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诡笼
诡笼
黑镜规则怪谈
对面单元楼窗户下一片血红,一只手扭曲着静静搭在窗户边缘,夕阳洒下的光辉赋予这一幕撒旦食子般的美感,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站在窗边发现了我还露出瘆人的微笑。
我看了他几秒,这个场景不知道已经上演多少遍了。
我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每次重生都会面临同样的场景,唯一变化的是手中的字条:
「请利用规则,逃出欣沿小区 13。」
我每死去一次,这个字条最后的数字便会加一,且我记得每一次的经历,上面的规则到底是指什么?我又该如何利用?
破旧的纸条、暗红的字迹、隐秘的规则、被灰雾笼罩的公寓和……邻居们……
我有预感,如果在一定次数内没有逃离,我将永远留在这个叫做欣沿小区的地方。
我转身迅速离开这间卧室,第一次时,我因为太过于惊讶与茫然,在这间卧室一直待着,然而在五分钟后,衣柜里面那扭曲的肢体结束了我的生命。
这间卧室的门不能从里面反锁,我在外面锁上了这间卧室。客厅里面一片凌乱,这间房子的防盗门被砍得只剩半截,显然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我从地上照例搜寻出一把小匕首,小心藏在了腰间。
在我从门洞里钻出去时,对面的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年轻瘦弱的男人露出半张脸来,他显得十分担忧,焦急地对我说:「陈帆,快来我家躲躲,他快要来了。」
他的身体十分瘦弱,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但面上的神色却十分真诚。要不是前几次的经历让我清楚他的为人,恐怕也真的要被他的外表所骗了。
但此时没有办法,我只得先装作惊慌,急忙进入他家,为自己先争取一点儿时间。
他家十分整洁,和外面的世界仿佛格格不入,某一面墙上还挂着许多奖状,从学习到艺体都有,全是崭新的。上面的署名为:刘銅。而他家的走廊深处两间卧室房门却紧紧锁着,我知道里面有什么。
在我和他产生交集后,他的头顶上方就显示出了一个 ID:邻居。
他拿起桌上的热茶倒了两杯,我端起水杯,装作有些害怕地问道:「刘銅,你有没有听见那里好像有嘶吼的声音?」说罢指向其中一间卧室门。
他的神色突然变了变,不自然地说:「怎么会呢。」嘴上如此说着,却站起来向那边走去。趁他进门,我快速地交换了两杯茶。
他出来后,显得轻松些了:「没什么,就是书架倒了。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边说边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还不忘让我也喝。
我看向他冷笑,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却在药效下昏了过去。
我来到了那间卧室外,哪怕看过几遍也迟迟不敢推开,最终我还是拖着刘銅进入了。
里面和外面截然相反,脏乱散发着臭味的房间,地上满是血液凝结后混合着污渍的不明物,还有散落的棍鞭等。
我打开微弱的灯光,角落传来铁索拉动的响声,一个人状物蜷缩在角落。为什么这么说,知道人彘吗?和人彘不同的是,他被截掉了小臂和小腿。而在膝盖和手肘处被钉上铁环连上了铁链固定在墙的四角。
可能是被灯光刺激,他扭动着仅剩的躯体,喉咙深处发出低吼:
「刘鑫,你报仇吧!」我把刘銅的双手双腿捆了起来,一脚踢到刘銅面前。
对面的卧室我去过,有许多被剪碎的照片和奖状,那些新旧不一的奖状上每一张的名字都是刘鑫。
照片上则是从一家四口,到只剩两兄弟,但再只出现刘銅一个人。
刘鑫看着眼前昏迷的刘銅,扑上去用仅剩的武器——牙齿,疯狂地撕咬他。鲜血浸透了刘銅淡蓝色的衬衣,这不是杀害他,而是审判。
我无奈地退出房间,那个铁环以我目前的状况试了几次都不能解开,而如果我一直待在某一个房中,不幸的事将会发生。
在我退出房门的那一刻,刘鑫停了下来,失去眼珠的脸看向我这个方向,他的嘴无声地动了动,我大概明白他想说的是——谢谢。
