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逆爱成瘾

逆爱成瘾

背后说公司 CEO 坏话,被当场抓了个正着。

车翻地猝不及防,作为一个苦逼社畜,我当场 emo 了。

「白总,出来抽烟啊?」我假装若无其事跟他打招呼,妄图粉饰太平。

「不,」白慕禾淡定地弹了下烟灰,「出来听墙角。」

我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差点背过气去。

这么干脆直接,是打定主意今天拿我祭刀吗?

「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我强忍着被抓包的尴尬,努力保持镇定。

「误会?这么说,姜总监觉得我又丑又矮又恶心?」他偏过头看我,表情很是认真。

我无声咽了口口水,视线越过他精致昳丽的眉眼、笔直挺拔的身材,试图补救,「不敢,白总的帅大家有目共睹……」

「是吗?」他唇角一勾,「那就解释下,什么叫霸道冷血不讲理,游手好闲靠脸吃饭,心比天高奈何一地鸡毛吧。」

天雷一道接一道劈来,我膝盖一软,差点给他跪下。

个个都是送命题,还是越解释越糟那种,无论怎么狡辩都是错。

我扶着墙,嘴唇嗫嚅了半天,最终选择了沉默。

「既然这个问题太难,那我换一个。」他将手中烟火摁灭,随手丢进垃圾桶,「姜总监就说说什么叫行走的春药,想怎样把我撕碎吧。」

我浑身一激灵,只觉得话题更加无法继续。

而我身处走廊尽头,白慕禾堵在我唯一的出口处,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职位没他高倒罢了,气势上被压了一截,行动还处处受制……

「什么药?白总是不是听错了,借我一百胆子我也不敢撕您啊。」我活动着发麻的脚尖,暗中判断逃跑路径。

「我自认耳聪目明,并不像姜总监说的那样『除了帅一无是处』。」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表情。

「呵呵,白总可真会开玩笑,我先回去录 VCR 了。」尬聊没法继续,我瞅准了他身侧较大的一个空隙,撒丫子就跑。

没料到,路被突然堵死——

而我反应不及,带着一股「蛮力」直直朝白慕禾扑去。

他大概没料到我如此悍勇,陡然失了平衡,和我一起滚了大理石地面。

电光火石的刹那,我一把护住了他的后脑勺。

一切尘埃落定我才发现,我正跪趴在他身上。

跪坐的位置,好巧不巧,有那么一丝两丝大尴尬……

2

「心虚了就跑,难不成姜总监只会耍耍嘴上功夫?」他眼睛眯起,辨不清喜怒。

「我还会点真功夫,白总要不要试试?」我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恶从胆边生。

压倒他的机会千载难逢,不做点什么,似乎对不起今日所遭受的种种憋屈。

「哦?」他淡淡瞅了我一眼。

我直接来了个猛虎扑食,低头啃上那两片诱人的浅色唇瓣。

他不回应也不反抗,不知是惊了还是傻了,但是身体某处的变化尤为喜人。

「白总——姜……姜……」

就在我亲得正起劲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陡然响起。

我毫不客气瞪向声源处,释放了一身凶猛杀气。

「我是谁我在哪儿?」同事小李忽闪着懵懂的大眼睛,逃了。

能有人在被撞破「奸情」后,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吗?

我不能。

我正欲撑着白慕禾的胸口起身,却在看到他脸上沾染的口红印记时,扑哧笑出声。

他目光落在我唇上,骨节分明的大手下意识抚上微肿的唇瓣,既纯情又诱人。

「起开。」他低喝出声。

刚刚明明情动,转眼又是一副生人勿近、清冷不可亵渎的讨厌模样。

「哦。」我慢吞吞起身,却在离开前故意蹭了蹭,满意地听到他发出一声闷哼。

「姜悦,你……等着!」他喉结滑动,声音都带了几分哑。

「亲一下而已,要不要这么小气!」我偏过头,将半边脸对着他,「要不,准你亲回来?」

他瞪了我一眼,大概是缓过了一口气,起身走了。

就是脚步,不如平时洒脱。

我拐进最近的洗手间补妆时,白慕禾正拿着干硬的擦手草纸,跟唇上的口红较量。

「打住!」我忍不住制止了他。

糙纸不蘸水,擦破皮不一定擦得干净。

但我实在不舍得他那娇嫩的红唇,饱受厕纸荼毒。

他扭头看我,墨黑的眉微微蹙起。

我反手锁了厕所门,拿出卸妆棉,温柔且坚定地掰过他的脸,一点点帮他拭去唇周印记。

他倒算乖顺,只是暗沉的眼一眨不眨盯着我,看得我瘆得慌。

「OK,白总请。」擦干净他脸上的口红后,我主动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他偏头看了下镜子,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我看着白慕禾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入职十余天一直没什么作为,久而久之,同事们都不怎么把他当回事。

