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此岸
此岸
非常规恋爱指南
穿越了,而且怀着孕,我以为自己是带球跑的女主。
可后来我才知道,我是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我是女配,但我并不恶毒。
让男女主锁死吧!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1
我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眼前是医院雪白的墙。
我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公司加班,然后我眼前一黑,似乎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时间。
我晕倒了?
我费力地支起身子,有人挪开面前的电脑,端着杯水探身过来:「你醒了?喝点水。」
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愣愣地看了杯子半晌,才扭头问他:「这是哪家医院?我怎么了?」
一转头,我的目光就定住了。
他好看得不像真人,线条清晰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和,如果出道必然是那种「可以靠脸就杀穿娱乐圈」的水平。
问题是,我不认识他。
我讷讷地问:「你是谁啊?」
男人的眉头一蹙,在看到我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之后,才答道:「我是陈牧之。」
陈牧之?
这是谁啊,为什么他一副我听到这个名字就会知道他是谁了的样子啊,这么惜字如金吗?
我没有深思,「谢谢你啊,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医药费是你帮我垫的吗?我这就转给你。
你真是个好人啊,真的很感谢你。」
陈牧之沉默地盯着我,眼神中有一种我无法读懂的东西。
他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另外,怀了孕就不要在外面淋雨疯跑踩水玩儿了,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的尾音竟然带着一丝恳求。
那句好不好语调低沉,温柔又包容,一下子就击中了我,以至于我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我惊骇地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怀孕了???」
开什么玩笑我单身二十六年从来没碰过男人啊?
我从哪怀的孕??
头已经不疼了,我终于注意到了一些之前被我忽略的地方。
这个病房宽敞且只有我一张床,环境好得不像话。
我说话的声音好像不一样了。
我抬起自己的手——虽然我自己的手也挺瘦的,但这只手纤细白嫩手指修长,比我自己的手还要好看不少。
我穿越了?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稚气的声音:「叮,078 号任务者您好,是的,您是穿越了,正处在《霸总追爱:娇妻带球跑》剧情里,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行,好,我明白了,但这是为什么?」
「是这样的,最近 kpi 压力太大了,这边的剧情极其不稳定,尤其是您所穿越的身份黎宁小姐这里,我先后调了几个人都因为契合度太低容易引起剧情崩坏被 pass 掉了……」
「所以呢?给你们打工是直接被抓来,你们都不提前打声招呼的吗?」
「这个任务实在是太紧了,我来不及完成前置程序就直接把您拽进来了,真的很对不起……」
我眉头一竖,很想骂人。
系统又小心翼翼地说:「但我们是有报酬的,基础奖金一百万,您在这个世界所获得财富的百分之一可以通过合理程序和原因打进您指定的人的卡里。」
我把眉毛放下了。
「为什么不是我自己的卡?」
「因为您……已经死了。」
我怒目圆瞪。
「不,不是我们做的手脚。我们会把意外去世的人的灵魂收集起来,询问他们的意愿,匹配合适的就进行穿书任务,不愿意的就正常轮回。您是过劳猝死了,真不是我们干的……」
过劳。
猝死。
我才二十六岁。
我沉默了很久。
我父母早亡,从小是隔壁的秋奶奶照顾我长大。
后来上了中学,是我的两个朋友一直资助我上学。
他们都是再好不过的人。
我拼命地赚钱,只想快点回报他们。
我给了系统三个银行卡号。
我揉揉脸,打算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关于这个世界,你能提供给我什么信息?」
「我需要做什么?」
系统迟疑了一下:「我能给您提供的信息极少,您叫黎宁,是黎家的二小姐。这个世界的男主叫盛宇辰,盛世集团的董事长。然后您现在……是在躲着他,也就是传说中的带球跑。您需要达成男女主圆满在一起的结局。」
哦,懂了,我肯定就是那种经典带球跑小说里的女主。
她逃,他追,然后现在插翅难飞的是本人。
我虐你,你虐我,蜜雪冰城甜……
不好意思走错了。
总之要经过一系列狗血误会拉扯,才能达成大结局的 happy ending。
