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心机美人要垂帘听政

心机美人要垂帘听政

破红尘:女主她单枪匹马闯天下

我爹宠妾灭妻,我娘是那个妾。

长姐以为是我娘为了上位害死了嫡母。

某一天长姐落水醒后,变得不一样了,内宅手段频出,还害得我娘落了胎。

这之后京城许多的公子都倾心于她,王爷为她请旨要处死我娘。

没办法,我进了宫。

爹爹娶妻第二日,将我阿娘从外头的宅子里抬入府中。

我十岁时,嫡母死了。

长姐十二岁没了母亲。

爹爹完成了对阿娘的承诺,将阿娘扶为正妻。

第二年冬日,长姐不小心被人推入后花园中的荷花池。

醒来之后长姐便和爹爹说,是我要致她于死地。

我脑海中一片空白,分明不是我,连声和爹爹解释,我没有推她。

爹爹怜惜长姐刚没了母亲,没有多问,便让我先向长姐道歉。

我委屈的满眼含泪,而长姐一脸怨毒的看着我。

长姐人虽蠢笨了些,但平日里我与她的关系可是最好的。

她为何要陷害我?

一个蠢笨的人不会轻易变得聪明,我悚然地想长姐是不是换了人,还是觉醒了宿慧?

很快长姐开始露出她的手段。

外出,我和她同去参加揽春楼的诗会,长姐频出金句,吸引了许多京城公子,甚至是王爷。

后来至楼船赏景时,我与长姐站的近,眼睁睁见着长姐自己仰头倒进了湖中。

我的议亲对象王家的王鑫下水救了长姐。

上来后,王鑫拿起长姐腰间的玉佩仔细查看,脸色大变,忙将长姐送去就医。

我瞥了一眼,便有些明白了,那与我藏在梳妆盒里,五岁时得来的玉佩何其相似。

聚会匆匆结束,京城掀起了关于我暗害嫡姐推人入水的流言。

流言还未平息。

长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前在内宅布置,设计阿娘肚子里那个众人还未知晓的孩子。

我实在忍不住去长姐,为什么要一而再地算计我和阿娘?

长姐狠戾地扇了我一巴掌,冷笑道:「你们害死了我娘,我怎么会让你们好过?」

我吃痛地捂着脸。

可笑,她竟然是这么觉得的……

要想对付长姐,我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以走。

阿爹心疼的说:「瑟瑟,你真要进宫吗,爹爹会护好你母亲的,你还是豆蔻年华,生的也是花容月貌,京城总会有好夫婿的,皇上他已是不惑之年了啊……」

我听着爹爹絮絮叨叨,心里叹息。

天真,有长姐在,京城谁会娶我,议婚的王家公子都特意上门婉拒。

爹爹一个户部郎中怎么挡得住王爷为爱发疯。

要破长姐给我和阿娘设下的困局,我只有入宫。

阿娘在一旁看着我,大约猜的出我的心思,只面色郑重的说:「也好,凭瑟瑟的模样心思,入了宫也必会是人中龙凤。」

我与阿娘对视一眼,眼神流转一切尽在不言中。

爹爹见我意愿坚定不在劝说,只得三日后送我入宫。

出了书房,阿娘同我一道去了曲桐院。

刚坐下阿娘便眼眶微红,叹道:「都怪娘亲当时未能斩草除根,否则怎能让那小贱人猖狂至此。」

我摇头轻笑,拍了拍阿娘的手。

阿娘轻拭眼角,轻轻说道:「也罢,我儿生来聪慧,自是要做那人上人。」

我明白阿娘的不甘心,纵是外人都觉得,阿娘能从一个卑贱外室,爬到如今的五品官继室已是麻雀登枝头,山鸡变凤凰。

但若不是那时外祖家受夺嫡之争牵连,阿娘将要贬进教坊司,没有更好的选择,以阿娘的姿色也不会要靠诸般手段,数条人命,披荆斩棘般才能立于继室妻之位。

「阿娘放心,女儿自不会叫你失望,只是长姐还在府中,阿娘还需小心。」我笑着安慰阿娘。

长姐自落水后,再不见从前蠢笨不堪的模样,厉害了不少。

许多内宅手段无师自通,有些事就似未卜先知一般。

阿娘有孕之事知晓之人甚少,阿爹都还不知晓。

她不知从哪得知,竟能在祖母回归时设计,最后还能悄然脱身。

要不是我在出事之时迅速控制内宅,细细探查才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怕是所有人都要被她瞒在鼓里,这一手谋划若不是敌人我都要为她叫好。

