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拯救那位病弱三爷
拯救那位病弱三爷
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沈氏太子爷阴戾冷漠,唯独对我闺蜜例外。
但我一心在闺蜜面前抹黑他。
气得他扔下支票:「说吧,要多少钱你才愿意离开周吟?」
「一千万。」我试探性地报了个数。
他讥讽我见钱眼开,区区一千万就能卖了闺蜜。
但我只听到他说「区区一千万」。
懂了,还能加价。
我深吸一口气:「那五千万……」
我叫季如瑰,娱乐圈十八线小明星。
勉强靠些擦边舞蹈视频挤进了颜值赛道,是各家都能踩上一脚的存在。
而我的闺蜜周吟跟我截然相反。
刚出道就凭借清纯甜美的外貌一跃成为新生代流量花。
好资源拿到手软。
我到家时,刚结束一部大制作电影的周吟正躺在沙发上,美滋滋地敷着面膜。
那款面膜我种草了许久,一直没舍得买。
周吟听到开门声,惊喜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抱住我。
我整个人跟冰碴子似的,把她冻得打了个哆嗦。
「好家伙,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啊?」
我心想,大冬天穿条吊带裙在雪地里拍了两个小时的变装热舞,能不冷吗?
周吟一向不喜欢我拍这些视频,所以我很识时务地闭嘴。
她哈着气,帮我搓了搓手。
伴随低头的动作,周吟细致如玉的脖颈上,露出一截细细的银链,一颗深天鹅绒色泽的蓝宝石吊坠顺势垂落。
只一眼,便能让人看出价格不菲。
我移不开视线。
「这项链……蛮好看的,是你新买的吗?」
周吟的动作一顿,有些含糊地答道:「上部电影杀青的时候,投资方沈总……送我的。」
周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但说来说去全是沈谙。
她被剧组女演员针对时,是沈谙站出来替她主持公道。
她的哭戏被导演骂时,是沈谙陪她在天台吹风开导她。
周吟提到他时语气甜蜜,又带着点忐忑。
「沈总人真好。」
我心一凉。
我对周吟太过熟悉——她喜欢上了沈谙。
沈谙,沈家的天之骄子。
我曾在酒会上远远地见过他一面。
当时我正对着一群中年男人点头哈腰,苦兮兮地求人家从指头缝里给我漏点资源。
他们嘴上调笑着,开的空头支票一张比一张大。
更有甚者,直接把房卡塞进我手里。
我却还得赔着笑。
突然间,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宴会厅,在场的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如同众星捧月般向他走去。
方才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那些人脸上,挂上了如我相同的谄媚笑容。
而那个五官形如刀削,精致立体的年轻男人,只是用一双淡漠的丹凤眼不咸不淡地看着他们。
他的眼神也曾落在我身上。
极短暂地掠过,仿佛看一粒尘埃。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沈谙。
沈谙阴鸷冷漠,唯独对周吟例外。
周吟也喜欢他。
可我不想让他们在一起。
我鬼使神差地说:「你还记得有次我从酒会上带回来一张房卡吗?
「那是沈谙塞给我的。」
周吟惊愕地抬头,她的神色由羞涩变为震惊愤怒。
她再一次心疼地抱住我。
骂道:「沈谙那个畜生!」
她的身上很暖,冲淡了我的寒气。
我的心里一阵平静。
骂吧骂吧!