男主叫盛宇辰,那我眼前这个陈牧之肯定就不是要跟我误会拉扯虐身虐心的人了。
不知怎么的,我有点失落。
「这个黎宁,是什么样的性格啊?」
「她为什么怀了孕还淋雨疯跑啊?」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很心虚:「我之前……不小心把一个小孩子的灵魂拉进来了……」
你们看上去很不靠谱,真的。
我退出跟系统的对话,陈牧之还在看着我,眼神很温和,像一片深湖。
我想起他问我能不能别再怀着孕淋雨,答他「好」。
陈牧之的眼睛漾起亮色,嘴边勾出一个不明显却很真实的笑,像是很满足的样子。
这男人真的,别太帅了。
我靠在床上,整理思绪。
陈牧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默默地对着电脑继续工作。
在出院之前,我已经差不多根据系统含糊的说法,捋清了接下来的几个重要节点。
要想达成预定结局,就要在关键节点上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一,要在男主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躲着他,达成一番拉扯。
第二,万分惊险地生下孩子,成功地被男主绑回去,跟他继续虐身虐心。
第三,被男主的母亲嫌弃,羞愤地跑出去,出车祸。
第四,被男主的白月光找上门来耀武扬威,我黯然离开。
最后,在异国他乡的医院里患上绝症。
男主幡然醒悟,找来全世界最好的医学专家治愈我,男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多么曲折狗血的爱情故事!可歌可泣!
出院那天,我沉迷于快乐的想象即将和男主捉迷藏的第一回合,抬腿就跟陈牧之回了家。
直到到他家门口,我才反应过来。
我懵圈地看着眼前的花园别墅,不是,我为什么住在别的男人家里?
作为富家千金,我没有自己的房子吗?
陈牧之温柔地跟我说,「你一直住在这儿啊。」
我懂了,我彻底懂了。
陈牧之肯定就是那种舔狗男二。
就算女主不喜欢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他仍然会永远站在女主身后。
在女主有麻烦的时候无条件帮忙。
在女主和男主吵架闹矛盾的时候给予女主无限的温柔。
从来没有伤害过女主。
终身不娶,即使到八十岁也还会等着女主。
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掩盖自己想流泪的冲动。
这么帅,这么好,为什么不选他!
为什么非要被男主虐。
但我没有选择的权力。
作为女主,我只能像无数这类虐文女主一样,当个睁眼瞎。
2
陈牧之似乎也是个霸道总裁。
但他不出门上班,他每天只在家里办公。
我每天早上起床,他都坐在一楼看向我。
然后放下电脑,笑着问:「今天想吃什么?」
吃完饭,他会陪我散步。
下午,他一般会帮我捏腿。
陈牧之在这种时候给我的冲击真的很大。
一个帅得很精致立体的人,垂下睫毛,那双骨节清晰的手一点点按着肌肤。
他手心的温热似乎也传递给了我。
他第一次给我按腿的时候,我惊得红了脸,问他:「你干嘛?」
陈牧之把袖子捋起来,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再自然不过地说:「孕妇容易腿酸难受,每天都需要按摩,你会舒服一些。」
我蜷起脚趾。
低声说:「好。」
我在他的体温和恰好的力道中昏昏欲睡。
阳光洒进屋内,明亮却并不灼热。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站在黑暗里,影影绰绰。
原主喜欢艺术,喜欢绘画和建筑之类很有文艺气息的东西。
而我们现在正在欧洲一个以艺术闻名的小城。
于是我常常要求出门去看教堂,展览。
沉浸式观看一下午。
虽然我不大看得懂。
但偶尔,我也会被画面中的某些东西击中。就是那种,瑰丽的盛大的生命的美感。
不用天赋,不用相配套的知识,只需要感觉就能够接收到的美。
于是我久久伫立。
陈牧之会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偶尔轻柔地伸出手,帮我擦掉泪水。
是的,我经常毫无缘由地掉下眼泪来。
只能说孕妇的情绪波动的确很大。
陈牧之是我来到这里最熟悉的人,经常我在哭的时候没办法控制情绪,会忍不住欺负他。
他从来都毫无怨言。
家里的管家看着,眼神轻微波动。
我总是很怕他下一秒就会过来跟我说:「小姐,我从来没见过少爷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
但他从不多说一句话。
就,很专业的样子。
但随着我在他家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心里偶尔会闪过一些怪异的感觉。
他家里的管家也好,厨娘花匠也好,这些人对我的态度,有点过于亲切了。
亲切又不失尊敬,就好像他们真的从心底里觉得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最可怕的是,我自己渐渐也有了这种感觉。
我自如又惬意地待在这里,好像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我的家。
但,这真的合理吗?