而我却知道,不动神色的蛰伏最可怕。

或许,他只是在等一个行动的契机。

这个契机——大概我刚才已经给出去了。

我想了想,摸出手机,群发了几条信息……

3

我回到录音棚时,正是全员合唱录制环节。

这次录的 VCR,要挂在公司官网上,作为企业文化的一部分对外展示。

大老板周扒皮虽然没来,却再三重申过重要性,还强调白慕禾作为门面担当,一定要露个脸,给宣传片添点彩头。

白慕禾却没有再进录音棚,就静静地站在录音师边上,明显退出了录制。

我带着满腹遗憾,顶着白慕禾眼神带来的压力,跟同事们合唱公司定制歌曲……

所有镜头录制完毕,接到我短信授意的几个同事,嚷嚷掐着嗓子唱得不尽兴,提议唱个 K,AA。

恰好是周五,周末不用上班,没人表示反对。

一群人浩浩荡荡杀到 KTV,个个争着当麦霸,包厢里一阵阵鬼哭狼嚎。

唯独白慕禾,安静地靠坐在包厢一角,闷头喝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李的目光几次在我和白慕禾身上游走,被我施以拳头警告。

K 歌喝的啤酒,我刻意选了两种。

靠近白慕禾摆放的,是原麦汁浓度最高的一款,口感醇厚,酒精度也相对偏高。

为 K 歌族准备的,是一款低浓度的啤酒,口感清爽,不易醉。

两款啤酒是一个牌子,在外包装上看不出多少差别。

就算有区别,在包厢五光十色灯光的映衬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最后散场时,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两点。

我看向角落里醉醺醺的白慕禾,笑了。

「白总,我送你回家吧?」这一刻,我化身引诱小白兔的大灰狼。

他凝视我半天,素来淡漠的眸子沾染了酒意,看起来如水温柔,「麻烦就近帮我开个宾馆。」

「好。」我比他更温柔,「还能走吗,我扶你。」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半靠在我身上。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我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

亲爱的小美人,今晚落到我手里,那就别想逃了。

4

第二天,我靠着梳妆台欣赏白慕禾的完美睡颜时,他眼皮子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了眼。

大概是头痛,他伸手捏了捏太阳穴,眼中还带着几分初醒的迷茫。

「呦,白大美人醒啦?」我忍不住调侃出声。

「姜悦,你怎么在这?」他一下坐起身,眼中倦怠迅速消失干净,声音却带着宿醉后的沙哑。

绵软的蚕丝被从他身上滑下,露出他精美有力的锁骨,以及劲瘦紧实的胸膛。

「这是我家,在自己家有问题?」我歪着头,视线在他身上肆无忌惮游走。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赤裸直接,他黑着脸,将被子往上拉了一截,「你说送我去酒店。」

「不这样说,你会跟我走?」我按开遮光的那层窗帘,任由阳光倾洒进来。

我是个享乐主义者,家里的每一件家具和日用品,都有着我精心打理的印记,舒适且低调。

但这不重要,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我是故意的。

大概是不习惯突然侵入眼帘的强烈光线,他偏开头去,神色冷淡转移话题,「我的衣服呢?」

阳光穿透窗纱,轻柔地洒在他身上。

他的眉眼一半沐浴日光,一半藏于暗影,越发显得精致绝伦。

「那儿。」我恋恋不舍收回目光,用下巴点了点阳台方向,「泡澡呢。」

他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和衬衫,此刻正委委屈屈泡在一个大盆里,难过得快要窒息。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眸色暗沉了几分,「好玩吗?」

「你说呢?」我冲他眨了眨眼,「白总是打算在我家小住半日,还是穿着湿衣服甩门而去?」

「我没有穿湿衣服的癖好。」他目光落到我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倒是姜总监,如此大费周章把我弄上床,真够豁得出去。」

他此话一出,我深感意外,「知道了?」

「刚想通罢了。」他哂笑,「昨天提议唱 K 的几位同事,似乎都跟姜总监私交不错,啤酒口感也有些不寻常。」

「白总观察入微。」我拊掌大笑,「只可惜,知道晚了。」

「说吧,目的。」他往床头一靠,神色突然放松下来。

「我说闲话被你当场抓包,除了不想丢饭碗,还能有什么目的。」我装憨憨。

白慕禾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嗤笑,「姜悦,到底是我高估了你的耐力,还是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什么意思?」他语气带着轻蔑,我忍不住皱眉。

5

「我做事一贯以结果为导向,重能力不重人品。」他淡淡打量着我,眉眼沉静而淡漠,「而你对公司有怨是客观事实,公司问题摆在眼前,难道背后发几句牢骚就是长久之计?」

「不然呢?」眼见着鱼儿上钩,我懒洋洋反问。

我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家族制企业,公司大老板周扒皮任人唯亲、徇私枉法,他那些亲戚们个个职场老油条。

