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赔礼

赔礼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苏晴嫣魂不守舍的回到房中,周围的丫鬟都因之前的事不敢再凑上前去,整个房间就苏晴嫣一个人,显得有些孤立无助。

她枯坐在椅子上,心里又怨恨又惶恐。

凭什么她要忍受这一切?她是侯府嫡女,理应享受一切的尊荣。都怪苏清欢那个贱人,如果她不出现,自己就不会遭受这一切!

都是苏清欢那个贱人的错!她怎么不去死啊!

突然,苏晴嫣想起了霍方野,想到那日他同自己说的话,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头。

或许,她钻了牛角尖了!

红药阁。

苏清欢正坐在房里看书,乔嬷嬷就把苏晴嫣回府之后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说完,不免唏嘘:「想来这赏花宴上之事,当真是叫她难以接受,她也算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奴婢还没见过她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说完,便撇撇嘴:「到底是漠北蛮子的骨血,生性便是残暴的,奴婢还听说,她打的丫鬟血流不止,不说叫人下去包扎,还让去门口跪着,这是还嫌名声不够臭吗?」

苏晴嫣今日这番行径,把自己之前树立的善良人设彻底给打破了。以后,怕是没人再觉得她是个纯善之人了。

苏清欢喝了口梨落递过来的茶水,嘴角微微上扬:「旁的院子的事儿,咱们不必多管。」

这次让苏晴嫣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心情着实是好。

早在知道太子送错礼时,她就料到了苏晴嫣的下场。若是她低调行事,或许也不会如此,谁让她飘飘然了呢?

她有今日,也不过是自己摘的苦果自己吃。

但是依着她对苏晴嫣的了解,若是想着因此事就将她彻底击垮,怕是痴人说梦了。

不过不要紧,来日方长。

屋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梨落快步走出去查探,不多时,便又急匆匆的回来,小脸上满是激动。

「小姐,是太子殿下送赠礼来了,比先前那次还要多!送礼来的嬷嬷说,太子殿下特意嘱咐,让将赠礼直接交给小姐的。」

苏清欢等人不敢懈怠,忙出门迎着。

嬷嬷瞧见苏清欢出来,脸上挂上得体的笑:「见过苏小姐,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亲自将这些东西给小姐送过来,还请小姐过目。」

梨落不清楚,苏清欢却是知道的,这可不是什么平常的嬷嬷,而是封辞和福宁的奶嬷嬷宋氏,让她亲自来送,可见太子是真的看重她的。

苏清欢心里熨帖,在宋嬷嬷殷切的目光下,更有些羞赧,她朝宋嬷嬷点点头:「有劳嬷嬷。」

「应该的。」见苏清欢言行得体,样貌姿态也是极好的,宋嬷嬷更是满意。

她一抬手,一个个的箱子抬进来,源源不断,个个上面都扎着红绸子,像极了十里红妆。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苏清欢一愣,随即整张脸都因羞赧染上一层薄薄的粉,忙把这个羞耻的念头赶出脑海。

梨落瞧着也是激动,但是在宋嬷嬷的面前,她还是很是收敛,抬头去看苏清欢,诧异的问:「小姐,可是觉得热了?怎么脸这么红?」

众人闻声都朝苏清欢看过去。

被这么多视线注视着,苏清欢更是觉得难为情,只含糊的点点头:「日头是大了些。」

宋嬷嬷笑道:「都说秋老虎,秋老虎,这时候的日头可不比三伏天里差,是奴婢的不是,竟没想到叫去个阴凉的地方。」

被她这么一说,苏清欢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本就是随口扯的慌,怎好叫别人认了罪过?

