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镇江杀人事件
镇江杀人事件
孤夜觅凶
镇江市。
早晨五点钟。
「既然被你看到了，那就把命留下吧。」高大的男人慢慢地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轻松地踢出一只断手。那只手我熟悉极了，甚至连他的掌纹都一清二楚……
审讯室内。
强烈的灯光打在我的脸上。
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对面坐着的是省里下来的张警官，长得挺精神。他的手在桌子上有节奏地叩击着，发出「砰砰」的响声，如同敲击在我的心脏上。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沉默片刻，他终于问了一句。
「警官，真跟我无关。」我内心十分惶恐，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我以为，人多就能制服了他……」
两天前，我所在的城市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伤人事故。非常不幸的是，我是唯一的见证者。
我是一个自由职业者，和一个在中介上班的年轻小伙子一同在安置小区租了一个房子。
那天，我的电脑坏了，我不得不去小区外面的网吧通宵完成任务。早上六点钟，我下机后，在小区门口的早点店吃了一笼小笼包，便准备回家睡觉。
只是，房子的门却是敞开的，直直地亮出卫生间的门。
我的室友，也就是林清，他为什么不关门呢？我暗自咒骂他的不靠谱，幸好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否则这也实在太不安全了，早晚有一天，我得搬离这个破地方。
「林清！」我生气地喊了两声他的名字，但并没有人回答我。
我以为他可能真的只是去上班之前忘了关门，便也没有在意，准备回房间睡觉。
但，卫生间突然响起了淋浴头冲水的声音，不是很明显，滴滴答答的。
我停下了脚步，要知道，很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冒出一阵响声，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我狐疑地喊了一声：「林清？」
还是没有回答。
但我清楚地知道，卫生间里有人存在。我直觉不好，往门后退了一步，又问道：「林清？我要下去吃早点了，你去吗？」
这时，卫生间里终于传出一声低沉的回答：「不去。」
我心存疑惑，这声音怎么会如此低沉？听着不太像是林清的。我又试探地问道：「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嗯。」卫生间里的声音还是非常低沉，似乎没有任何的破绽。
淋浴头的声音一直没有停下，我估计想多了。
我放下心来，刚准备进自己的卧室休息的时候，便眼尖地看见，从卫生间溢出来的水，竟然是血红色的……
「查一下林清这个人，看他有没有招惹什么仇家……」张警官小声地吩咐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位年轻的警察，他不自觉地捏了捏鼻梁，看样子压力也很大。
「你继续说。」
我看到从卫生间的门下，溢出一摊血水，立马就慌了，生怕他有什么意外，焦急地拍了拍门喊道：「林清？你没事吧？」
门后有个身影，但是比林清高了几分，竟然和我差不多高，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林清怕是已经遭遇不测，停下手里的动作，颤颤抖抖地说道：「那……我去吃早……点了，要给你……捎点药吗？」
门后的人似乎听出了一点端倪，关了淋浴头，说道：「等等……」
我一听就知道不是林清的嗓音，他的声音低沉，但是没有烟嗓，而林清是个抽烟很厉害的人，嗓子早就十分沙哑了。
我心理防线瞬间就崩塌了，又小心翼翼地后退到大门口，只听那个人带着几分狠意说道：「我觉得，你不用去了……」
话音刚落，随着「吱呀」一声，从卫生间里走出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那个男人穿得不是很好，明明是深秋，还穿着看不出颜色的短袖，露出小麦色的肌肉，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倒是干干净净的，还带着几滴水珠。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手上拖拉着一个斧头，斧头上还带着血迹，卫生间里，一只断手大剌剌地摆在地面上，分外恐怖……他越过那摊血迹，不在意地踢了一脚那只断手，慢慢地向我走来……
我差点就吓尿裤子了，幸好反应还算快。我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起火了！救命啊！」
「等等，你为什么要喊起火了？」张警官打断我的叙述，疑惑地问道。
「我喊杀人他们根本就不敢出门的，再说了网上不都是这么教的？」我振振有词，「长官，你不知道，我们那栋楼上的人，很小气，事也多，冷漠得很。」