白慕禾一介「伞兵」空降而来,就算顶了个 CEO 的头衔,在他们面前也是屡屡受挫。

而我想要的,就是以昨天的事情为契机,诱哄白慕禾主动提出跟我联手,整治公司乱象。

这是一场谈判,谁先开口谁输。

而输者,就只能任对方宰割了。

做了六年多 HR,我深谙放长线,才能钓到更大的鱼的道理。

「简单,整顿所有部门,拔出害群之马,重树风气。」他表述简短有力。

「简单?」我扑哧笑出声来,「白慕禾,你是不是睡一觉睡傻了?要真简单,你会入职十多天一事无成?」

他脸皮抽搐了一下,「我只是在静待时机,并非一事无成。」

「等到没?」我毫不客气拆他台。

他像是被噎得不轻,深呼吸一口气才开口,「我有信心让 RX 改头换面,但需要你帮我。」

「帮你?」我冷嗤,「你是 CEO,权限远在我之上。你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 HR 就可以了?」

「姜悦,别装了。」他直接掀开了被子,三步并作两步,赤脚走到我跟前,「做笔交易吧。」

没了被子的遮掩,他流畅漂亮的身体完整展现在我眼前。

沿锁骨和胸肌往下,六块腹肌整齐排列。

再往下,是两条笔直修长、长满毛毛的性感大长腿,肌肉分布合理,一寸一毫皆是诱惑。

看上去就知道手感很好。

虽然昨晚扒他衣服时看过,但是偷看和他主动给我看,带来的心理刺激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我悄悄咽了口口水,眼神忍不住往他身上乱瞟,「先说说看,你的筹码是什么?」

「我。」他倾身压了过来,薄唇轻启,干脆利落。

6

我戳了戳他发育得恰到好处的胸肌,笑了,「你 CEO 的空壳身份?」

「不,只是我。」他冲我扬唇一笑。

他虽然长了副好皮囊,但是表情寡淡,看起来清高孤冷不可一世,分外招人讨厌。

此时乍然一笑,像是蒙尘的珍珠洗去一身尘埃,整个人明亮而耀眼。

「我若想要你,昨晚就动手了。」我笑得眉眼弯弯,就是不表态。

他凝视着我,那双眼又黑又沉,仿佛能把人心都看穿,「来 RX 之前,我对所有高管做过尽调,不巧,发现了一些特别的。」

我眼皮子跳了跳,「什么特别的?」

「第、四、爱。」他凑到我耳边,声音低沉如私语。

短短三个字,我瞬间破防。

我是女生,却也是世俗眼中的一个异类。

换种说法,我的生理性别是女,心里却认为自己是一个男生。

在感情生活中我喜欢做主动的那一方,我看上的男生会主动去追、主动去宠,就算在情事上,我也喜欢一切由我主导。

总之,要占据绝对的主动地位。

这些年,我身边不乏形形色色的追求者,我却始终对他们提不起任何兴趣,甚至觉得被冒犯。

我谈过几小段恋爱,没有任何一个男生能够容忍我的怪癖,最后都不了了之。

而我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我是白慕禾口中的第四爱,即逆爱一族。

「现在的尽调公司,都尽职到打探别人的隐私了吗?」我冷哼。

他浅浅笑了,「做尽调是我的工作习惯,倒不至于探听太多私生活。不过关于姜总监,我是额外花了钱的。」

「那又如何?」我毫不客气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我是纯攻,喜欢强制爱,拿身子跟我交易,你行吗?」

「行不行,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收起所有棱角,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温良模样。

要不是亲眼见过他有理有据把一个同事训哭的冷酷场面,我还真有可能上他的当。

「你不行。」我睨了他一眼,假装不为所动。

「那我换种说法。」他压低了声音,语气轻柔似蛊惑,「姜悦,想象一下,把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听他带着哭腔求饶,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我震惊地看着他,心里的猛兽瞬间挣脱了牢笼……

7

驯服白慕禾的这一场乐事,带给我的心理满足远超身体。

事后,我餍足地在衣帽间穿衣服。

「我衣服都被你泡了,我该怎么办?」他倚在盥洗室门口看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他的发尖此时还滴着水,皮肤上的红晕尚未完全消退,一身气质与以往相比判若两人。