好在乔嬷嬷及时过来解围:「老姐姐这么说,可真是叫我们无地自容了。您本就是客人,没伺候好主子是我们的不是,哪里有让姐姐认错的道理?」

「我泡茶的手艺尚可,不知老姐姐可愿意进屋尝尝?」

「都是奴婢,主子不适,便是咱们的不是了,哪里就分你的我的?」宋嬷嬷笑得意味深长,「既然妹妹邀请,我若是不尝尝,倒是我托大了。」

乔嬷嬷心灵福至,立刻带着她进了屋。

苏清欢也瞧见了宋嬷嬷那抹笑,臊的厉害,本不想跟着过去,但想到她毕竟代表着太子殿下来的,只留乔嬷嬷一个是撑不起来门面的,只能跟着又过去了。

好在宋嬷嬷也没久留,喝了几盏茶,便回去了。

送走了宋嬷嬷,梨落这才又欢快起来,一溜烟跑到箱子前,迫不及待的打开。

「小姐,快看这个金镶玉步摇,这雕工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当真精妙绝伦。」

梨落欢欢喜喜的从箱子里拿起一个簪子,献宝似的举到苏清欢面前。

「毛丫头!」乔嬷嬷送完宋嬷嬷回来,便看到这一幕,笑骂着打了一下梨落的脑袋,「这可是太子殿下给小姐的赠礼,你也敢碰?」

「我这不是想让小姐看得更仔细一点吗?这就放回去了!」梨落嬉笑着躲开乔嬷嬷的手,躲到苏清欢的身后,看着苏清欢红了的耳朵根儿,笑道,「我是想让咱们小姐看清楚太子殿下的情意呢!」

苏清欢又闹了个红脸,从身后捉出梨落:「胡说八道什么?越发没个正经了,嬷嬷平日里还是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丫头的好!」

「是。」乔嬷嬷自是知道她不是真心,笑应着,给梨落使了个眼色。

梨落瞧着自家小姐难得的害羞,细细想来,也不见她与太子殿下何时有过交集,怎的就一颗芳心暗付了的模样?

再看看这整整一院子的赠礼,怎么瞧,都是郎有情妾有意。

但她不敢再闹苏清欢,怕真的受了罚,这种事儿,等她以后多多观察便是。

梨落消停了,跟着乔嬷嬷一道清点东西,苏清欢这才觉得好了些。

她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只暗红色绸缎锦盒上,上面躺着一只打磨精细的水滴状白玉。

阳光温柔的洒在上面,漾起层层光晕,苏清欢忽然想起封辞的面容,心底封藏已久的地方漏了一点缝隙,像是有什么东西活过来了。

苏清欢忙按住小鹿乱跳的胸口。

想起了那日赏花宴苏晴嫣哭着跑走后,母亲带着她告退,封辞却拦下了她,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白玉双鱼佩递给了自己。

彼时她吓了一跳,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出了这样的事,她不想横生枝节,忙不迭的想拒绝。

「这是之前送错礼物的赔礼,你若接下,便是原谅我了。」他这样说。

触到他温柔的目光,不知怎的,拒绝的话便堵在了胸口。悄悄的将玉佩藏到衣袖里,忙跑了出去,连礼节都忘了。

将那玉佩捏在手心一路,回到红药阁踩发现那玉佩已被磨的光亮无比,显然不是新品,而是被人日日捏在手里陪伴的。

苏清欢心下断定,这玉佩定然不是赔罪的礼物,而是他心爱之物,并且是经常贴身佩戴的。

男子赠送贴身之物给女子,意义不言而喻。

而眼前这只玉佩,才更像是赠礼该有的样子。

想到这里,苏清欢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些,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心里不禁一阵羞赫。

不知怎的,自从送了这些东西过来,封辞便时不时的约苏清欢约她出门,不是赏菊,就是夜游。

赏花宴一事过去不多久,外头那些人的目光还落在侯府上,苏清欢并不想让自己成为京城当中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因此一再婉拒。

几次之后,封辞便再没有提过约苏清欢出去同游的事,却是经常让暗卫送来信件,又或者碰到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也会叫人送过来。

一日,梨落取了苏清欢的衣裳回来,一眼就瞧见了桌子上的信件。

「这几日怎的这么多人找小姐?是不是医馆出了什么岔子?」梨落满心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几日的信件,未免也太多了些。

乔嬷嬷在一旁,看到苏清欢面上一派淡定,但悄悄红了的耳根,给梨落使了个眼色。

梨落立刻会意,捂着嘴笑起来。

苏清欢没注意到她们二人说什么,倒是被信里的内容吸引了注意。

信中说,发现了一种会害羞的植物,一碰它的叶子,便会自己合起来,连同枝丫一起垂落在枝干一旁,像极了含羞带怯的女子。

她顿时颇感兴趣,取了笔墨信纸,回复:闻所未闻,甚觉有趣,若君得之,妾可否一观?