张警官细细地打量我，然后说道：「看来，你和你的邻居矛盾很多？」
我点点头，抱怨道：「长官，你是不知道，就我楼下有个光头，天天半夜敲我们家门，说我们屋子里有穿高跟鞋的声音，影响他休息，我和林清可是货真价实的大老爷们，怎么会穿高跟鞋呢？还有隔壁的老太太，天天把自己家的垃圾放我们家门口。三楼的老女人，遛狗不拴绳，那次差点吓死我……」
「你接着往下说。」张警官在纸上写写画画，打断了我的抱怨。
我一边喊起火了，一边慌不择路地往楼下跑。我不敢坐电梯，生怕被那个男人追上来。
有几个邻居听见我喊的声音，探出头来查看火情，连声哀嚎都没有发出，就被那个男人像是砍菜一样砍去了脑袋。
那些邻居替我阻挡了他的脚步，我继续往下跑着，大约到四楼，就碰到一对爷孙。那个老头领着他的孙子，手里提着冒着热气的豆浆油条，见我慌慌张张，又听见我的喊声，不禁问道：「怎么还起火了呢？哪里起火了？」
我怕死得很，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快走！」便往下跑去。
那对爷孙被我甩得越来越远，我只能依稀地听见那个小孩狂妄自大地对他爷爷说：「起火了怎么没烟啊，而且楼道特别安静，那个叔叔骗人的吧。」
我不敢回头，我甚至能听见那个男人拿着的斧头擦地的声音，我知道，那对爷孙可能也要葬身在他的斧头下了……
好在，他们为我争取了时间，我报了警，在那个男人出这栋楼之前，警察成功地逮捕了他，没有造成更多的伤亡……
我讲述完整个事情经过。实际上，这一天一夜我已经讲述了很多遍，嘴皮子都起茧了，但警察叔叔们似乎对我还是有很多问题。
「长官，为什么不问问凶手呢？」我有气无力道，「我只是个路人，如果我延长一个小时上网，我就根本不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如果你不乱喊，其他人也不会遇见这样的事情！」被张警官派去查林清的人际关系的警官回来了，气冲冲地向我喊道。
「我也不清楚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啊……」我喏喏道。
「张队，查清了，嫌疑人和林清毫无交集。」年轻警官没有搭理我，跟张队说道，「并且，万达门口的保安指认，嫌疑人是个流浪汉，精神上有点问题，经常在市中心的万达商场周边活动。但就在上个星期，他突然就消失了。」
「原来是个神经病。」我愤愤地说道，「怪不得，逮谁砍谁，长官，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闭嘴！」张警官喝道，他似乎有些头疼，双手按了按太阳穴。
我有些紧张，手心里不自觉地冒出冷汗。
「奇怪，这个流浪汉我听说过，好像丧失了行为能力，别看高高大大，实际没有伤害能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安置小区砍人呢？」那个年轻警官有几分疑惑，见张警官头疼得很，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小。
「把他放了吧。」连着盯了我一天一夜，张警官也有些累了，见我实在问不出什么，便放弃了。
我从审讯凳上走了下来，活动了活动身体。那位年轻的警官对我十分不屑，小声地跟张警官说道：「瞧他长得壮壮实实的，如果胆子没那么怂，估计也能制服歹徒。」
我嘿嘿地笑了一声，说道：「我可不敢。」
这时，张警官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嗯……嗯……」了两声，便挂断了，抬起头来，对我严肃地说道：「又来了新线索，请你配合调查。」
我暗自叫苦不已，却又在张警官严肃的眼神中，坐回审讯凳。
「陈庭，」张警官喊着我的名字，慢慢地问道，「你跟林清关系怎么样？」
「一般吧。」我谨慎地回答道，「他是个中介，我是因为租这套房子才认识的他，除了这套房子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平时为人怎么样？」张警官又问道。
提到这个问题，我便有无数的吐槽：「不怎么样，这个小伙子，别看人模狗样的，但非常爱占小便宜，电费水费经常让我自己交，而且他还往我的洗发水里乱加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搬出来？」那名年轻的警官不解地问道。
「警官，我没钱。」我笑了一声，「这个房子房租才 1500，我找不到比这个设施更齐全，价格更低的房子了。」
「我们查到，这个房子是林清租给你的，你为什么和你的中介住在一起？」张警官看着我，眼神清明正直。他可长得真俊俏，我心想。
「凑巧了呗。」我无赖道。
「你那天晚上有没有出过网吧？」张警官突然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有，我去了好几次厕所。」我回答道，「那家网吧的厕所在维修，我不得已只能去外面的公共厕所上，警官，这没有问题吧？」我也在这审讯室待了好久了，心里有些焦躁不安，而且自张警官接了那个电话，我便直觉不好，感觉十分疲倦，眼皮十分沉重，如果是在家里，我恐怕当场就能睡过去。
「大约什么时候？」张警官紧追不舍地问道。