入宫这日。

父亲将我送至车轿前眼里尽是愧疚与不舍。

准备离开时,长姐走到轿前眼眸阴冷,咬牙切齿地呢喃:「你以为你进了宫,我就会放过你和你娘那个贱人,你们害死我母亲,我定会要你们偿命。」

我在车内听闻长姐此话颇有些感慨,这是这几次设计成功迷了心智,居然觉得我和阿娘会站着挨打不成。

撩起车帘,我噙着笑意朝长姐点头:「多谢长姐惦记,我等着长姐的好戏。」

我是真的等着长姐的好戏,阿娘一路爬上来用了许多手段,也说了无数的谎,但是有一件事真的没说谎。嫡母不是阿娘害死的,害死嫡母的是长姐百般孝顺,千般体贴的祖母。

所以我从没将长姐视为对手,她虽不知为何变得聪明了些,但终究还是太蠢了。

入宫选秀,意外见到了许多熟面孔。

我本想静静待在一旁,总有人要上赶着找不舒服。

金吾将军的嫡女高情一见到我就像见着了仇人,开口就连珠炮一般:「沈瑟,你以为你进了宫就没事了?哼,我可不像昭姐姐心慈手软,我不会放过你的。」

瞧瞧,瞧瞧,这话说得的我还以为是话本子里的正派来制裁了呢,都想给她鼓鼓掌。

长姐也是厉害,还能找到这样的蠢货来为她冲锋陷阵。

我还真有点同情金吾将军。

一旁站着的许多贵女与我一样,看着高情只是摇头。

这是宫里,不是将军府也不是京城大街,来这都是选秀的,在这放狠话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有病。

瞧见台阶上方的指引嬷嬷皱起了眉头,我没搭理高情,径直走到另一边。

今日是皇上亲自点人,想必在场秀女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回禀。

与高情拌嘴,赢了不过是胜了个蠢货,要是给皇上留下个咄咄逼人的印象可就真是失策了。

我留下了,封了美人,赐居颐和轩。

带我去的小太监和我说,颐和轩虽然偏僻可景色甚是不错,而且只有我一人居住,舒心的很。

我有些疑惑,不清楚是宫中哪位出了手。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在颐和轩住下来,转眼一个月过去,皇帝还没召我侍寝。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

这一个月银子撒下去,我也了解了一些,宫中分配寝居的是淑妃娘娘。

将我扔进这离乾清宫最远的颐和轩是因为我与已故先皇后有五分相似,几年前宫里有位婕妤不过是三分像便已是盛宠。

最后还是因为假孕,这位婕妤才被打入冷宫。

我明白淑妃掌握宫中大权,膝下的二皇子吴王亦是太子人选,皇后之位与她万分重要,意外是要控制住的。

我晋升婕妤了,但还是住在颐和轩。

那日我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弹了一曲清吟赋,皇帝见着当晚便召我侍寝。

半个月晋位,宫里顿时有些风雨欲来。

十五请安时,淑妃对我好一顿敲打,其余妃嫔也是话里挤兑。

不过这都不妨碍皇帝对我的宠爱。

没多久,阿娘递了牌子进宫来看我。

闲话没两句,阿娘便面带焦色的对我说:「沈昭那小贱人,要嫁入王府了。」

这事其实早就能猜到。

长姐有一日上山去寺庙祈福的时候,遇见了歹人,恰好那时候秦王在附近,英雄救美人的桥段,一来一去生出特别的情绪。

不过阿娘这么着急,肯定不是因为这事。

我握住阿娘的手安抚,「出了什么事?阿娘别着急,慢慢说。」

阿娘深深呼出一口气,低声说:「那小贱人说,王爷想娶她,条件是让老爷先将我贬妾再赐死,不许我入沈家祖坟。」

看来长姐这是见我受宠耐不住了。

我提醒阿娘将当初送走的那个妇人送去长姐面前,此事自然可以平息。

嫡母死时,我便让阿娘偷偷藏下一个嫡母身边的妇人,将其送去阴河县。

如今势不容缓,自然要将她接来,也是要让长姐真正尽孝。

不过半月,阿娘便传信来,说长姐如今和祖母闹得不可开交。

我有些发笑,不知长姐要如何做呢,治我阿娘只需一个王爷,想要祖母赔命她得如何算计?