骂得越狠,你就越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等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才发现梳妆台上摆了足足一箱的面膜。
从小到大,周吟都是这样。
只要是我想要的,她都会给我。
她一直对我很好,很好。
周吟在家没待上几天,就又进组了。
她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发起高烧。
昏昏沉沉地做了好多梦。
梦里周吟得了影后,坐在台下的沈谙带头鼓掌,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单膝跪地。
画面一转。
华贵通明的别墅内,只听得到浴室的水声。
周吟裹着一身丝质睡袍,愣愣地盯着手机里的照片。
那是一张我和她的合照。
下一秒……
「啊!」
我从梦中惊醒。
一身冷汗,精神却好了很多。
我打开手机。
周吟嘱咐我要好好休息。
一直放养我的经纪人李姐破天荒地问我在哪,说今晚有活。
我认认真真地化好全妆,选好衣裳。
李姐雀跃地将我送到沅居门口。
我走进去,主位上坐着沈谙一人。
他轻轻抬眼:「季小姐,听说我给你塞过房卡?」
说多错多,我索性一言不发。
大概是沉默的我像个鹌鹑似的,太没气势。
沈谙轻笑一声:「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周吟。」
我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报了个数:「一千万?」
沈谙不屑道:「周吟把你当好朋友,为了区区一千万,你就能抛弃她。」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娱乐圈果然都是你这种见钱眼开的女人。」
但我只听到他说「区区一千万」。
懂了,还能加价。
「那五千万……」
沈谙声音隐含怒气:「你以为我是冤大头吗?」
「五千万,少一分都不行。」
我端起面前的冰水,一鼓作气地灌下去。
沈谙眼神一沉:「季如瑰,别太过分,小心有命挣没命花。」
「确实。」
我想起了什么,怔怔地点了点头。
「不过……」
我掏出包里的录音笔,轻轻一按。
从「季小姐听说我给你塞过房卡」到「有命挣没命花」,每一句的音质都清晰又响亮。
「周吟很相信我,她不会把我说的话告诉你,唯一可以解释你知道这些的理由只有——你在监听她。
「给美女递房卡的情场浪子或许能让她相信你会回头是岸。
「但如果是事无巨细地监视她,试图掌控她生活的变态,沈总觉得周吟还会接受你吗?」
沈谙目光森然。
我把录音笔收进包里:「现在我想,五千万并不过分。」
「还是说,沈总已经决定,让我有命挣没命花了?」我攥紧手中的空杯。
不知过了多久。
沈谙将一张五千万的支票留在桌上。
「五千万,从此不准出现在周吟面前。
「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走后,我用食指摩挲了下到手的支票。
「当然。」
不过,是在五千万花完前。
我删掉了周吟所有的联系方式,又向李姐请了长假。
一出沅居,深夜的寒风凛冽,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随手拦下一辆出租。
我说我要去的地方不好找,师傅等会走哪条道听我讲就行。
司机师傅偏不信邪,非让我把地址报出来。
果然他在导航里,怎么都搜不到。
最后还是只能靠我口述。
等红灯时,他有些憨厚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找不到那个地址。」
我笑着说:「不怪您,要不是上辈子来过,我也找不到这。」
他被我逗得哈哈大笑。
只有我心里知道,自己是认真的。
崎岖的山路绕了又绕,在司机大叔第三次质疑我是不是记错了位置后,我们终于到了一栋古色古香的中式宅院前。
这栋宅子占地极大,没有名字,就叫沈家祖宅。
即使在地图上也搜不到它的所在。
我来这里要找一个人,沈三爷——沈谙的小叔叔。
门口的保镖一个个西服墨镜,膀大腰圆。
我还没走近,就已经尽职地要赶我走。
我抿了抿唇:「劳烦转告沈三爷,我能救他。
「我知道他需要的心源在哪里。」
沈家三爷有着先天性心脏病,偏偏又是罕见的熊猫血,合适的心脏供体等了三十年,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们对我的话将信将疑。
性子急躁的龙哥快步走进大宅,其余人仍紧盯着我。
过了会儿,龙哥眼神复杂地回来,打了个手势,众人才散开。
他上前领路:「请。」
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极其熟悉。
现在是冬日,积着厚雪的院子里只有山茶花还在开。
我想见的人正静坐在庭院中央,手里握着一串佛珠,簌簌的落雪沾湿了他的肩头。
沈三的脸上苍白而无血色,笑容清润,瞳色明朗。
他看向我的一刹那,我没能忍住眼泪。
我太久没有见过他了
一瞬惊诧后,沈三有些无奈:「哭什么?」
我抹了把眼泪,想到上辈子最后一次见他,他形销骨立地躺在病床上也在问我哭什么。
我哭得更厉害了。
沈三无可奈何道:「小姑娘,你不是说来救我吗,怎么自己还哭上了?」
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侄子沈谙太欺负人了。」