「嗨，我的警官，这谁能记得住，不过中间我蹲了一次时间比较长的，大约是十一点多。」我看向警官的眼睛，回答道。
「那你认识那名流浪汉吗？」张警官紧接着问道。
「不认识。」
我回答完，看着张警官抓住破绽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怎么有人看见你和那名流浪汉有过交集？」
「不可能，我没有印象接触过他。」我否认道。我稳住心态，不可能有人看到的，小区的监控也已经完全覆盖，不会露出马脚的。
张警官盯着我，疑问道：「是吗？」
「张队，林清的手机破解了。」正当我紧张的时候，有人敲门，进来说道。张队站起身来，并没有释放我的意思，只是吩咐那名年轻的警官盯着我，便就离开了。
我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便睡了。
我跟林清是有点不大不小的过节。
林清是个中介。那天我去租房子，他接待的我，带我看了很多房子。
可能是我要求比较多吧，他觉得我这单不好完成，态度急转直下，不痛不痒地刺挠了我几句，说我难缠，又想住得好又想价格低，简直就是想得美。
我见他说得难听，接着就投诉了他。
梦戛然而止。我一言难尽地醒来，仍然沉浸在跟林清吵架的那个镜头。
如果我不跟他吵架就行了。
「你和林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每个月的房租都是你在付？」大约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不太清楚时间，我在审讯凳上待了太久了，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
「没有关系。」我半真半假地说道，「那房租是我借给他的。」
「你借给他的？没有关系你会借给他？而且他的存款明明比你还多。」年轻的警官抢着说道，他也长得很精神，每一句质问都铿锵有力。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非得按着我问，问一问真正的嫌疑人不行吗？」我有些烦躁，脾气有些压制不住。
「嫌疑人精神状况有问题，审讯有难点。」张警官温和地解释道，「你和林清是情侣关系吧？」
我有点恶心，几乎尖叫道：「不，我和他不是情侣！」
看着张警官已经确认的眼神，我挫败地说道：「他发现了我的性向。并以此威胁我，如果不租他介绍的房子，就把我的性向告诉我的父母。」
「你父母？」张警官挺了挺身姿，好奇道。
「嗯，我租房子的时候，他暗自把我的户口本复印了一份，留下了联系人方式。」我回答道，「林清以此威胁我租他介绍的房子，并且和我合租，看我好拿捏，就想连房租都让我包了，但我没同意，所以他就说借，一直没还……」
「糊涂！」那个年轻的警察恨铁不成钢地喊道。
我苦笑道：「没办法，我父母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可是如果你不结婚，你爸妈早晚会知道啊？」年轻的警官皱着眉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能瞒一时是一时。」
审讯暂时告一段落。
张警官走出审讯室，和正在听对话的副局长打了个招呼。
「我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张警官摸了摸下巴，连夜加班，让他没有时间打理自己，下巴上已经冒出很多胡茬了。
「嗯，他太冷漠了，还有，你在逃跑的过程中会注意路人拿的早点吗？而且冒着热气？」副局长圈出口供中的疑点，在旁边打了个问号。
「再排查排查陈庭和那栋楼的关系，还有他的手机——我觉得这是个突破口。」副局长吩咐道。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我也不知道他们已经审问我多少遍。
坚持就是胜利。
「我想喝点水。」我对那名守着我的警官说道。
那名警官给我端了点热水，我润了润喉咙，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林清。
说实话，我第一眼看见林清的时候是挺满意他的，他个子不是很高，长得白白净净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文文弱弱的。
我本来租的房子，还差一个多月到期，房东说要涨租，我自是不愿，便就重新找中介看房子，在中介公司碰见了林清。他本来很热情，我又见猎心喜，情不自已地答应租他介绍的房子，但最后在复印身份证的时候及时止损。
我没钱。林清见我反悔，就有些口不择言。所以我才投诉了他。
但后来的发展，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张警官推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严肃地对我说道：「林清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他的死亡时间大致是 4 月 4 日的十一点到早晨的五点钟，你说过曾在 4 月 4 日十一点多出过网吧，所以你也有嫌疑。」张警官像鹰隼一样盯着我，我觉得我的额角淌下一滴汗珠。
