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没听见孩子哭
没听见孩子哭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春俏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紧张的站在一旁,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家夫人给扎坏了。
可看了半晌,只见她屏气凝神,下手绝不迟疑,又快又准,很快,乔锦若的头上便扎满了金针。
落下最后一针,苏清欢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拿了一片参片放在乔锦若的舌下让她含着。
梨落也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她虽然知道她家小姐聪慧,过目不忘,或许在医术上也有些天赋,把脉背药方什么的或许不在话下,但是这用金针刺穴,就是宫里头的太医都没听说会的。
她家小姐若是当真用这一手把这位夫人给救活了,那可堪比华佗再世了!
如此想着,她便激动起来,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的纠缠着,目光灼灼的盯着床上的乔锦若。
只见她原本褪尽血色的脸果真慢慢红润起来。
苏清欢掐算准了时间,又依次把金针取下来,这才凑到乔锦若的耳边继续说道:「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等下我说一二,你就用力,懂了吗?」
见她点头,苏清欢这才走到了后面。
请花婆婆让了位置,顺势坐下,观察了一下情况,这才说道:「一二,用力!」
乔锦若咬着惨白的唇,顺着宫缩的力道,用力。
苏清欢手托着胎儿的头,看到肩膀出来,毫不犹豫的抓着胎儿的肩膀顺势将其拖出来。
看到孩子出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春俏更是扑在乔锦若的身边,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哭的眼睛都红了。
看着乔锦若疲惫的样子,她放声大哭,喊道:「夫人,孩子生出来了,您受苦了!」
花婆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仔细给乔锦若收拾了,见没有大出血的预兆,这才得空擦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
来来往往送水的丫鬟们听了,也都松了一口气,连连呼叫:「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脚步顿时轻快了不少,端着已经脏污的血水出了门。
「可是生了?」洛安在门口听得不太清楚,拉着一个小丫鬟便问道。
那小丫鬟给她行了个礼,面上喜色不退,笑着说道:「生了生了,方才可凶险着呢,那位夫人被扎了一头的针,过了好一会儿才被取下来。奴婢偷偷瞧了一眼,那法子瞧着凶险,可当真是管用,那位夫人果真就气色变好了。」
洛安松了一口气,塞了个银花生到她的手里,这才放她去了。
周夫人听着也高兴,拉着她那丫鬟问道:「你可当真瞧见了?我那大孙子可还好?」
不等那丫鬟说话,周胡氏便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颤抖着声音说道:「母亲,这大嫂若是当真生了,怎么没听见孩子哭啊?」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
只因前头太过凶险,都怕大人孩子一尸两命,看到孩子出生,这才高兴的忘了形,竟是没注意到那孩子出生之后并未啼哭。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可也未曾听到有小孩子的啼哭声。
周夫人顿时哀嚎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大哭起来:「我的金孙啊,我那可怜的孩子啊!都是那个杀千刀的做的孽啊!」
「什么候府的二小姐,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我就是拼出去我这条老命,也要告到皇上那里去,叫他老人家给我评评理啊!」
「乔锦若,你这个丧门星,我老周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竟然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你也配当个人你!」
「小贱人!浪蹄子!我……我这就进去叫你们偿命!」
周夫人拍着大腿叫骂了一顿,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往屋子里头冲。
周胡氏正在心中窃喜,一时间没抓住她,叫她冲了出去。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想与她一道进去闹,最好是闹得乔锦若那个小贱人大出血,跟她那个倒霉儿子一道去阴曹地府团聚!