他哭笑不得,头疼般揉了揉太阳穴:「那我替他跟你道歉,沈谙无法无天惯了,确实性格恶劣,我会管束他的。」
我委委屈屈地「嗯」了声。
他似乎觉着好笑,难得促狭道:「不过据我所知,季小姐也没吃亏,毕竟从他的账户上划走了五千万。」
这话一出,领我进门的龙哥以为我在门外说的话都是诓他的,气愤地嚷着:「你说知道心源在哪,不会是故意骗三哥的吧?」
我吸了吸鼻子:「不是,我真的知道。」
沈三叹了口气,将身侧的纸巾递给我。
与此同时,他收敛起笑意:「季小姐,这不好开玩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上辈子我和沈三在周吟婚礼上第一次见面后,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过话。
想着我心更酸了。
又开始抽抽搭搭:「我真的知道。」
他无奈极了,神色再度软下去。
「别哭。」
他戏言道:「不然把沈谙叫回来打他一顿行吗?」
我有点期待,也不是不行。
但我最想要的不是这个。
我郑重地重复了第三遍:「我真的知道。」
沈三仍旧温和从容,即使事关他的生死。
「我可以告诉你心源在哪,但我有条件。」
他唇角上扬的弧度不变,毫不意外我会提出条件:「请说。」
我鼓足勇气:「我要你跟我结婚。」
话音一落。
他的神情迅速冷淡:「不行!」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龙哥在一旁皱眉道:「三哥已经有了未婚妻,你不要痴心妄想。」
「怎么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
我看向沈三。
他眼中是不容置喙的坚定:「我很爱我的未婚妻。」
「如果是其他条件,我会考虑,但这件事,不行。」
龙哥像嫌气氛还不够尴尬,小声补充:「三哥对徐小姐一见钟情,你是不会明白的。」
「一见钟情?」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
沈三微微点头,嘴角是温柔的笑意:「是,我对我的爱人一见钟情。」
我也笑了。
好啊,上辈子你还说对我一见钟情。
感情你的一见钟情是批发来的。
龙哥苦口婆心地劝我:「季小姐是吧?你如果真知道怎么找到心源,三哥是不会亏待你的。何必非盯着沈家女主人的位置……」
他还想继续,被我打断了。
我对沈三说:「好,那就换个其他条件,我要一直住在沈家直到……你痊愈。」
沈三垂眸沉思:「季小姐就这么确定我能痊愈?」不等我回答,「但有一个问题,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们。」
「你所说的心源在哪里?」
「心脏捐赠者的信息受到政府保护,即使是沈家,也只能向有捐献资格的病人群体寻求匹配,你有什么渠道能知道心源的下落?」
我直视着他探求的眼神。
「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你信,我就能救你。」
「况且只是让我住在沈家,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
龙哥嘟囔了一句:「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觊觎三哥?」
我不理会他,只是看着沈三。
良久后,沈三点了点头:「你可以留在沈家,但三楼最左边的那间房你不能动,其他客房可以任选。」
那是……我上辈子在沈宅的房间。
沈三告诉过我,从那里的阳台可以看到最好的日落。
它被他留给了别人。
「嗯。」
我径直上楼,一句都不想多问。
龙哥有些惊喜:「三哥,那间是徐小姐要住进来吗?」
我加快脚步,不想听沈三回答了什么。
一切变得不一样,是好事。
不一样才说明能够改变。
我要救他,即使……
我随意走进一间房,整个人困倦得倒在床上。
即使……
我们不再相爱。
大概是终于来到沈三身边,这段日子我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阳光明晃晃地刺亮我眼睛,都没能闹醒我的好眠。
反倒是后来有人上下楼梯拖拉重物,吵醒了我。
慢着,还有……女人的娇笑声。
我猛然睁开双眼。
楼下的女人是徐濛濛,龙哥嘴里的徐小姐,沈三口中的爱人。
巧的是,她还是我上辈子的对家。
之所以是上辈子,是因为我这辈子的咖位还不配和她放一起比较。
徐濛濛是如今银幕上炙手可热的美艳型花旦,人气极高。
上辈子我也是拿下一部主流电影的重要角色后才能和她相较,因为资源有冲突,我们私交平平。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因为男人有冲突。
我站在二楼转角,看着她和沈三并肩的画面。
真的很气。
所以说,他根本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是对同一个类型的女人一见钟情。
龙哥瞧见了我,他瞪大了眼睛,高声喊道:「季……季小姐,你在干什么?」
我冷着脸,放下了手中的龙泉官窑双耳瓶:「没什么,拿起来掂下重不重。」
龙哥好奇地发问:「重吗?」
我皮笑肉不笑:「挺重的,砸人的话,应该一砸一个准。」
他闻言警戒地后退一步,正好挡住我看向沈三的目光。
徐濛濛听见动静回了头。
她实在生得很漂亮,是我在路上遇到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女人。
但她看我的眼神是不是过于开心了?