我拿出刘銅藏在冰箱里面的胶囊,我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成分,但我知道了它的药效就行,我看向那个关闭的房门。
夕阳已经隐没一半多,昏沉沉的天依稀可从客厅窗帘缝隙里看见。我小心翼翼地透过窗帘往下看,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拿着一个被布包裹着的细长物体,从对面居民楼进了我所在的这栋。
这就是对面的那个人,我趴在门上悄悄听着,一种重物落地的声音逐渐近了。
我猛然拉开门,一个穿着破旧的小女孩站立在楼梯口。她瞪大着天真无邪的眼睛,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皮球。
「哥哥,你要和我拍皮球吗?」她轻声问我。
我不会回答,她所谓的皮球是一个头颅,因为没有皮球的弹性,她每拍下去一次就要弯下腰捡起来,接着再拍下去。如此反复,那个人头已经血肉模糊,唯有凭借一头栗色长发判别出应该是个女人。
我没有回答她,她又一次问我,并同时每拍一下向我走近一步,她的头上显示的 ID 为:佳惠
我余光瞥向四五米外的电梯,五楼、六楼、七楼……那个女孩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浓浓的尸臭在我的鼻尖萦绕。
叮!电梯开了。
就是现在!我一脚把头颅踢进了电梯,转身向楼上跑去。那个女孩本来是扑向我的,但是下一刻像是有缕线连在她和头颅之间,她被头颅牵连着进了电梯。
因为剧烈运动使我的心肺火辣辣地疼,但我此时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
我小心翼翼地顺着地上模糊的一个个圆形血迹来到了 803 房门口。主人既然脱不开身,这里目前自然也比较安全。我依旧反锁上了门,在之前的某一次中,我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一步,被 804 的邻居察觉到不对,而被煲成了一锅鲜肉汤,呵。
803 的墙上、地上到处都有「皮球」留下的印子,而厨房门口还卡着一具无头女尸,应该就是皮球的原材料吧。
这栋楼的房子都是一个客厅、两个小房间的布局,而两个小房间则是有各种各样的用处,比如,刘銅家是两个卧室,而佳惠这儿一个是卧室一个是厨房。
女尸身上坑坑洼洼的,被扯下了不少的肉,而厨房台上则堆积着那些已经腐败的肉,还被人特意在里面加上了同样已经发霉的蔬菜。这厨艺倒是远比不上 804 的租客。
这间卧室里满是各种各样的劣质化妆品和许多件挂着闪片和蕾丝的衣服,桌上香水就有不少瓶。
客厅的一个角落,几件衣服和烂棉絮似乎就搭成一个小床,床上有一条断开的锁链。我没有空思考他们之间的事,我现在只想自保。
我忍着恶心,用一件镂空的毛衣裹上了厨房里的肉,然后用匕首拆下女尸的手臂塞在里面。然后把几颗胶囊放在其中一瓶香水中,胶囊逐渐化开,我小心避免粘上香水,把它踹在了兜里。
果不其然,804 的人终究还是敲响了房门。
我尽力模仿佳惠的脚步,扔一次「皮球」,走一步再扔一次。终于就在我靠近门时,对面房门突然关闭的声音响起。
我忍着恐惧依旧打开了房门,楼道一片寂静,但我知道这些邻居此时都应该在各自的门背后静静地等着。
以我死了十多次的经验积累,我大致明白楼层越高的住户越厉害,同一层楼大致差不多,但也有比较厉害的,比如这一层楼的佳惠。
我继续模仿着她从这层楼走了一圈,在路过 804 门口捡皮球时,我把香水顺势全部倒在了他的门口。
哪怕这不是第一次,也依然让我直冒冷汗,心脏在肾上腺激素的刺激下跳个不停。只要没骗过他,我的结局就是被肢解。
算了算时间,七楼已经分出了胜负,那个男人仓皇地跑出了这栋楼,染血的布已经掉了,里面的刀也只剩一半了。佳惠应该也将回来了……
等到第二次拍皮球的声音响起时,九楼的邻居们都明白被骗了。
就在他们等待着佳惠杀死这个外来人时,佳惠却拍着皮球停在了 804 外面,她礼貌地敲响了房门:「叔叔,你要和我拍皮球吗?」
804 里面传来长久的无声,佳惠依旧问道:「叔叔,你要和我拍皮球吗?」说罢,也是一下一下地拍着皮球,皮球浸满了香水,整个楼道异香弥漫。
看等不到回答,在皮球拍到某一个次数时,佳惠自顾自地打开房门。接着对面传来男人的怒吼声和女孩嘻嘻笑的声音,就在各位门后的观众都以为佳惠会再次拍着皮球走出来时,一切又再次恢复了寂静。
