继续道:「姐姐,摄政王说让我给他生个孩子,可我毕竟是妾室,姐姐的肚子还没动静,我这个当妹妹的,怎么敢抢在姐姐前头呢?」
玉儿的话刚落音,沈妄走了进来。
玉儿起身,将床沿的位置让出来,福身道:「夫君,妾身不打扰您和姐姐说贴心话,妾身告退。」
玉儿带着婢女走后,沈妄扶我坐起来,给我换药。
我没有别的话和沈妄聊,随口找了个话题:「你若是急着和她要孩子,不必考虑我的想法。」
沈妄换药的手一怔,随后道:「本王不急着要孩子。」
我想起他前世在我进门后,就挺急着想要让我怀上。
我之所以三年没有怀上,是因为我一直有在背着他喝避子药。
他方才这么说,或许是在敷衍我吧。
我沉默的间隙,沈妄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尘烟,你可想生?」
「你说什么?」我微愣,他这话什么意思?问我想不想生?
这一世我重生在新婚夜,他都没有碰过我。
「本王说笑罢了,你好好养伤。」沈妄替我包扎好后,扶我躺下。
他转身离去,我侧目去看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涩。
如果我不是林渊培养的棋子,如果我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我不曾亏欠于他,如果他还像上一世那样只喜欢我。
或许,我会试着走近他。
9
这日,婢女莲儿扶我去后花园散步。
我坐在凉亭里纳凉,莲儿禀道:「王妃,莲儿去膳房给您端药来喝,您在此处等莲儿。」
「嗯。」我应声,看着莲儿的背影消失在后花园。
片刻后,玉儿由婢女掺扶着走过来,她远远和我打招呼,「哟,没想到姐姐也在呀。」
玉儿走到凉亭,福身道:「妾身给姐姐请安。」
我平心静气应道:「免礼。」
玉儿入座,命婢女去厨房端些茶点来。
凉亭里就我和她。
果不其然,她净捡些我不爱听的话来刺激我,「姐姐,摄政王他好坏,每晚都弄得我腰酸腿软,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我要先你一步怀上了呢,这可如何是好?」
我凝眉,有些不悦:「你不必和我说这些。」
「哎,都是自家姐妹,姐姐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呢?姐姐不会是看摄政王太宠我,吃醋了吧?」
「你真聒噪。」我起身离去,不愿听她碎碎念。
玉儿跟上来,紧随我的步伐,笑得肆意:「姐姐,摄政王恰恰喜欢我在他耳畔聒噪,他说他喜欢我的声音~~」
我转身,朝她喝道:「闭嘴!」
我的话还没落音,她袖中一把匕首向我捅来。
还好我是杀手出身,警觉性极高,我反手夺了她手中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
我冷声问她:「你到底是谁?」
「姐姐,您别杀玉儿,玉儿以后再也不敢霸占摄政王了,求您饶了玉儿。」
玉儿的声音很大,我不用回头都知道,肯定是沈妄来了。
沈妄走到花园,刚好看见我用匕首抵住玉儿脖子的这一幕。
玉儿声泪俱下,「呜呜……夫君,救妾身……」
10
沈妄走到我面前,盯着我手中的匕首问:「怎么回事?」
我手中的匕首没有松开,回道:「她想杀我。」
「呜呜~~姐姐,您别血口喷人,玉儿历来敬重姐姐,怎么可能会杀姐姐呢?」
玉儿说完,又朝沈妄哭诉道:「夫君,定是姐姐怪我分去了她的宠爱,才对我起了杀念,求夫君快救救妾身。」
我此刻只想了结了玉儿的性命,哪怕沈妄会恨我,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当我将匕首向前想要杀玉儿时,沈妄握住了我的手。
我手中的匕首被他夺去。
我心底划过一抹失落,却听见他吐出一句:「别脏了手。」
我愣住,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玉儿也以为她听错了。
紧接着,沈妄对侍卫命道:「拖下去杀了。」
我和玉儿同时怔住,玉儿不敢置信,「夫君,您……您方才说要杀谁?」
玉儿的话还没落音,侍卫手中的剑架住了她的脖子。
玉儿挣扎,「夫君,为何要杀妾身?」
「你自己清楚。」沈妄惜字如金,他用眼神示意侍卫动手。
玉儿目光一寒,从袖子甩出三支暗器向我袭来。
我躲开两支,还有一支眼看着就要避不开,沈妄扑过来护住我,替我挡下那枚暗器。
与此同时,玉儿被一剑封喉,倒在地上,断了呼吸。
「沈妄。」我扶住沈妄的身子,查看射进他背里的那枚暗器。
暗器有毒,要马上拔出来。
顾痕提着药箱跑来,我对他说:「让我来。」
作为一位杀手,拔暗器包扎伤口这些活不在话下。
处理好伤口后,我俯身帮他吸出毒液。
沈妄出现了幻觉,他用比平时温柔几个度的声音叫我:「烟烟。」
我一怔,前世,他也是这么叫我的。
尤其是在我们缠绵时,他总是温柔地在我耳畔唤我烟烟。
11
是夜,摄政王府又另行处置了三位卧底,那些都是林渊安插进来的眼线。
沈妄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只是没有动。
