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双生花

双生花

纯情商店:爱是被禁忌的游戏

我的双胞胎妹妹跟我妈资助的贫困生在一起了。

我妈说他谦卑上进,前途一片坦荡。

我妹说他温柔体贴,未来定不负卿。

她们却不知道,贫困生拿着她们给的钱,带我夜夜笙歌,寻欢作乐。

……

后来我妹含恨自杀,贫困生和我妈联手把我送进警局。

警察却冷静质问。

「这个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你们真能分清吗?」

我妹林瑶瑶打小就有病。

我们俩是双胞胎,她有白血病,我从小就是她的活体供血库。

后来再大一点儿,我们俩又做了骨髓移植。

我妈常说,我从生下来就欠林瑶瑶的,是我把她的健康夺走了,我要为她一辈子负责。

我爸也说,如果没有我,林瑶瑶不可能生病,我在母胎里就阴险狡诈,夺走了林瑶瑶的健康。

就因为我先出生,就因为我身体康健。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

所以需要我输血的时候他们就把我接过来给林瑶瑶输血,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把我扔到乡下奶奶家。

所以他们到处说我克妹克父克母,直到奶奶死也不肯接我回家。

笑死。

既然他们觉得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我理所当然地随了他们的心意。

于是。

我抢了林瑶瑶的男朋友周恣。

周恣是我妈资助的偏远山区的贫困生。

据说当年是以全省第一的身份考进了市一中,后来又跟林瑶瑶考到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大学。

周恣从初中开始就接受我妈的资助,吃穿用度我妈一概包揽,一直到现在上大学。

很可笑。

她宁愿资助外人,也不愿给自己的大女儿花一分钱。

奶奶去世之前,我刚刚参加完高考,她连我的录取通知书都没见到就走了。

弥留之际,她拉着我的手,努力像往常那样,一边笑一边喘息着重复。

「缈缈最乖,不要怪奶奶,不要怕,什么都不用怕……」

我能怪奶奶什么呢?

她含辛茹苦地抚养我长大,到死都不要我憎恨爸妈。

奶奶叫我一往无前的走,什么都不要害怕,于是我真的,什么都不敢怕。

我拿着奶奶留给我的银行卡去办入学手续,办住宿手续。

新生入学人员冗杂混乱,我一个人背着书包,一脸平静地撞到周恣怀里。

诚如我妈所讲。

周恣上进、热情、端正又充满朝气,他的一生,充满了胜利的笃定。

我妈在这样的笃定下,极力撮合林瑶瑶跟周恣。

他们一起入学,一起办手续,在我妈的全力护送之下。

而我却相当没眼力劲儿地,出现在了周恣怀里。

我妹林瑶瑶绞着手指不知所措,我妈双目猩红,瞪着我似乎要杀了我,只有周恣,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一亮。

「阿姨,这就是瑶瑶的双胞胎姐姐?您不是说她初中就不念了,在老家种地嘛。」

我妈尴尬一笑,又朝我嚷嚷。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你妹妹今天开学吗?有什么事儿回去说,别在这儿挡路。」

「哦?」我侧过身,又挑衅地看周恣,眼底都带了笑,「可能乡下养人又偏僻,我能考大学也能种地,一起,可以吗?」

周恣红了脸,小小地点头,又小声问。

「你也考上了远开大学吗?」

我看了我妈一眼,在她仇恨的眼神下,端庄地点了点头。

「本来不想来的,填报志愿前校长来了好几趟,不报不好意思。」

我看到周恣和林瑶瑶瞪大了双眼,就连我妈都满脸地不可置信。

「林缈缈别在这儿给我丢人,还校长亲自跑去找你,这开学你怎么不让校长接你来?!嗯?!」

话音刚落,西装革履的校长迈着长腿从我妈旁边走过来。

「林同学欢迎欢迎,来,我找人去帮你办入学手续,这几位是……」

校长指了指后面目瞪口呆地三个人。

「不重要。」

我边走边朝校长摇了摇头,半晌又回头,愉悦地朝周恣飞了个吻。

新生入学典礼,我代表新生上台讲话。

主席台下人头攒动,我却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林瑶瑶和周恣的脸。

林瑶瑶在打电话,焦急又满脸不耐,时不时地往台上看一眼,又低下头,偶尔身旁的周恣凑到她耳边说句话,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登时坐直了腰,又睁圆了眼。

倒是周恣,他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对准主席台,整个人坐得板板正正,眼神透亮,张扬极了。

呵。

我妹这小白莲一样的傻白甜。

怎么配拥有爱情?