晾干了墨迹,苏清欢便唤来梨落:「把这封信放在庭院中的石桌上,届时自会有人来收。」

「是。」梨落应下,揶揄的看了苏清欢一眼,赶在她打人之前,赶紧跑了出去。

苏清欢看着她如兔子一般跑的欢快的背影,不由得失笑,只笑骂了一句,这才随她去了,只是心里不免对信里所说之事多了几分期待。

日子如白驹过隙,匆匆便入了秋。

这日,清晨去给苏老夫人请安。

苏清欢刚奉完茶,便听院子通传的小丫鬟喜滋滋的来报:「老夫人,大小姐过来了。」

苏清欢秀眉微挑。

自打上次赏花宴之后,苏晴嫣便推说病了,一直没有出过院子,便是姐妹们去瞧,也是被拦在门外。

看来,今日,她这「病」是彻底好了。

就连苏长宁也好奇的朝门口看去。

只见苏晴嫣身着一身艳丽的红裙,从外堂走进来,一张俏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倒是比她往日那一身清冷白衣多了几分明艳。

如今再瞧,哪里还有颓废姿态,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

聘聘婷婷走到正堂中间,苏晴嫣便停下脚步,朝苏老夫人屈膝行礼。

「不孝孙女晴嫣,给祖母请安。」

「好,好,好啊,」

见她终于振作起来,苏老夫人也是极为高兴的,连道了三声「好」,「快起来,让祖母好好瞧瞧,身子可是大好了?」

可苏晴嫣非但没上前,反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实实在在的磕了个头。

「孙女不孝,作为侯府嫡女,却让侯府蒙受如此大的羞辱,愧对祖母的培养之恩,还请祖母责罚!」

此举惊呆了众人,就连苏老夫人也是十分惊讶。

只是不过须臾,她便恢复如常,慈爱的看着苏晴嫣,安慰道:「傻丫头,你又何尝不是受了委屈?祖母哪里会怪你?快上前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苏晴嫣顿时红了眼眶,眼角滑落两滴清泪。

她起身走到老夫人的面前,顺势在苏老夫人面前蹲下 身来,极尽依赖的将脸埋在老夫人的膝上。

「祖母……」

话刚说出口,苏晴嫣的眼泪便又掉了下来。

「真是个傻丫头,哭什么?」

苏老妇人慈爱地摸了摸苏晴嫣的头发,「看你这些天消瘦的样子,等会让红姑给你拿些补身子的补品。」

「祖母,我……」

「好了,这不过是一场乌龙罢了,真说起来,这件事情我和你父亲也有错。」

苏老夫人慈爱的拍拍她的手,眉目间的温情令人动容,「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这日子啊,还得往前看。」

说着,苏老夫人严肃的扫了众人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多谢祖母,嫣儿以后定不叫祖母失望!」苏晴嫣又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

苏清欢垂下眸子,心下不免有些讽刺。

先前她不过是外出几日,侯府当中就流传出那般难听的流言,全府一个个的堵上门来责难她。

如今,苏晴嫣在众多世家贵女面前丢尽颜面,倒成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只是不知,这几日苏晴嫣发生了何事,竟突然振作起来。

苏月见看到苏晴嫣更是气的不行,若不是她听到外面那些流言就飘飘然起来,哪里就出这种事了?

她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在那么多夫人面前露脸,还没等到她出场呢,就被她搅和了。

真是个害人精!

苏晴嫣来了,苏老夫人的兴致便高了些,留苏清欢姐妹几人多说了会子话,直到要用早膳了,这才叫散了。

苏长宁是个急性子,拉着苏清欢便走在前头,叽叽喳喳同苏清欢商讨早膳用什么。

「二妹妹……」

刚走出院子不远,便听到后面穿来一道甜腻的声音。

苏清欢停下脚步,狐疑的看向苏晴嫣。

苏晴嫣慢条斯理的走上来,脸上的笑容温柔至极,只是眼底却幽深冰冷。

「二妹妹怎么走的如此快,叫我追的好生累呢。」

苏清欢看着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挑了挑眉:「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我们之间,不需要如此客套。」

「二妹妹,为何总与我如此生分呢?」

苏晴嫣愁苦的叹了一口气,「莫不是二妹妹在记恨祖母对我如此殊宠?」

苏清欢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并不言语。

苏长宁也觉得苏晴嫣比之前更加矫揉造作,看的她头皮发麻。

她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开口道:「晴嫣姐姐,你找清欢姐姐有什么事吗?若是无事,我们要回去用早膳了。」