还未上台阶,就被萧安给拦下了。
盼了这么久的大孙子突然没了,周夫人再也忍不住,当下便撒起泼来:「那里头是我的大孙子,你们拦着我做甚?这件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断然没有拦着我不叫进去的道理!」
「你给我起开!不然我就去报官,叫官府说说理去!」
只是她闹得再厉害,也撼动不了常年练武的萧安半分。
福临公主站了这大半天,又是担惊又是受怕的,本就体力不济,如今被她这么一吵,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她扶着洛安的手稳了稳心神,觉得好些了,这才道:「洛安,跟我进去瞧瞧。」
洛安吓了一跳,当即劝道:「公主,这产房脏污,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有产婆在,不会有事的。」
「产房有什么脏的,别人进得,我如何进不得?我将来也要生孩子,难不成我也脏污了?」福临公主沉着脸看她,目光凛冽。
洛安赶紧低头请罪。
福临公主举步上前,顿了顿,回头对萧安道:「给我盯紧了!谁都不准再放进来!」
「属下领命!」
周夫人见无论如何都进不去,当场又坐在院子里拍着大腿叫骂,语句难听至极,无法入耳。
钱掌柜则是懊恼非常,当时不该碍着福临公主的面子,去请个得体的女医过来便是了,一个小小的尚未及笄的小丫头能懂什么医术?况且还是从乡下回来的!
跟赤脚郎中学的医术,放在乡下还能糊弄糊弄人,到了京城如何看的过去?
到底是大意了,若是这院子当真扯上了人命,那可就不好办了!都说尚未出生的婴孩怨气最大,保不齐就变成了饿鬼留在这里,这楼里的生意也都得黄了!
钱掌柜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思量着去请哪个庙里的大师还是哪个道馆的道爷过来瞧瞧,做做法事,也好减轻些业障。
刘神医却是捏着胡子眉头紧皱,他想起苏清欢信誓旦旦保证能将人救活的模样,觉得不该是如此的结局,况且她还会失传已久的金针刺穴之法。
可妇人生产多有变数,任谁都不敢说是十拿九稳的,出了岔子也是有的。
只是那位小姐,也不知该如何脱身才好……
外面人心惶惶,室内,苏清欢的脸色也是极其凝重,只因此时在她手上的孩子竟然毫无生命体征。
梨落见她家小姐当真将孩子接生出来,脸上的喜色便没退下去。女子生产最是忌讳后继无力,这无疑是一脚踏进了阎王殿,她家小姐却轻易化解!
她家小姐怕不是华佗在世!
她没注意到苏清欢的脸色,喜滋滋的凑过去:「小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夫人知道了定然会十分欢喜。您可瞧见这是小公子还是小小姐了?」
苏清欢一直没说话,花婆婆也觉出不对来。
她过来,看到孩子面色青紫,隐隐的身上也有青紫的迹象,显然这孩子是要没了气息!
「这……这可如何是好?」花婆婆吓的脸色惨白,顿了顿,道,「拍他的屁股试试!」
梨落的脸色白了几分,她快速的看了苏清欢一眼,又很快垂下,不叫自己分了她的神。
她心里惴惴的,想到方才外面那两个人蛮不讲理的样子,若是这个孩子活不过来,她这心就突突的直跳!
此时房门打开,洛安扶着福临公主快步进来,只是众人的精力都放在苏清欢手上的孩子身上,没有注意到。
苏清欢狠了狠心,把孩子翻过来,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一下,两下,三下……
每打一下,大家的心就往下沉一分,脸色也苍白一分。
苏清欢顿了顿,将孩子顺过来,打开他的口腔瞧了瞧,见里面竟然被一口痰一样的东西堵住,顿时松了一口气,用手指小心的抠出来,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见再无异状,这才又继续打他的屁股。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在第五下的时候,孩子发出了微微的哭声,只是声音太小,可也足以让屋子里的人听见了。
苏清欢愣了一下,又打了一下,孩子终于嗷嗷的哭起来。