沈妄的伤养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来了我屋里。
彼时我正在浴桶里沐浴,他坐在屏风后的交椅里,并未走近。
我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前世我和他虽然什么都发生过了,可这一世我们还没有圆房。
我匆匆洗完从水里出来,穿衣衫的时候,为了打破尴尬,我出声道:「沈妄。」
「嗯。」他应道。
我提起那日的事:「那日你为何问都不问就要杀玉儿?」
沈妄回答得干脆利落:「她是林渊的人。」
原来林渊在沈妄身边还安排了玉儿,他真是不杀沈妄誓不罢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她进府的第一日起。」沈妄说完,起身朝我走来。
「那你们……」我想起玉儿有意无意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她说沈妄夜夜宿在她屋里……
沈妄似知道我想问什么,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眸问:「你介意吗?」
我正在系衣带,眼神闪躲开来。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心中酸涩:「不介意。」
他向前一步,从后抱着我,我呼吸一滞,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紧不慢地帮我系腰带,声音就落在我耳后:「本王没有碰过她。」
我脸一红,他回答得太直接了,我反到有些不习惯。
下一瞬,我双脚离地,被他拦腰抱起。
我还没做好准备,惊呼出声,「沈妄,你干什么?」
「圆房。」他将我放在榻上,抽开方才替我系好的腰带。
我望着他的眼睛,前世那一幕猝不及防地映入我脑海。
我对他的愧疚如同潮水,一遍遍击打着我的心房。
我闭上眼眸。
12
沈妄很温柔,比起前世,他克制了不少。
我却睡不着了,我发现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他前世对我永远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可这段时间我却看到他杀人不眨眼的一面。
虞大人打了我一巴掌,他便要了虞大人的命,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心狠的人。
我鼓起勇气,试探着唤他:「沈妄。」
「嗯。」原来他并没有睡着,他听见我叫他,便在被子底下扣住我的手,与我十指交缠。
简单的一个动作,让我的心跳得飞快。
我闭上眼眸,感受着他手心里的滚烫。我思虑良久,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我也是阎罗殿的人。」
我知道我这么说,无异于告诉他,我是林渊派来杀他的。
或许,他会像杀玉儿那样,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沈妄惊喜于我的坦白,可他却并不意外我是阎罗殿的人,「本王知道。」
我心下一沉,忐忑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紧紧拥着我,坦白道:「烟烟,从你将烟雾弹塞进本王手里的时候。」
「什么?」我无比惊讶,不由得想起往事。
以前阎罗殿刺杀过他无数次,有一次他穷途末路,险些丧命。
那时我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我见四周无人,将一枚烟雾弹塞进他手里,叫他快点逃。
他在紧要关头,用那枚烟雾弹争取了逃生的机会。
那时我戴着鬼面面具,我以为他不知道那是我。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前世许多我想不通的事,如今我想通了。
前世我以为他对我心动是因为我嫁入摄政王府后,与他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原来并不是,原来他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一早就知道我是林渊派来杀他的。
他明明知道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我哽咽道:「沈妄,你杀了我好不好?求你。」
他吻去我脸颊上的泪水,声音沙哑道:「不好。」
13
沈妄自从和我圆房后,对我的态度不再像前些日子那么冷淡。
他又坦然接受爱上我的事实,又或者说,从我将烟雾弹塞入他手里的那一日起,他对我的爱就从未停歇过。
这日,秦霁出去办事,我去府中后院修剪花枝。
皇宫里来了人,拿着御赐令牌,气势汹汹将我带进宫。
这等于明抢,林渊是疯了吗?