我取出一件夏威夷风格的长裙抖给他看,「只有这个,当然,你可以拒绝。」

他上前几步,接过,往头顶一套。

「怎么样?」他问的是衣服,看的却是我。

我仔细瞧了一眼。

这是我去海南旅游时买的一件衣服,整体色调鲜艳浓郁,版型宽松,有一条掐腰腰带。

说是长裙,我穿着遮腿肚,他穿上勉强到膝盖,但是实打实的惊艳与骚气。

「好看。」想到这件长裙下那具充满力与美的身体,我无声咽了口口水。

「那我的提议,姜总监可以考虑了吗?」他问。

「当然。」我将长裙腰带一收,顺势将他抵在柜格间,手在他后背不安分地动,「为什么选中我?」

「昨天摔倒,你主动护住了我的后脑。」他任我动作,神情温顺得像一只小猫,「那一刻我告诉自己,只能是你,也必须是你。」

我缓缓笑了,「说说看,我该以什么身份帮你呢?」

他低头看着我,唇角笑意蛊惑,「男朋友,如何?」

8

「男朋友」三个字太上头,我终是屈服在白慕禾的美色之下。

从他口中我了解到,周扒皮聘请他,是想借他的手,把家族企业整顿成一家合格的公司制企业。

而让周扒皮下决心的,是他留美归来的独生子:他年纪大了,想让儿子接他的班,但儿子嫌弃他的公司都是裙带姻亲,上不得台面,不愿意。

周扒皮痛定思痛,也就有了白慕禾空降的故事。

白慕禾说得对,我心中有怨,背后发几句牢骚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而我从人事助理到专员再到主管,最后跳到 RX 做了三年总监。如果 RX 真的能走上正规,于我的职业发展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但是,凭我对周扒皮的了解,他有决心是一回事,让他下定决心则是另外一回事。

这件事拖得越久,他的决心就会越疲软,最后说不定不了了之。

我在 RX 的元老地位不可撼动,除此之外,我还有着精准辐射各部门的高级权限。

自己的男人自己宠!

我花了一个周末,跟白慕禾重梳了公司的组织架构,详细梳理了每一位员工的性格色彩与工作能力,最后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最后,我脑袋里灵光一闪,问他,「说实话,你不会就是周扒皮的独生子吧?」

「周总姓周,我姓白,你觉得呢?」他反问。

我嘿嘿一笑,转移话题,「周扒皮那些个亲戚,你打算怎么处理?」

「为什么问这些?」他问。

我轻嗤,「当然是想把他们全部赶走。」

这些人在周扒皮面前装孙子,在我面前充大爷,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不撵走,对不起我这些年所受的不公。

他摇了摇头,笑了,「其实是亲戚还是朋友,这些都不是重点。」

「那什么才是?」我不满嘟囔。

「工作态度如何,能不能把工作做好,能力怎样,有没有一心一意为公司发展考虑。」他眸光平和,身上是一派看过世事的从容淡定。

短短几句话,直接打破了我一直以来的偏见。

我凝视着白慕禾,若有所思。

9

周一上午,周扒皮像往常一样姗姗来迟,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冲了一杯 85 度的红茶,在他坐上老板椅的下一秒,迅速递到了他右手案边。

他身上没有残留的烟酒味,说明昨晚没酗酒没打牌,脑子清醒能做出准确判断。

我将这一情况如实转达了白慕禾。

一刻钟后,白慕禾和周扒皮一起进了会客专用、隔音效果不错的茶室。

我调出公司原有的考核及激励体系,开始进一步修订完善。

两位老总在茶室一待就很少出来,有同事八卦心思作祟,扒在门口偷听,据说听到了周扒皮在里面大声咆哮。

我望了眼茶室方向,有些替白慕禾忧心。

一旦他开始执行企业升级方案,势必要触犯很多人的利益,包括周扒皮。

因此,所受到的阻力必不会少。

午饭是我帮他们叫的外卖。

下午,财务部、市场部、运营部、技术部的负责人开始轮番进出茶室,整个办公室弥漫着一股严肃的气氛。

有胆大的来找我打探消息,我四两拨千斤,装无知打发了。

临近下班,一份带着周扒皮龙飞凤舞的签名、且加盖了公章的《授权书》扫描件,出现在公司大群。

是周扒皮授权白慕禾全权处理公司各类事务的文件。

作为企业创始人,周扒皮身兼数职,CEO 是公司新设的职位,岗位职责一直不明确。

这份《授权书》一出,一直视白慕禾如无物的各位同事,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我,好心情地给白慕禾发了句恭喜。

恭喜他,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终于可以烧起来了。

10

周扒皮从茶室出来时一脸沉重。

我亲自将他送到电梯,听了他几句殷殷嘱咐,微笑着与他挥手告别。

电梯下降的后一秒,我转身回了办公室,安排负责行政后勤的小蔡收拾茶室,小包包一提,优哉游哉下班了。

当晚七点,我家门铃被按响。

我打开门,白慕禾提着一个大行李箱,嘴角噙笑站在外面。

「这是唱哪出?」我挑眉看他。

「无家可归,求收留。」他穿着笔挺的西装,一副精英斯文模样。

「你倒是好算计。」听懂他的意思,我气笑了,「想常住,我说过同意?」

「姜悦,我好看吗?」他唇角轻轻勾起,不答反问。

我抱着胸靠在门框上,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给出肯定评价,「好看,可是跟住我家有关系?」