「我靠……」
「一只龟龟?」
我的直播账号名……
给我整不会了:「啊是,你……看过我直播?」
她骄傲地仰头:「我还给你刷过嘉年华呢。」
嘉年华是直播间里最贵的礼物之一,我只收到过寥寥几次,很有印象。
所以她的 id 是……
我闭上双眼:「AAA 建材徐哥。」
上辈子一起参加活动,明明都对我很高冷的。
我俩抢资源的头条不知道养活了多少营销号。
没想到有些美女白天做着我的对家,晚上就成了我的直播间老铁。
徐濛濛跟我记忆中很不一样。
她滔滔不绝地表达着对我的欣赏,为我不算平坦的事业感到惋惜。
在交谈中,她也会不着痕迹地聊到沈三,说起他们的相遇。
沈三沉静地倾听着,盈盈带笑。
宛如一位再合格不过的爱人。
徐濛濛下午有杂志拍摄,午餐时间前就离开了。
餐桌上只有我和沈三两个人。
「你不爱她。」我极其确定地开口。
沈三冷声道:「季小姐,你这句话非常冒犯。」
但我的语气甚至称得上轻松愉快:「你不爱她,我很确定,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爱人时的眼神,我见过,不是这样的。」
餐桌上的菜品很丰盛,尤其是作为主菜的松叶蟹。
我笑着将筷子伸向蟹肉刺身,夹进嘴里,丰润紧实,唇齿留香。
并且如愿地瞧见了沈三惊慌的眼神。
他果然知道。
我对螃蟹严重过敏。
既然他欲盖弥彰地摆上这道蟹,我偏偏要吃给他看。
喉头的肿胀感使我吐字艰难:「你也回来了,是不是?」
我觉得全身都在发痒,他按住我的手:「别抓,医生就到了。」
晕过去前,我只记得他的手比我抖得还厉害。
沈宅不缺医生,夕阳落下时,我便醒了。
不是昨晚的房间,而是三楼最左边这间。
薄雾浓云,一寸寸霞光迎风送晚。
即使无数次从这里看过落日,还是会忍不住感慨,真的很美。
沈三站在床边,背影孤索,身披逆影。
「醒了?」
「嗯。」我有些心虚地应着。
他转身想走,我跳下床,不顾一切地抱住他的腰。
「你不准生我的气,要怪就怪你自己的演技太差了。」
沈三气极反笑:「这么说,倒是我的错。」
我理直气壮:「就是你的错!」
「既然你也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串通徐濛濛一起骗我,你就这么想被当成负心汉吗?」
晚间风凉,我打了个喷嚏。
沈三叹了口气,将外套披在我身上。
他低头帮我系着扣子:「既然能够重来一次,难道你不想要另一种人生吗?上辈子我……走时你那么痛苦,不要再经历了,不好吗?」
我不说话。
他停下动作,无奈道:「我上边系你下边解,是想穿到明早吗?」
我不情愿地把手放下。
「你会活下来的。」
沈三理了理我的衣服。
「好,我会活下来的。」
我张了张嘴,没再说下去。
上辈子他离开得太早,后来有太多事情,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以至于我说不出口。
甚至不敢让他知道。
沈三告诉我,上辈子他死后,再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回到了三年前。
他想到我当时的痛不欲生,下定决心不再让我重蹈覆辙。
但又忍不住关注我,直到我从沈谙那儿拿走了五千万,他才猜到我也回来了。
沈三知道我会来找他。
于是想演一场移情别恋的戏码,让我安心地过自己的人生。
我用手遮住他的眼睛。
「做什么?」
我笑:「只要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爱我。」
而且,徐濛濛作为我对家。
她的演戏套路和台词语气,不好意思,我太熟了。
龙哥不知道徐濛濛是沈三请来的托。
但凡我和沈三成双成对,他总阴阳我。
比如现在。
「季小姐晚上想吃什么?可别点一辈子只能吃一次的菜了。」
