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强大,才是正理

强大,才是正理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此时,公主府门口,苏清欢正和封辞面对面站着,两人均是没有说话,气氛不免有些冷凝。

公主府守门的小厮小年瞧见了,忙上前说道:「奴才恭迎太子殿下,恭迎苏二小姐。」

「起来吧。」封辞转过身去,不再看苏清欢,对小年点头道。

小年不敢耽搁,硬着头皮都苏清欢道:「苏二小姐,先前洛安姐姐吩咐了,说苏二小姐到了,便让您直接去内院。」

他看了看封辞,一时有些为难。

太子殿下突然造访,可公主殿下显然是有事要忙,这可如何是好

封辞诧异的问道:「福宁邀请苏二小姐小聚?」

小年为难的看向苏清欢,主子们的事儿,他一个守门的下人哪里知道,只盼着苏清欢能替她解围。

苏清欢却也没有闪躲,点头道:「回殿下的话,公主让臣女前来看望一位友人。」

至于这友人是谁,苏清欢没说,封辞也知道。

如今公主府的大小事,事无巨细全都在封辞的掌握之中。

他点头道:「如此,那便进去吧。」

说罢,便大步进了公主府。

苏清欢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去,却在垂花门口分道扬镳。

苏清欢径自沿着抄手游廊进了内院,而封辞即便是公主的亲哥哥,如今也算是外男,没有主人应允,不好直接进去,只能在前头的会客厅等着。

尚未走到内院,便遇上了匆匆而来的福宁公主。

苏清欢便没再动,福身给她行礼:「清欢见过殿下,殿下万福。」

「快快请起。」福宁来到她跟前,笑道,「听闻你同太子哥哥在门口碰上了,我生怕他摆着一副臭脸把你吓坏了,紧赶慢赶的过来,没想到竟是我多想了。」

苏清欢自然不能顺着她的话说太子的不是,只谦卑的低头道:「太子殿下天人之姿,乃人中龙凤,身上多些威严也是有的。」

福宁对她极为满意,也不与她多说此事,转移了话题:「我本是想着同你一道去看望锦若,只现在太子哥哥来了,不好让他在那处等着。不如你先去给锦若瞧瞧身子,待会儿我打发了太子哥哥,便过去。」

能把「打发」二字用在当朝太子的身上,可见他们兄妹二人关系是何等的要好。

苏清欢想到上一世,这位福宁公主身怀六甲为兄长报仇,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不免有些唏嘘。

她定了定神,把这些事情从脑海中赶出去,福身应下。

福宁公主走出了两步,想了想,又回头问道:「你觉得,让锦若和周家大郎和离,如何?」

苏清欢一愣,没想到福宁公主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答。

福宁公主也没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昨日我问过许女医,那周家便是个火坑,连媳妇的嫁妆都敢伸手,还想草菅人命!这样的人家,如何待得下去?」

「殿下说的极是,这样的人家就如同龙潭虎穴,不知何时会尸骨无存。」苏清欢点头应道,可她话锋一转,抬头看向福宁公主,「可能从里头脱身的,唯有那人自己。旁人,怕是插不了手。」

福宁公主一愣,倒是没有想到乔锦若不愿意。

是了,这世道,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若是和离了,回不了娘家,也没了夫家,只能一个人过日子。

所以,虽说民风开放,和离之事还是很少见的,更何况是因着与婆母有了嫌隙。纵使是那周氏之过,可若是闹大了,即便乔锦若有乔家撑腰,怕也是没有哪家愿意要她了。

女子一人生活不容易,她身份高贵,便是和离了,也有父皇和兄长的帮衬,无人敢置喙她,自可以过的逍遥快活。

可锦若不行,她只是天地间一普通的女子罢了。

如此想着,福宁公主不免有些难过。

纤长浓密卷翘的眼睫垂下来,挡住里面的哀伤:「若是她愿意,大可永远住在我这公主府,左右我这府上也不差她们主仆三人这三张嘴吃饭的。」

苏清欢失笑,心里温暖又悲哀。

这世道于女子而言,太过残忍,唯有自己强大,才是正理。

她朝福宁公主福下/身子,轻声道:「此番还需问过锦若再做定夺,太子殿下已经久候多时,清欢便不打扰公主和太子兄妹相聚了。」

一句话,将福宁公主从悲伤的情绪中拉出来,她抬起眼时,清明晶亮,再不付方才那般悲观。

她深深地看了苏清欢一眼,下定了决心,转身朝外院走去。

苏清欢看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总觉得她突然间变了,这背影,自有当年她为了替兄报仇毅然决然走向深渊的孤傲风骨。