屋子里的几人,终于放松下来,等回过神来,一个个的全都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躺在床上一直撑着身子看着孩子的乔锦若这才松了一口气,落回床上重重的喘着粗气。
「公主,孩子,活了!」洛安颤抖着声音,半天才断断续续的把一句话说完,声音里满是激动。
听到说话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给她行礼。
福临公主用帕子擦擦眼泪,这才快步走过去,将她们一一扶起来。
「我在外头听说孩子生了,却没听到哭声,便进来瞧瞧。」福临公主笑着说道,「不成想却是看到了这番惊心动魄的场面。」
她看着苏清欢,目露欣赏:「临危不乱,我没看错你。」
苏清欢把孩子交到花婆婆的手上,这才笑着说道:「还得多谢公主赏识,给了清欢这个机会。」
福临公主笑了笑,没在客套,问道:「你可看了是小公子还是小小姐?」
「是位小姐。」苏清欢目光柔软了些。
她想起来,上一世福临公主那个早夭的孩子,也是个女孩。
福临公主点点头,走到眼巴巴的看着孩子的乔锦若身边,抓起她的手拍了拍,安慰道:「女孩好,女孩疼人,是娘亲的小棉袄。」
乔锦若眼睛红红的点点头:「是男是女无所谓,我只盼着她能健健康康的长大。」
「你想开便好。」福临公主想起来外面那个一句一声大孙子的周夫人,叹了一口气。
她们娘俩回到周府,怕是日子不太好过。
花婆婆抱着收拾好的小家伙过来,笑眯眯的说道:「民妇还从未见过刚出生便能睁开眼睛的孩童,看来这孩子是个聪明乖顺的,夫人好福气。」
福临公主让开位置,让花婆婆把孩子放在乔锦若的怀里。
乔锦若看着在她怀里挥舞着小手的小小的人儿,不由得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握住那个在她眼前不断晃动的小手,放在唇边小心的吻了吻。
怀里的小人儿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疼爱,小嘴一咧,瞧着竟像是笑了起来。
梨落看着眼前温情的场面,不由得红了眼眶,她赶紧从怀里拿出帕子来按在了眼角,免得当场失态。
福临看了一会儿,拉着苏清欢的手往外走了走,细细的问道:「这位夫人身子可有什么不适的?你尽管与我说,到底是我的马车撞了人,该尽的责任我绝对不会推辞。」
苏清欢点点头,道:「如今不曾见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大腿上的伤我也处理好了,定时换药便可。不过,我给她把脉,发现她自怀孕之后身子虚的厉害,大有掏空精血的架势,怕是要好好的养上一年半载才好了。」
「不过,这也与公主无关就是了。」
福临公主点点头,想再问的详细一些,却被春俏的叫声吓了一跳。
只见她惊恐的看向苏清欢,大喊道:「神医,还请您过来看看我家夫人,她突然晕过去了!」
顾不得再和福临公主说话,苏清欢快步走过去,捏了乔锦若纤细的手腕仔细的把脉,半晌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她把乔锦若的手放回被子里,对关切的众人说道:「无妨,不过是力气用尽,昏睡过去罢了。等下给她喂一碗热热的参汤养养精神,再吃些补气血的药膳好好养着便是。」
春俏这才松了一口气,跪在苏清欢面前给她行了个大礼,带着哭腔说道:「我家夫人和小姐的命是神医您救的,您就是春俏的恩人。以后只要您有用得着的地方,春俏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还请您告知身份名讳,等我家夫人身子好些了,必定登门道谢!」
苏清欢弯腰把她拉起来,笑着说道道:「你起来吧,神医不敢当,我不过是跟着赤脚郎中学过两年罢了。小小姐是花婆婆接生的,你家夫人也是她救的。」
「可是……」春俏被她说的一脸懵,呆呆地顺着力道起身,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花婆婆也是一脸惊讶,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位小姐出了大力气,怎么会把功劳都给了自己?