我思索道:「有道理,那来个素螃蟹。」
龙哥青着脸去了厨房。
沈三弹了下我的脑袋:「干嘛非得气他?他性子直,嘴上说不过你。」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太久没见了,多聊两句开心。」
他提到周吟:「周吟在托人找你,你还打算躲多久?」
我想了下:「等《盲青》试完角。」
沈三若有所思地点头。
《盲青》这部电影会帮周吟拿下影后,但她选择在事业巅峰期嫁给沈谙,退出娱乐圈。
「你好像很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如我所愿,现在周吟把我的突然消失归咎到沈谙头上。
《盲青》并非沈氏投资,一旦她进组拍摄,只要周吟不点头,剧组是不会让沈谙见到她的。
我反问沈三:「你会觉得我这样很过分吗?」
他摇头:「你有你的理由。」
「那你不怕你侄子知道后,恨你和我同流合污?」
他搂紧我,闷笑道:「他自己追不到老婆,关我什么事?我只不过听老婆的话而已。」
我脸一红,推了他一把。
「谁是你老婆。」
他轻声说:「还能是谁?
「是个说要嫁给我的漂亮小姑娘,是个说完又害羞的漂亮小姑娘。」
他温柔地笑着。
「那……答应我吧。」
我将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
答应我吧,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结婚。
月光寂寂。
沈三说:「好。」
我和龙哥的关系逐渐和谐。
除了他总是神秘兮兮地向我打听心源的下落。
他似乎认定了沈三是因为心源而不得不向我妥协,所以竭力跟我搞好关系,想早日套出心源渠道,救他的三哥出火海。
龙哥是沈老爷子收养的孤儿,从小和沈三一起长大,把他看成亲哥哥。
我嘴上又打起哈哈。
龙哥冷哼一声,没了耐性:「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吧,花言巧语地哄骗三哥!」
我刚要辩解。
沈谙竟然来了。
他一贯不把我放在眼里,径直走向正在看书的沈三:「三叔。」
想必是在周吟那碰了不少钉子,他脸色十分难看:「三叔,你为什么要帮这个女人?」
沈三折好书页,很是平静:「沈谙,不要让我生气。」
沈谙一僵。
沈三用最平稳的语气爆最大的料:「我已经向如瑰求婚了,很快,你就该称呼她一声小婶婶。」
沈谙被这消息惊到失语:「她?」
龙哥同样震惊地看向我:「你?」
我压低声音:「沈三说谎了。」
「我就知道!三哥怎么可能要跟你结婚?」
「不不不……」我笑容灿烂,「我的意思是,明明是我向他求的婚啦。」
沈谙的脸色比刚进门时还要难看。
我故意火上浇油:「沈总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我可是说到做到,再也没出现在周吟面前了,咱们属于是钱货两讫。」
他咬牙道:「季小姐,先前是我多有得罪,请你开个价,多少钱才愿意和周吟和好?」
「如果能和吟吟和好,当然是一分钱不要都可以!」
沈谙肉眼可见地轻松不少。
「但是……」
我无辜地眨眨眼:「如果是瞒下你给我钱让我和她绝交的事,那你还得给我五千万。」
「你!」沈谙皱起眉头,满是厌恶。
「沈谙。」沈三淡淡道。
我嚣张地走到沈三身边。
沈谙咬牙,撕下一张支票。
我将支票递给沈三。
他看了一眼,含笑点头:「没问题。」
当着沈谙的面,我拨通了周吟的电话。
我告诉她一切平安。
她在另一头几乎哭出声来。
「担心死我了,没事就好。」
我只让她好好准备《盲青》试角,她没有多问。
随后我们默契地挂断电话。
沈谙大概想不到自己前后少了一个亿,连声响都没听到。