「苏二小姐,奴婢带您去见周夫人。」

苏清欢回过神来,朝同她说话的小丫鬟点头示意,这才把方才的事抛诸脑后。

到了乔锦若居住的如兰居,苏清欢便知公主府对乔锦若是上了心的。

庭院周正,不说大,却独具风雅,一棵红梅立在西厢房前,乔锦若躺在床上,一眼便可透过窗户瞧见。

屋子里烧着地龙,一进屋便被温暖的气息扑了满怀。

带苏清欢前来的小丫鬟十分体贴的帮她把披风取下来挂好,这才说道:「夫人和小小姐都在西卧房,您可进去瞧瞧。」

苏清欢点点头,在外头站了片刻,散了散身上的寒气,这才打了帘子进了内室。

此时,春俏正在和一个嬷嬷学着给孩子换尿布,一脸的郑重和小心翼翼。

待换好了,她才如释重负的一笑。

一抬头,瞧见了苏清欢,她惊讶一笑,把小小的婴孩交到那嬷嬷手上,连忙过来同她行礼。

苏清欢看着襁褓中挥舞着小手的小家伙,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她让春俏起身,小声问道:「你家夫人可醒了?」

「还在睡着。」春俏想起乔锦若受的罪,眼眶有些微红,却也不似那日的慌乱了,「不过,昨日夜里醒来过,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给她喂了一小碗羊乳,又喝了一碗补气血的汤药,自那时睡下,到现在还未醒来。」

「不过,奴婢瞧着,夫人的脸色比昨日好上许多了。」春俏膝盖一弯,便跪在了地上,哽咽道,「此番多谢苏小姐和公主殿下,否则我家夫人恐怕……您二位的大恩大德,春俏永世不忘!」

「说什么傻话?人好了,比什么都好。」苏清欢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道,「我去给你家夫人把把脉,你去瞧瞧汤药可熬好了?待会儿你家夫人醒来,便要用了。」

春俏赶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利索的起身,半点不敢耽搁她给自家夫人诊治,亲自搬了一个绣凳放在床前,这才出门去了。

苏清欢伸手搭在乔锦若的脉搏上,见脉象已经趋于缓和,只是身子亏损的太厉害,如今正虚的厉害,只能用温补的药慢慢的养着,吃个一年两载的,尚可把亏空补起来。

不过,好在已经没了性命之忧,其余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了。

她把乔锦若的雪白的皓腕放进锦被里,一抬头,便对上了她的视线。

乔锦若微微一笑,吃力的说道:「今次多谢苏二小姐了,您救了我两次,这大恩大德,锦若当牛做马都报答不了了。」

声音嘶哑的厉害,气息也不稳。

苏清欢按了按她锦被之下的手,笑着说道:「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分,哪里需要你的报答?」

苏清欢帮乔锦若盖了盖被子,叮嘱道:「如今你刚醒来,还虚的厉害,莫要忧心旁的,养好身子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

一颗泪珠自乔锦若的眼角划过,落入漆黑的云鬓,不见踪迹。

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多谢。」

苏清欢抿了抿唇,还是说道:「经此一事,你应该也知道那周府是怎样的存在了,你是如何打算的?」

乔锦若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床顶的帷幔,目光空洞,瞧不出里头有什么。

见她如此,苏清欢心里也不好受,她看得出来,乔锦若虽然外表柔弱,骨子里却是倔强的,只是受伦理纲常的束缚太久,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对抗。

为了保住唯一留给女儿的东西,她不惜牺牲自己,这是她的傲骨和坚持。

可是那些人那么无耻,她如何斗得过呢?