「那我换种问法。」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又细又软,「靠这副皮囊,能吃姜总监家的软饭吗?」

恰邻居出电梯,将他这话听了个正着,看他的眼神顿时七分蔑视三分鄙夷。

直面社死现场,他的耳垂肉眼可见地红了。

我忍不住爆笑,伸手把他和行李箱一起捞了进来。

「我饿了。」他径直走到餐桌前坐好,一副等待投喂的姿态。

「白慕禾,感情你在我家住是假,想找个免费保姆是真吧?」我瞧乐了。

他两手一摊,「很明显吗?行吧,那我摊牌。」

「你——」我无意间瞥到他眼尾,所有的话哽在嗓子里,转身进了厨房。

周末两天,我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并没有出多少力。

倒是他,统筹战略部署,制定详细规划,整个周末几乎没怎么休息。

今天又连续十个小时高强度工作,他眼白处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我叹了口长气。

我对认真工作的男人,向来包容度超高。

就是不知道周扒皮许了他什么好处,能让他这般拼命。

11

白慕禾洗漱前,拜托我帮他收拾行李箱里的衣物。

一打开,我才发现里面除了两套西装、几件衬衫和内衣、刮胡刀、一个卡包外,再无其他。

极致的精简主义。

我将衣帽间拾掇出一块空间,专门挂放他的衣物。

「下一步怎么安排?」晚上和他并排躺在床上时,我问。

他捧着一本书在看,闻言沉吟了几秒,「昨天说到的考核和激励体系,做好了吗?」

「明天一早发你邮箱。」我应道。

「行。」他从书里翻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 A4 纸递给我,「着手招聘吧,顺便联络几家培训公司,关于讲师履历和培训费用列张表给我。」

我应了一声,将 A4 纸展开——

是一份《招聘确认书》。

看着下面周扒皮的签字,我诧异无比,「这么快?」

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招聘和培训分明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

「此前我错估了周总的决心,也低估了 RX 的任务难度。」他目光如水般沉静,「既然今天已经把高层得罪个干净,索性,快刀斩乱麻。」

我忍不住笑,「周扒皮不是已经放权给你了嘛,也同意了你招人的请求,就算得罪了人,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放权是一回事,实际掌权是另外一回事。」他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凉薄,「我在 RX 没有任何根基和工作基础,就算以雷霆手段获得周总授权,高层们表面应承了,实际上并不会服气。」

我扬眉,「所以?」

「明天上午我会宣布以三个月为期,实行末位淘汰。」他眸色平静,仿佛说的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末位淘汰?」我翻身跪坐在他腿上,与他面对面,「白慕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他垂着眉眼,十分漠然,「公司不养闲人,聪明人自会知道该怎么做。」

「等三个月期限一到,完不成业绩的老员工由新员工顶上;反之,以试用期不合格将新人辞退。」我戳了戳他胸口,冷哼,「周扒皮都没你这么勇。」

「我只是在帮周总,做一个最正确不过的决定。」他慢悠悠翻了一页书,面上云淡风轻。

我一把将他腿上的书合上,「帮你得罪人,我总该拿点好处吧。」

不管最后辞退谁,都要由我出面协商、处理赔偿事宜。

这可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大工程。

「想要什么?」他轻笑出声。

我纤长的指尖从书脊一寸寸划过,笑得春风荡漾,「今天查了点小资料,发现了一些新玩法,一起试试呗。」

他猛然抬头,「姜悦,你——」

剩下的话他没能说出口。

因为,嘴被我封印了。

12

跟末位淘汰文件一起下发的,是财务部最近一年的人均销售业绩排名表。

白慕禾还特别不怕死地,圈出了拟淘汰人员。

由于周扒皮遵循「按均分配」的原则,可想而知,标红一片。

运营部形同虚设的 KPI 指标,也重新被提上案头。

一下子,整个办公室炸了。

高管们直接冲进了白慕禾的办公室。

我则被素来「亲近」的几位同事,拖进了茶室。

进去前,我从桌子上薅了几份文件,淡定地听他们发了一通牢骚。

有的不管不顾大吵大闹,说要找白慕禾讨个说法;

有的给我「普及」劳动法知识,告诉我这样做违法;

还有的未雨绸缪,问我如果不幸被淘汰了,能补偿几个月工资。

撞见我强吻白慕禾的小李,则提出让我出面色诱白慕禾,睡服他将文件作废……

等他们情绪勉强稳定,我将沏好的茶一一发了出去。

「姜悦,我们哪还有心情喝茶啊!」有人嘟囔。

「那要不,我替你们打探一下周总的意思?」我冲他们飞了一个媚眼。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我摸出手机,直接在公司大群发了末位淘汰文件的照片,并@了周扒皮。