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他走后,沈三拿起书,对着同一页看了很久。
他问我:「我离开后,沈谙欺负你了,是吗?」
「怎么可能?你给我留了那么多东西,我欺负他还差不多。」
我撇撇嘴,钻进他怀里。
沈三的语气温柔而无奈:「那你怎么在哭呢。」
我在他面前好像很容易掉眼泪。
好在沈三并不追问我上辈子发生了什么,我们将一切揭过不提。
周吟听懂了我的暗示,我们在《盲青》试角现场再度相见。
她试戏的角色是个烟熏妆酷妹。
结果因为跟我抱头痛哭,生生哭花了妆,被三次抓进化妆间。
我和这部电影的导演及编剧一同看完了周吟的表演片段。
堪称完美。
这个角色注定是她的,她的光芒不应该被任何人任何理由遮掩。
回家路上,周吟的保姆车被拦下了。
果不其然,是沈谙的手笔。
周吟甚至懒得下车。
她不耐烦地开窗,脸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沈总,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或许是看到我也在场,沈谙突然被激怒。
他撕开假面:「周吟,希望你不要后悔。」
周吟回道:「希望你不要挡道。」
我朝她竖起大拇指。
周吟抓了抓头发:「这畜生不会是想封杀我吧!」
「何止,天凉王破,他还想搞垮你家的公司。」我淡定开口。
周吟骂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惹上这种神经病。」
她握住我的手:「还好有你提前告诉我,这段时间我都住在酒店,请专人检查保护,确保那个变态动不了手脚。」
沅居是沈谙的产业,李姐带我去那,我就猜到是他。
我打电话给周吟,让她不要出声,安静地听着。
听完全程的她自然早就认清沈谙的真面目。
至于我们之间的彻底断联,也是为了迷惑沈谙,继续给他设套。
周吟咂舌:「真没想到他能拿出整整一个亿。」
我说:「跟你比起来,一个亿算什么。」
周吟傲娇一笑:「那是当然!」
我胸有成竹地盘算着:「他想和你家恶意竞争,只能自损一万伤敌三千,我们用一个亿的资金跟他对砸,等到他赔无可赔时,董事会就会替我们把他踹下去。」
周吟喃喃道:「这么简单?」
我肯定地回答:「是的,就这么简单。」
无非是把我上辈子做成的事,重新来上一遍。
这段日子,留周吟一个应付沈谙和他背后的庞然大物沈氏,实在是辛苦她了。
我调暗车内的灯光,她慢慢合上眼睛,开始小憩。
上辈子沈三去世,我郁郁寡欢地向周吟辞行,独自出国。
因为时差,我错过了周吟的一通电话。
第二天回拨却没有人接。
我找上沈谙,是他秘书接的电话。
对方告诉我,沈夫人去世了,沈总正在料理她的后事。
我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联系到周吟的父母,她母亲在知道消息的当天精神失常,她父亲也跟着病倒。
等我赶回这座城市,甚至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当时我快疯了。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上天让我失去爱人后,又失去最好的朋友。
我歇斯底里地质问沈谙:「怎么会这样?」
他憔悴邋遢到不成人样。
是他秘书把我拉到一旁,替沈谙鸣不平:「季小姐,你以为最难过的人是你吗?自从夫人去世,沈总……再也没有说过话。」
我对着墙面,嚎啕大哭,几乎站不稳。
「那为什么会这样?周吟怎么会死?」
「是怀孕导致的抑郁症。」他叹息道,「已经鉴定过了,确实是自杀。」
「我不信。」
我们一起长大,她那么明媚张扬。
怎么会抑郁到要自杀的程度?