入学典礼刚结束没五分钟,我爸开着车又到了学校。

他说为了庆祝我们三个人考上同一所大学,他在金顿大酒店定了包厢,要带我们好好吃一顿。

而后,又面露慈爱地看着我。

「缈缈还没去过金顿吧,你妹妹和阿恣都很喜欢去那里吃饭,人均 1500,吃的东西很讲究,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是的是的,」周恣星星眼,「之前只听叔叔阿姨提起,一直都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我挑了挑眉。

林瑶瑶咳嗽了一声,又跑过来挽我的胳膊。

「姐姐别说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她一只手攥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握了握我的手心。

我不得不承认,同时并重复。

林瑶瑶是个真正的小白莲,傻白甜。

我能感受到她对待我时小心翼翼的好意。

她被娇养长大,理应是嚣张的,跋扈的,可兴许是双胞胎的亲密和心电感应如影随形,她时而抵触我,又时而小心翼翼地靠近我。

我收紧了手,理所应当地,接受了她的示好。

我妈从头到尾没说话,餐桌上我爸和周恣竭尽所能地调节气氛,偶尔她们会问我在乡下的生活,我没理,他们似乎也不在意,倒是我提起奶奶的时候,我爸会不自觉地怔愣一阵子。

我奶奶到死他都没回去。

也不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后悔。

午饭吃到一半,我借口去洗手间,关上隔间的门,我才把左手手心里攥着的纸条打开。

那是我妹小白莲给我的。

字迹潦草又惊惶。

「姐!小心妈妈!」

我把林瑶瑶塞给我的纸条冲进马桶,打开厕所门的时候,我妈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

她骂我是「小婊子」,喊我「狐狸精」,说我勾引周恣,欺负妹妹老实,诅咒我不得好死下地狱。

我给周恣的飞吻让她心绪难宁,我似乎成了她唯一不可掌控的人。

「要么在学校老老实实,装作不认识林瑶和周恣,要么退学,」我妈最后放下狠话,「你奶奶死了,你觉得现在还有人护着你吗?」

笑死了。

我上辈子想必作恶多端,这辈子才会碰到这样一个妈。

她好蠢好傻。

一个农村老太太哪怕在世,她又能给我什么庇佑。

周恣站在卫生间门口喊我的名字。

说是我出来时间太长,担心我有危险。

我妈黑着脸从卫生间出来,又迎来双双赶来的我爸和我妹。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家子在厕所门前开会。

哦不,集会。

都没安好心。

只有我妹,那个小白莲傻白甜,小声又柔弱地问我们。

「那个,我们还回去吃饭吗?」

我跟周恣认识的第十天,我们一起去了酒店。

周恣给我买花又买包,后来禁不住我软磨硬泡,又说要给我买表。

这些钱小部分是我妈给他的生活费,大部分,是我妹的生活费。

我妹妹一个月生活费八千,我听周恣说,这八千里面,他能要来七千。

他说这话的时候得意洋洋,似乎还在寻求我对他的夸奖。

也是。

八千块钱里面他能拿到七千,而这七千,他全部都给了我。

别人眼里的周恣热情阳光又上进,可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这个人狡诈偏执又狂妄。

他说林瑶瑶乏味无趣,没有我开放浪荡;

他说我妈势利骄纵,资助他还不是看中他是个潜力股;

最后他说,小心你爸。

我跟周恣认识的第二十五天,我妹在五楼阳台一跃而下。

她没死成,只摔断了腿。

可是她白血病复发,需要做二次骨髓移植。

我妈跑到学校找我,朝我脸上扔下一沓照片。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下贱胚子!你勾引自己亲妹夫!你不得好死!」