这一操作太骚,他们震惊地看着我,骂不动了。

几分钟后,周扒皮回了一张图——昨天签署的那份《授权书》。

「小悦悦,你叛变了!」其中一位表示抗议。

「错!」我拍了拍她肩膀,「不是我叛变了,而是周扒皮一手遮天的时代过去了。」

「确定?」他们齐刷刷看我。

「还不明显吗?」我点开那张《授权书》的照片,「周扒皮现在摆明了不想管事,公司的一切白慕禾说了算,RX 要变天了。」

有人表示怀疑,「周扒皮的亲戚,白总能对付得了吗?」

「拭目以待呗。」我慢吞吞喝了一口茶,「别忘了,你们也是憎恶过周扒皮的大锅饭的,帮你们拾回初心,不好吗?」

他们慢慢挺直了腰板,我却从其眼神中,读到了他们的蓬勃野心。

「这份文件晚几天会下发。」我将新的考核激励政策拿给他们看,「姐妹们,要么一飞冲天人上人,要么卷铺盖灰溜溜走人,没有别的出路。」

话刚说完,茶室门被打开。

白慕禾站在门口,与茶室中的我们狭路相逢。

两路人马隔空对峙。

我扑哧一笑,日理万机的白总,这是在担心我被群殴吗?

公司到处都是监控,他们大概没这么大胆子。

「白总有事?」我笑嘻嘻,朝白慕禾挥了挥手。

「没事。」他特高冷地点了下头,退了出去。

13

周扒皮接连几天没有来公司。

听同事们说,他们打的投诉电话周扒皮都没接。

这一场骚动无以为继,我「及时」颁发了新的考核激励体系。

一「惩」一「奖」相辅相成,除了纯粹混日子的,想通了的同事都可谓干劲十足。

为了在最短时间招到合适的人,我自掏腰包开了 VIP 定制,将公司挂在招聘首页。

效果很显著,我每天都会收到几千份简历,开始没日没夜地海选、约面试。

虽然强扶了小蔡兼做了人事助理,我每天下班依旧头昏脑涨。

但是,回到家看到白慕禾顶着那张清绰皎美的脸,我觉得再累也是值得的。

压力大、感觉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哄骗白慕禾穿女装给我解压。

他有时候不配合,但我总有办法让他屈从。

从前的他,是云端凛然不可亵渎的神圣佛子。

如今却陪我在万丈红尘翻滚,一起食尽人间烟火。

不得不说,这感觉,爽极了!

人员差不多配置齐全的时候,白慕禾找周扒皮申请六位数的培训经费。

周扒皮同意了,却要求将培训时间从工作时间改为周末。

培训不仅占用了宝贵的周末时光,还没有加班费,很多人表示不服。

「支个招呗。」下班在外面吃晚饭时,我忧心忡忡。

白慕禾转着手中玻璃杯,「原定的培训为期五天,与其分期培训拉长战线,不如改为三天两夜的训练营。」

「时间安排呢?」我问。

他答得不紧不慢,「下周一二三。」

「要是依旧有人不配合呢?」我追问。

他沉思了一会,突然抬眸看我,「这几年,公司有没有将培训纪律纳入规章制度?」

「我想想。」我撑着下巴,翻来覆去想了半天,才想起员工手册上,似乎有关于培训的规定。

我扒出网盘,翻找历史存档的图文资料。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给我找到了。

「你看第八条,」我将手机递给白慕禾,「拒绝出勤培训、多次扰乱培训纪律的,可以严重违反规章制度为由,解除劳动合同。」

「很好。」他冷白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手机,「关于这一点,所有人都知情吗?」

「员工手册人手一本,入职当天发放,你也有不是吗?」我托着腮,冲他嘿嘿一笑,「看完了吗?」

他一噎,直接转移了话题,「老员工都有吗?」

「员工手册印刷好送到公司当天,我就让他们签了字。他们签字确认领取的文件,就在档案柜锁着呢。」我心情无比愉悦,「至于看没看,丢没丢,就不在我管辖范围之内了。」

他低低笑出声来,「那群老狐狸要是发现被你这只小狐狸算计了,怕是会撕了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从容,如同轻风拂过湖面,只起了一层轻微的涟漪。