这世道啊,总是没有底线的人,活的最是舒坦。

只希望她能自己想明白,不然便是福宁公主强行让他们和离了,恐怕她也走不出来这困境。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好在春俏手脚麻利端来了汤药,给乔锦若喂下。

苏清欢顺势起身,把这内室让给她们主仆,自己去了外间。

此时那小家伙已经被穿戴整齐,小小的身子被裹在火红的襁褓里,此时正挥舞着小手,张牙舞爪的去抓梨落手里的拨浪鼓。

可是她太小,梨落不敢让她抓到,把拨浪鼓拿的远远的。她也不恼,咧开没牙的小嘴笑,把一双小手放进嘴巴里吮吸,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苏清欢在一旁看的心里软成一片,心底那些暴戾此时也被融合了一般。

突然,一个高大的男子闯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酒气,惹得苏清欢皱眉。

「锦若?锦若?」那男子叫着乔锦若的闺名,直冲到内室,不顾众人瞧着,抓着乔锦若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乔锦若也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睛,却扭过头去没看他。

苏清欢瞧见了,大约猜出来那便是乔锦若的夫君周伯良,只见他满脸胡渣,身上的衣裳也皱皱巴巴的,再联想到那一身的酒气,可想而知他是醒了之后立刻便赶过来了,都来不及整理仪容,沐浴一番。

福宁公主也跟着进来,同苏清欢解释:「我刚同太子哥哥说了两句话,门童便报他负荆请罪来了,大冷的天,上身只着单薄的中衣,冻的脸色青黑,可见不是搞虚头巴脑的那一套。」

「我细细的问了他两句,见他确实是被那周家的老太太蒙在鼓里,对此毫不知情,这才让他进来了。」

苏清欢点点头,心里冷笑连连,往日里不曾关注锦若过的什么日子,一句不知情便想善罢甘休?

伤害已经造成了,如今又来懊悔,还有什么用处?

福宁公主牵着苏清欢出门,把屋子让给他们夫妻二人,两人去东次间坐下。

小丫鬟上了茶,福宁公主才说道:「你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这件事儿确实是得锦若自己想明白了才好,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保全她这一条性命。」

说罢,她又暗自懊恼起来:「若不是那日我出门时惊了马,也不至于冲撞了锦若,让她受这许多苦。」

苏清欢摇摇头,道:「公主此言差矣,若非锦若那日阴差阳错遇见了公主,恐怕现如今早已和她腹中胎儿,香消玉殒了。」

福宁公主闻言一愣,想起乔锦若的婆母周李氏来,那样的难看的吃相,怕是在乔锦若生产那日便会暗地里买通稳婆,若是诞下男婴,去母留子,若是女婴,一尸两命!

这样的龌蹉她不是没有见过,皇宫里比这肮脏下作的事情多了去了!

见她脸色发白,苏清欢便知她是想到了,继续说道:「那周伯良虽说没有参与迫害一事,可妻女遭此大难,他却丝毫不知情,亦说明他眼盲心瞎,不是良人。」

洛安抿了抿唇,道:「奴婢昨日打听到,那周伯良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若不是守孝错过了春闱,早已入主内阁,明年开春,他可是大热的人选。」

「而且他的那些同窗皆是对他印象不错,说起他人人都道一句谦和有理,洁身自好,对妻子极为疼爱,便是他们同去花船吃酒,他也不曾越雷池半步。」

苏清欢差点气笑了,若不是她亲眼所见,便是旁人说起,她也是不敢相信的。这周伯良可真真是个伪君子!

一盏茶尚未吃完,周伯良便过来了,一进门,便朝着二人结结实实行了跪拜大礼。

「不才伯良,拜谢公主和苏二小姐救命之恩!」

福宁公主心里还想着若不是遇到自己,乔锦若此时会不会已经被人悄无声息的杀了,心里恨得要命,面上也不免冷了几分,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周伯良双目赤红,想辩解两句,张了张嘴,却因无从说起又闭上了,神态十分懊悔。

苏清欢瞧见了,只当没看见,端起一旁的茶水小抿一口。

见他如此,福宁公主心里的怒火更盛,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喝道:「你的妻子为你生孩子九死一生,你不说日日守着她,却还有心思出去吃酒!可见你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都道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我看你是一个人想全占了!来人呐,把这个被猪油蒙了心的蠢货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周伯良羞愧难当,深深地磕头道:「殿下息怒,不才万万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啊!只是此事确实是不才思虑不周,让锦若受了苦,这罚,不才该受!」