要知道西华朝孝为道,忤逆都算大罪,她想要祖母如何赎罪?

王爷能为长姐做到什么地步?

我真是拭目以待。

可我没想到长姐递了牌子要来见我。

颐和轩里,长姐率先打破沉默,说:「那妇人是你们安排来的吧?」

我微微颔首当做应答。

「你们确实打的一手好算盘,就算我母亲是祖母害死的,但我同你和你阿娘依旧是不共戴天,你们一个个都别想独善其身。」

「好的,长姐。」我只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嫡庶之别妻妾之争从来都是对立,没有好坏,不过是利益所至。

长姐深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我:「我会送你们一起去见我母亲的。」

放了狠话,长姐就离开了。

其实长姐的思路很清晰。

她不想让我和阿娘置身于她和祖母的争斗之外,让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可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谙世事了。

婆媳关系永远不会平静,以前是她母亲和祖母斗,如今轮到我阿娘和祖母斗。

阿娘和祖母的争斗从没有平息,也无需她多做这许多无用功,推波助澜。

长姐可笑,若是我,如此满腹的仇恨,自然是直接送祖母入极乐。

手段利落干净些,有皇帝的儿子秦王撑腰,抓不到把柄就是小事一桩而已。

不过是想报复又不够心狠的蠢货。

皇帝出行泰山祭典,一月才回,宫中淑妃做主。

第三日,我被以晚到不敬之罪罚跪在储秀宫外,大雨磅礴,我被淋了两个时辰。

回去后我便烧了起来,直到皇帝回来,我都没有再去储秀宫请安。

甚至皇帝回来后召我侍寝,被我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

皇帝因朝中事忙未能亲自到颐和轩看我,只派了身边的李喜公公问候。

又一月,皇帝想起了我,召人去问。

发现我还是身子不适,便带着太医令来瞧我。

太医诊断我怀孕三月有余,皇帝很欢喜,当场便升我为和嫔。

听说淑妃砸碎了一屋子的杯盏瓷器,很是发了一场大火。

皇帝出行前,我便清楚自己已有身孕,罚跪那日的淋雨发烧自然是我故意算计。

这个孩子是我未来的希望,我瞒天过海就是为了稳住宫中这些人的手脚。

如今已然胎稳,只要我小心些,便不会有事。

家里出事了,若不是我晋位,恐怕阿爹都不会派人同我说。

祖母出手,阿娘被杖责二十,躺了两月余人才好些。

起因是阿爹的侍妾白氏有孕,被厨房送去的一碗坐胎药喝的落了红。

坐胎药里加了藏红花,阿娘身边的赠春被指认熬药前后只她去过。

祖母当机立断,不经查证问询便直接惩治了阿娘,发卖了赠春。

等阿爹下值回去,事情已经结束。

我召见了阿娘,阿娘听闻我怀孕升位很是高兴。

「阿娘。」我放下茶盏,叹了口气朝阿娘说道:「白侍妾一事就此作罢吧。」

阿娘闻言噎了口气。

她被人明目张胆地打脸了,而让她算了的人还是她的女儿。

瞧见阿娘的模样,我意有所指的道:「无凭无证,无从说起。」

「瑟瑟是说……」阿娘蹙着眉,有些明悟:「那贱人根本没怀孕,是府里的老虔婆要对付我?」

从我知晓,就派人去府里查问。

种种线索得出结论该是如此,局是祖母设的,但长姐也掺了一脚。

诊断白侍妾有孕是祖母请的大夫,赠春被瞧见是长姐的手笔。

「长姐最近同祖母走到一头去了?」

「沈言从祖宅回来了。」

11、

沈言是嫡子,是长姐嫡亲弟弟,却是从小被送去祖宅教养。

自然是阿娘的手笔。

如今嫡子回归,祖母有所求,长姐有所期,合在一头对付阿娘便不奇怪了。

当初嫡母生下沈言,未过月子便血亏亡故,起先阿娘是想抱过来养的。

可祖母认定阿娘不怀好意想将嫡孙抱到自个跟前养,也是想给阿娘一个下马威,最后争执不下。阿娘便向阿爹提议将沈言送去祖宅由叔公教养。

叔公是祖父的亲弟,为人忠直,在族里很是收到尊敬,教养嫡子也合情理。

白侍妾一事,祖母和长姐算计的便是不让阿娘接近沈言罢了。

顺带若能使阿爹对阿娘失望就是意外之喜。

