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 _ 四:别亦难

怪不得一直没联系我,在这等着我呢,想要断了我的经济来源逼我回去吗?我还没这么容易退缩,金融行业的实习找不到,端盘洗完的工作我还找不到吗?

我想起来咖啡馆的老板娘,问她现在还招不招兼职,她说好久没见我了,想去就去。

我又开始了咖啡馆的兼职生活,当初要兼顾学习又要实习,现在只想糊口,倒也能活得下去,等时羽懒得跟我计较,我再找工作。

然而,我还是想得太天真,在咖啡馆兼职的第三天,威西就来了,威西劝我回去,他想时羽应该不会在那样对我了。

是啊,如果我还是像当初那样,小心翼翼又听话,倒也能让自己在时羽身边求个安稳,但是那样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了,不能工作,没有自己的生活,每天生活在他的监视下,一辈子当他的宠物吗?

我也认真地问威西:「以时羽的水平和手腕,想要什么样的姑
娘没有?他为什么只喜欢折磨别人?他不是喜欢我,他是在折

威西说时羽对我不一样。

我冷笑着让威西回去吧,我现在还能坚持。

他叹了口气走了,走之前还对我说:「苏小姐,你说了,以羽哥的手腕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那羽哥如果想要的姑娘就是你呢?你能扭得过他的手腕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的话,是啊,如果时羽一定要我回去,我怎么能斗得过他,如今的挣扎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种绝望又席卷而来。

第二天,时羽就亲自来了,我看着他,手还有些发抖,他笑着说:「之前可以在这里把你接走,现在我依然有办法,你一定要看到老板娘连这个店都开不下去的地步吗?苏亦清,我告诉你,只要我对你还有兴趣,你走到哪,我都能把你抓回来,我再告诉你一遍,只有我不要你,没有你想走就走的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他说这些话轻巧的样子,就像在约我晚上吃个牛排再看场电影,只不过我听得毛骨悚然。

我回头看了看老板娘在房间里忙碌得招呼着顾客,她看我在门外看她,还冲我笑。

算了,我的生活本该如此,回去小心翼翼地活着也总比连累别
人好。

我摘了围裙,再次跟老板娘道别,说就过来帮几天忙,也不用

给我工资了,有时间再来看她。

她点点头提前祝我毕业快乐,工作顺利。

我心里苦笑着,但愿吧。

跟时羽坐在后座,威西在开车,一上车,时羽就扔过来一条裙

子让我换上,说要带我去跟别人吃饭。

我盯着裙子愣了一下:「在这?」

他讥笑着:「怎么?不好意思?威西也不是外人,威西你不许

回头偷看。」

我总以为已经看过了时羽最卑鄙的一面,但他还是能刷新自己

的纪录,我看着裙子想,还有什么是时羽做不出来的?

我迅速地换上他扔过来的吊带裙,长度只刚好裹住屁股,时羽

又扔来一双高跟鞋,细细的跟看上去得有15厘米,以前我要是

穿着这一身出门,他大概会把我腿打断,再关个30天。

他不就是要碾碎我的自尊心,让我心甘情愿地跟在他身边吗?

我踩着高跟鞋,挎着他,走进了一个会所的包厢,里面有一张

大圆桌已经坐满了人,旁边还有卡拉OK可以唱歌。

有个人看到我们进来了,一脸轻浮地打量着我,又转头跟时羽

说:「羽哥,这个不错,第一次见啊,羽哥就是牛逼,一个比

一个带劲!」
我第一次见这场面,抓着时羽的胳膊一直在抖,而时羽就像视而不见一样,轻笑一声:「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苏亦清,跟我有段时间了,还是大学生呢。」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如果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摧毁我,制服我,让我彻底害怕,你赢了,我不敢走了,但是求求你让我离开这里。