说罢,不用公主府的下人动手,他便自行起身,往屋外走去。

福宁公主如今心里堵得厉害,瞧见他这般从善如流,也不为自己辩解,这副模样,像极了她的驸马储修远,那个寡言少语,却将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男子。

可乔锦若没有她这般幸运,在月子里就差点被婆母磋磨死。

想起乔锦若,她这心里就如同被热油煎着,烦躁的开了口:「慢着!」

周伯良停住脚步,头微低垂,不敢看福宁公主的脸,克制懂礼。

福宁公主努力压了压心里的怒火,问道:「周公子今日大张旗鼓的过来,想必心里已经有了章程?」

周伯良低下头,面露羞愧:「回公主的话,不才惭愧,不曾想过……」

苏清欢把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搁,显然气的不轻。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周伯良,心中的怒火一股一股的往上冒!

经此一事,他若是还想不到乔锦若是受了什么委屈,真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就他那一家子黑了心肠的亲戚,若是乔锦若今日好端端的同他回去了,岂不是更是助长那些歹毒之人的气焰,要把她往死里搓磨?

就这样,周伯良在没想明白日后该当如何之时便寻了过来,岂不是要让乔锦若再一次羊入虎口?

想起她甫一进门看到乔锦若那副濒死之地的状况,苏清欢便再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拔高了声音道:「那周公子今日过来,为的是什么?」

「你今日大张旗鼓负荆请罪而来,是为何人请罪而来?请的又是何罪?是为了把锦若害得如此模样的周家老夫人,还是你的不管不问,还是为了安你那未过门的平妻的心?」

「不才从未想过要求娶旁人啊!」周伯良本是被苏清欢一番咄咄逼人的话逼得抬不起头来,可是听到最后,他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福宁公主皱眉,冷笑一声:「从未想过?这倒是好笑了,你这发妻平白遭了这许多的罪,便是因着你那将要过门的平妻要许多的嫁妆,你们老周家拿不出来,你母亲便把主意打到了你发妻的头上。」

「你还是回去瞧瞧吧,这嫁妆,怕是已经送到人家府上了!」苏清欢冷眼瞧他。

看他这副震惊的样子,倒像是个不知情的。但是这内里的花花肠子,谁又知道呢?

乔锦若在府上九死一生,他在外头会友吃酒,不还是得了一个疼爱妻子的好名声?

周伯良一掀衣摆,复又跪下,神情恳切:「此事不才确实不知,只当是府上下人照看不好,惹得锦若得了伤寒,这才劳动了公主和苏小姐。」

「如此,还烦请公主照看锦若几日,待不才回府处理好个中事由,再来风风光光的把锦若接回去!」

「呵,」福宁公主取了热茶,用茶杯盖子撩了撩茶水,漫不经心的说道,「待几日,我们等来的消息,莫不是你风风光光的把旁人迎进府里吧?」

「回禀公主,请您相信不才,不才曾经发誓,此生绝对不会负了锦若!」周伯良态度恭敬,倒是叫人挑不出错来。

想起驸马储修远对她也说过一样的话,福宁公主到底动了恻隐之心,却也不想给了他好脸,便轻嘬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苏清欢却是冷笑一声:「女子毕生所求,不过是得一良人,能护她爱她敬她,可你是如何做的?」

「若不是我那嬷嬷说破锦若的身世,我还当她是哪个乡下买来的孤女,叫你们府上这么糟蹋!你家不怕你的岳家听了消息来京城寻她,让你们阖府都下不来台吗?」

乔锦若虽不是嫡女,在乔家日子过得也是不差的。到了年岁,求亲的更是不知凡几。

周伯良也是知道,若不是父亲仗着当年祖父当年对乔家的一点恩情,厚着脸皮去求,这样好的姑娘是轮不到他头上的。

当年父亲想替自己求娶乔家嫡女,可他却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大方细腻的姑娘。最后得知自己将要娶她,他高兴的几宿都睡不着。

乔家姐妹都嫁的极好,锦若也算是低嫁。他为了不让她日后在姐妹面前抬不起头来,比以往更加用功。只是奈何造化弄人,祖母去世让他错过了那年的春闱。

不过好在过了年便又开恩科,届时他必让锦若风风光光!