就连梨落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苏清欢。
福临公主却是了然,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姐给人接生,说出去于她的名声无利。况且她又是刚从乡下被接回来的,保不齐就会有人拿着这件事说她没有规矩,不知廉耻。
若是她是从小养在京城,这一手医术早早的便被人传唱,也无需这样顾忌了。
到底是造化弄人罢了。
思量于此,她笑着说道:「我省的,这孩子是花婆婆接生的,人是刘神医救的,与苏小姐无关。」
苏清欢便笑起来,朝她福了福身子,郑重的道了一声谢。
想起来外面的人还等着孩子的消息,周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来,福临便让洛安抱着孩子出去给周家人瞧瞧。
从母亲身边抱走,小家伙咧咧嘴就要哭出来,被洛安抱着晃了晃,安抚了几句,瘪瘪嘴不情愿的闭上了眼睛,歪过头去。
洛安被她逗笑,缓步跟在福临公主后头,出了门。
苏清欢则是留在屋里又仔细的给乔锦若检查了一遍,见没事,这才跟着出了门。
房门打开之时,周夫人正拍这大腿昂着头闭着眼睛干嚎,周胡氏本是幸灾乐祸,一打眼瞧见福临公主身后的洛安怀里抱着个襁褓,眼睛眯了眯,扯了周夫人一把。
周夫人一巴掌呼在她脸上,骂骂咧咧道:「你个小贱人,扯我袖子做什么?我们老周家的金孙都没了,也没见你掉一滴眼泪,你是不是心里就盼着这一天呢!」
周胡氏见心思被她拆穿,也有几分心虚,眼神不敢看她,只小声道:「您看公主身边那个丫鬟手里抱着的,是不是个孩子啊?」
周夫人顿时忘了骂她,转头去看,一眼便瞧见洛安手里的襁褓了,一骨碌爬起来,觍着脸就上去问道:「公主殿下,您这婢女手里抱着的,可是我周家的金孙?」
福临公主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道:「是周乔氏生的不假,却不是位公子,而是位小姐。」
「不过好在母女平安,皆大欢喜。」
「小姐?」周夫人尖叫一声,「怎么就是个丫头片子了!我的金孙呢?所有人瞧着都说她怀的是个男孩,你看那尖尖的肚子,怎么就是个赔钱货了!」
她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指着房门就大骂:「苏清欢,是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搞的鬼!你把我的金孙给我弄到哪去了!」
「你就是个丧门星!你这是要绝我老周家的后啊!你这个索命鬼!你……」
「母亲!」周胡氏一把扶住仰面倒过来的周夫人,把自己窃喜的心思收了起来。
她看着翻着白眼,浑身僵直的周夫人,手指颤抖着伸到鼻子下面探了探鼻息,吓的尖叫起来:「母亲!你快醒醒啊!」
「乔锦若,你这个贱人,你把母亲给气死了!」
刘神医不等吩咐,连忙上前把脉,又让周胡氏把她放在地上平躺,拿了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又用银针刺她的人中穴和百会穴。
好一会儿,周夫人才慢慢有了气息,只是并未转醒。
福临公主得知她没有性命之忧,也不再管她,对洛安道:「给周乔氏安排个宅子养身子,你派几个手脚麻利的过去伺候着,奶娘和女医找好了养在宅子里头,日常吃食和补品都从驸马府上每日送过去,确保安全。」
洛安点头应下。
福临公主又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来给她戴上,道:「这个孩子也算是与我有缘,这个给她戴着玩吧。」
洛安瞧着那块她家公主从小带到大的暖玉落在小家伙的胸膛上,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苏清欢和花婆婆打理好了,出了门,朝福临公主拜了一拜,便立在一旁。
福临公主朝她们笑了笑,因着放松了些,面容也更加的柔和。
她笑着对苏清欢说道:「多亏了苏小姐,否则,咱们当真是罪过了。」
见到苏清欢出来,刘神医也赶紧上前,想要问问苏清欢那一手金针刺穴的功夫外传不外传。
他对苏清欢的医术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听到福临公主夸奖她,当即说道:「说来惭愧,老朽行医五十载,竟差点让一条幼小的性命葬送在自己的手里,多谢苏小姐出手相救!」
「哪里,是刘神医救的罢了。」苏清欢笑着说道,然后将手里装着金针的皮袋递到他的手里,又道了声谢。