如果我是女主的话,不应该觉得在哪里都没有待在男主身边安心吗?
尤其是,有一次陈牧之给我按摩的时候,我盯着他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出了神。
那样温柔、那样有力,还……很好看。
那只手向上移动,给我细细搭好了身上的披肩的时候,我甚至有种想要握上去的冲动。
那天晚上,我躺在躺椅上,望着星空发呆。
我来到这里已经很久了,男主为什么一次都没出现过呢?
我……真的是注定跟男主在一起的那个人吗?
我心里一团乱麻,第二天醒来,下意识又去找了陈牧之。
陈牧之摸了摸我的头,答应陪我出去闲逛,他从不拘着我。
我坐在一个小广场的长椅上,打发陈牧之去给我买蛋糕。
我现在怀孕七个月了,幸运的是没有什么孕吐这种反应。
但是情绪波动大、容易饿容易馋这些,就很明显了。
我这阵儿饿劲上来了,眼神空白地盯着广场中间的喷泉看。
看着看着,一个男人从喷泉那边转出来。
我眼睛一亮。
剑眉星目,宽肩窄腰,是个帅哥。
虽然我更喜欢陈牧之那一款的,但这个也好看。
帅哥一抬眼看见了我。
帅哥眉头一蹙,怒气满面:「黎宁!」
我愣了两秒钟。
在他大步向我走来的时候,我悟了。
这肯定是男主!
我站起来转身就跑。
不能被他抓住,要先推拉几个回合,我记得的。
我跑了没两步,肚子就隐隐有些痛。
我不敢跑了,停了下来。
盛宇辰三两步赶上来,使劲抓住我的肩一掰:「跑了这么久了,还想跑?」
我被他掰得生生转过圈,耷拉着眉眼看他。
帅是帅,但帅得面目可憎。
肩膀都快被您捏碎了。
痛得咬紧了牙,我不说话。
在剧痛中,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不爱我。
是的,陈牧之让我知道了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这个男主,他并不爱我。甚至他的表情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
盛宇辰上下看我,扫到我的肚子时,凌厉的眉眼一怔:「你怀孕了?」
是啊不然呢,这不带球跑呢么。
不带这个球我还能多跑两步。
他下一句话是:「这个孩子不能留。必须打掉。」
我脑子嗡的一声。
他没有任何惊喜,甚至没有任何纠结犹豫。
但就我对娇妻带球跑这类小说的理解,男主可以跟女主有误会,可以互相伤害。
但,他们在任何时候,心底都是爱着对方的。
从这短短的接触中我可以肯定,他对我没有一丁点儿的好感。
要么就是这篇文章压根不是系统对我说的那样,要么就是,我的身份有问题!