学校广场人来人往,我妈像个泼妇一样对我大吼大叫。

她理应是端庄的,傲慢的,此刻却头发蓬乱,眼圈发红,像只失势的乌鸦。

聒噪。

我把地上的照片捡起来,里面是我和周恣赤裸的身体和清晰的脸。

啧啧。

没有五年摄影经验拍不出这牛逼的技术。

我妈还在骂。

周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挡在我面前。

「阿姨,我和缈缈是真心的!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然后。

我妈疯了。

她近乎狼狈地跑出学校,一步一踉跄,走得难看极了。

周恣看着我妈的背影,转身龇牙咧嘴地朝我比了个胜利的耶。

我把照片扔到周恣怀里。

这种把戏,我打小就不屑玩儿。

我没有拒绝给林瑶瑶做骨髓移植。

打麻药前,林瑶瑶一边流泪,一边小声求我。

「姐,不要跟周恣在一起,行吗?」

我朝她笑笑,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行吗?」她又问我。

她真弱小啊。

明明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明明我冷漠自私又张狂。

可她却无论怎么看起来,都很好欺负的样子。

「可是我不跟周恣在一起,你不就得跟他在一起了吗?你不喜欢他,对吗?」

我妹瞪大了双眼,忽而流下泪,再也说不出来话。

她应是不喜欢周恣的。

我想起她跟周恣在一起时的僵硬、紧张,想起她眼神里遍布满满的惊惧和畏缩。

一个视小女儿为心头肉,甚至过分溺爱女儿的妈妈,不可能看不见。

而我永远温文尔雅,乐乐呵呵的爸爸呢?

我在医院住了五天,出院的时候,林瑶瑶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

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没有出现任何排异反应,可我妹却显得更虚弱了。

她早就不适合去上学了,可她还是泫然欲泣地央求我妈,不要去给她办休学手续。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出院后又急急地回了学校。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脸色惨白,身形摇晃,像是随时都能下去找阎王。

我妈站在她身边,眼里像啐了毒。

「都是你!你这个灾星!你害了瑶瑶!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妹又开始在一旁哭。

我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拽过来,看着面前诅咒我的妈妈,眼神平静,却又异常不解。

为什么是这样呢?

我妈是珠宝设计师,拿过国际大奖,人到中年,她越发的气质沉静。

海报上的她温婉内敛,美好的不似真人。

一个事业成功、温柔沉静的女人,一个溺爱小女儿、诅咒大女儿的妈妈。

这些元素奇怪地杂糅在一起,带着些诡异地可怕。

我妹抱着我的胳膊小声地抽泣,说「姐,我真的好怕。」

我于是又拍拍她的手背,手指划过她带着疤痕凸起的手腕。

我看着林瑶瑶的眼睛,声音里有近乎蛊惑般的循循善诱。

「怕什么?爸爸?妈妈?还是周恣?」

我叫林缈缈。

我有个得了白血病的双胞胎妹妹。

她曾经试图割腕自杀,后来又跳楼未遂。

我的妈妈是珠宝设计师,她憎恶我,诅咒我。

却不遗余力地放纵妹妹,极力撮合妹妹和害怕的男生在一起。

而我隐形的爸爸。

哦,他是个拍片儿的小导演,在圈里名不见经传。

他总是悄无声息地现身,又不着痕迹的离开。

他时常笑眯眯,像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

可在奶奶的故事里,爸爸是阴鸷的、沉默的、不受管教的。

还有我那个抢来的男朋友。

我发现我的妈妈和妹妹总是在每个月的同一天给他打钱。

一个给他两万,一个给他七千。

我知道。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周恣非常愿意给我花钱。

他每个月拿着我妈和我妹给他的两万七千块钱,转头就一分不剩地全都转给了我。

似乎这么做有种变态的快乐。

他性格圆滑,又帅气爽朗,甫一入校就收获了不少喜欢,后来竞选学生会,他又成了学生会副主席,风光的不得了。

有热情大胆的同学向他表白,他拒绝地礼貌又克制,同时又不忘提醒。

说。

「我有女朋友啦,她是本校生,是医学系的系花哦。」

他故意不说名字,校园论坛里却有人匿名挂出了我的照片。

后来,有人爆料说我抢了我双胞胎妹妹的男朋友,骂我是「小三上位」,扬言要揍我一顿,替天行道。

可是被莫名锁在厕所里的却是我妹林瑶瑶。

她本就虚弱,被人一吓唬更是摇摇欲坠。

我和周恣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湿透地跪坐在厕所隔间,求我和周恣放了她。

周恣手忙脚乱地要扶她。

又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瑶瑶你快起来,吓坏了吧,我跟你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这么说着,他两只手伸开架着林瑶瑶起来,我看到我妹瑟缩了一下,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周恣面部表情丰富,架着林瑶瑶起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可他的眼神漆黑空洞,像是古井,平静无波。