「我是清白的，警官。」但我并不敢多辩解什么，多说多错。
「因为尸体长时间在水中泡着，所以对他的死亡时间产生了影响，只能是个大体的时间范围……」张警官继续说道，他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我，「你上厕所的时候，有人看见你吗？」
「肯定没有人。」我苦笑道，「正常人谁关注别人上厕所。」
「不，网吧的服务生看到了。他当时看着你走向了女厕所。」张警官不放过我任何一个神色，「他之后没看到你出来，但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从厕所中走出来，不巧的是，这个女人的体型和你一模一样，那陈庭，你为什么要进女厕所？」
我不自觉地双手用力交叉在一起，骨头和骨头的碰撞给我带来疼痛，让我清醒了几分。
「有点热，开下空调吧。」我的双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只觉得浑身冒汗。张警官吩咐了一声，然后又盯着我。
「我有异装癖。」我决定实话实说。
「这么说，你们楼下听到的高跟鞋的声音是你发出来的了？」张警官笃定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我实在是忍不住……说实话我有点痛苦，我总觉得我应该是个女人。」我望着张警官，苦笑道。
「所以，林清是抓住了你这方面的把柄威胁你？他是怎么发现你的性向的？又是怎么发现你的异装癖的？」张警官步步紧逼，生怕错过我任何一个表情，而我确实有些崩溃。
「没错……」我承认道。
「那天晚上你换上女装去干什么了？」
「我……」
「请你马上回答，你那天晚上去干什么了？」张警官看着我，突然笑了，「你的眼睛在乱转，说明你在极力地想一个谎言，我劝你，坦白从宽。」
「约会。」
「和谁？」
「流浪汉。」当我说出这个名字，审讯室明显地寂静了片刻。
「他其实长得挺帅……」我试图解释道。
「他没法提供你的不在场证明！」那名年轻的警察拍了拍桌子。
张警官缓缓地说道：「你还是在撒谎。」
我没想到我的女装被人看到了。并且警察确定了那个女人是我。这是我意料不到的。
「是和林清。」我有些羞耻，「在我的脏衣篮里有那套女人的衣服，上面有他的精液……」
「卧槽。」年轻的警官小小地暗骂了一声。
「所以你们是情侣关系？」张警官极为淡定，想必在他的从业生涯里，见过的奇葩事更多。
「不是。他威胁我。」我叹了一口气，「那天晚上他有酒场，应酬完后给我打电话，威胁我穿女装回家……我不得已……」
门外的警官们便又开始为了我这几句话忙得兵荒马乱，副局 又把张警官喊了出去，审讯便又告一段落。
「他太冷静了。」张警官和副局说道，「每个问题，他好像都准备好了一样，有些难缠，但我直觉，这个案子和他有着莫大的关联。」
副局长有些头疼，近几年来，他的辖区并没有出现如此恶劣的事件，他顶着莫大的压力，希望此案能早早结束。
「斧头上的指纹是流浪汉的。」正在此时，局里的法医来到会议室汇报工作，他有些迟疑，「但是这个指纹的方向不对，拇指落纹方向过于向上，并且有些外翻。」
张警官找了根棍子模拟，法医继续说道：「正常拿斧子拇指应该垂直于剩下的四个手指头，但提取到的拇指指纹在四根手指指纹的上方，并且有外翻。」
「所以，是有人强制嫌疑人手握斧头？」张警官眼睛亮了亮，「真正的凶手不是那个流浪汉？」
但那个流浪汉是怎么出现在现场的呢？
越来越多的证据对我不利。即便是这样，我心里也痛快得很。
我再次坐到审讯室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我不知道警察掌握了多少证据，但很明显，我感觉这次比上次的审讯更加严肃。
昏黄并不刺眼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张警官再次坐到了我的面前。
此时他的脸上满是一言难尽：「陈庭，我们正式通知你，你现在被列为此案的嫌疑人。」
「我们查到了流浪汉体内和林清体内有同一种安眠药成分，我们搜查了你的住处，发现了这种安眠药的药盒。」
「为什么？」张警官问道。
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林清是个卑鄙小人。那天，因为林清的长相，我穿了裙子去中介租房子，企图在他的眼里收到一丝惊艳，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拜金的，因为我钱不够，他对我的态度便急转直下，和我发生了争吵，我便投诉了他。
没想到这个男人以为我是软弱可欺的女性，竟然暗自跟踪我。
我被迫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其实那天我早就察觉到他跟在我的后面，并且还有几分暗自得意，毕竟，这充分说明了我身为女性的魅力。
至于危险，瞧他那文文弱弱的样子，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败。
林清见我发现了他，便快步走了几步，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小姐，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套房子非常适合你，不如你来看看？」