却在我心底,划开层层波纹。

「习惯而已,哪里能叫算计。」我夹了一块鸡翅,放到他面前的托盘里,「快吃饭,都要凉了。」

他应了一声,拿起筷子轻轻夹起,慢条斯理地吃着。

「吃完,回家先撕你。」我笑眯眯补了一句。

不出所料,对面传来了一大串咳嗽声……

14

培训如火如荼举行。

尽管我不在被考核范围内,也认真地参加了培训。

毕竟公费学习,不学白不学。

另一方面,我开始考虑我和白慕禾的以后。

在 RX,办公室恋爱不被允许,也就是说,只要我和白慕禾同在 RX 一天,我们的关系注定上不了台面。

一旦他彻底在 RX 站稳脚跟,我们俩的关系若想继续,就得一个人做出让步。

我不介意这个人是我。

接受培训时,我看着台上的讲师,对职业规划忽然产生了新的想法……

经过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市场部的业绩提升十分快速,财务报表上的数字让周扒皮很是满意。

运营部也打开了多平台推广的局面,公司品牌形象迅速提升,带来不少订单。

我则暗中着手规划新的职业方向,有时候下班比白慕禾还晚。

而这一切,我都在瞒着他进行。

直到整个公司完成洗牌。

数据说话,优胜劣汰,经过了这一轮,虽然周扒皮仍有不少亲戚朋友留在了公司,但是整体风貌与三个月前相比,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天我回去得比较晚,到家时,白慕禾正坐在阳台抽烟。

我不喜欢吸二手烟,他跟我住一起后收敛了很多,想抽时都会含一片薄荷糖。

「心情不好?」我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将烟插进烟灰缸,摁灭,「姜悦,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什么?」他的语气太过严肃,我提起了一根弦。

他覆着我的手背,声音低沉,「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职业经理人。」

「科普一下呗,什么是职业经理人。」我勾住他的大拇指。

隔行如隔山,我听过职业经理人这个职业,可了解到的只是凤毛麟角。

「医生是以治病为生,律师以打官司为生,而职业经理人则是以企业经营和管理为生。」他看着远处,声音轻缓,「我们接受企业聘请,凭能力和业绩吃饭,地位高低取决于业绩的好坏,同时承担经营失败后的风险。」

「和我们的区别是什么?」我继续问。

「稳定性。」他偏头看我,「你们的工作求稳定长久,可对我们来讲,不稳定就是我们最大的稳定。」

我想了想,问他,「也就是说,RX 只是你手上的一个项目,完成之后就要迎接下一个项目?」

「是。」

「现在算是完成了吗?」我语气平静。

他没有说话。

良久,轻轻点了下头。

15

这段时间,我一直做着离开 RX 的打算,却没有想过,白慕禾会比我先离开。

我突然间变得无所适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关于这件事,我和他似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共识。

我不问他此后去向,他也不试探我态度,我们依旧是一对表面融洽的地下情侣。

一切尘埃落定,周扒皮让我组织一场全员聚餐。

酒过三巡,周扒皮宣布了白慕禾即将离开 RX 的消息。

白慕禾起身说了些场面话,表情是一贯的冷淡。

「周总,白总不做我们 CEO 了,能做我们男朋友吗?」财务部小孙开始耍嘴皮子。

小孙是周扒皮的一个亲戚,行事泼辣有能力,周扒皮也很惯她。

眼前小孙此举,看不出周扒皮是否在背后授意了。

白慕禾没说话,却往我的方向瞧了一眼。

我在他扭头时就故意移开了目光,假装跟边上的同事说话。

同事之间相互敬酒时,小孙绕到白慕禾身前,非要和他喝交杯酒。

白慕禾坐在椅子上,左手轻轻摇晃着红酒杯,不应承也不说话,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势。

场面陷入长久僵滞。

周扒皮第三次咳嗽时,我端起红酒走到白慕禾另一边,勾着他的脖子宣誓主权,「白慕禾,是我姜悦的男朋友。」

所有人静了一静,而后哄堂大笑。

我却能明显感觉到,白慕禾紧绷的肌肉松了下去。

「悦姐,你这是拦路打劫吗?」有位同事起哄。

「算是吧。」我扭头看向周扒皮,笑成了一朵花,「周总,白总马上要离开我们公司了,我们可以追了吗?」

「这个我管不着,白总说了算。」周扒皮视线在我和小孙身上来回。

「行,周总要说话算话哦。」我含了一口红酒,勾过白慕禾的脖子,低头吻了下去。

白慕禾绷紧了身子乖乖受着,浓密如蝶羽的眼睫轻轻扇动,挠得我心痒。

包厢里口哨声、尖叫声、唏嘘声混合上阵。

「白慕禾,我的!」渡完口中红酒,我霸气环视一圈。

「白总还没说话呢。」小孙不满嘟囔,表示抗议。

我回头看白慕禾,嘴角擒笑,「白总,说句话呗。」

几滴酒液沾染了他一身如雪衬衫,唇角未干的酒渍,让他清冷的脸庞多了几许风流韵色。

他勾唇,面上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谁敢亲,就是谁的。」

整个包厢沸腾了。

我精准地捕捉到小李一言难尽的眼神,隔空敬了他一杯酒。

16

白慕禾走的那天,我们像往常一样一起出门。

不同的是,我去公司上班,他奔赴另一个城市。

我向周扒皮递交了辞呈。

周扒皮以为我对薪资不满,提出给我涨薪 10%,我婉拒了。

我说在走之前,会给他培养一个得力的 HR 出来,至于这个 HR 以后能不能成为太子爷的心腹,就得看太子爷的手腕了。

他看了我几秒,缓缓笑了。

当晚回家,我在玄关处看见了一张银行卡,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写着 6 位密码。