因为事情的发展压根不对。
从没见过在这种小说里男主会要求女主把孩子打掉的。
除非血海深仇,误会滔天。
可是这本里好像没有这种设定。
这不对劲。
我还没想出究竟是什么原因。
就感觉身体一轻,随即被人重重抱在了怀里。
是陈牧之。
他把我拢在怀里,下巴轻轻地蹭了蹭我的头顶。
很暖和,很踏实。
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放松下来。
陈牧之盯着他,慢慢地问:「你说什么?」
盛宇辰古怪地看了看我们。
不对劲的感觉更多了。
他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吃醋?
盛宇辰挑眉,「我说,她这个孩子不能留。」
「小天知道了,会不高兴。」
一道惊雷落在我的心里。
齐小天,这个名字系统支支吾吾,一笔带过。
我只知道她是盛宇辰的青梅竹马,齐家的掌上明珠。
是个事业狂。
我低眉,在心里说:「别装死。」
系统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
「齐小天才是女主吧?」
系统唔唔嗯嗯,含混地答应着。
「别装傻。」
系统叹一口气:「是。」
——所以,我不是肆意任性带球跑的女主。
我是使了手段怀上男主孩子的恶毒女配。
怪不得系统要骗我。
在这种文里,恶毒女配怎么会有好下场。
尤其是这种爬上男主床的,那更是头一等大罪,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为了骗人给你打工,你也够努力的啊?」
系统憋了又憋:「……对不起。」
我磨了磨牙,暂且先放过这个黑心资本统。
盛宇辰没看我,而是盯着我身后的陈牧之:「你知道我和小天的感情。」
「我不可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女人下药算计我,」盛宇辰厌恶地瞥了我一眼,「我不可能让她留着孩子。」
陈牧之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她薄薄的耳垂因为激动泛起红色,整个人微微地发着抖。
他把人往怀里又摁了摁,整个把她包裹住。
抬头,没好气地蹦出一句:「爷的孩子,关你什么事儿?」
3
我震惊抬头——
盛宇辰的眉毛拧在一起,「怎么可能?」
陈牧之懒得看他,「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具体怎么回事,你自己去问齐小天那疯女人。」
盛宇辰戾气极重地看他一眼,「你嘴里放干净点。」
陈牧之顿了顿,似笑非笑:「你欺负她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我每天小心翼翼地养着,舍不得她有丁点儿不高兴。你吓着她,让她受惊逃跑,掐她肩,每一样,我都会收回来。」
他没再看盛宇辰,低头问我:「宝宝,有哪不舒服吗,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
我震惊又茫然地看着他。
他从没这么叫过我。
应该说,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但是以前,秋奶奶和我那两个死党都会这么叫我。
我曾经的名字,是黎宝宝。
陈牧之刚刚喊我的语气,莫名让我想起我的死党之一,沉郁。
是那种漫不经心,似嘲非嘲,又微微透出一点缱绻的语气。
就像沉郁这个人一样。
非常欠揍。
不同的是,陈牧之比沉郁那个死狗多了很多温柔,浅浅一层,却能把人整个包裹在其中。
拿到检查结果,医生说没什么问题,陈牧之才松了一口气。
他在医院大厅,细细地给我围上围巾,纤长的手指灵活穿梭着,眉眼认真。
神情与他工作的时候一般无二。
把围巾的尾端塞好,他笑着拍拍手,「好啦。我们回家吧。」
深秋的夕阳斜斜地照在地板上,他的笑在橘色的光里暖意融融,仿佛能驱散傍晚的寒气。
我看着他,突然问:「为什么叫我宝宝?」
陈牧之的笑容僵了僵。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我看他们谈恋爱都这么叫,我就想试试。」