我知道佳惠在七楼电梯中受了伤,而后在 804 房客的主场赢面太小了。
目前震慑到了九楼的邻居,但是……消失的人是不配拥有房间的。
夜幕即将降临,我向窗外看去,小区外面是灰蒙蒙的,看不清外面有什么,而从小区地上逐渐升起了一层黑雾,今晚这层雾会达到六楼,没有人或者其他能从这层雾中活下来,这就是所有人往上层楼争夺的原因。
804 厨房中的香味顺着窗户飘了出来,看得出他今天大丰收。就在我等了半个小时后,他家的火一直开着直到传来一阵煳味。我心知是时候了,便翻到窗户外的空调外机上面,小心翼翼地用从佳惠厨房里找到的挂钩和撕成条的床单组合成的简易鹰爪钩钩在了 804 窗外。
扯了扯试了下力道,便从窗外翻了过去。等我进入 804 时,里面的那个人男人已经倒在地上了,头顶上的 ID 为:厨师。桌上是吃了一半的小孩的手,锅里手臂和头颅已经煳了,一股恶臭焦味四散。
佳惠已经了无声息地躺在了冰箱里面,ID 消散。
我熟练地捆绑起来那个男人,把他丢在客厅里,目前还不能杀了他。
他冰箱里的蔬菜十分新鲜,但除了佳惠没有其他肉类,厨房里调料也很是丰富。但我不敢动那些调料,草草地拿了点蔬菜果腹。
我从窗帘缝隙往外看去,黑雾的确停在了六楼,而此时有许多六楼以上的住户也如同我一般,躲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看着幸存者,不知道明天杀谁或者又是被谁杀掉。
就在午夜十二点后,一个拖着金属物的重重脚步声响起,他从 801 开始依次敲响房门。今天有收获的租客们便可跳过一劫,而今天毫无所获的除了自己的肢体便没有其他的租金可交。
ID 为管理员 Z 的敲响了 803 房门,然而里面无人应答,他越敲越急促,直到拿斧子砍坏了 803 的房门。
他转身来到 804 门口,我拿出一半冰箱里的佳惠,用厨师的手推给他,他满意地离开,向楼下走去。
这是我第四次看见他的样子,依旧令我震撼。魁梧的身躯,眼眶内只有眼白,脸上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也全是奇特的黑色花纹,他拖着一把巨大的斧子,上面挂满了碎肉与凝固的血迹。
我深吸一口气倒在了沙发上,考虑着明天到底该怎么做。
地上的厨师轻微扭动着身体,有要醒的征兆。我用抽屉里面的黑胶带封住了他的嘴,把他的手指一支支掰断。厨师的手指最为灵活,我赌不起。
他在疼痛中醒来,脸上是扭曲的表情。他怨毒地盯着我,谁都明白,此时求饶是没有用的,能活到现在的人没有善茬。大家都只会去想如何反杀,或者乖乖成为明天的租金。
我没有理会他,胶囊也只剩几个了,我舍不得用在此处。
就在我走向那唯一的卧室时,他的神色慌张起来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使劲摇头。
我不理会他,推门而入。里面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正在昏睡,她穿着天蓝色的睡衣,旁边的餐盘上是精致的饭菜,只是没被动几口。
我把手比在她的脖子上,如此纤细的脖子似乎一用力就会被折断,而此时那个厨师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我看见了效果,来到了他的面前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带。厨师急忙说道:「我知道怎么上九楼,只要你放过她。」
我冷笑起来,真假参半的话让我吃了不少苦头:「你说说看。」
「九楼有位可以做交易,他掌握了两个房,你只要把佳惠交给他,就可以得到一间房。」他显得十分真诚,又补充道,「这也是我为什么想去找佳惠。」
啧,你哪里是去找佳惠,你只是撞运气看是不是个弱小的外来人。但我还是轻轻点了头,问道:「那他为什么要佳惠?」
「等你到了九楼,不再需要八楼的房子时我会告诉你的。」他有些显出鱼死网破的神色。
「那你不怕我到了九楼也拿你当租金?」
「我……我……能活一时是一时吧。」
如果不是知道了,许是会被他骗了。我再次封上了他的嘴,在他不解与恐惧的目光中掏出匕首来。
轻轻划拉几下,他的手筋、脚筋全断了开来。温热鲜红的血液浸透了地毯,他在地上扭动着像一条蛆虫。
呵,残忍吗?比起他对我做的事,我貌似已经仁慈不少了。