我一遍遍回想那个被我错过的电话。
周吟在向我求救。
都是我的错。
我心灰意冷,没有回沈三留给我的沈宅。
在我和周吟曾经合租过的房子里,浑浑噩噩地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我看着大学合照时周吟蓬勃旺盛的模样,突然想通了,下定决心要认真生活。
但打扫房间时,却发生一件让我头皮发麻的事。
大门入户的地毯下,竟然藏着密密麻麻十几个存储卡。
一同被地毯遮挡住的,还有三个用血写成的数字——326。
3 月 26 号,当年周吟赚到第一桶金的日子。
她把这三个数字视作自己的幸运数,只有我和她知道。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为即将知道的周吟身上遭遇的一切。
沈谙就是个疯子。
他对周吟有着变态般的掌控欲,可笑的是,他把这叫作一往情深。
自从周吟和他确定关系,他就以爱为名,要求她结婚后专心做他的太太。
于是事业如日中天的周吟,义无反顾地退圈嫁人。
可即使她做了全职太太,他依然监视着她在家里的一举一动。
直到有一天,被周吟发现了家里的监视器,并且取下里面的一张张存储卡。
不仅如此,沈三也是被他害死的。
明明当时匹配到了合适的心源,是他瞒着所有人篡改了结果。
而这也被他藏在书房的监视器记录下来了。
周吟得知一切后,趁沈谙没有防备,逃到了这里,但只来得及将存储卡藏好,就被沈谙抓了回去。
后来,她被沈谙囚禁,彻底失去了跟外界联络的方式,而我错过了她最后一次求救。
还怀着孕的她绝望地跳楼了。
我心痛到极点,恨自己没能救她,没能阻止她和沈谙在一起,没能替沈三留住那颗救命的心源。
我心知这些存储卡并不能成为给沈谙定罪的证据。
我想让他彻底失去一切。
我把沈三留给我的东西全都变现,斥巨资请来商业操盘手。
不计得失,一心针对沈谙。
在我不要命的攻势下,很快,曾经的天之骄子就被董事会扫地出门。
大仇得报后。
我去祭拜沈三和周吟,被发疯的沈谙推下人工湖。
本不算深的湖水没过我的头顶,我逐渐意识模糊,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回来了。
周吟仍旧明媚阳光,沈三还未被病魔折磨到瘦骨嶙峋。
一切都还来得及。
后面几天,我将上辈子的手段如法炮制。
沈谙果然毫无招架之力。
越是庞大的企业,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等沈谙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已经泥潭深陷。
他不得已找上沈三这事,还是很久后沈三告诉我的。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说知错了。
并且承诺不会再打扰周吟,甚至软硬兼施,说假如沈三真的娶了我,我也算是他的长辈,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闹得这么僵。
我冷笑:「现在知道谁是长辈了?那你怎么告诉他的?」
沈三说:「我问他,这些年我有对不起他吗?」
沈谙一愣,摇了头。
沈老爷子去世后,沈家财产分得清清楚楚。
沈三一心培养他,从不沾染沈氏的经营权。
他把这些说给沈三听,表明自己念着他的好。
沈三听后笑了,也摇了摇头:「怪不得。」
沈谙不懂:「什么?」
沈三说:「原来你心里只记得这些蝇营狗苟的事。」
沈谙失魂落魄地离开。
他在大门外站了很久,最后深深鞠了一躬。
沈三没有他表现得那么冷硬。
他对我讲起小时候的沈谙。
在他的描述里,那是个乖巧又懂事的孩子。
知道三叔身体不好,会乖乖地不吵不闹。
「他小时候踢到花盆,还会对花说对不起,会跟路上遇到的每个人打招呼……本来也是很好的孩子。」
尽管我什么都没有告诉沈三,但他大抵猜到了,为什么我对沈谙穷追猛打。
第二天,董事会联名罢免沈谙,我从周吟那得知,他出国了。
周吟告诉我,沈谙走前向她道了歉,说自己真的爱她。
她不屑一顾地说,那根本不是爱。
周吟进组拍摄《盲青》,我回到沈宅把精力都放在寻找心源上。
静等着视频里,沈谙篡改匹配结果的那个时间点。
这一次,我一定能救下沈三。
三年后,我和周吟受邀参加颁奖典礼。
她一举夺得影后。
聚光灯下,她是自己的主角。
不会出现什么求婚博走他人眼球。
我的周吟,明媚正直,应该拥有最好、最完整的人生。
她不会再止步于此。
她生来自由,不会再被人困在囚笼成为金丝雀。
影后桂冠不应当是她最辉煌的战绩,而应该成为她的序幕。
我热泪盈眶,和台上的她相视一笑。
随着等待的那个时间越来越接近。
我忍不住开始焦虑。
龙哥更是一天跑来问我八百遍,心源在哪?