沈言在祖宅,身边照料的人是阿娘一手安排。

有人在他耳边时常教育,他更是年年亲手准备寿礼为阿娘贺寿。

祖母和长姐的筹谋没错,但都晚了些。

知了事的少年郎却是不好拉拢了。

我同阿娘讲:「白侍妾是小事,阿娘不高兴提脚卖了她便是,沈言还需阿娘悉心照料。」

长姐算计阿娘落胎时,阿娘寒气入体,大夫说以后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府里有侍妾或许还会有孩子,但沈言是阿娘最好的选择。

「对了,阿娘,祖母娘家那个不成器的侄子不是要上京了吗,您得让长姐知道啊!」

我轻轻弹了弹袖管,意味深长的提醒阿娘。

祖母娘家祖上是国子监祭酒,清贵的读书人。

到祖母父亲这一辈基本就是个光门面的破落户了。

祖父那时还只是秀才,祖母配他算是低嫁,后来祖父中举,死前做到了正六品的户部主事。

阿爹二十四岁中进士,而立之年便做到了从五品的户部郎中,沈家才算是有些世家模样。

祖母娘家却是不行了。

自长辈死后,祖母求祖父为弟弟谋了一个九品的衙门司吏。

其流连赌馆,欠下赌债都是祖母擦屁股。

祖母为何害死嫡母,不过是眼馋嫡母嫁妆丰厚,想补贴她李家的无底洞。

嫡母家中不过是商户人家,彼时沈家的权势却是能压的住的。

祖母那侄儿也是个不中用的色中饿鬼,最喜妇人。

当初在京城摊上官司,是沈家出面保下,将他送去乡下。

这些年在乡下他半点不知收敛,手中过过多少条人命。

能给银子的给银子,不要银子的都是祖母求阿爹善后。

长姐既已对上祖母,自是要帮帮她的。

要让她活的清楚些,知道自己母亲是因为祖母疼爱李家这些不成器的子弟而死。

若是最疼爱的侄儿没了,想必祖母定是要大病一场。

十二月的时候,我流产了,太医说是一个成了型的男胎。

是丽嫔高情那个蠢货干的。

手段自然也没有多高级,越笨的方法越有效。

自储秀宫请完安出来,下台阶时,高情将我撞了出去。

滚下去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自高情后背收回的手。

我知道她是被人当了枪,也知道淑妃有份。

储秀宫台阶前的青石板为何有水结冰?

宫里贵人走的地,时刻都有宫人清理。

皇宫里适龄的皇子都大了,这个时候怀孕便是多出来的竞争,太招眼了。

我就算知道是谁做的,也只有无可奈何。

好在虽然孩子没了,但身体没受到大的伤害。

我是有些难过的,孩子在我肚子里呆了那么久。

我曾感受过他的存在,但是却不能让他到这世上看一看。

皇帝为了安抚我,赐下了许多东西,我却清楚这是在提醒我,我的悲伤该到此为止了。

我虽然看着受宠,却不是皇帝心尖上的人,没了的孩子也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庶子。

一个没有价值的胎儿和娘家是二品金吾将军、超一品国公府的嫔妃,孰轻孰重?

于是我收拾好心情,重新进入众人的视野。

宫里常有关于我的传言。

说我果然是小娘养的,小产之后还能没事人一样的去侍寝。

说我的孩子本来就生不下来,故意嫁祸给丽嫔。

说我是想引起皇帝的怜惜,假孕争宠而已。

谣言很多,聪明人不会信,但蠢人会,比如我们的丽嫔高情。

听到流言之后便气势汹汹的冲到颐和轩对着我就是一顿正义凛然的指责,什么冷漠、恶毒、不择手段。

为了争宠,不惜用肚子里的孩子陷害她,这就是她脑子里想的。

反正话里话外倒是说的她自己干干净净,可怜兮兮。

同我那长姐未落水前的恶心愚蠢如出一辙。

若不是高情来闹,我都有些记不起我为什么将长姐推落水了。

阿娘被扶正的那晚,我担心长姐思念嫡母,准备去安慰长姐。

还没到长姐的院子,就在游廊尽头听见长姐的丫鬟说是阿娘害死嫡母,说我日后也会害死长姐。

长姐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说贱人生的小贱人,给再多好处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急急的想前去和长姐解释。