我挑眉,「我们在谈恋爱?我怎么不知道。」
陈牧之看着我,一脸震惊的样子:「我是你孩子的爸爸!你不能抛夫弃子!」
「你确定?你什么时候成我孩子的爸爸了?」
陈牧之一脸沮丧,嘟嘟囔囔:「下了床就不认人……过河拆桥……用完就扔……」
我捏了一把他的手心:「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不是给盛宇辰下的药么?」
我把「盛宇辰」三个字咬得极重。
陈牧之脸上清清楚楚地掠过一丝怨气和不屑。
「你那会儿瞎了眼……但你吃干抹净的就是我,你不能不负责任!」
我又捏了捏他的手心:「好啦,是你是你就是你,负责任负责任。」
陈牧之表情这才好了一点,但是又夹杂着一丝狐疑。
回去的路上,他不断觑我。
我面不改色,微笑完美。
小样儿,肯定很奇怪为什么我对肚子里孩子换了个爹这件事接受得毫,极其丝滑。
我带着完美的微笑走进房间,同时反手锁门,跟在我身后想进门的陈牧之碰了一鼻子灰。
他摸了摸鼻子,下楼看晚饭的菜谱去了。
我一进门,脸色就变了。
「系统,既然我不是女主,你们这本书为什么叫娇妻带球跑?」
「还有,陈牧之那么肯定这孩子是他的,为什么?」
「最后,陈牧之……是谁?」
4
系统叹了一口气,随即告诉了我这个世界的真相。
系统告诉我,我们所在的世界确实是一本书,但也可以看成一个循环的副本。每当一个读者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读完这本书,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就要经历一次完整的故事线。
随着最后一个句号被读完,下一个人翻开这本书,他们就要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再经历一遍。
这件事实际上是非常恐怖的,对人来说是精神污染,所以角色们的记忆都会被清零。
之所以要拉人进来,是因为这本书所在的世界是一个高维世界,该书主打的是在不违背书名内容的前提下,每个人读到的东西都不一样,所以每一次都要换一个不同的灵魂进入随机角色,让这个变数扇动蝴蝶翅膀。
我沉默许久,然后问:「所以我也会这样,永远被困在这里,重复循环?」
系统否认了。
「死后跟我们达成交易,灵魂被拉进来的人只会停留一世,完成后就会去投胎。重复循环的是 npc 们。」
「所以,陈牧之也是 npc?」
「除了这一世具有灵魂的人之外,每个『角色』都是 npc。
他们就像一个模型,到了固定时间就会运转,但不会机械地做出反应,而是会根据周围人的变化实时调整,就像真人一样。」
我笑了一声,撑着桌子坐下:「如果陈牧之是 npc,他再怎么也不至于丢下女主来照顾我吧,他不是男二吗。」
「为了保证故事的自由度,除了男女主是固定的之外,其他角色都是『游离位』。」
我看着窗外:「也就是说,他可以不是男二。那么也就不必当女主的舔狗,甚至可以喜欢我这个女配。」
「对。」
「那在我之前被拉进来的小孩灵魂呢,他为什么只待了那么短的时间?」
系统沉吟了一下,有点无奈:「我们这本书的名气不大,读者不多,所以资金也不是很充足。
高维世界里的书有各种各样的奇妙阅读体验,我们这个随机变换故事情节其实不算什么。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我拉人是几乎不筛选的。
小孩的灵魂其实也没什么,猎奇的读者不会在意,但是我尝试了几天,发现没有办法跟他有效沟通,情节完全推进不下去。我是这本书的系统,作用有点类似于你们世界的编辑。但我不是老妈子,不想带孩子哄孩子。
所以我给了他报酬,结束了交易。」
不知怎么,我在「我不是老妈子」那里听出了委屈,觉得有点好笑:「所以你一直含含糊糊,不跟我讲具体细节,就是怕我完全按照既定的框架来做,就失去了这本书的意外性,是吗。」
「对。」
「你说前提是不违背书名内容,所以这本书的情节就算再怎么变动,都不会跟题目相悖,是吗?」
「对。」
那么我懂了。
盛宇辰确实是在追爱,他追的人也确实带球跑了,只是那个人是女主,齐小天。