察觉到我看他,他转过身,忽而绽开笑脸,朝我得逞地眨了眨眼。

周恣心情不错,趁着周末带我去逛商场,标价两万的衣服说买就买,还趁我试衣服的时候,借口去卫生间,转而给我买了一克拉的钻戒。

晚上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拿着毛巾和拖鞋走到我面前。

贴心细致地给我换上拖鞋,又把我拽到椅子上,温柔地给我擦拭尚且滴着水的头发。

「头发洗完要擦干,不然被风吹着会头疼,光脚也不行,一不小心就着凉了。」

他顶细心,又温柔周到,我被裹挟在这虚幻的柔情中,一时有些怔仲。

他不知道我调查过他,或许也不在乎。

周恣的履历带着些人为粉饰的励志。

他出生的时候早产,生下来就被送去 icu,在保温箱住了一个月才出来,后来父亲失踪,母亲早逝,他一个人靠捡垃圾为生,因为成绩优异,学费减免,后来更是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入市一中。

后来得我妈资助,他的生活似乎才回归正轨。

可是这励志故事的背后,却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周恣,是我妈初恋的儿子。

我夺过周恣手里的毛巾,他一个不察,踉跄了一下,他也不恼,揉了揉我的头顶就走了。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地响,我舔了舔嘴唇,眼睛瞄到桌子上的黑色手机。

周恣向来手机不离身,这次是他为数不多的疏漏。

我迅速把手机拿过来尝试我记在脑海里的几串密码。

密码没出意外。

是我和林瑶瑶的生日。

我来不及细想,当下打开手机查看起来。

可让人失望的是,手机里干干净净,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手机自带应用,微信聊天里都是一些新加入的学生群,我找出林瑶瑶和我妈的聊天框,里面只有一条条转账。

就连相册里,也空白一片。

不对——

我直觉被骗了,此时此刻才回忆起来,浴室的水声似乎早就停了……

整个时间似乎短暂地停滞了一刻。

直到我缓慢地回过头,看到周恣放大的一张脸凑过来,轻声问我。

「你在找什么?」

奶奶说,人越是缺少什么,得到后就爱炫耀什么。

这话我从前不懂,直到认识周恣。

他笑眯眯地,拿出自己的另一个手机朝我炫耀。

炫耀自己的男性魅力,炫耀有多少女孩儿为他着迷。

我问他,「你不怕我说出去?不怕我报警?」

他狂妄又自大,一边笑一边抱着我的肩膀,脑袋在我的颈窝里蹭啊蹭。

「你不会的缈缈,这里面有你的妹妹,你的妈妈,你一说出来,她们就都都完了。」

「她们不如你洒脱,每个月给我打钱的时候是她们最有安全感的时刻。」

「你这是敲诈勒索!」我恶狠狠地看着他。

「怎么叫敲诈呢。」

彼时我们正坐在出租车里,周恣揽着我的肩膀,近乎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后又低声笑道。

「你妈和你妹妹,因为我出身贫寒,热心自愿地资助我,而我,自立自强,贫贱不能移,」又把这笔钱,原封不动地,花在了姐姐身上。」

「……你在报复,你要带我去哪儿?」

「嘘。」

周恣伸出食指,放到了我的嘴唇上。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对你们,何止报复。」

调查周恣的人曾跟我说,我妈年轻时骚扰过周恣他妈好一阵子。

彼时周恣他妈刚生下他没多久,因为宫内感染,还住了好长时间的院。

周恣父母不和,据当时的邻居说是周恣他爸有了外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跟年轻时候的相好勾搭上了。」

「天杀的呦,孩子那么小,老婆还没出月子。」

……

这个相好,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我妈。

又过了几年,周恣父亲急着闹离婚,他妈不肯,他爸也没辙,干脆就一走了之。

而周恣母亲,产后没有休养后,加上产后抑郁,没过多久,就吞药自尽了。

周恣吃百家饭长大,从此再也没有见过爸妈。

我偏过头去看周恣,他像个掌控全局的操纵者,俯身凝视这一切。

可我知道,这场狩猎行动,才刚刚开始。

出租车越开越远,可窗外的风景和山群我却越来越熟悉。

直到车子在一座独栋的农家别墅前停下。

我恍惚了好一阵子,才惊觉,这居然是我曾经住了十八年的乡下。

甚至,这栋别墅离奶奶家只隔了一条山路。

周恣把我带下车,别墅大门打开,我看到我爸依旧是温温和和又乐天的脸。

明明这条山路不长,哪怕走路也只要半小时。

可奶奶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给我爸打电话求他回来一趟,他却借口在外地工作,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我这才知道,他所谓的工作,一直都在乡下。

别墅一共三层,每一层都五个房间,房间里只有床和露骨的衣服,一些摄影器材零散地落了一地。

客厅墙上挂满了人的裸体图像,最大的一幅,是我妈对着镜头流着泪跪坐在地上。

像是在控诉。

周恣有意无意地抬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又看到了林瑶瑶。

她浑身赤裸趴在地上,背上还有大片大片的淤青伤痕。

我妹有白血病,她还那样虚弱。

我甚至不忍细想,当时的她,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我爸乐乐呵呵,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看看周恣。

「缈缈来了啊,还是周恣厉害,居然能劝你过来帮爸爸。」

我?帮爸爸?