我想告诉长姐,不是我阿娘做的,可长姐只是伸手将我推进荷花池。

我措手不及,慌乱之中伸手将长姐也拉了下来。

长姐呛了两口水晕了过去,我挣扎地爬起来,费力地将她也带上了岸。

她醒来之后,颠倒黑白,和爹爹说是我置她于死地。

人心太深了,荷花池太浅了。

愚蠢的人都不长记性,高情非要来我面前张牙舞爪,我定是要好好招待她的。

唤来贴身丫鬟善枝,轻轻同她吩咐。

高情父亲金吾将军高介为人谨慎,虽然功高震主,但却让人抓不着把柄。

皇帝的烦恼,我便来帮帮他。

高情从我宫里离开的第十天,出事了。

丽嫔准备送给淑妃的生辰礼,那尊汉白玉雕花樽突然变红,而后裂开。

内壁显着士子惨死,读书何用,南北不平,天子无德。

宫女内侍们疯传,皇帝勃然大怒。

大祸开场。

长姐又进宫了,她质问我:「高情宫里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放下茶盏望向她,有些好奇,她是真的想从我嘴里听到回答吗?

「长姐,祸从口出,沈家担不起这个罪名。」

善枝适时的给我换上一杯热茶,我抿了半口,这龙井比起阳羡茶还是少了些特别。

就没有汉白玉上的粉末沾到了热气,就会发红爆裂的那种冲击感。

「你就因为高情不小心推到你流产,你就要狠毒的陷害她,陷害高家?那么多条人命!」长姐眼睛通红的望着我,是正义的申讨。

我脑仁有些疼,与不讲理的蠢货讲理简直比流产都痛苦。

「沈昭,我再说一遍,祸从口出,沈家担不起这个罪名,不论你从哪听来的谣言,出了这颐和轩,你多说一个字,死的不会是我,而是父亲,是沈家。」

江南文风颇盛,所以历来春闱榜单,都是江浙淮一带学子的天下,太祖为平衡南北差异,定下南北榜,也就是三年轮换一次的南北士子入榜名额。

今年有人挑动北地士子闹事,锦衣卫控不住场面,死了十几位士子。

为平息读书人的怒火,朝廷加开了一届恩科。

此事闹得颇大,牵连上的官员不是撤职就是查办。

我不懂长姐在这凑什么热闹,是嫌阿爹活的太久吗?

她没想过,阿爹不在沈言还算是官家子弟吗?还有前途吗?

高介全家流放,高情、淑妃打入冷宫。

长姐果然仗义,求了秦王出马,保下高家。

她这是与人有旧,施加于仇。

高家原本可以留下一些活口,现下怕是流放途中皇帝会整整齐齐的送走他们。

秦王保下高家,典型的结党营私。

哪朝的皇帝都不会容许皇子勾连有兵权的将军。

也不知长姐付出了什么,秦王才能如此豁得出去。

真的是为爱发疯吗?

高情入冷宫,我去送了送她。

憔悴苍白显得十分惹人怜爱的高情,让我有些可怜她了。

所以我告诉了她,是长姐求情,让高家死绝。

不能让高情到了下面胡乱告状,人总要在死之前明白一回。

高情揪紧胸口的衣物,模样痛苦至极却又肆无忌惮的笑起来:「是我蠢,哈哈哈哈,是我蠢,父亲,母亲,大兄,小叔,是我对不起你们!」

随后猛地撞上一旁的铜柱。

脸上的平和与眼睛的狰狞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望着高情的尸体出神。

这便是败者,在这宫中一步错便是绝路。

长姐听闻高情死于冷宫的消息,没进宫,只是夺了阿娘的中馈钥匙。

大概是警告我,毕竟阿娘手里许多银子都是流到我的手中。

还有她终于要嫁去秦王府了,虽然还未下旨,不过听闻秦王已然在准备。

我将沈言召进宫,让他替我转告长姐,我祝她幸福。

人有软肋便很容易被拿捏,沈言便是沈昭的软肋。

沈言回府同长姐大吵了一架,说长姐一个待嫁妇,不好好在家绣嫁衣在娘家招风弄雨,是还没嫁去王府就先摆起王妃架子不成。

长姐气的不行,对于沈言又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没过多久,阿娘就同我说,她重掌中馈了。