刘神医被她说的一愣,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福临公主便说道:「今日之事多亏了花婆婆和刘神医鼎力相助,洛安,着赏赐他们二人各纹银千两,庄子一座,良田百亩。」
这对于老百姓来说都是实打实的赏赐,能得来收益的东西,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珠宝首饰可强多了。
花婆婆和刘神医赶紧谢恩。
福临公主心里思量着如何给苏清欢赏赐些东西,一转头,就不见了她的人。
「奴婢刚才瞧着苏小姐带着丫鬟悄悄的走了。」洛安抱着孩子上前小声说道。
福临公主朝门口看去,那里早就空无一人。
她低声笑了一下,倒是对这位心思深沉、临危不乱、宠辱不惊的苏小姐更为赏识了。
罢了罢了,她不想让自己过早暴露于人前,自然是有她的考量的,不如便成全她吧。以后赏她的机会还有很多,让她一点一点的建立起威信来才是当务之急。
望川楼外,安定候府赶车的马夫柱子已经等了大半晌了,问了门童好几次,都得不到回应,在门口急得团团转,正在思量要不要回府通知夫人去。
一抬头,就看到苏清欢和梨落从大门里迈出来。
他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咱们走吧。」苏清欢朝他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条路可通了?」
「通了通了,已经通了一会儿了。」柱子见她和梨落都没事,面色也还好,便不再多问,在前头领路。
望川楼门前不让停马车,他便把马车放在了不远处的巷子里,叫了苏楚氏嫁妆铺子里的伙计守着,他才敢来门口等人。
苏清欢叫梨落给了那伙计赏钱,这才上了马车,靠在金线绣月桂月兔的雪白靠背上闭目养神。
马车缓缓而动,梨落却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她忍了又忍,这才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说道:「奴婢怎么也想不到,小姐您的医术竟然这么高超,就连那样凶险的情况您也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出来!便是说一句您能『活死人』都不为过!」
「您会写字的事儿,夫人知道了之后,她都能高兴这么久,若是她知道您竟然会医术,定然会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想到苏清欢早上写字的事情,梨落愣了愣,冷静下来,小声问道:「小姐,您不会写字,这医术是怎么学的?写药方的时候怎么办?」
「奴婢虽然没有学过医,但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学医的时候认穴位,不是拿一个人偶,将穴位标出来,每日每日的看吗?」
「您不识字,是怎么认识那些穴位的?」
被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苏清欢便知道今日若是不能给她解惑,她是休息不成了。
她索性睁开眼,起身把靠枕放的高了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软软的靠上去,这才开了口:「我不会写字,所以写药方的时候都是像今日这般口述,别人代为抄写或者药童直接抓药的。」
「至于学穴位之时,我那师父细细的教了三遍,便让我抱着那支骷髅人偶日日看,这才记住了。」
「至于不识字这件事,我只是不认识那些没见过的字罢了,那些认识的,我都知道怎么念,也能写出来。不过就是之前家里穷,没机会读书写字,这才写的不好看罢了,照着字体也是能写出来的,就像今日早晨一样。」
她看向呆愣的梨落,歪头笑着问道:「怎么?还有什么别的问题要问的吗?」
梨落点点头,想了想,又赶紧摇了摇头。
想到今日早晨那一手速成的字,又想到方才她一番言论,梨落只觉得她家小姐就是个宝贝。
她甚至觉得,这世上就没有她家小姐不会的东西!或者说,没有她家小姐学不会的东西!
就连医术这种磋磨人的东西,她家小姐方才说,学穴位的时候她师父只教了三遍就会了!纵然可能师父教的好,但是人体穴位千百,就是教的再好,学生脑子笨记不住也是白搭!
她家小姐有一手得天独厚的过目不忘的本事,以后做什么成不了?
想着今日老夫人把大部分东西都给了名雅阁那位,她还酸的不行。如今瞧见苏清欢露的这一手,她倒是替老夫人可惜。
真正的天之骄女是她家小姐,只不过现在是珍珠蒙尘罢了。府里头那位鸠占鹊巢的,飞上枝头也是野鸡,变不成真凤凰!老夫人现在不珍惜她家小姐,等小姐出息了,有她后悔的时候!
到时候,看谁还敢瞧不上她家小姐!