他丝毫不在意我眼神中的哀求,还拍着我的屁股说:「来给大家喝一个。」

我颤抖着双唇,小声说着:「我不会喝酒。」

他拿起一杯啤酒一饮而尽:「酒有什么不会喝的,跟喝水一样。」

然后又拿起一杯啤酒,举在我面前,嘴角上扬着,眼睛却漏出凶光,我拿起酒杯,一口一口也喝了个干净。

然后大家就在旁边起哄叫好。

我好像来到了斗兽场,周围的喝彩声让我觉得我就是舞台上的动物,人人观摩,任人摆布。

我们坐下后,大家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些无聊的话题,只是一到大家热情高涨的时候,时羽就让我跟着大家喝酒,我也不知道我喝了多少,就听到时羽对我说:「去唱首歌。」

我问唱什么,他说随便。我晕着脑袋,走过去点歌,唱了一首《天生不是情人》。

即使我已经头晕目眩,也能看到时羽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看

着时羽不爽的样子,心里有着一丝莫名的快感。

不过还没唱完,就醉得想吐,扔下麦克风,跑进了包厢里的厕

所,随后时羽也进来了,顺手锁上了门。

我吐完就在水池前漱口。

看着水池上面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醉得迷离,几绺头发胡乱地

贴在脸上,嘴唇红得滴血,我现在的样子,真是恶心。

时羽站在我身后,手指轻轻摸着我的脖子说:「歌唱得不错,

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种技能。」

我冷笑一声准备出去。

他却拉着我不让我动,把我按在水池上,他把头埋在我的头发

里,在我耳边喷着酒气:「亦清,我好喜欢你的头发。」

我低着头,醉酒让我不是很清醒。

接着,他就把手伸进了我的裙底。

时羽,你真的很厉害,你成功了,你无耻卑鄙的行径真的让我

怕了。

反抗变得毫无意义,还好我醉了,清醒的我,怕是没法跟你投

入地演这场戏。
出了卫生间的门,大家都吹着口哨,说些下流的字眼,这些对我已经无害了,因为我已经千疮百孔,怎么还会在乎这绣花针一样的刺痛。

时羽看我连路都站不稳,就拖着我进了车,在车上晃晃悠悠不知过了多久,然后就到了第二天,我醒在自己的床上。

我起来洗了个澡,泡在浴缸里,看着一头黑发浮在水面上,想着昨天在包厢厕所里屈辱的画面,内心一阵翻涌,迈出浴缸,浑身还湿着也不在意,找出剪刀,一刀把齐腰长发剪到了脖颈。

想到又可以看到时羽因为不爽而愤怒的脸,我就更痛快了一点。

把头发和身上擦干,我就下楼了。

时羽看到我的短发,眼看着他的脸从惊讶变成愤怒,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餐厅。

他不是喜欢我的头发吗?那就不让他得到。

时羽站在我身后摸着我的短发说:「亦清,我以为昨天的事情,给你个教训,能让你醒悟,看来你越来越不识好歹了。」

我冷笑一声说:「羽哥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也到了回报的时候,不就是陪客户喝酒吗?没问题啊,我就是嫌长发太麻烦,不好打理。」

时羽的手迟疑了一下,说话也柔和了一些,竟然透着一丝哀伤:「亦清,你现在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我继续咄咄逼人:「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之前都是装的。」

「好。」时羽收回了手,就转身出去了。

他没在家吃午饭,一下午也不见人影,只是到了傍晚的时候,让我收拾一下,威西会来接我。

我穿着抹胸连衣裙,踩着高跟鞋,套了一件毛绒外套,就跟威西去了时羽的饭局。

我笑着迎接每一个人的目光,主动举杯喝酒,热了还把外套脱了,露出白花花的后背和肩膀,我能清晰看到好几个人都直勾勾盯着我,掩饰不住的欲望。

时羽也在看着我的变化,我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过了一会对我说:「天气冷,把外套穿上,别冻感冒了。」