银子现下对我来说很重要,还有很多事要做安排,不容耽误。

颐和轩里,我躺在贵妃榻上,淑妃同高情一起去了,剩下的二皇子该怎么办。

若二皇子上位,我的下场绝对不是淑妃那么痛快的。

国公府曹家,淑妃娘家,二皇子外家,得连在一起扳倒才行。

皇帝上位,曹家是从龙首功,皇帝若是轻易出手,卸磨杀驴的名声怕是摘不掉了,这是为君者大忌。

曹家跋扈,子弟多有不当行径,二皇子与其的来往从不制止,皇帝的按兵不动,不像是容忍,倒像是想养肥了再杀。留给未来的新帝动手刚好。

二皇子若是知道曹家已是案板上的肉,还会使他没了大位之争的资格,会不会提前准备争位呢?

皇帝秋猎被刺杀,手臂中了一箭,秦王救驾。

箭上有毒,是西域的七日斩,长姐竟露面指出了解毒之人。

刺杀一事由时任大理寺少卿的王鑫追查,曹家和二皇子露出水面。

七日斩乃西域皇室才有,曹家嫡子镇守西域机会颇大,尤其是前几日还往曹家送了节礼。

最重要的是皇帝受伤一地,周围曾有侍卫见过二皇子。

且皇帝马匹受惊发疯才使得中箭,二皇子最善调教烈马。

种种线索指向二皇子,更有其他皇子接连制造证据。

彻底做实二皇子行刺一事。

皇帝醒转后召王鑫回禀刺杀一事,了解过后下旨,圈禁二皇子,曹家满门抄斩。

我那个可怜的孩儿总算可以安息了。

秦王以救驾之功请旨求娶长姐为王妃。

大婚那日,为赞赏秦王功劳,皇帝亲至婚宴。

于是他见到了长姐,那张与我有五分相似,与先皇后有九分相似的脸。

婚后一月,秦王下江南主持水患赈灾事宜,秦王妃突发急症,太医无力救治,暴毙于府中。

宗人府以秦王妃身患急症恐会传染为由,在秦王未回京便将秦王妃匆匆下葬。

秦王伤心欲绝,彻夜不停的跑马赶回,只见爱妻冰冷的坟墓。

满京城的公子哥都在痛惜长姐美人薄命。

某一日,宫中多了一位昭美人。

有她在,满后宫的妃嫔再没人把我当做敌人,因为昭美人是专房之宠。

宫中请安昭美人也从不露面,听德妃娘娘说,昭美人有八分似先皇后,可真真是要站进皇帝的心尖上了。

冬日里昼短夜长,我无事便趴在宫里看话本子。

突然皇帝就来了,轻声温和的搂过我问:「晚上可用膳了?」

你瞧,外头天都黑透了,还来问我用膳没,这可真是想问鬼呢。

「皇上可是有事?」 我娇嗔了皇帝一眼。

皇帝笑了笑,手指轻刮了我的鼻子,无奈细语道:「就数你聪明!朕想知道如你一般大的女孩子都喜欢些什么?」

我有些惊讶,但还是告知了皇帝。

看着皇帝急急离去的背影,我想昭美人可真得宠。

祖母死了,听阿娘说是气死的。

先是还没等到上京的侄儿,就收到衙门去领尸的通知。

看到侄儿的尸身时,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中风晕过去了。

后来断断续续的治疗,能简单说些话了,没等查到侄儿的死因。

就在床上听见弟弟的死讯,一连串的打击,老太太心神剧震,当时就没了。

听闻消息我也有些感慨,祖母强势了一辈子,没想到到头来被气死了。

祖母葬礼时,昭美人也派人去沈家慰问。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还会让人给老太太上香。

阿娘托人告诉我,李家父子俩死的极惨,李舅父听闻都被扒了皮,他儿子也没好到哪去,四肢碎落都拼不成人样。

下手的人极其利落,衙门只以盗匪害命结案。

我知道,是锦衣卫动的手,只有他们才会扒皮这门精细活。

听李喜公公闲聊时说,皇帝有句口头语,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你先满足她,然后十有八九就能成功了。