「哦?」

苏晴嫣淡淡的撇了苏长宁一眼,目光又回到苏清欢身上,对上她的目光,轻启薄唇,「她若是陪你用早膳,谁去陪太子殿下游湖呢?」

苏清欢瞳孔猛地一阵。

苏晴嫣顿时咯咯的笑起来。

苏长宁却是一脸不解:「谁大早上的去游湖啊?晴嫣姐姐你是说笑的罢?」

「就当我是说笑的罢。」

苏晴嫣摆摆手,往苏清欢跟前走了几步,脸上的笑容尽数收回,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毒。

她低声说道:「你别得意,我所受的屈辱,必将如数奉还!」

梨落担心她对苏清欢不利,忙去拦着。只是还没凑过去,苏晴嫣便退后了两步,站定。

苏清欢已经回过神来,朝苏晴嫣勾唇一笑:「哦?原来你已经找到了更高的靠山吗?」

「少废话,咱们走着瞧就是!」苏晴嫣冷笑一声,一甩袖子便转身离开。

苏长宁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苏晴嫣突然生气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苏清欢:「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谁知道呢?」苏清欢笑着捏捏她肉肉的小脸蛋,「你不是说早就饿了吗?还有心思管别的事儿?」

苏长宁顿时惊叫一声,拉着苏清欢就跑:「差点忘了,我还让嬷嬷炸了年糕,凉了可就不糯了,快走快走。」

苏清欢任由她拉着走,脸上的笑容却淡了。

封辞叫人往府上递信儿约她出游,都是避着人的,并未声张,苏晴嫣怎么会知道?

她这些日子不是闭门不出吗?

消息为何如此灵通?

府上,此事只有乔嬷嬷和梨落知道,她们是断断不会往外说的,那就是封辞那边出了岔子。

看来,要提醒他一下,注意一下 身边的人了。

此事过了没几天,苏清欢被梨落拉着来花园里瞧今年新出的第一株菊花,却听到了一个消息。

彼时,两个婢女正靠在假山后面在说闲话。

「听说前院来了位贵客,好像是三皇子。」

「三皇子?那可当真是贵客,怎的突然来侯府?」

「我听在前头伺候的巧儿说,今日大小姐出游,被三皇子的马冲撞了。三皇子为表歉意,才特意亲自送她回来。」

「啊!这岂不是话本子上的桥段?」

「嘘,你小点声!我还听说,三皇子殿下对大小姐很是在意,看来咱们府上好事将近了。」

「你是说,三皇子有意娶咱们大小姐为妃?」

「……」

苏清欢给梨落使了个眼色,梨落会意,捡了一块碎石扔进湖里。

「扑通」一声,吓了两个小丫鬟一跳,慌慌忙忙的就跑了。

两人从假山后走出来,梨落皱眉问:「晴嫣小姐真的跟三皇子……」

「慎言。」

苏清欢喝止住她,「旁人的事与我们无关,无需多言。」

顿了顿,她又叮嘱:「言多必失,特别是皇家之事。」

梨落忙点点头:「是奴婢失了分寸,再不敢了。」

苏清欢看着两个丫鬟离开的背影,没再久留,匆匆看了菊花便回了红药阁。

此事苏清欢本来没放在心上,但是自那日之后,三皇子似乎真的迷恋上了苏晴嫣,隔三差五的就往侯府跑不说,礼物更是如流水一般的送了进来,指名道姓说是给苏晴嫣的。

就连两人外出同游的几次,三皇子也事事以苏晴嫣为先,给足了她脸面。

一时间,苏晴嫣又恢复了底气,而老夫人那里,也是高兴的不行,每次苏清欢去请安,都能看到苏老夫人看着苏晴嫣的目光很是热切,甚至把自己陪嫁的一个红玉镯子,当着苏清欢姐妹们的面儿,亲自套在了苏晴嫣的手上。

就连外面也传了不少难听的传闻出来,说苏晴嫣勾搭太子不成,又攀附上了三皇子。

不过,这次的流言与上次不同,很快就被肃清了,想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只是做的这么明显,怕不是把旁人都当成傻子了。

日日听梨落在自己耳边说着外面的消息,苏清欢不免也多留意了几分。

据他所知,三皇子不是个简单人物,能让三皇子屈尊让步,那苏晴嫣肯定有一个很大的筹码。

苏清欢眯了眯眼睛,只要苏晴嫣别在她眼皮子底下找事,随她做什么,但若是犯到他的手上,就别怪她毁了这一切!