府中的人不敢违抗圣令,连忙去皇宫给沈妄报信。
我被绑住手脚,蒙住眼睛,带到皇宫里的一处密室。
脚步声由远至近,我本能地往后挪。
「尘烟,你真是不让朕省心,那朕就只好教训教训你了。」林渊的声音让我打了个冷颤。
「你想干什么?」我眼睛被蒙住,看不清林渊的脸,可是我却能感应到,他离我近在咫尺。
林渊勾唇笑道:「尘烟,你在阎罗殿受过最顶级的训练,最擅长蛊惑男人,既然你杀不了沈妄,那便用另一种方式来和朕换解药。」
我呼吸一滞,怎么会这样?前世,林渊只将我当做棋子,从未对我产生过别的想法。
我挣扎着,朝他嘶吼:「林渊,别碰我!我不要解药,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他托住我的下巴,冷笑道:「尘烟,你说,若是沈妄看见这一幕,会不会疯?」
我听了林渊的话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林渊这么做,是为了彻底激怒沈妄,好让他反了。
如此一来,林渊就可以师出有名,诛杀沈妄。
「林渊,沈妄从未想过要你的皇位,你为何非得杀他?」我拼命挣扎,手脚被绳索勒得生疼。
「呵,只要有他在的一日,朕从未睡过一个好觉,他必须死。」林渊说着撕碎了我的衣衫。
我纵使被蒙着眼睛,也能感应到他眸底的炙热,他在打量我,「尘烟,你可真是天生尤物,朕后宫佳丽三千竟没有一个比得上你,难怪沈妄会为你疯魔。」
林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畔,「烟烟,若早知如此,朕又何必派你去刺杀沈妄?朕应该筑座金屋将你藏起来。」
14
我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咬舌自尽。
林渊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后,威胁道:「尘烟,你若是敢寻死,朕会让沈妄死得很惨。」
我对林渊的愤怒达到了极致,我想杀了他,可是我的手脚动不了。
我红着眼眶,对林渊说道:「林渊,你要么现在杀了我,若不然总有一日你会死在我手里。」
「若当真有那一日,朕会拉上你垫背。」林渊用手箍住我的下颌,迫使我望向他,「烟烟,朕很期待沈妄为你发疯的样子,只有他失去理智,朕才能赢他。」
上面传来打斗声,沈妄带人闯入林渊的寝宫,我隐隐听到沈妄焦急地叫着我的名字,「烟烟。」
侍卫统领在暗室外焦急禀道:「陛下,不好了,摄政王拿了太后懿旨来……」
「什么?」林渊瞬间冷静下来。
林渊虽然是皇帝,可如今皇权分握在三人手中,林渊、沈妄、太后。
林渊没料到沈妄能拿到太后懿旨,这样一来,他就处于劣势了。
林渊没料到沈妄会来得这么快,他不甘心地松开我,临走前对我说道:「烟烟,你等着,待朕处置了沈妄,再来好好地宠爱你。」
他从密室另外一道出口离开,沈妄推开密室大门时,被眼前的画面刺痛双眼,他如遭雷击定在原地。
他走上来用衣衫裹住我的身子,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自责,「烟烟,对不起,是夫君没有保护好你……」
沈妄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模样,他以为我被林渊糟蹋了。
我没有解释,只是安抚他:「沈妄,别难过,我不值得……」
沈妄抱着我走出密室,我再一次看见了林渊。
他一身龙袍长身玉立,已经被沈妄软禁起来,却还端着一副皇帝的架子。
他看向我的目光依然滚烫,「烟烟,你的滋味真是好极了,朕很喜欢。」
我知道,林渊这话明显是说给沈妄听的,他故意要激怒沈妄。
沈妄确实被他激怒了,不过他比林渊成熟稳重很多,懂得以大局为重。
沈妄扬声命道:「将他软禁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他离开寝宫半步!」
沈妄抱着我大步离开,身后传来林渊气急败坏的声音:「沈妄,你别忘了,烟烟的命还在朕手里。」
林渊的意思是,那枚解药还在他手里。
回府后,沈妄命人准备热水给我沐浴,他没说什么,可想来是让我洗去林渊的痕迹。
是夜,沈妄在我额上亲了亲,对我说道:「烟烟,为夫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安心等为夫回来。」
「嗯,早去早回。」我点了点头,目送沈妄离去。
摄政王府里三层外三层被沈妄的人守护起来,沈妄平日里最器重的十几个侍卫寸步不离守在我的门外。
我问左统领:「沈妄干什么去了?」
左统领讳莫如深,「王妃,王爷不让属下说,您先歇着,王爷定会平安归来。」
我回到屋里,煎熬地躺在榻上等沈妄归来。
翌日清晨,沈妄回来了。
他脱下外衣钻进进被子里,将我揽入怀中,低声问:「担心本王?」
「嗯……」我昨晚一夜没睡,我是很担心他,很害怕他回不来,「沈妄,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先睡一觉,睡醒了告诉你。」沈妄拥紧我,他一夜没睡,也有些疲惫。
他亲了亲我,便没有再继续,我心想,他应该是介意在密室里林渊对我做的事吧?