进贡的华衣贵饰,搜罗的奇巧玩具,流水一般进了昭美人的太和宫。

满朝震惊,臣子晋言昭美人身份不详,红颜祸水,皇帝大怒。

碍于众人的敌意,皇帝为昭美人竖了一张挡箭牌。

不巧,正是我。

自那之后,明面上皇帝每日翻得是我的牌子,实则去的都是太和宫。

我重新成为满后宫的敌人。

明枪暗箭都朝我飞来,我尽力抵挡却也有无奈中招的时候。

是与我同时入宫的慎美人,她买通了我宫里小厨房的人。

换掉了我平时喝的调养身体的药。

喝下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我的长裙下洇出一片鲜红。善枝伸手轻轻捞起如同破碎木偶般的我,凄厉尖叫,整个颐和轩都乱了。

后来太医告诉我,换的药是民间青楼常用的方子,里面加了足量的藏红花、牛膝、肉桂、麝香、朱砂,绝孕的好方子。

我以后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和孩子还是没缘分,罢了,以后会有的。

皇帝得知消息因为愧疚想要补偿我。

一杯毒酒送走了帮凶慎美人。

还晋升我为宁妃,提了我阿爹的官位。

阿爹如今是正四品的户部右侍郎了。

阿娘进宫来看我时,双眼通红,声音哽咽:「瑟瑟……你身子……可好?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的?」

我知阿娘的担心,拍了拍她的双手,拿出手帕为阿娘拭去泪珠。

轻轻的说:「阿娘,别难过,这是我的命,没什么的。」

阿娘揉了揉眼,气愤说道:「都怪沈昭那个贱人,害了我不算,还要害了你。」

闻言我有些无奈,只能和阿娘说:「阿娘,不可胡言,此事不可再提。」

阿娘抿紧双唇,片刻之后才缓缓点头。

我柔声安慰:「阿娘,放心,我都知道,我有办法。」

宫中万寿宴前,昭美人传出有一月身孕。

皇帝紧张,太和宫人手倍增,护的如铁桶一般。

后来宫中见礼时常有妃嫔含沙射影的说可惜了我年纪轻轻就没了孩子缘,说昭美人好福气。

我知道她们想挑拨我,想坐山观虎斗。

可是这宫里谁又是蠢货呢?

至少我不会是,作为明面上的宠妃,万寿节时我是跟在皇帝身边的。

到保和殿时,殿内已极其热闹。

迎着众人的目光,皇帝徐徐落座,我坐在皇帝下方的雕花描金方桌。

众人山呼行礼,内侍唱名,依次献礼祝寿。

虽然我是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参加宴会,哪怕并非是坐在正中间受人跪拜。

从上往下望去却依旧能感觉到身体中的血液沸腾不休。

权势果然最令人心动,不怪从古至今无数人前仆后继。

众人跪拜完,皇帝使人传膳。

宴席的歌舞也随之而起。

几个女子抬着一上了色的木雕莲台座,快步进了殿中来。莲台之上是穿了一身蝶戏水仙裙衫的昭美人,美丽的不可方物。

抱着曲项琵琶弹起来了《海清拿天鹅》。

曲起是很是舒缓平稳,节奏如流水一般,下方坐着的秦王却是目次欲裂。

昭美人揭下面纱时,许多人都震在当场。

大概只有皇帝是真的身在曲中。

随着琵琶弹拨的速度越来越快,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还没结束,秦王便摔碎了杯子,冲上去抓住昭美人的手。

还没痴情告白或是质问,皇帝便使人将秦王带下去了。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皇上为什么要挑万寿节的宴会宣告昭美人的身份。

看谁恶心谁吗?

秦王想大逆不道,所以皇帝就要在自己大寿的时候让他儿子感受爱情的背叛?

皇子妃摇身一变后宫妾。

昭美人便是已故的秦王妃,我的长姐,沈昭。

秦王造反了,禁军围了皇宫,人都往太和宫去了,偏僻的颐和轩仿佛独立于皇宫之外。

我没去看热闹,我知道秦王不会成功。

从头到尾这不过是一场皇帝设的局,请君入瓮。

只有秦王傻傻的闯进来,这个结局皇帝很早就布置了。

从秦王为高家求情开始吗?大概更早吧。

我只知晓皇帝查到秦王结党营私、调动兵权、安排禁军。

秦王府流水一般的花销,养着许多的兵士。

秦王被盯上了,皇帝显然也将长姐查了个底掉。

她是如何落水后变得不一样,她说的话,她让秦王做的事。

未卜先知啊,哪个帝王会放过。

我就知道,长姐完了,秦王也完了。

重生并不会让人变聪明,还会使人不断自大愚蠢。

乾清宫门口,长姐跪在那沉浸在自己义无反顾的哀婉痴心里。

大概真的以为这些男人爱她,爱她娇憨脸蛋上的无暇,爱她眸中的纯真茫然。

呵,不然怎么会这么愚蠢的以自己的悲切祈求别人的怜悯。

瞧她跪在乾清宫为秦王求情的痴心模样,我都有些不忍了。

进殿之后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跪地对着皇帝道:「皇上,昭美人身怀龙裔,不可受惊受累啊。」