想到这里,她的腰板挺得就更直了。
苏清欢看着梨落一会儿呆愣,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气愤,一会儿又骄傲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不知道她这短短的功夫到底是在脑子里想了些什么。
她调整了一下靠背,闭上眼睛,随着晃动的车厢,闭目养神。
多年不用金针刺穴的手艺,如今用这一次,倒是消耗了不少精神。她得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到了百草堂,她才能精神饱满的与掌柜的谈事情。
苏清欢前脚刚走,后脚一队身穿铠甲、手握红缨银枪的铁骑便停在望川楼门前。
为首的那位身着白底绣青竹直缀,脚踏月白鹿皮棉靴,羊脂白玉的头冠挽起一头墨发,用一根雕成翠竹的白玉簪子固定,腰间坠着一块不曾打磨的墨玉。
剑眉入鬓,眼似桃花,鼻梁高挺,唇薄而色淡。本是清风霁月、高雅清冷的人物,此时眉宇间的焦急给这通身的气度添了几分戾气。
月白的鹿皮靴子一脚踏在地上,也不管地上的脏污会染脏了靴子,只急匆匆的往内院走。仔细瞧过去,还能看出步伐有些慌乱。
身后跟着的手持银枪的侍卫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进屋,步履稳健,整齐划一,十个人如同一人一般,断然听不出第二道脚步声来。
望川楼的伙计自然是识得此人的,赶紧堆着满脸的笑意上前,小跑的跟上:「驸马爷,您是来接公主殿下的吧?公主眼下正在后头的松鹤园呢,小的给您领路,您当心脚下的台阶。」
储修远一张俊脸沉着,开口问道:「公主可受了伤?」
「没有没有,公主好着呢。」那小伙计赶紧回道,因着储修远的步子太大,他跟着费力,气息都不稳了。
储修远再不多问,只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没有亲眼所见,谁的话他也不信。
刚拐过院子来,看到福临公主正站在门口说话。
储修远不管不顾的便小跑过去,拉着她左右前后的检查了一遍,焦急的问道:「听说你的马车撞了人,你可有伤着了?」
见到来人,福临公主便温柔的笑起来,拉着他的手道:「我没事,我当时坐在马车里呢,不过就是一位夫人因着我而伤着了。」
「你没事便好,吓死我了。」储修远亲自检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箍着。
被这么多人瞧着,福临公主有些难为情,她挣扎了一下,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出来,问他:「你不是去太子那里议事去了?怎么现在便回来了?」
「听说你出事,我哪里还有议事的心思。」储修远抬手,将她鬓角的发丝挽到耳后,这才问道,「事情可都处理好了?若是没处理好,便交给萧安和洛安去,我先带你回去。」
被他直白的话羞得,福临公主的耳朵尖都红了,她轻声嗯了一句,面上淡然的说道:「咱们回吧。」
储修远便扶着她,下了台阶。
春俏出来,看到福临公主走了,也不敢追,拉着洛安,目光有些闪躲。
洛安当她有什么事难以启齿,笑着说道:「我家公主很是喜爱小小姐,你若是有什么事便说出来,我听着大差不差的,也可以做些主。」
春俏摇摇头,一张朱唇都咬的发白了,这才犹豫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说的是关于公主的事。」
「今日我与我家夫人在路上走的好好的,公主的马车直直的便撞过来。我当时瞧得仔细,那时左侧明明没有行人,可以调转车头朝那边去的,但是那车夫非但没调车头,反而是直接撞过来。」
「我当时看到我家夫人躺在血泊里,也没心思想这个,但是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便说给你听听。你跟在公主身边,见的世面也多,你思量思量再定夺要不要告诉公主吧。」
洛安看着已经走到院门口的公主和驸马,笼在袖子里的手握的紧了些,与春俏道了谢,又吩咐了些事,这才离开。
马车在百草堂门口停下时,苏清欢便睁开了眼睛,缓缓起身。
梨落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扭的衣领,便弯腰下了马车,站在一侧等着扶她。
百草堂门口的伙计见到是安定候府的马车,赶紧跑过来,陪着笑脸与牵着马儿的柱子搭话:「这位小哥,里头可是侯夫人?她亲自来巡查铺子了?」
「你何时见过侯夫人亲自出来巡过铺子?」柱子嗤笑一声,朝马车抬了抬下巴,道,「瞧瞧,那是咱们府上刚接回来的二小姐。」
「二小姐?」门童挠了挠头,了然道,「便是一直养在乡下的那位?」