谁知道,在他专心备考之时,母亲竟然整出了这许多事来!若是就此寒了锦若的心,他可如何是好?

见周伯良低头,神色晦涩不明,苏清欢咬牙道:「你方才说绝对不会负了锦若,可经此一遭,我们也瞧出来了,女子在你们府上是没有活路的,别说你的女儿不受待见,便是锦若作为周府的大奶奶,也是半点尊重也没得到。」

「日后她若是生不出男丁来,你可还是方才那话?」

周伯良回神,点头:「我心悦锦若,是爱她这个人,不是其他。温怡是我们的女儿,又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自然也是疼爱她的。」

「至于男丁,我和锦若都还年轻,不愁没有。三小姐莫要多虑了。」

「可锦若受寒严重,又大出血,身子亏损的厉害。日后恐怕,再难有子嗣了!」苏清欢面无表情的把话说完

周伯良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他出门之前还好好的,再回来,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

而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锦若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那她,对自己……会是什么感想?

苏清欢眯了眯眼睛,心下一动,缓缓开口:「平安伯爵嫡子的继母继弟为了夺得爵位,欺辱他的妻儿,后来他一怒之下主动告到御前,脱离出府,不受爵位,同伯爵府分家自立门户,更是成了后来鼎鼎有名的摄政王!」

「女子想嫁的,便是这样的铮铮男儿!勋贵世家的男儿都可为了自己的妻儿做到如此地步,周公子你呢?明年开春便是春闱,你可愿意为了锦若和你们的女儿,向周家证明,脱离了周府,你也可以自己挣一份锦绣前程为她们撑腰?」

「清欢!」福宁公主一脸震惊!

她所想的,也不过就是想让他们和离,可苏清欢竟然想让周伯良主动提出分家?

这怎么可能?

果不其然,周伯良瞳孔猛烈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一派平静的苏清欢。

双亲尚在,哪里有分家的道理?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苏小姐,请慎言!」周伯良眉头紧皱,咬牙反驳,「父母尚在,没有分家的道理!这件事是不才没有处理妥当,待不才回去同家母说个明白,此事自然解决,无需做的那般决绝叫旁人看了笑话去!」

这个男人的迂腐,是在苏清欢的意料之中的,若非如此,事情也无需闹得如此不可收场。

她看向周伯良,不慌不忙的说道:「若是我没记错,你的母亲可是非常重男轻女的。即便她可以接纳锦若,可你们的孩子呢?她可是个女孩啊!」

周伯良抿唇,眉头皱的死死地,却没有说话。

他是周李氏的儿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思?在锦若生产前,她还日日嘘寒问暖,常常让下人们煮了羹汤给锦若补身子,可自从锦若生产之后回府,她便再没有提过锦若和孩子一句。

就算是他问起来,她也是一脸的不耐烦,只说锦若被公主的人照顾的很好,叫他不要担心。

他觉得不好,锦若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他担心锦若回来,接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他隐晦的同母亲提过,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他的孩子,他都会喜欢,可是母亲却是跳起来骂他只知道儿女情长,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也很是无奈,可是那是他的母亲啊,他又哪里能跟母亲呕气呢?

外面的说话声,一点不落的传进了内室里。

乔锦若把已经熟睡的孩子放在床上,让乳母看着,自己披了衣裳,出了门。

「锦若见过福宁公主,见过苏小姐。」

「快快起来。」见她出来,福宁公主忙让丫鬟们去扶,不赞同的嗔怪她,「还在坐月子呢,怎么就出来了?若是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乔锦若唇边含笑,垂头看了周伯良一眼,摇摇头回道:「锦若无碍。锦若过来,是想让公主给锦若做个主。」