如果我所料不错,里面大概是白慕禾 RX 这个项目的酬金。

我将卡收入抽屉,扫视了一圈屋内。

他带走了来时的行李箱,我家里却落下很多属于他的零碎物品。

但我知道,该回来的人,早晚会回来的。

我走的那天,婉辞了周扒皮的送别宴,并对以前工作不周之处致以了歉意。

毕竟曾经,我是实打实对他不满过的。

我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跟他们说我要去外地玩一段时间,让他们偶尔帮我收拾一下卫生。

抵达了白慕禾所在的城市后,我通过查找手机位置,确定了白慕禾所在的酒店。

我拿着白慕禾的身份证照片,凭借熟练的社交手腕,拿到了他房间的另一张房卡,并完美隐藏了行踪。

当晚他回来得很晚,插了房卡就进了洗手间。

他穿着浴袍出来时,我从窗帘后踮脚出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没想到,被他一个完美的过肩摔,摔蒙了。

17

明明想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道,惊大于喜。

要不是地面铺的都是厚厚的羊毛地毯,我的老腰都得折在这里。

「好歹是五星级酒店,防范意识至于这么强?」我怨气爆棚。

「来之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帮我揉着肩膀,似乎比我还委屈。

「我是来查岗的,查岗的懂不懂?」我往后一躺,靠在他怀里仰头看他,「要是报备了还怎么查!」

他忽地笑开,笑容似春花绽开。

「姜悦,你能来我很开心。」他从背后黏唧唧抱着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我瞪他。

「我说我是职业经理人后,你的态度一直很冷淡,我……」他下巴在我肩窝蹭了蹭,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黯然。

「女攻的占有欲超可怕的。」我回身抓住他肩膀,气呼呼凶他,「白慕禾,从你说出男朋友那三个字的时候,这段关系你就没有退出的资格了。」

「可是我离开这么久,你都没给我打过电话……」他耷拉着头,眉宇间敛着一片愁。

我气笑了,「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能给我打?」

「想过,只是没想好以怎样的身份找你。」他声音闷闷的。

他这般示软,我心里再多的火气瞬间都使不出来了。

不管他在外人面前如何强大,在感情上,也只是个渴望被呵护被疼惜的大男孩罢了。

「我的错我的错。」我抱住他的头柔声安抚他,「我最近只是太忙了,以后补给你好不好?」

「嗯。」他释然一笑,「听说你辞了 RX 的工作?」

「对。」我随意地揉了揉他头发,「我做了六七年的 HR,在这条路上很难再有什么突破了,职业天花板触手可及,我想转行。」

「转行做什么?」他轻声问我。

「你经手的每一个项目,都是由猎头牵线搭桥的吧?」我笑得老奸巨猾。

他似是猜出了什么,「所以?」

「你混的是职业经理人的圈子,资源多人脉广,往后的日子,求带。」我一手勾起他下巴,目光落在他唇上,「作为报酬,我会在某些方面,给你提供更加细致周到的服务。」

我想要的,就是借他的手拓宽交友圈,积累人脉,进而积攒早期客户。

一旦打开市场,我不信以我的能力,不能在猎头这一行闯出另一片天。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瞬间红了耳尖,「姜悦,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粗俗!」

「饮食男女喜欢做的事情,怎么能叫粗俗呢。」我将他推到在沙发上,捻着他发烫的耳垂,狂野又跋扈,「再说,你不是很喜欢躺平吗?」

「你……」他长睫微颤,气息逐渐不稳。

灯光映在他的眸子里,画出天地绘笔难以描摹的一抹好颜色。

「宝贝,命中注定你是我的。」我在他的注视中低头,贪婪地吮吸那熟悉的薄荷香气……

遇见白慕禾之前,我曾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孑然一身,寡淡无味。

而遇到他之后我才知道,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有无数种可能。

比如,在转角遇见爱后,走向一个截然相反的人生。

很多人说,这世俗接受的仍是男生主动,女生最好安分守己,等着男生来宠。

而我却始终觉得,男追女也好,女追男也罢,能够长长久久的爱都是相互的。

毕竟,这世间从来都只有一种性取向。

那就是,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