我是个揣着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的女配。目前来看,我倾向于这孩子确实不是盛宇辰的。因为女主和女配同时怀了男主的孩子这件事儿实在是太恶心人了。这是情感因素。
而逻辑因素是,已知女主带球跑了,且盛宇辰之前被人下药了,同时陈牧之笃定地让他去找女主要答案,差不多可以推出那晚和盛宇辰有关系的人是齐小天,并且陈牧之是知情人。
而我的孕期也在差不多的时间,男主应该不大可能一天让两个人都怀上孕,除非他是什么高级精子库的化身。
所以,我的孩子很大可能是陈牧之的。
知道了陈牧之是个会不断循环失去记忆的 npc,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句宝宝,可能真的只是恋人间的昵称。
第二天,我突然想自己做个酸菜鱼吃。
管家刘叔站在我身侧,神色担忧:「您想吃什么,吩咐厨师就是了。如果做得不合您的口味,可以换厨子到您满意为止。
您怀着孕,我怕您身体不舒服。」
我大咧咧地挥一挥手,「没事。」
「我就是想自己做个菜,这也是我的爱好之一,没道理怀个孕,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能做了,你说对吧刘叔?」
刘叔看着我的表情,明白这事儿是拦不住我了,便往后退了退,道:「食材马上为您备好,请您稍等。」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假装没看到刘叔出门去打电话。
今天陈牧之很少见地不在家里,似乎有什么必须到场的会议。
我就是要趁他不在家,他在的话,万一用那种很难让人不心软的眼神看我,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做这件事。
陈家的厨子水平很高,处理的食材很干净,然后把厨具都放在了显眼的地方,所以即使我是第一次进这个厨房,也感到很顺手。
酸菜鱼的香气慢慢地飘出来,熟悉的味道让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似乎回到了上辈子给沉郁和祝星做菜吃的时候。沉郁喜欢吃酸菜鱼,祝星喜欢水煮肉片,这两样我都喜欢。
这两道菜,一年可以吃四次。
沉郁、祝星和我过生日的时候,还有除夕。
至于秋奶奶的生日,我们熬烂烂的八宝粥和小馄饨给她吃。她的肠胃不好,吃不了刺激的东西。
那是一年里我们最幸福的时候。
门开了,我听见匆匆的脚步声。
我的酸菜鱼也好了。
陈牧之走进来,「厨房里危险,你——」
他顿住了,「你做了酸菜鱼?」
「酸菜鱼」那三个字,他说起来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背对着他,答:「是啊,沉郁喜欢吃。」
陈牧之顿了一顿,「沉郁是谁?」
我闭了闭眼:「是我的来路。」
陈牧之没有再说什么,那顿饭我们吃得异常沉默。
我吃饱了之后,他把剩下的酸菜鱼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一滴。
5
某天我正躺在花园里的躺椅上晒太阳,陈牧之在我旁边开会。
我懒懒地闭着眼睛,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屏幕上的来电名是「二哥」。
黎宁的二哥,黎从嘉。
我接起电话,那边的人兴高采烈:「小妹!我来这边出差啦!想来看看你!你最近好吗?陈牧之那小子有没有好好对你?他要是让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尽管跟二哥说!我来揍他!」
我一怔,眯着眼笑起来。看来黎从嘉跟黎宁的关系很好,不是那种冷漠的豪门亲情。
黎从嘉是个大嗓门,陈牧之显然也听见了,他对电脑屏幕打了个手势示意会议暂停,然后转头来看我。
我笑着说:「没有,他对我挺好的。我在这里很开心。」
陈牧之眉眼就飞起来了,很有点雀跃的样子。
我看他一眼,有点好笑,跟黎从嘉约定了时间地点,就挂了电话。
陈牧之勾着一缕我的头发玩来玩去,「黎从嘉从小就打不过我,你可别信他。」
我挑眉:「怎么,我二哥是想给我出头,你又没欺负我,你心虚什么?」
陈牧之戳了戳我的脸。
我再接再厉:「再说了,我二哥要是打你,你不得让着他?」