我看了眼周恣,又看了看我爸。

「爸爸想拍个双生花,你妹妹在路上了,放心,爸爸会给你工资的。」

周恣腼腆地笑了。

我突然觉得很讽刺,又格外荒诞。

这就是我拍黄片儿的爸爸,他利用他的脸,他的慈眉善目,他的循循善诱。

诱导少女,为他赚钱。

更甚至,他连自己的妻女都不放过。

我问我爸,「奶奶去世的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外地工作,是在这儿吗?」

我爸没说话,他的脸沉下来,朝周恣递了个眼色。

后来周恣上楼,我当着他的面撕坏上衣。

在他平静的眼神中,我听到了源源不绝的警笛声。

那天的场景格外混乱,警察尽推门前,我妈和我妹先一步推门进来。

我站在二楼,蓬头乱发、衣服凌乱,我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却突然发疯了一般,朝我爸冲了过去。

她拿了一把水果刀,刀身完完全全,没入在了我爸的心脏我位置。

站在我妈身后的我妹,像一根羽毛,飘飘摇摇地,倒在了地上。

后来,我爸抢救回来,却涉嫌制作、传播淫秽色情视频、同时诱导强奸未成年少女、敲诈勒索等罪名被提起公诉,数罪并罚,他这辈子都与自由无望。

而周恣,警察没找到他和我爸勾结的证据,我把我录好的音频提交给警察,周恣最终以敲诈勒索的罪名被警察带走。

他离开的时候依旧面容平静,像是早就猜到了剧情,又似乎笃定自己无碍。

至于我妈。

她患有双向情感障碍,我在她的包里也找到了相关治疗药物,更甚至,早在我入学之前,我就托校长给我妈开了患有精神疾病的证明。

校长曾经在乡下得我奶奶救助,而后留下联系方式,后来知道我高考成绩,又千方百计邀我来远开大学念书。

我敬重他,却也利用了他。

做完笔录,郑警官跟我握手,感谢我近半年的努力,也感谢我大义灭亲,给整件事情画了个完美的句号。

可事情真的全部都结束了吗?

再后来,我坐在病床前,看着我妹醒来。

她的脸柔弱苍白,懵懂无辜。

只是娇俏着喊我。

「姐姐,没事了哦。」

番外:

我叫林瑶瑶,出生就是个病秧子,我还有个时时刻刻都要为我换血的双胞胎姐姐。

我跟姐姐的命都不太好。

姐姐因为太健康,爹不疼娘不爱,打小就被扔给乡下奶奶带。

我因为体弱多病,从下就被父母拴在裤腰带上,心肝肉的爱着。

可是天知道,我有多羡慕姐姐。

我羡慕她有个健康的身体,羡慕她不用时时刻刻跟爸妈在一起。

我羡慕无拘无束的生活,连带着一天一天的,憎恶我的爸妈。

很多姐姐自以为了解的事,其实都是我一点一滴渗透出去的。

我知道他们所有人的秘密。

所有人都是肮脏的、不上台面的。

我妈妈,一个享誉国际的珠宝设计师。

年轻时爱上了一个穷大学生,却被外公以门当户对的由头拆散,我妈愤而离家,后来又找了个穷小子跟我外公作对。我外公被活活气死,外婆也抑郁而终。

和妈妈结婚后的爸爸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他对外说自己是个小导演,实际一无所出,最大的成果,大概就是妈妈获奖时,找他帮忙摄了个像。

爸爸在外面是谦卑的、稳重的老好人形象,在家里,他却是阴鸷的、极端的烂人。

妈妈生下我和姐姐之后,她和爸爸的感情每况愈下,有好几次,爸爸喝的醉醺醺回家,要么打她,要么强暴她。

刚开始我还会哭着求他,后来妈妈不让我管,用恶毒的话咒骂我让我滚,我才发现,我根本救不了她。

她是公众人物,生活在阳光下,肮脏粗鄙的私生活本不该属于她,于是她把这些打骂侮辱全部咽下去,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渐渐地,他们两个渐行渐远,好像我的生活趋于平静了。