「你倒是好心。」皇帝闻言瞥了一眼,「你的长姐好本事啊,还能蛊惑皇子造反。」说完大约是想起了什么越发的生气:「朕的女人居然应和皇子大逆不道,可笑!」皇帝是一个什么人?

挚爱先皇后,先皇后死后,悬空后位,宠爱同先皇后相似的容颜。

可先皇后死后,其娘家一个未留。

只因当初先皇后娘家势大,皇帝曾被掣肘。

若是秦王懂得韬光养晦,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皇帝年岁渐大,看着宽容,却不可能容下一个在他卧榻之侧伸出爪子的猛虎。秦王处死,皇帝让我带着长姐去看了行刑现场。

长姐愤恨的盯着我,仿佛我害死了她的挚爱,她朝我发泄:「都怪你,上一辈子你害得我嫁给纨绔,在后宅和妾室们斗了一辈子,你却嫁给王鑫,做了首辅夫人,这一世我本可以赢过你的,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害我,你就这么想将我踩在脚下吗!」

我摇了摇头,原来是这样的故事,难怪她出手总是带着小家子气。

长姐生了,是个皇子。

生的时候,我和皇帝都在太和宫,皇子一抱出来,长姐就被赐了一杯毒酒。

长姐死了,皇子变成了我的儿子。

这是我和皇上的约定,是我配合计划获得的奖励。

两年后,我同皇帝去往行宫避暑。

我知道,皇帝想杀了我,他的身体不行了,他了解我的野心,他不会留下我。

这次出行,是我同皇帝第一次正面交锋,也会是最后一次。

他赐下白绫和毒酒让我自己选。

我哪个都不选,我将白绫套在他的脖子上,将毒酒灌进去他的嘴巴里。

他太自负了,让我钻了空子。

我的帮手是他身边的贴身内侍李喜公公,和行宫所有的禁卫。

看着他瞪大了眼睛,渐渐没了气息,我想到进宫的那一天。

天气很好,颐和轩很偏僻,我却不小心救了李喜。

后来的很多次,李喜提前告知让我躲过皇帝的算计,我都没有。

是的,小产、绝孕都是我主动走进皇帝的圈套。

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嫔才能获得帝王的信任,才能伸手布置朝堂。

我承认我没有心,所有人都在我算计的范围。

比如眼下当着李喜的面。

我猛地弯腰干咳了几下,蓦地,竟闷声一呕,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殿内的大理石砖上显出一片渗人的暗红色。李喜瞳孔放大,手指握紧,扶住我,大声的喊:「太医……太医……」我当即晕了过去。

我醒转的时候,身边只有善枝。

她将我扶起靠在软枕上,心有讪讪的说:「李喜公公害死皇上,被赐死,已经没了。」

我知道。

从我要破舌尖吐血那一刻,李喜便知道自己的使命。

皇帝的死需要一个靶子,李喜就是,后面还有很多需要清理的官员。

新帝登位时,想必都能理清爽了。

长姐的儿子登位,尊我为太后。

登基大典上,我见到了王鑫,那个长姐口中我上一世的夫君。

他很好,只是不记得我。

五岁那年元宵节人贩子拐卖小孩,我和他是一起被抓最后一起被救的。

后来我时常关注他的消息,能与他议亲时,我很开心。

世事无常,没有缘分,进宫的前一夜,我让人将他幼时送我的玉佩还回。

人生大约是就是这样,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圆满。

玉佩没了之后,我以为自己还会有执念。

却没想到自进宫后一切如过往云烟,那点子喜欢早已谈不上。

再见王鑫,同看许多人一样,只剩茫茫。

可他却给我带来太多惊喜,垂帘听政、执掌大权,王鑫竭力为我双手奉上。

后来我教导皇帝时说:「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可以落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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