福宁公主手一紧,叹了一口气:「罢了,有什么你说便是,我若是能答应的,定会替你办到。」

「锦若想求公主和苏小姐做个见证,今日我乔锦若和周伯良,和离。」

说完,她便用帕子掩着口鼻,剧烈的咳嗽起来。

「锦若!」周伯良担心的从地上爬起来,快走两步,蹲在乔锦若的脚边,帮她顺气,「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好受些了,乔锦若才把自己的手拿开,但是眼神却是半分也不落在她的身上:「我好多了,周公子不必忧心。过了今日,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再无相干。」

「锦若!」周伯良眼角通红,显然是被她这话伤到了,可是他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劝她,「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次是我和母亲做的不对。你先在公主府小住几日,等我回去同母亲好好说说,她日后定不会再这么对你了。好不好?」

「还有我,我也不会再出去和他们喝酒了,我天天在家里陪着你和孩子,哪里都不去了,好不好?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周伯良的大手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太过用力,像是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乔锦若忍住心底钻心的痛楚,没有看他,也没有把手抽出来。

手上的疼,或许可以抵掉心底的疼吧。

她缓缓的说道:「你无需如此,我不是意气用事,借此来逼迫你什么。你知道我的,一旦下定决心,不会轻易改变。」

「这件事我考虑了许久,也想的很明白了。你母亲对我做过什么,或许无人会同你说个明明白白。前几日,我多么想同你说说啊,可是你不在,我让下人给你送信,你也不来看我。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可你应该知道,我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你是个孝子,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同你母亲闹得不愉快,可我为了我的孩子,我必须和你和离。」

周伯良看着她的眼神逐渐清明,再看向自己时,那里面再没有了往日的依赖和温情。

他心里不由得一慌,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手里溜走了,再也寻不回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没有人同我说过你找我,我去你住的院子都是被拦在外面,说你都好,让我安心读书的话,对不起,我以为那是你的主意……」周伯良把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最后,哽咽着出不了声。

乔锦若扬了扬头,想把眼泪逼回去,可是泪已决堤,只是一个个的顺着眼角流下来,落入云鬓。

她费力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抬手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净:「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当年我嫁给你的时候,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只是没想到,会如此草率的首尾罢了。」

「不过现在还是好的,我和我的孩子还都活着,为了她,我也必须要做这个决定。我也希望你不要阻拦,若是你也不想我们的孩子过的比奴才还卑微,长成一个胆小懦弱的性子的话。」

周伯良早就已经泣不成声,听了这话,他只摇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想和离,他这么努力,就是想让她过上风风光光的日子,若是没了她,自己还如何活啊!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一应看众也红了眼眶,忍不住为这一对苦命的鸳鸯落泪。

室内一片寂静,无人说话,只有周伯良的啜泣声。

半晌,苏清欢才开口:「既然周公子不舍得自己的妻儿,为什么不试试方才清欢提的法子?」

周伯良身子一僵,哭声渐渐停止。

苏清欢看着他徒然僵直的背,继续说道:「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周公子,你该做个选择了。」

是啊,他方才回想了自乔锦若进门到现在府上发生的一切,发现都是她在一次次的退步,而母亲步步紧逼。他装作看不见,以为这是和平。

如今,是时候打破这局面了。

周伯良目光突然变得坚毅,胡乱的擦了擦眼泪,给福宁公主磕头:「锦若还烦请公主照看几日,过几日不才再来接她。至于和离一事……」

他回头看了乔锦若一眼,见她并不看自己,心中一痛:「和离一事,还请过几日瞧了不才的作为,再做决断吧!告辞!」

说罢,便从地上起身,朝苏清欢长揖到底,脚步匆匆的便走了。

周伯良前脚刚走,后脚云袭就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封辞。

封辞放下手中的哥窑青花瓷茶杯,啖笑一声,顿觉头疼。

这两个小丫头,竟还管起旁人的家务事来了。

他取了放在桌角的帕子擦了擦手,起身,道:「走吧。」

「走?」云袭惊讶,「您还没和公主说上话呢,现在就走了?」

封辞回头瞧他,面色沉着,眼睛却隐隐带着笑意:「我这皇兄怕是早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罢了,下次再见吧。」