陈牧之垂着眼帘看我,语气里隐隐有点咬牙切齿:「黎从嘉那小……子,我肯定让着他啊。」
他从嘴里咕哝过去一句「……真好命,做了你的二哥……要不然……」。
我笑得不行,拉他去吃饭。
过了两天,我见到了我的好二哥。
黎家的基因想必是很好的,我这哥哥有种恣意狂放的帅气。
我和陈牧之请他吃饭,菜一上桌子,他眼神一厉。
「我当你是兄弟才让你照顾她,你说会好好照顾我妹的,这怎么一桌子都不见她爱吃的菜?」
陈牧之噙着微笑,表情不变。
「小宁怀孕后,口味变了。这些都是她现在爱吃的。」
二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对他点了点头示意陈牧之说得没错。
他狐疑地看我一眼,但我确实被陈牧之养得很好,心情愉快,面色红润。于是他收回目光,道:「那还差不多。」
我心里却暗暗一惊。
这些都是我一直喜欢的菜。一直的意思,是上辈子也如此。
但陈牧之不是在我来之后才慢慢调菜色的。
从我来到这儿,就一直是我爱吃的口味。
我边吃边看着窗外,那是本市的地标性建筑之一,一个巨大的摩天轮。
饭店旁边是一个游乐园,我突发奇想要去坐摩天轮。
我哥看了看我,「陈牧之说你情况稳定,你又一直不恐高,那咱们走吧。你从小就喜欢摩天轮。」
陈牧之迟疑了一下,但看着我雀跃的样子,又什么都没说。
开开心心坐上摩天轮,我眺望着远处,心情舒畅。
陈牧之的脸色却逐渐开始发白,他默默地盯着地板,眼神丝毫不敢乱动。
最后干脆挤在我身边,死死地抱住我的胳膊,僵硬得像一座石像。
我哥大为诧异。
「你小子怎么回事?你以前不是跳伞蹦极样样精通吗,什么时候开始恐高了?」
我去看陈牧之。
面孔苍白,额上细汗密布。
陈牧之原来不恐高吗?
我给他擦去额上的汗,抱住了他,让他的头埋在我怀里。
恐高的,是沉郁。
我摸了摸他的头,轻柔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受惊的小孩。
6
我回去后没说什么。
我们平平静静地生活,一直到我生产的那天。
陈家的私人医院里,陈牧之穿着无菌服坐在我旁边。
我不想让他看的,但他很坚持。
「你疼的时候,我做不了什么,但我想分担一些,你可以掐我。」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便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
陈牧之一错不错地盯着我。
我鬼哭狼嚎,又拧又掐。
陈牧之抿着唇,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是个女孩,粉白粉白的,很漂亮。
我看了看她,心里一松,昏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听见他喊,「宝宝!」
我醒来的时候,陈牧之抱着我,眼泪一滴滴地落在病号服上。
他在喃喃,「宝宝,宝宝。」
「你快醒醒,别再睡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莫大的恐惧,好像我不是力竭昏睡,是再也醒不过来。
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我上辈子在急救室里的时候,似乎也听见过有人低声念我的名字。
是我在这人身上从未见过的慌乱无措,极痛极深。
他说,「我求求你,用我的一切来换,求求你让她平安无事。」
我不知道他在求谁,沉郁是个无神论者。
他所求的,应是满天神佛。
然后我的灵魂飘走了。
走之前,我似乎看见了一个人,他双眼通红,茫然地盯着医生,竟比我还像一个游魂。然后他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
再然后,我作为黎宁,睁开了眼。
我睁开了眼。陈牧之的眼泪一滴滴地浸湿了我的衣领。
我说,「我们结婚吧。」
他错愕地看着我。
我问,「你什么时候死的?」
「沉郁。」
沉郁顿了一下,然后一边拿了毛巾帮我擦汗,一边笑起来:「狗女人,一张口就是这个字,您可真够吉利的。」
我翻了个白眼,「不装了?陈大少爷。」