所谓黑天不能说鬼。

这一日,苏清欢正靠在美人靠上懒散的看书,房门就被推开了。

梨落看起来不太高兴:「小姐,晴嫣小姐身边的新竹过来了。」

苏清欢瞧着她好笑:「她过来,你怎么这个模样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能有什么好事儿?」

梨落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方才我问她有何事,我进来禀报,她还不肯说,说要当面告诉您。」

「我瞧着,攀上三皇子的不是晴……那位,是她!」

「又在胡说八道了,」

苏清欢叹了口气,放下本子起身,没好气的点点她的额头,「若是叫人听了去,我可保不住你。」

言罢,就用下巴点点外头:「去,叫进来,我听听她有什么事儿得亲自同我说。」

梨落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小脸发白,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不多时,新竹便进来了,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之后,这才说道:「二小姐,今日我家小姐在前厅待客,侯府几位小姐都已经到了,见二小姐还未到,特地来让奴婢过来催一催。」

「什么催一催?」

一听这话,梨落就跳脚了,「你家小姐待客,何时同我家小姐知会过了?现在来说催一催,倒成了我家小姐的不是了。」

新竹却是脸不红心不跳,低眉顺眼的说道:「昨儿个奴婢派人到各个院子里说了,许是下人办事不利罢。先不说这个,今日这位客人贵重,怠慢不得,还请二小姐不计前嫌,同奴婢走一道吧。」

苏清欢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新竹心里直发毛,正想再说什么,就听苏清欢道:「什么时候你家小姐在我面前有这么大的脸面了?我今日还要温读诗书,就不去凑她的热闹了。」

「赶紧走!话里话外拿捏我家小姐,这府上的奴才,你倒是头一个。我瞧着你这是想翻身当了主子!」

梨落黑着脸把她往外一推,「我家小姐好心不打你,若是你再敢不敬,我便先动了手,再求我家小姐责罚!」

新竹脸色难看。

她以为,这些日子她家小姐和三皇子的事儿众人皆知,就连老夫人都对她家小姐很是巴结,不免得意起来。

没想到,这个苏清欢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不为所动不说,还纵容手下的人这么对付她!

她咬咬牙,状似为难的说道:「今日我家小姐宴请的是三皇子殿下,二小姐不给我家小姐脸面,难道三皇子的脸面也不给吗?」

「你说谁?」梨落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见梨落瞪大眼睛,一副震惊的模样,新竹得意起来,挺了挺腰身,道:「我们小姐宴请三皇子,可是京城贵女中独一份儿的。二小姐也是嫡女身份,若是您不去,怕会让三皇子误会这是咱们侯府的意思,届时得罪了殿下,这罪名,恐怕不是二小姐自己可以承担的起的。」

苏清欢挑眉,忽然朝新竹走近了几步,像是捕猎者锁定猎物一般,无端的给人威慑。

新竹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她感觉像是被丛林里的野兽盯住一般,神色间有些慌张:「二……二小姐,您要干什么?」

苏清欢止住了脚步,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想干什么?我还真想问问你家小姐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未出阁的女子宴请适婚年纪的男子,确实是贵女中的独一份儿,因为旁的女子,做不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儿来。」

「你……」

新竹没想到苏清欢这么不给苏晴嫣面子,竟然将话说的这么难听,正想反驳,一抬头,对上苏清欢清冷的目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清欢睥睨新竹一眼移开视线,冷笑了一声:「也罢,今天天气不错,索性去看看你家小姐究竟还能丢人现眼到什么地步。」

新竹顿时松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越发觉得这苏清欢是个不好惹的,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跟在苏清欢身后。

红药阁离前厅不近,三人过去,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辰。

苏清欢一进来,苏月见便阴阳怪气的问道:「二姐姐如今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明知道今日的贵客是三皇子殿下,却还姗姗来迟,这是不把殿下放在眼里吗?」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争什么先后的。今日欢儿妹妹肯来,我便高兴了。」