后来,我妈资助了一个男孩儿。

我见过他几次,男孩儿帅气,爽朗,他个子高,跟我讲话的时候温温柔柔,拉着我的手喊我「瑶瑶」。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周恣像是我污糟生活里的一道光,我近乎乞求一般求他跟我在一起。

周恣却毫不隐瞒地告诉我,他只是为了复仇。

我妈妈婚内出轨,又找到了自己的初恋,也就是周恣的爸爸,两个人地下恋情了大半年被发现,周恣他爸离家出走,周恣妈妈吞药自杀。

原来致使周恣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我的妈妈。

后来我妈出于愧疚,资助了周恣上学和生活的所有费用。

我的生活像一滩烂泥,我周围的人都糟糕透了,我自杀过,也被拯救过。

我想要所有的一切都变好,想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惩罚他们,也拯救他们。

于是我找到周恣,要联手报复我爸妈。

我先是去找我爸。

他心眼儿小,又偏执自卑,自从跟我妈结婚后就活在我妈的光环之下,金钱和名声样样不及她,刚开始他只是卑微的讨好,后来得知我妈出轨,本性暴露后,就对她又打又骂。

我从来都知道他的弱点。

我装作不经意地给他渗透。

「这个擦边视频怎么哪儿哪儿都是,删也删不掉,点击一次就得给他们钱,真的烦死了。」

「据说那个著名的高导就是拍擦边视频起家的。」

「现在短视频那么火,处在这个风口,猪都能被吹起来吧。」

「哎呀,现在的小姑娘只要给钱,什么不拍啊。」

……

终于有一天,我爸找到我,假惺惺送了我一个卡地亚手镯,也不晓得是他攒了多久的钱。

他胆子小,问我会不会被抓。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又异想天开的模样,心里一片荒凉。

人类真是贪婪啊。

可面上,我还得轻声细语地安慰他。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你把服务器注册到国外,谁能找到你啊。」

「现在可是遍地捡钱的时候,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我爸咧着嘴不住地点头,半晌又问我。

「那我在哪里拍呢,在城市不太安全吧。」

我想了想。

「干脆你就在奶奶老家拍吧,那里地广人稀,又是山区,以拍摄为由,谁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

为表诚意,我亲自策划了一张我的照片,并热情邀请了周恣来拍。

我以拍特立独行的艺术照为由,找人给我的背上画了触目惊心的伤痕,身上肉色的内衣内裤被后期 P 掉,拿到成品后的我爸两眼发亮。

「有种残破的美感。」

「或许,」我轻声提醒他,「你可以找到姐姐,拍双生花。」

我看到爸爸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知道,鱼儿很快上钩了。

姐姐跟我不一样。

我被妈妈养在身边,是个娇弱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而姐姐,她顽强坚韧,像株生长在悬崖上的野草。

她那么聪明,我只要小小的表演,她不会见死不救。

后来,爸爸硬逼着妈妈,拍了照片。

我看到爸爸相机里的妈妈,妈妈脆弱难堪,害怕极了。

没关系的妈妈,我们马上就得救了。

我依然很爱周恣。

我把自己的生活费大部分都打给他,我还跟妈妈说,周恣有我们见不得光的照片,他要的不多,一个月只要两万块。

我以为,每个月的两万七千块钱,能买到周恣的心。

却没想到,只是姐姐颇有心计的一次相撞,周恣就爱上了姐姐。

他们谁也不懂先来后到。

明明最先爱上周恣的是我。

后来,姐姐如我预料那般报了警,只是没想到,姐姐还把周恣送到了派出所。

我没见过一个人像姐姐这样又聪明又傻。

她自己都没察觉,她已经爱上了周恣。

她以为的敲诈勒索的周恣,无可救药的周恣,不过是我设计的一个局。

半个月后,我以林缈缈的名义去派出所撤案。

我说录音是伪造的,钱是妹妹和妈妈自愿给的。

我把周恣的身世,妈妈和我共同签字的谅解书,一起交给了警察。

周恣顺利地被释放。

他的脸平静无波,直到警察追出来,质问我。

「你到底是林缈缈,还是林瑶瑶?」

我看到,周恣脸上的错愕,被一寸寸放大。

谁知道呢。

我和姐姐,原本就是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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