我笑呵呵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靠着他的肩膀挑逗地说:「人家热嘛,喝酒就是会让浑身都暖暖的。」

「你……」时羽看了我半天,又接着说,「你喝醉了,我让威西送你回去。」

我继续说:「我还能喝,我没醉。」说罢,我就准备去拿桌前的酒杯。

他没听我说什么,直接把威西叫进来,把我拖了出去。
我是强撑着醉意坚持到上车,在回去的路上,躺在后座昏昏沉沉,但还是暗自窃喜,我还是了解时羽一些的,他并不喜欢我参与这种场合,更不喜欢我如此沉沦地做派,毕竟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没有一次带我参与任何酒局。

他本以为这样会让我屈服,而我这样做,就是要让他没有折磨我的快感。

第二天我一睁眼,他居然躺在我身边,昨晚醉得太厉害,完全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看我醒了,抬起手,摸着我的脸颊,思索了好一会儿说:「亦清,别闹了,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我也不想为了让他不痛快一味地颓废自己,我也知道,以我目前的情况来说,逃跑已然是不现实了,既然他先开口求和,我也可以顺着台阶下来,只不过现在让我对他说些讨好的话,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我就继续闭目养神,不想理他,他看我没反应,就继续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我是做得有些过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我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说:「好,我不走了。」

他又蹭过来,在我身后抱着我,把脸埋在我的脖颈,闷闷地说:「回来就好,就是可惜了你这一头长发。」

时羽一定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他接下来的日子,真如他之前说的——回到过去。

就像之前那些龌龊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每天无论再晚都会回到别墅,对我体贴入微,关怀备至,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我们是什么模范情侣。

他演得乐此不疲,我也就陪他一起演,他也不让我工作,出门都有威西看着,真不知道他演给谁看。

我真觉得这么活着没什么意思。

之前无论再艰难我都没想过死,因为父母就是自杀死的,留下我一个,太不负责任了,我倒没什么人可负责,但是自杀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是无法接受。

不过我现在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每天睁眼看到他,我都觉得自己恶心。

我跟他说想回老房子去看看,上次待了几天,也没有完全收拾好。

他还说陪我回去,我也随他。

听说自杀的人会变成厉鬼,如果父母也是的话,帮我掐死时羽,我也最后感谢父母一次。

我跟他走进老房子,过去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我找来抹布擦着柜子。

我边擦边说:「听法医说我父母是在6月28号死的,但是他们忌日的时候,我从来没去看过他们。」时羽惊恐地看着我,他大概也想到了,死亡时间是法医确定

的,那我回去看到父母的场景,应该已经不是新鲜的尸体了,

具体是什么场面,真的不好说。

的确,那一幕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每天恐惧地

从梦中醒来。

所以我真的没办法平静地面对他们的死亡,我是怨恨的。

他揽过我,轻声说:「你要是想去看他们,我陪你。」

我没理他,继续说:「时羽,你说大家都为什么活着?你为什

么活着?」

他想了想说:「不要想这些了,这些哲学家都没想明白。」

我抬头看着他说:「你说我为什么活着?」

他眼神闪烁着,没说话,半天才说一句:「亦清,不要做傻

事,你还有我。」

还有你?这里就我们两个,你在这演什么你恩我爱呢?演给我

死去的爸妈吗?

这么想想,还挺好笑的。

从早忙到晚,收拾得差不多了,时羽居然也一直帮我打扫房

间,认识他的人看着这一幕估计得吓得当场吐血。

他打扫房间心里想着的可能是忙着献殷勤,我打扫房间心里想着的是,等打扫好,我就死在这里,反正这个老房子也不怕更凶一点,等我变成厉鬼,大概还能再看到爸妈。

在书房翻看以前的东西时,突然发现书桌的下面有一个暗格,这个暗格什么时候在的?上大学之前,每天都在书房写作业,好像没注意到有什么暗格。那是上大学之后按上的?