苏晴嫣巧笑倩兮的走到苏清欢身边,伸出嫩白纤细的手,拉住苏清欢的。

她又转头看向三皇子,像是在替苏清欢解释似的:「殿下莫要见怪,我这妹妹先前很是吃了些苦头,接回府上之后,母亲对她很是宽容,所以欢儿妹妹在家中自在惯了,对于这种礼数不知道也是正常,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苏清欢抬眸看了苏晴嫣一眼,勾了勾唇:「我虽不是在府上长大,但祖母也叫我与府中各位姐妹学一样的礼仪,难不成府中姐妹都不知礼数?还是祖母指给我的教习嬷嬷藏私了?」

「哎呀,妹妹明知姐姐不是这个意思,怎么当着三皇子的面儿,这么说姐姐?」

苏晴嫣被反将了一局,心里恨得牙痒痒,一时只能做出委屈可怜的模样,无奈的叹气。

苏清欢看得实在腻歪,上一世,她就看够了苏晴嫣这副装傻充乖的委屈模样,倒尽胃口。

索性端起茶杯自顾自的饮茶,眼不见心不烦。

三皇子却脸色阴郁的盯着苏清欢。

难怪每次提起苏清欢,苏晴嫣都郁郁寡欢,一两句带过。原来她在府上,日日被这女人欺压!

苏晴嫣明明是侯府嫡女,又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名气,却被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草包二小姐给压的死死的。

今日见苏清欢这盛气凌人、孤傲自诩的样子,他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好大哥,封辞!

更是怒火中烧。

「你便是苏清欢?」

三皇子眯着眼睛看向苏清欢,目光冰冷,「晴嫣是嫡女,又是你长姐。所谓长姐如母,就算她说了些你不喜的话,也不该在众人面前如此折她的面子。你可知错了?」

苏清欢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她可不记得上辈子的三皇子是个爱管别人家务事的。

本想安静的坐坐便退下,看来是不成了。

她起身,朝三皇子福了福身子:「臣女不觉得自己有错。今日宴请,只臣女一人未到,实则是有内情,臣女没当众说出,本就是给她留了面子。二则,臣女母亲尚在,无需旁人充当母亲的角色来教训臣女。」

「三则,三皇子屈尊降贵来到鄙府,本该臣女的父亲和兄长陪同,而不是让些未出阁的女子来相陪,若是说了出去,旁人不止要说侯府招待不周,就连三皇子,也会饱受非议,实在不是上上之策。」

说完,她抬起头,盯着三皇子的眼睛,清清浅浅的笑着:「殿下,您觉得呢?」

闻言,三皇子瞳孔猛地一阵,脸顿时黑如锅底。

这苏清欢若是把话说的再难听一点,就直接骂他昏庸,不尊重侯府,将侯府当成外头的青楼妓院园子来逛了!

苏清欢,你好得很!

就连苏长宁都听明白了苏清欢的话,何况是其他的姐妹们。大家都臊的脸色通红,暗骂苏晴嫣是个贱人,拿自己给三皇子取乐,给她自己铺路!

只苏月见傻乎乎的,深以为荣。甚至还想着,如果三皇子看上了她,她愿意跟着三皇子回府做妾,那岂不是比给那些身份卑贱之人做正室娘子体面的多?

如此想着,苏月见便搔首弄姿了一番,试图引起三皇子的注意。

苏晴嫣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转瞬即逝,却还是被苏清欢给捕捉到了。

苏清欢眯了眯眼睛,心知是上了苏晴嫣的当了。

果不其然,苏晴嫣状似惊讶开口:「欢儿妹妹,你在说什么?我今日宴请三皇子,是禀了祖母的,哪里就如你说的那般不堪?你这么说,不仅是看低了三皇子,更是羞辱了咱们姐妹,你……你……」

说着,竟捂着脸,嘤嘤的哭起来。

三皇子的脸色更是难看。

苏清欢了然,这苏晴嫣今日并不是想让自己迟到来刁难自己,而是想让自己惹怒三皇子!

若她只身一人,是不怕的,但她背后,是母亲和兄长,甚至还有楚家一百多条性命,她不敢任性妄为。

即便再恶心,这个哑巴亏,也只能咬牙忍下来了!

「倒是清欢不会说话,惹恼了姐姐和殿下了。」苏清欢福了福身,对三皇子道,「臣女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恐无法陪殿下说话了,还望殿下见谅,容臣女先行告退。」

苏月见用帕子按了按要笑出来的嘴角,她还是第一次见苏清欢吃瘪,可真是痛快!