柱子点点头,刚想与他多说两句,就感觉到马车一颠,抬眼便看到苏清欢从马车上跳下来。
他来不及再与门童说话,连忙道:「小姐当心。」
苏清欢朝他笑了笑,看着站在他旁边的男子穿着似是药童的打扮,主动问道:「这位小哥儿可是这百草堂的药童?」
「正是,小的药白,给二小姐请安。」药白十分有眼力见儿的给她行了个礼,笑着说道,「二小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差府上的下人们过来拿便是,劳烦您大老远的跑着一趟。」
「外头天儿冷,您快些屋里请。」
梨落听着他一口一个二小姐,听得心里直冒火,有心告诉他眼前这位是真真儿的候府嫡小姐,大房里头没有什么劳什子的二小姐,却碍于之前老夫人的吩咐,不敢多言,只能自己生闷气。
眼瞧着苏清欢跟着那药白都快进了屋,她这才从袖子里掏出来一颗银瓜子递给柱子,对他说:「你将马车赶到后院去候着,保不齐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你拿着这个,饿了渴了就去买些吃的喝的先垫着。」
「得嘞,多谢梨落姑娘了。」柱子得了上前,欢欢喜喜的就赶着马车走了。
梨落拎着靛青的棉布马面就上了台阶,一进门就听到方才尚且对她家小姐尊敬有加的药童药白的惊呼声。
「二小姐的意思是,您要掌管这百草堂?」
苏清欢端端正正的坐在堂中的方椅上,丝毫不关心他为何惊讶,点头应道:「正是如此,此事我已经与母亲商议好,这是她给我的凭证。」
苏清欢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封信,递给药白。
药白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他一个小药童罢了,还未被收为徒弟,断然没有他看这凭证的道理。
这安定候府的二小姐来抓药,他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将人请进来伺候好了,可她来管理者药铺,他不说看不上她罢,心里是觉得侯夫人此举简直就是儿戏。
若是才高八斗的大小姐苏晴嫣来管便也罢了,那是个通情达理的,自然也是知道轻重,对于这药铺的管理不会指手画脚。可这二小姐,从小就养在乡下,学识自然是比不得大小姐的,虽说看着也是通身的贵气,可说白了就是个乡下野大的丫头罢了。
他也是从乡下出来的,那些乡下养出来的人他还不了解吗?见识没几个,倒是惯爱做些指手画脚的事儿。这二小姐从那里出来,耳濡目染的,必然也沾染了这样的习性。
若是管别的还好,就怕她让掌柜的教她医术,学些皮毛就敢给人开方子治病,不说坏了百草堂几十年的名声,就是治死了人,他们也是赔不起的!
越想心里越是发毛,手里这张纸倒是像是火烧的洋山芋,烫手得很!
他正思量着如何编个瞎话叫这二小姐先回去,等掌柜的回来了,他再把这件事告之对方,连同谨言慎行二人关起门来商量商量如何才能回绝了侯夫人。
「你家掌柜的不在吗?」梨落走到苏清欢身边站定,问脸色阴晴不定的药白。
他愣了愣,赶紧说道:「不在不在,您瞧我,笨嘴拙舌的,倒是忘了同二小姐说,咱们掌柜的今日出诊去了,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也不敢叫二小姐久等。」
「不如这么着,二小姐您先回去休息着,等着我们掌柜的回来,小的定将这凭证交给他老人家,等明儿个小的亲自去安定候府请您过来与他一叙,如何?」
苏清欢点点头,掌柜的出外诊,不在这里,她也不强求。
她四处打量了一番这百草堂,见处于正阳街的正中,正是个人来人往的热闹地界儿,门头也大,大厅里也宽敞,想来租金不菲。
再瞧这屋里头的摆设,顶着房梁的放药的红木柜子就满满当当的占了三面墙。苏清欢打量着,一些基础的草药占的格子多一些,珍贵些的便占的少一些,看上面写的字,倒是种类齐全的很。
正对门的药柜前立了一张红木的桌子,放着抓药的物件儿。大门左右两侧的药柜前也都放了红木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桌子对面各放着一张长凳,瞧着倒像是看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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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1-03-09 16:24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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