已经过去了三年。
他认定我当时是胡诌,但又忍不住在我身上寄托一丝希望。
唯有目前病情意外稳定的沈三仍旧气定神闲。
我几乎是一刻不离地守着所有联络方式,生怕错过什么。
龙哥笑话我神神道道,但还总来给我递盘吃食。
那天一切发生得突然。
龙哥捂住腹部,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额头冒着斗大的汗珠。
我和沈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急匆匆地喊来医生。
医生一进门,刚刚疼到脸色苍白的龙哥,竟然自己好了,前后不过十几分钟。
医生只能简单问了几句,没什么头绪。
我哑着嗓子:「龙哥,去趟医院吧。」
这一路,我整个人像飘在地面上,只感到命运的愚弄。
检查结果出来后——胰腺癌晚期。
原来如此……
上辈子沈三状况不好,我一直守在医院。
后来龙哥从去得少到没再出现,我都没察觉出不对。
看来沈谙是彻底隐瞒了这件事
沈三沉默着,整个人被巨大的孤寂感笼罩。
主治医生这时走了出来,说龙哥想见我。
「去吧。」沈三说。
我低着头,快速擦干净眼泪。
一向憨厚到有些傻气的龙哥意外精明了一把。
他问:「是我对不对?
「你等的心源,其实是我。」
我因为这句话失控大哭:「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说什么都太残忍了。
怎么会这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收养吗?因为我也是熊猫血,沈老爷子留着我给三哥当血袋。
「一开始我很看不惯他,总跟他找茬,他从来不在意,也从来没有用过我的血……但现在……可能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为另一些人牺牲……」
「不是这样的……」我无力地开口。
「三哥也这样说过。」
龙哥洒脱一笑:「所以,我这不是为他牺牲,而是保护我的家人。」
这是龙哥跟我讲过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过后,他再也没有跟我和沈三见过面。
尤其是沈三。
我猜,他想用这种方式减轻我们的内疚。
但怎么可能呢?
沈三的病情急剧恶化,他越来越消瘦,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苦守在病房里的上辈子。
如果不是周吟陪在我身边,我一定分不清自己是真的重生过,还是一切都源自臆想。
不仅沈三病危,龙哥同样情况危急。
就像是他们知道死神只能带走一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自己。
我甚至不知道留下来的那个人,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场博弈最终是龙哥赢了。
他的主治医生告诉我,龙哥签了心脏捐赠书。
而早在他发病前,更早之前,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偷偷在医院和沈三做过心脏匹配。
医生告诉我,胰腺癌患者一般会引发心脏衰竭的并发症,但奇迹的是,龙哥的心脏非常健康。
就好像他的身体有意识地保护了这颗心脏。
医生说:「真是个奇迹。」
沈三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麻药的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
他刚醒就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的眼泪滴到他的手背。
「龙哥说,他不是为你牺牲,而是在保护自己的家人。」
沈三转过头。
我知道他在哭。
我们的手交叠在一起。
这天过后,在我的一生中,再也没有见过沈三流泪。
直到夕阳西下,我们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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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许成野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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