神色间不免带了几分得意:「我看欢儿妹妹身子之前好的很,怎么如今到了宴请三皇子的席中,反倒就不适了呢?」

闻言,三皇子的脸色越发的不好,这个苏清欢一而再而三的挑衅自己,真以为他是纸捏的好脾气吗?

苏晴嫣余光瞥见三皇子阴沉的脸色,心中的得意更甚,多日以来的愤懑此刻也消散了一些。

她面上适时的漏出了一丝为难:「二妹妹,若在平日的家宴中,你不想久留,早早回去休息也便罢了,可现在是在宴请三皇子,二妹妹也不再多留一会儿吗?」

这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均是想起往日苏清欢的行径,心中多有不满。

苏紫茗也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看着苏清欢阴阳怪气道:「平日里在家中的宴会,也不见得二姐姐对我们有一丝的好脸色。」

苏月见立刻叫嚣道:「欢儿妹妹,平日里都是家里人,你不守规矩也便罢了,今日是什么场合,你竟还敢如此嚣张。你岂非是不将三皇子放在眼中?」

三皇子的脸色果然又沉了几分。

苏晴嫣瞧见了,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掩饰住嘴角勾起的得意。

苏清欢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苏晴嫣和义愤填膺的苏月见:「当今圣上仁爱,相信三皇子殿下肯定也如皇上一般,断然不会跟臣女一般见识。何况臣女确实是身体不适,并不是针对殿下。」

她搬出当今圣上,倒是叫人不好说话了。

若是再继续刁难她,岂不是在说三皇子不够仁爱?

苏晴嫣三人皆是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咬牙暗恨。

三皇子看着台下的苏清欢,怒极反笑,眼底闪过一丝阴鹜,一双犀利的鹰目紧紧的盯着苏清欢。

「本殿下往日听说,苏二小姐是个乡下来的草包,不曾读过什么书,今日一见,倒与传言不同。这般伶牙俐齿,竟是连本殿下都险些绕了进去。」 

「今日本殿下若是不让你走,倒成了不仁不义,草菅人命的昏庸跋扈之辈了!」

随着话音落下,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众人,即便知道他不是针对她们,也叫苏晴嫣等人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苏清欢却是轻轻巧巧的福身,低眉顺眼回道:「殿下误会了臣女的意思,就算是给臣女一百个胆子,臣女也不敢如此编排殿下呀!」

看到苏清欢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三皇子心中厌恶更甚,一眼都不想多看她。

沉着脸摆了摆手:「既然二小姐身体不适,那就回去吧。」

「多谢殿下。」

苏清欢从善如流的朝三皇子行了一礼之后,便带着梨落离开。

苏长宁看着苏清欢都走了,也自觉没趣,干脆悄悄地跟着苏清欢走了。

苏月见看着苏清欢清瘦的背影,咬牙切齿,故意挑火:「欢儿妹妹怎的如此不识抬举,我瞧着,往日里晴嫣妹妹总是想教欢儿妹妹些为人处事的道理,可她却将晴嫣妹妹当作仇人一般,好没有道理!」

苏紫茗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眼底尽是嘲讽:「二姐姐往日里仗着大伯母和大哥哥护着,很是嚣张跋扈,哪里就将旁人放在眼里了?今日如此守礼,恐怕也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若放在平日里,还指不定怎么闹呢?」

「两位妹妹快不要说了,我相信欢儿妹妹迟早有一日能知道我的心意的。」苏晴嫣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只是眼睛却微微红了,让人瞧着可怜非常。

她悄悄的看向三皇子,见他瞧着自己,含羞带怯的又低下头:「殿下莫气,二妹妹也不过是因为近日里与太子殿下走的近了些,这才与往日不同了。只是她不该……不该这样早早的就走了。」

「嫣儿作为长姐,没有教好妹妹,是嫣儿失职,若是殿下要怪,就怪嫣儿吧。」

说着,不仅泪盈于睫。

闻言,三皇子脸色一冷,他道这苏清欢怎的如此嚣张,同自己说话也敢夹枪带炮的,原来竟是想攀附上了他那个好大哥!

他冷笑一声,那可是当朝太子,即便到饥不择食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娶一个风评如此之差的女子为妃,那岂不是自毁前程? 

这苏清欢可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三皇子看着苏晴嫣眼中带泪,却还朝着自己温温柔柔的笑着,神色间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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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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