我不想让他误会,窝在他怀里低声解释道:「沈妄,昨日林渊没有得逞。」
「嗯?」沈妄的疲惫一扫而空,眸底的阴霾消散,动情地叫着我的名字:「烟烟……」
15
摄政王府的后花园有座湖,湖心有座木屋。
睡醒后,沈妄说今夜晚膳去湖心小筑里用。
他牵着我的手,走到湖心小筑。
我看见屋子里的布置和摆在膳桌中间的寿桃时,有些惊讶。
我在虞府对外的生辰是假的,今日才是我真正的生辰,没想到沈妄居然知道。
「烟烟,今日是你真正的生辰,夫君替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沈妄说话间拿出一枚锦盒出来。
这只锦盒我前世见过一回,里面装着我求而不得的那枚解药。
可惜,前世林渊当着我的面,拿出解药毫不留情投入火炉中。
沈妄打开锦盒,从里面拿出那枚解药,对我说道:「烟烟,吃了它,往后再也没有人可以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我心中感动,原来沈妄昨晚是去和林渊换解药去了,我问他:「沈妄,林渊怎么会将这枚解药给你?」
「本王用先帝遗旨和他交换,他不给也得给。」沈妄告诉我,先帝当年在遗旨里将皇位传给五皇子。
林渊的母妃换了遗旨,改成林渊继位。
真正的先帝遗旨一旦公诸于世,林渊的皇位便名不正言不顺。
我记得前世,沈妄也在暗中派人找这封遗旨,却没有找到。
这一世他找到了,有了压制沈妄最大的筹码,他可以用这个筹码来扳倒林渊,可他却拿遗书给我换了解药。
我摇头,想到前世杀沈妄的画面:「沈妄,我不配服下这枚解药。」
「别闹,这是本王用半条命换来的。」沈妄显然不同意,他将我禁锢在怀里,温柔而又霸道:「烟烟,你自己吃,还是本王来喂你?」
前世的画面让我情绪失控,「沈妄,你还记得你新婚夜做的那个梦吗?那不是梦,是真的。我亲手将匕首捅进你的胸膛,我又有什么资格接受你对我的好?」
沈妄用大掌轻抚着我的背,他的眼底也有痛意,可更多的却是释怀,「烟烟,或许你以为真实发生的事才是一场梦,梦的意义在于提醒你迷途知返,珍惜眼前人。」
我摇头,我知道那不是梦,「梦不会那么真实,沈妄,你对我越好,只会让我越愧疚。」
「烟烟,先不说别的,将解药吃了好不好?」沈妄将解药放入水杯里,解药融化在水里。
他饮下一口,小心翼翼的渡进我嘴里。
16
翌日醒来后,昨晚的画面涌入我脑海。
我记得沈妄一遍遍在我耳畔叫着我的名字,温柔而蚀骨。
我还记得他对我说:「烟烟,若是你觉得亏欠于本王,就对本王好一点,本王很好哄。」
想到这些,我冷硬的心就软了下来。
沈妄在我这是很好哄,我只要一叫他的名字,他便丢盔弃甲,将所有温柔都给了我。
沈妄和林渊彻底决裂,林渊亦不再隐藏想要杀沈妄的心,整个京城弥漫着风雨欲来之势。
沈妄为了保护我,将我送到太后娘娘持经诵佛的行宫,忘烟宫。
太后娘娘总是一副养尊处优,不问世事的恬淡模样,可她的眼神却很犀利,似能将我看穿。
我想不明白,太后是林渊的生母,如今沈妄和林渊拼得你死我活,她怎会帮着沈妄来护住我?