费了好一番力气,终于打开了,从里面掉出来一个笔记本,我记得这个笔记本父亲总是随身带着,是他自己的工作习惯,为什么会藏在这个暗格里?

简单看了一下,里面就是记录了一些父亲与工作相关的信息,乍一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准备带回去仔细研究。

但是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和爸妈的死有关。

回到别墅,我就钻进书房里翻看这本日记,父亲工作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日记本里面还有药厂几年间的流水账单。

开始看了好几遍,这也是一本普通工作记录,直到我把药厂的盈利和重大决策对照后,发现了问题。

在父亲去世的前几年,药厂的盈利开始走下坡路,药厂也有了一些应对措施,把一些原有的职工岗位转成了外包公司承包。

正常来说把高工资且有国企福利待遇的职工岗位,转成外包公司来提供临时工,支出是一定降低的,但是却比往年还高,其中的利益输送可想而知。

顿时我的大脑如五雷轰顶,突然意识到,我的父母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这时候时羽进来了,他看我脸色不好,一直盯着桌子上的笔记本发呆,从后面抱住我说:「怎么了?从老房子回来脸色就不好。」

他迟疑了一下又试探着说:「想爸妈了?」

我的大脑也逐渐复苏,艰难地说着:「我爸妈……有可能是被害死的?」

他松开我,把椅子转向他,蹲下来看着我说:「什么意思?」

「我看到了我父亲生前留下的工作笔记,里面可能记录的是药厂领导输送利益给个人的证据。」

我没想着对时羽隐瞒,因为我知道以我的能力要想调查清楚这件事还有难度,如果时羽可以帮我,也许我真的有机会找到父母死亡的真相。

果然,他接下来就说:「需要我做什么,你跟我说。」

虽然现在就跟他提出这件事很冒险,但这件事是必然要做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时羽,我可能要联系王警官,问问当年的事,那时候法医以自杀结案,如果我爸妈真是被杀害的,应该会留下来线索。」能看到时羽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没说话,站了起来,让我跟他

下楼吃饭。

我没敢再争取,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地跟在他后面。

直到吃了一会,他看了看我,脸色才缓和下来,对我说:「你

可以跟他讨论案情,但是我都要跟你去。」

我点了点头,笑着继续吃饭。

第二天,我就给王警官打了电话,他刚接到电话还很惊讶,以

为我迷途知返了,很热情地跟我寒暄,我说明了我发现的问

题,想要咨询一下当年的案情,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约我明天在一个咖啡馆见面。

王警官看到时羽跟我一起进来,眼神里又充满那种不屑。

时羽笑着先说话了:「现在应该叫你王队长了,听说王局长最

近在城管局内退了,身体挺好的?」

王警官冷笑着说:「我父亲身体很好用不着你操心。」

转头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我说:「亦清,你怎么还跟他

在一起。」

这时候,时羽拉过我的肩膀说:「王季晨,你能不能别三番五

次地挑拨我们的关系?」

我怕他们争个没完赶紧说:「咱们先坐下吧,说正事要紧。」我又详细地说了一遍我发现的线索,王警官也跟我说出了一个

疑点:「我又重新翻看了一下当初你父母的尸检报告,是因为

煤气中毒而死,没有被害痕迹,最后被判定是自杀。」

我却有些疑惑:「为什么是自杀?不能是因为煤气没关而产生

的意外呢?」

「你知道,他们是躺在厨房外的地毯上相拥而死,而且死亡时

间是白天,煤气中毒是一个很长时间的过程,如果是煤气意外

泄露,他们不至于没有反抗的机会,除非他们是自愿的。」王

警官接着说。

我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刚才说的疑点是什么?」

「他们后脑都有一处外伤,法医给的结论是,因为中毒摔倒后

形成的。」

「你的意思是?」我心中大概有了答案。

「如果他们是先遭到袭击,昏倒后,又有人放了煤气呢?」王

警官看着我们两个说。

「那个法医现在在哪?」时羽也明白了王警官的猜测。

「他两年前就调到了邻市。」王警官说。

「我们去找他。」时羽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

王警官看着我们两个的样子显而易见地不开心,咳了两声说:

「还有亦清,你发给我的笔记资料还不够立案的条件,你要找

「我可以调查。」时羽说。

王警官抬起头,眯着眼睛,轻蔑地看了看时羽没说话。他也知道,如果时羽真心想帮我,成功概率一定更大。

我跟王警官道别后,就跟时羽回了家,我继续在笔记里找线索,整理了当时的第三方公司给时羽,时羽拿到名单后就开始打电话,大概就是查这些公司真正的经营者是谁。

打完电话,我看他一脸沉重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他说:「东哥是这个药厂厂长的小舅子,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你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自己出门,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或者叫威西陪你,知道了吗?」

我看他一脸紧张而严肃的样子,还有些动容。但是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总是被他这只恶狼披着羊皮的样子迷惑。

只能点点头不再看他。他还是习惯性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他交代完这些事,我们就准备明天去邻市找那个法医。

王警官也请了一天假跟我们一起去,毕竟他是警察,那边也有熟悉的同学,遇到事情方便一些。

最后,就是由威西开车,王警官坐在副驾驶,我和时羽坐在后
排。
他们两个也知道这事关重大,我的心情肯定很差,一路上倒是安静,除了讨论与案件相关的话题,就不再说话。

但是就当我们到邻市那个法医的工作单位时,公安局的同事说今天他还没来上班,很奇怪,刘法医从来不迟到的。

我突然觉得事情不妙,果然,没一会就传来消息,刘法医在今天上班的路上突遇车祸,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

我们赶紧驱车前往,还是晚一步,刘法医因为伤情过重,抢救无效,去世了。

肇事车辆的司机又在逃,我们只能盼望快点找到司机,问出幕后指使。

这一系列的巧合更加证明了我的判断,我父母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随后,我们又打听到法医在这座城市是租房住,我们准备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跟房东拿到钥匙,一进门就傻眼了,一片狼藉,即使他生活再邋遢也不能把家里搞成这样。

有人先我们一步来了。

看来法医这里,真的有什么重要的证据。不过,很有可能已经被坏人找到了。

王警官说:「先别灰心,看他们翻成这样说明他们也不知道在
哪,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们翻找的主要是纸张之类的,法医

之后我们四个在出租屋里找了整整一天,直到半夜,我才在凳子腿的空心里找到了那张尸检报告。

有了这些证据,至少可以让警察局立案,终于看到一丝希望。

接着时羽接到了电话,调查药厂的财务状况有了反馈,所有第三方公司的法人,都跟厂长有关系,要么是堂哥的,要么是表弟的,甚至还有他丈母娘的名字。

王警官说:「经济犯罪是跑不了了,我现在就把资料发给经侦科的同事,明早准备对厂长的抓捕。」

本想连夜回去,但是我一起身,就站不稳了,时羽赶紧扶住我说:「你一天没吃饭,太累了,咱们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回去。」

我看大家为我的事,奔波了一天,也挺过意不去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在路上就接到了好消息,抓捕很顺利,现在正在预审。

王警官让我和时羽回家等消息。

回到家我一直坐立不安,时羽就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一直安抚我:「等你爸妈的事情处理好,你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想去哪里玩?之前说好去旅行的,一直也没去上。」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但是他在旁边低沉的声音倒是让我安心不少。

他又继续说:「亦清穿学士服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昏昏沉沉在家待了2天,一直没睡踏实,预审那边的警察连轴转了2天,终于让厂长全招了,包括我父母的死因。