「哎呦,怎么敢在黎小姐您面前拿乔啊。」沉郁嘴里阴阳怪气,手下却很轻,细细地将我擦了一遍,我顿觉清爽很多。
沉郁说,「也就在你之后没多久吧。喝不喝水?」
我点了点头,「哦,怎么死的?喝。」
沉郁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端来一杯水,用勺子舀了,小心地喂给我:「这话问的,真冷漠。」
我瞟他一眼,不说话。
沉郁很有眼色,立即回答,「不小心出了意外,被车撞死了。」
我微微眯眼。
「系统,这里的时间和我来的世界是不是不一样?」
「是的。并不是同步流逝,流速不同,也不一定同向。」
不同向的意思就是,沉郁在我之后死,却比我先来这个世界。
「这是第几号副本?」
「368 号。」
「他什么时候来的?」
「227 号。」
我心里一抖。
「他不肯走。他说你一定会选择做交易,他要在这里等着你。」
「这么多次轮回,他的记忆……一直在?」
「他是第一个不肯投胎要一直循环的人,我们的常规记忆清洗程序对具有灵魂的人无效,这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实际上他的精神早就快崩溃了,但是因为我们不能保证强力清洗程序会保留他原本的记忆,所以他拒绝了,一直死撑着,等你来。」
「每开一个新副本,他都要满怀期待地试探一遍所有人。他失望了一百四十一次,差点也要失望第一百四十二次。」
「直到你醒来,看着他,开始说话。」
「就是那几句话,他就认出了你。」
「他活了一百多次,都还一直念着你。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你是他唯一想见的人。」系统的声音难得地带了一丝感慨。
我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模糊。
沉郁惊慌地拿了张纸给我擦眼泪,「怎么了怎么了,不哭啊宝宝,是不是疼,我给你叫医生。」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是想到你出车祸了,那一定好丑啊,怎么办。」我说怎么办的时候,忽地冒出一个鼻涕泡。
我的脸色变了,沉郁的脸色也变了。
沉郁目光阴沉地指着我,「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的鼻涕泡也很丑!」
他气哼哼地拿纸给我擦干净,「丑死了!」
擦完他试图维持凶狠的表情瞪着我,我绷大眼睛跟他对瞪,三秒之后,我们都看着对方笑起来。
我就这么笑着问他,「你也刚来,怎么就知道是齐小天带球跑了,你跟她很熟么。」
沉郁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间,但也仅仅是一瞬。他无比自然地答,「因为我比你先醒,摸了一遍这个世界,然后运用我聪明的大脑推理出来了啊。」
我用没打吊针的那只手摸到他的手,牵上他,和他十指相扣。
沉郁表情空白地看着我们紧紧扣在一起的手,耳朵一霎红透。
我慢慢地说,「比我先来,摸了一百四十一遍?」
沉郁表情惊骇,跳起来就想跑。
没跑成,我拉着他的手。
我刚生产完,身体虚弱,是轻轻拉着他的,并没有什么力气。
然而就是这只无力的手,在沉郁手心像是重若千钧的锚,他是巍巍航船,却一步难离。
我有点累了,轻轻松开手。
沉郁马上反握住我,扣得更紧,然后他坐了下来。
轻声说,「你知道了?没事的,其实很轻松……当富家公子哥有什么难的呢?就像是做了很多场梦而已。」
我张开嘴,小声说,「你过来,大声说话我很累。」
沉郁马上俯身靠近我,耳朵凑近我的嘴唇。
我轻轻衔住了他的耳垂。
沉郁僵住了,半个侧脸忽地烧起来。
我松开他,他转头看我,眼睛亮亮的,像萨摩耶。
我微微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重新认识一下吧,男朋友。」
(全文完)
作者署名:谢白野
备案号:YXX1y665OvkTggga4wziP0X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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