很快,我明白了其中缘由。
这日,沈妄来了行宫,我在行宫后的花丛里听到佛堂里传来他和太后的对话声。
我隐隐听见太后说:「妄儿,渊儿毕竟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哪怕他做了再大逆不道的事,你们都是手足,你饶他一命。」
我无比惊讶,什么?太后不仅是林渊的生母,也是沈妄的娘?
我依稀想起曾经听过的谣言,说太后年轻时在没进宫前嫁过人,可皇帝深爱她,并不介意。
原来太后进宫前不仅嫁过人,还有过一个儿子,沈妄便是她的长子。
沈妄声音冷然:「他从未将我当做他的兄长,这弟弟不要也罢。」
太后坚持:「妄儿,无论如何,你不能杀他,这是我这个当娘的唯一请求。」
沈妄沉默片刻后,松口道:「儿臣看在您的面子上暂且饶他这一次,若他再敢胡来,那就别怪儿臣不客气了。」
太后颔首,接着又道:「妄儿,你登基后,可想好了封后之事?」
我听到沈妄用不容置疑地声音说道:「朕的皇后,那自然只能是尘烟。」
太后冷哼:「可她一直想要杀你,她怎么配?」
「她那是被林渊胁迫,并非她本意。」沈妄语气一顿,继续道:「至于配与不配,儿臣觉得配便是配,此事您无需多言。」
「……」太后语凝,叹了叹气。
我怕被发现,悄悄走开了。
我回到闺房坐在梳妆镜前发愣,沈妄推门而入。
他走过来从后拥着我,沙哑的语声透着对我的思念:「烟烟,想不想为夫?」
我回应他:「嗯,想。」
「烟烟,为夫也很想你。」
他对我许诺道:「烟烟,再等等,为夫很快便会接你回去。」
我想起他和太后的对话,想来这江山快要落入他手里了罢?
林渊没有容人之心,不是一个好君主。
沈妄替他立下汗马功劳,他心心念念要杀沈妄。
我替他杀了沈妄,他却连答应给我的解药都反悔。
这江山,覆了也罢。
17
翌日清晨,沈妄走了后,太后将我叫到跟前,「尘烟,知道哀家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我摇头:「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不瞒你说,妄儿和渊儿都是哀家的亲生骨肉,既然妄儿更有能力坐那皇位,哀家也只好扶持他上位了。」太后叹了一口气,将话头转到我身上:「尘烟,哀家就明说了吧,哀家不希望你坐那后位。」
「……」我沉默,嗯,我知道我不配。
「你自己考虑罢,你也不想妄儿和哀家因为你闹得母子不合,是吗?」太后没有等我回答,她挥手遣退我,「哀家乏了,跪安吧。」
我起身告退,太后娘娘这些话,无疑是将我和沈妄的将来堵死了。
沈妄是个有能力有手腕的人,他原本就大权在握,再加上有太后撑腰,很快便将林渊架空了。
他仅用了三个月,便让江山改姓了沈。
我在行宫里什么也没干,外面已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沈妄登基后,将我从行宫接回去,他不顾太后反对,执意要封我当皇后。
他在这件事上固执得让我和太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沈妄牵着我的手去天牢看林渊。
林渊从锦衣华服的皇帝沦为阶下囚,我悬在心底的大石终于落下,「林渊,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烟烟,你是来看朕的笑话的?」他这个朕显得像是个笑话。
沈妄带我来看他,是想要让我安心,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了。
「林渊,你该庆幸那日你没碰烟烟,若不然朕绝不会手软。」沈妄说完,牵着我的手转身离去。
林渊在背后说道:「烟烟,若再给朕一次重来的机会,朕不杀沈妄,朕要你。」
我和沈妄都没有理会林渊的话。
18
恶人都该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也曾是恶人,前世我杀沈妄虽是逼不得已,可我犯下的错不可饶恕。
哪怕沈妄不计较,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这一夜,我临睡前在枕头下藏了一把匕首。