他的小舅子林东,也就是大家口中的「东哥」,当初知道我父亲发现账务问题后,自告奋勇跟他姐夫方厂长说去解决这件事,方厂长以为就是吓唬一下,没想到直接给杀害了。

一步错步步错,开了这个口子,就需要杀更多的人来弥补这个口子,沾满鲜血的双手已经回不了头。

很多事情都是林东去办的,方厂长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警官马上带人去抓捕林东,但是林东听到风声跑了。

这回换时羽坐立不安,一直在叮嘱我一定要注意安全,没事不要出去。

我就会打趣说:「知道了,这不是还有你吗?」

去警察局录口供本来时羽要送我去,我笑着说:「你去也是在外面等着,我去警察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让威西送我去就好了。」

这时候他正好接到一个电话,大概是公司出了什么事,他挂了
电话,看着我还是不放心,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还有点好笑:
「你快去忙吧,王警官说我很快就可以结束的,到时候你去接我。」

他点了点头,就准备出门。

我把他叫住,他转身问我怎么了,我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说:「谢谢你。」

他愣了一下,随后又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傻瓜,谢什么?我答应你了,咱们好好的。」

这段时间,他的确做到了他之前答应我的,而且为了我爸妈的事尽心尽力,他对我的好是那么真实,但是对我的坏仍历历在目。

我也有些迷惑了,我对他笑,对他倾诉心事,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心?

算了,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了。

我换了衣服,就让威西送我去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门口的路对面,我让威西把车停下,我先下车,他去停车。

我正要过马路,面前突然出现一辆面包车,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拉上了车。

车里除了我一共有三个人,开车的人是黄毛,我对面坐着的看
样子是老大,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林东,之前听时羽说
过,黄毛是跟着林东的,还有一个正压着我的手臂,应该也是林东的小弟。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我至少得装作淡定一点的样子,而且我面对的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你就是林东?」

「从来没见过苏小姐,今天看见了,还真是漂亮,黄毛亲一口,摸几下,被打成这样,也值了。」林东猥琐的嘴脸让我忍不住往他脸上吐口水。

林东没有暴怒的反应,而是把脸凑过来在我的衣服上蹭了蹭,我被旁边的小弟控制着,根本动弹不了,只能扭头看着窗外。

黄毛在倒车镜上看到后面的场景,也满嘴的污言秽语:「能把时羽伺候明白了,也不是一般的货色。」

「你以为,把我绑了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现在四处都是抓你的警察,你还能逃到哪去?」

这时候林东突然狂笑:「我当然逃不了了,但是死之前,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反正我早晚是个死,死前痛快一回也值了。」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疯子,这时候,我那种绝望地恐惧才彻底蔓延到全身。

林东拍了拍我的脸说:「别怕,时羽马上就来陪你了。」

车又开了一会,开到一个烂尾楼,我被他们拖下车,走上几层,看到一些锅碗瓢盆,还有一些空瓶子,看来这几天,他们都是藏在这里。

他们把我绑在一个椅子上后,林东对我说:「别着急,我会在时羽来之后,当着他的面扒光你,我倒是想看看时羽是什么表情。」

我咬着牙说:「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时羽对待女人的态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可就亲眼见过他把一个女生的头塞进电视机。」

林东不以为意,讥笑着:「那你就等着吧,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让他一个人过来,要是敢报警,他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时羽究竟会不会来,我真的拿不准,也有可能他直接报警让警察来抓林东,但是看着林东自信的样子,我也不敢确定。

不过很快,时羽没让林东失望,他真的来了,一个人。

他看到我被绑在椅子上,眼睛里的紧张、愤恨和爱意骗不了人,急匆匆地向我跑来,这时候他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拿着棍子,向他砸来,我赶紧提醒他:「小心身后!」