想起自己回来之时,福宁公主忙招呼丫鬟把那周家大奶奶扶回屋子里的焦急模样,云袭便觉得他家主子说的有道理。

两人出了公主府的大门,正好和苏候府的马车撞上。

苏晴嫣心思一动,便下了马车,给他行礼:「臣女晴嫣,见过太子殿下。」

苏月见也忙跟着行礼。

封辞点了点头:「平身吧。」

站直了身子,苏月见偷眼瞧封辞,顿时被他迷住了眼。

一身玄色暗纹圆领袍,身披同色大氅,剑眉鹰目,挺鼻薄唇,面部线条如刀削斧砍一般硬朗,一顶白玉冠将如墨般的头发绾起,露出宽而阔的额头。

通身一派王者气息,逼得人不敢直视。

察觉到她的目光,封辞眉头一皱,转身就走。

苏晴嫣也注意到了,暗骂了苏月见一声没见过世面的小蹄子,这才不易察觉的往前踏了一步,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二妹妹可还在公主府上?眼瞧着天暗了下来,晴嫣担心一会儿下雪,这才来接她。」

她这一步,恰好挡住了封辞的去路。

封辞只好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说道:「在的,你直接进去就好。」

「多谢太子殿下告知。」苏晴嫣温和的笑笑,「殿下都要走了,我那二妹妹却还赖在里面不走,也是在外面散漫惯了,不懂规矩,还请殿下莫要同她计较。」

闻言,苏月见嗤笑一声,忙不迭的给他上眼药:「这些礼仪嬷嬷都教过的,她哪里会不知道?以我愚见,定是她缠着公主殿下,想巴结一二,讨个好,卖个乖。公主又是个心软的,可不是要被她给骗了?往后有公主罩着,还有谁敢说她是乡下回来的野丫头了?」

「她呀,就是和那些泥腿子学了一身的算计心眼!」

封辞冷了脸,周身的气息也变得阴冷起来。

苏晴嫣当他是听苏清欢把心计用在福宁公主身上,对她厌恶了,心里一喜。

她不赞同的看向苏月见,嗔怪道:「月见姐姐,当着太子的面,不可胡说。」

「我又没说错!」苏月见小声嘀咕了一声,见封辞朝自己看过来,立刻羞红了脸,低下头不说话了。

苏晴嫣正想再说几句话,却是听封辞身边的侍卫嗤笑一声:「你当真是愚见,苏二小姐是被公主殿下请来的,什么时候走,还不是得请示了公主殿下?用得着你一个下人随口编排?」

被骂是下人,苏月见的脸登时就红透了。

她咬着牙,狠狠地瞪着云袭。

封辞轻笑一声:「云袭说的没错,苏大小姐以后出门还是仔细着些,莫要什么样的人都往外带。丢了人,人家可是要说安定侯府的不是。」

说完,他再不看二人,转身上了侍卫赶来的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月见眼睛通红,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什么眼神?我怎么就是下人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住口!」

封辞扔下那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苏晴嫣也暗自埋怨苏月见不会说话,见她又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当即甩了脸子呵斥她。

「他是太子的贴身侍从,比你这半个主子都体面!都道『打狗还要看主人』,便是父亲见了他还要迎个笑脸,你算什么,敢那样骂他?」

苏晴嫣气恼的骂她:「就像太子说的,若是不懂这个规矩,这公主宴会你还是莫要去了,免得给侯府丢脸,到时候祖母和父亲罚你!」

一听说不让她去公主宴会,苏月见这才怕了。

她和母亲千求万求的,这才得了这么个机会,若是被自己两三句话就给丢了,那她们岂不是要呕死?

她也顾不上在心里骂苏晴嫣了,忙拉了她的手求饶:「好妹妹,我这不是想在太子殿下挤兑苏清欢两句,好太子和公主恼了她,别挡你的路吗?我哪知道这就撞到枪口上了?」

「好妹妹,这事儿你回去千万莫要同旁人说,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苏晴嫣心里生着气,却也知道「凡事留一线」的道理,睨了她一眼:「那你可自己想清楚了,以后见了贵人别说话,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是是是,我记下了,以后保准不说话。」苏月见可怜兮兮的看着苏晴嫣。

苏晴嫣心思一转,这才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说道:「你也别怪我这般严厉,实在是你今日不该在太子面前编排清欢妹妹。你可知,长兄是太子伴读,与太子关系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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