沈妄批阅奏折忙到凌晨才来就寝,他上榻后如往常一样抱着我,他的吻轻柔而克制,像是怕吵醒我。
沈妄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夫君。
正是因为他太好,愈发衬得我曾经的不堪。
「还没睡?」他似察觉到我还醒着,他每次亲我时,我的耳朵都会泛红。
「嗯。」我应声,身子本能地贴紧他。
「烟烟……」沈妄亲昵地轻唤着我的名字。
云收雨歇后,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我有些不舍,可我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我必须这么做。
我缓缓将手伸进枕头底下,握住匕首的刀柄。
他猛然睁开眼,握住我的手,似是想起了前世的画面:「烟烟,你想干什么?」
我将余生的力气都用在这一刻,我用双手握住他的手,奋力将匕首捅入我的身体里。
我嘴角溢出鲜血,心底从未这么轻松过,我笑着道:「沈妄,我欠你的,如今还了。」
沈妄滚烫的眼泪淌进我的伤口里,「烟烟,你怎么那么傻?为夫早已原谅你。」
「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我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好痛,这份痛,我曾经亲手加诸于沈妄身上,如今我也亲身体验到了,我的愧疚也终于消散了,我的心不用再痛了。
我的手颤抖不止,我想要伸过去再摸一摸沈妄的脸。
沈妄抓住我的手放在他脸颊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烟烟,朕不许你死!」
「沈妄,来世我们谁也不亏欠谁……」我憋着最后一口气将话说完,「来世我一定好好……好好爱你……」
我的手垂下来,彻底失去了意识。
19
我没想到我还能听见沈妄说话。
我昏迷不醒时,他总是坐在榻边,握着我的手碎碎念。
「烟烟,你可知,在你将烟雾弹塞进我手里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后来,我查到你还有另外一重身份,是虞府的假千金,我明知你是林渊培养来杀我的棋子,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娶了你。」
「烟烟,前世你要杀我的那日,我摸到你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可我甘愿为你去死。」
「烟烟,前世我没能替你拿到解药,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不必自责,快点醒来吧!」
我很矛盾,一方面,我想醒来,用我的余生来弥补对沈妄的亏欠。
可另一方面,我又不敢醒来,前世的画面每在我脑海里重复一遍,我的痛苦便会增加一倍。
这日,我听到御医对沈妄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是得了选择性昏迷症。」
沈妄没听过这种病症:「选择性昏迷症?」
御医颔首:「嗯,她有一些痛苦的记忆忘不了,不愿醒来面对活着的人。」
沈妄又问:「可有法子让她忘掉那些痛苦的记忆?」
「可以试试给她服失忆药,这样一来,她就会忘掉所有的回忆,重头开始。」御医说完,补充道:「太医院已经成功研制出让人失忆的药。」
沈妄回道:「容朕考虑考虑。」
沈妄只考虑了一日,就做了决定。
他来到我的榻边,握着我的手说道:「烟烟,忘掉也好,你我重头开始,为夫会让你从今往后所有记忆都是美好的。」
沈妄将药失忆药一口一口喂给我,我脑子很沉,意识越来越模糊。
等我忘掉一切后,我又有了意识。
我听见一个陌生男子总是来我榻边握着我的手和我说话。
他的声音很好听,他总是温柔而又深情地唤我:「烟烟……」
我被他吵得实在受不了了,在一个午后,我从困住我的梦魇里挣扎出来。
婢女手中的药碗坠落在地,她激动地跳起,小跑着出去报信:「皇后娘娘醒了!快快快,快去禀告皇上!」
我:???
什么?我是皇后娘娘?
一醒来就给我安一个这么高贵的头衔,天上掉馅饼了?