他一躲,本来砸到头的棍子,挨在了时羽后背,听声音也能感觉到这一棒打得不轻,时羽转身就跟那个拿着棍子的小弟扭打在一起,随后黄毛也加入了。

能看出来时羽比他们身体素质强很多,但是双臂难敌四手,时羽还是挨了不少打。

这时候林东拿着刀向我走来,我惊恐地看着他。

时羽也看到了林东这边的动作,奋力摆脱了两个人向林东扑来,林东也吓了一跳,手里的刀直接刺进了时羽的肚子,黄毛也走了过来,拿着啤酒瓶子一下子砸向了时羽的头。

我大叫着时羽的名字,时羽看着我倒在了地上。

黄毛刚才还吓得半死的样子,现在看到时羽倒在地上,应该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蹲下拍了拍时羽的脸,嘴上又开始不老实:「之前我在KTV没得逞,现在我当着你的面把这个小婊子上了,肯定更刺激。」

说完还看着自己的手说:「上次摸了几下,感觉真不错。」

突然,时羽拔出肚子上的刀,一刀刺穿黄毛的手掌,笑着说:「上次就想这么干,现在终于补上了。」

黄毛因为剧痛龇牙咧嘴地叫,林东和那个小弟在时羽身上不停地踢着。

这时候我看到王警官已经悄悄地上楼了,站在林东的身后,趁其不备把他抓住拷了起来,随后上来的警察也都把黄毛和小弟抓住了。

王警官把林东交给其它警察后赶紧过来给我松绑:「亦清,你
有没有受伤?我看你一直没有来,出门看到了冯威西,他说你
已经来了,我就想到可能有问题,查了监控一路找来。」

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后,就跑到时羽旁边,跟着医生上了救护车。

我知道时羽现在肯定很疼,但是他仍然坚持微笑着,拉着我的手说:「亦清,你不要哭,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我吗?我死了,你不是很开心?」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羽,你别这种话,你要坚持住,我不会再离开你。」

他看我哭得伤心,脸上有些着急:「我逗你的,看来这个笑话不好笑。」

「其实有这么一段时光,我这辈子,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情实意,」他自嘲地笑了笑,「但是真的很谢谢你让我拥有了这段时间地回忆。」

「就是有些可惜,我应该看不到亦清穿学士服的样子了,不能拉着手看到你毕业,说好的毕业旅行,我也不能兑现了。」

「我想让我对你的承诺都可以成为现实,最后,还是没能完成。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想用我的后半生去尽力弥补,可是我现在……也无能为力了,注定还是要辜负你。」

我哭着问他为什么这么傻要自己来。

他抬手想要摸摸我的头发,我赶紧把头凑了过去,他笑笑说:「我知道林东那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不敢冒险,我即使死了,也不想有人伤害你,你以后可以安心活着,不用担惊受怕,我觉得就是值得的。」

这时他一只手伸进裤兜里,掏出来一个戒指盒,拿出里面的一枚钻石戒指对我说:「亦清,这个戒指本想等你毕业,我再送你的,但是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戴上它。」

我拿着戒指戴到了我的中指上,尽量让自己的哭脸没那么难看说:「我愿意,时羽,等我毕业了,再给我戴一次好不好。」

「我一直觉得我爱你这三个字矫情,说不出口,但是我怕再没有机会对你说了,亦清我爱你,你……爱我吗?」

我一下子愣住了,我想,我一定是喜欢他的,但是,爱又是什么呢?

他看我艰难思考的样子笑了:「亦清,不用费力想了,我一直没有学会怎样去爱你,反而弄巧成拙做了很多错事,那些污秽不堪的回忆,不值得你留恋,你还有大好的人生等你去享受,知道吗?等着你的都是明媚的阳光。」

他抬头摸着我的头发说:「亦清的头发又长了呢。」

(后记)

三年后,我第一次来到父母的墓前,看着墓碑我凝望许久,拿着鲜花说道:「对不起,这三年来我一直恨你们,恨你们就那样抛下了我……不过,没关系,所有的坏人都绳之以法了,你们放心吧。」

说完,我把鲜花放在了墓碑前,手指上的钻戒,刚好反光,非常刺眼,我喃喃自语:「是呀,所有的坏人都绳之以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