见我并不想搭理他，他又求道：「价格很合适，1500，两室两厅，就在前面的安置小区，非常方便。」
我的确有这样的需求，又觉得他没有危险，便就答应了。
「你就这么跟着去了？」年轻的警官很无语。
张警官却镇定自若：「继续说。」
「他把我骗到了他自己的房子，嘴上说什么不打不相识，然后就用一杯掺了料的可乐迷倒了我，并且还强迫了我！」
他用手机拍了拍我的脸，带着轻视和不屑说道：「我已经把你这副样子上传到我的云端了，你如果不想身败名裂，就听我的……明天去把我的房子租下来，听到了没有？」他弯下腰，「你也不想让你父母看见你的这副样子吧？」
我没有办法，我父母已经年迈，平日里最重面子，如果看到照片，肯定会大病一场。但我并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人，我知道法律没有保护男性的法条法规，我决定以我自己的方法去惩罚这个人。
我租了他的房子，并且跟他合租了。
一方面我找着机会一击必中，另一方面，我找能够脱身的办法。
林清十分警惕，与他合租有一段时间后，在我十分乖巧的表现下，他逐渐放松了警惕心，我才发现他每天都会吃安眠药。
我日日夜夜煎熬，忍啊忍，终于，上天让我碰见了那个流浪汉。
「我观察了好几天，那个流浪汉精神不正常，也没法正常地和别人沟通，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我彻底地放松了心态，说道：「他不会因为杀人而入狱，但会因为杀人被送往精神病院，从而避免风吹日晒，难道不是很好吗？」
警官们并没有说话，审讯室内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我知道，我们小区的监控设备过于老旧，已经不工作了，我趁着天黑还有林清加班，提前把流浪汉弄晕，锁进了我的柜子里。
「弄晕的药是从林清抽屉里找的，你们应该发现了吧？他有个上锁的抽屉，都是这样的药，怎么样，他是不是很恶心？」我笑道，「也不知道受过他伤害的女生有多少？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警官们沉默不言。看得出，他们多少有些自责。
经过一段时间的合租，林清自觉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就对我放下了戒心。
「那天晚上，我给他端了一杯加满了安眠药的水，不一会，他就睡得像死猪一样，我还趁机扇了他几巴掌。」我回忆道，「你们知道吗，我居然连打他，心里都会颤颤巍巍。当然，为了避免我的嫌疑，我并没有选择当时下手，我把他绑了起来。」
「然后我提前找了一个进出不显眼的网吧，熬了一个通宿，寻了一个机会回去杀了他，直到他死的时候，我那颗提心吊胆的心，才彻底地放了下来。」
「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人看到了。」我有些沮丧，这是整件事情的败笔，如果没有人看到我，我将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警官，我真的忍不了了。林清太变态了，他每天晚上都会让我穿上高跟鞋和裙子供他取乐，对我极尽打击后又强迫我，我真的是忍不了了。」我有些崩溃说道。
「那些无辜的邻居呢？他们凭什么为你们的恩怨买单？」那个年轻的警官忍不住吼道。
「那个小朋友才六岁，还有大好的年华等着他，为什么？」
我抓住我的头发，心里十分的痛苦：「我不想的，他们看到了。」
原本我的计划是将尸体转移到路边，然后将流浪汉也一起转移到那里，这样就能表现，流浪汉是突然发疯砍死林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想到，我们楼下的那个光头又上来敲我们的门，说有什么敲击的声音。」
「我想堵住门口不让他进来的，可是他非想要弄清我屋子里的动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硬生生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他进来了就看到了，我没办法，只能从背后，把他也杀了。」
我思来想去，突然想起昨天上网看到的新闻，为了掩饰这个谎言，我又敲了几户人家的门，在他们一伸头的瞬间，结束他们的生命。
「我不想的。」我捂着脸，心里难过极了。
「斧头被我磨得很快。他连声音都没有喊出来。接着我要出门的时候，又碰上了那对爷孙，其中，那个小男孩说了一句，叔叔身上有血腥味。」
我忍不住捂着脸痛哭：「我也不想啊，我的精神太紧张了，他一说什么血腥味，我就不自觉地联想到他知道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等我说完，审讯室里一片沉默。我不知道他们想到了什么，但我知道，我恐怕再也见不到自由的天空了。
- 完 -
□ 长安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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