片刻后,一位身穿龙袍的英俊男子飞奔过来抱住我,他欣喜若狂:「烟烟,你终于醒了?朕要大赦天下,免赋税三年!」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脑袋,问:「你没事吧?」
这个身穿龙袍的男子人长得不错,就是脑子看起来不怎么好使。
「烟烟,我是你夫君,沈妄。」沈妄太过激动,将我抱得喘不过气来,「你不记得为夫没关系,为夫将我们以前的事,慢慢说给你听。」
我挣脱沈妄的怀抱,淡淡道:「不急,等我先沐浴更衣,再慢慢说。」
「来人,快去给皇后娘娘准备换洗的衣物。」沈妄说着将我打横抱起,往沐浴的御池走去。
我将身子浸在水里,他在池子外帮我沐发,他好温柔,我虽不记得他,可一眼就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我托付终生的人。
我缠着他给我讲我们以前的事,他说他和我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喜欢我。
我沐浴的时候摸到胸口有一道已经愈合的伤疤,我好奇问他:「沈妄,你知道我这块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他沉默了片刻,一本正经道:「被劫匪刺的,都过去了,烟烟,不提这些了好不好?」
「嗯,好吧。」我应下,想来不是什么好事,不提也罢。
婢女端来精致的膳食,沈妄在池畔喂我吃。
我巡目打量着奢华的宫殿,忽然问道:「夫君,你有多少个妃子呀?」
沈妄深情望着我,像是在对我许诺:「烟烟,朕就你一个正妻,今生永不纳妃。」
我不由得感叹自己命好,不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皇后,还有一个深爱着我的皇帝夫君,我太幸福了!
20
两年后,沈妄带我去行宫看望太后,此时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
太后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不过她倒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她趁沈妄不在的时候,对我说道:「尘烟,你好好当皇后,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哀家便也能容你。」
我笑着回道:「母后,您说得哪里话?臣妾能有什么歪心思呢?」
「嗯。」太后没有再说什么。
是日,我在行宫后的草丛里找蛐蛐玩,无意中听到佛堂里太后和沈妄的对话,「妄儿,你关了渊儿这么久,是时候该将他放了,只要你将他放了,哀家可以接纳尘烟。」
「好,儿臣答应您,给他寻一处避世之地,让他安稳度过余生。」沈妄回道。
我心想,渊儿是谁,放不放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我一下,我立刻放下了刚才的疑惑。
罢了,管他是谁,我和夫君过得好就行。
沈妄从佛堂出来,在花丛里找到了我。
我看见他便笑着迎上去,牵着他的手,甜甜唤他:「夫君。」
他被我的笑容迷得失了神,「烟烟,你笑起来真好看,朕喜欢如今的你,没有愁绪,没有烦恼。」
我心想,难道我没失忆前不怎么笑吗?
笑是一种本能,幸福了便会发自内心地笑,我很珍惜眼前的一切。
我摸着隆起的腹部,含笑道:「夫君,方才肚子里的小家伙在踢我呢,我们抓几只蛐蛐回去养着,等小家伙生出来后给他玩。」
沈妄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应道:「嗯,夫君陪你一起抓蛐蛐。」
五个月后,我生下一对龙凤胎,取名沈曜,沈熙。
沈妄兑现了对我的承诺,没有纳过一个妃嫔,后宫空空荡荡。
话本子里写的一入宫墙深似海,在我这不存在。
曜儿和熙儿渐渐长大,在偌大的皇宫里撒丫子跑,今儿爬树上房揭瓦,明儿在御花园捉蛐蛐,后日去溪里捞鱼烤来吃。
皇宫里被俩娃弄得充满了烟火气,宫里的太监丫鬟一天天跟在他们身后跑得气喘吁吁。
我这个当娘的也乐得清闲。
沈妄很黏我,我也很黏他,我们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在一起。
每日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我会在旁陪着他,给他研墨,在他的书架上找书来看,御膳房的厨子变着法子给我做好吃的。
我乏了的时候便会躺在御书房靠窗的软榻上小憩片刻,远处时而传来曜儿和熙儿银铃般地笑声,如同最悦耳的催眠曲。
人一旦幸福起来,做的梦全都是美梦。
我睡得正香,沈妄放下手中奏折,走到我身畔,俯身温柔地在我额间落下一吻。
「夫君……」我呢喃着去寻他的怀抱。
沈妄在我身侧躺下,拥我入怀,美梦与现实重叠的那一瞬,我的人生圆满了。
沈妄在我耳畔轻声道:「烟烟,为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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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真话
点绛唇:谁向花前醉
南下无阳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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