我弯腰在他的耳边说道:「我告诉你为什么要用佳惠,因为他喜欢小孩呀。」
我不再理会他的震惊,走到厨房拿出锋利的刀具,选了一把顺手的更换了腰间的匕首。
901 的那个阴人是个恋童癖,偏偏还实力强大。在我第一次知道他时,我虽然没有轻信厨师的话,但还是栽了。
厨师没有骗人的是他的确拥有两套房而且还可以交易,但是他所要的货币要求只限制为人或者……活着的小孩。
可想而知,当我把碎玻璃一般的佳惠给他时,我所得到的结果。
我把厨师的四肢简单包扎了一下,里面那个女人我没有去动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 ID,然而,在厨师死了后,她也直接死亡。就像刘銅、刘鑫一般。
可能……这就是规则之一吧。
管理者在收租的这两个小时内,这个小区是最安全的,除了那些交不起租金的穷人。
随着巨大的声音再一次经过八楼向上,预示着新一轮的角逐即将开始。
我隐入夜色之中,沉思着如何与阴人做交易。光靠我一人显然是不行的,唯有联合一部分人。
801 我到现在也没看见过,但每次准时交租又证明他还好好活着。802 的男人实力弱小,但没人敢小看他,他的 ID 叫做:锁师
九楼到十楼的铁门除了管理员只有他能打开,除非是不想活的人,大家都默认他住在黑雾之上的楼层里,甚至偶尔会出手帮他一点。高层楼的下楼狩猎,底层楼的需要逃离日渐升起的黑雾。
不是每一栋都有铁门,但都有它独特的隔断,像是一种特殊的保护机制。
悄悄打开门,面前 804 的房门已经被砍得稀碎。
我猫着腰来到了 802 门口,我知道夜晚行动很危险,但如果今夜不去,明天他将被阴人接上九楼,那么将更难。
屏住呼吸,我轻轻地敲响了他的房门。一瞬间我便听见门后有人站立,我和他一门之隔。
「我来做交易。」我开门见山地说。
他直接回绝:「明天有人约了下来。」
下来?是十楼上面的人。我回道:「不是上楼,我可以帮你摆脱胁迫。」
他嗤笑一声:「我的新邻居,你所谓的摆脱是像对 803 和 804 的房客一样吗?物理超度?」
果然这种人心里面门清,但是……到了这里的人总会有原因的。
除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雨彤。」我只说了三个字,那扇门开始颤抖,可想而知门后人情绪之大。
他压抑不住的声音问:「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她在哪儿?」
「我是真心来和你合作的,这样谈似乎没有诚意。」我轻轻敲了敲门。
「你怎么证明?」声音依旧难掩激动。
「红色蝴蝶结,白色小兔子布偶,布偶眼睛掉了一个。」
咔!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个身材矮小、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瞪着赤红的眼睛看着我。
我装作随意地进门,其实却神经紧绷着。他除了和我谈判,其实也有其他方法知道我口中的事。
幸亏我赌对了,这件事对他太重要了。
他反锁上门,静静地等我开口。似乎只要我说不出他想知道的,我就会成为他明晚的租金。
「和你合作的不只阴人,还有十一楼的那位吧?」
没想到我知道这么多,他显然十分震惊。随后又平静下来:「你想要什么?」
和聪明人打交道会轻松很多:「如果有人接你上楼,你把我带上。」
这不难,他点点头。
「给阴人开门后……关门……」
「你在说什么?这不可能!这会让我成为整栋楼的公敌的。」他像看傻子一样地看向我。
「你女儿不在这栋楼,而且你想过阴人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女儿吗?还是说……你在自欺欺人?」最戳痛人心的话被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
他面上神色扭曲了起来,抱头蹲下,喃喃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如此逼我?为什……」
我没有理会他的痛苦,只是留下:「明早八点之前给我答复,过时不候。」
走过 801 门口时,这个从不露面的房客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能在八楼自然不简单,但我之前几次搞出大动静,他都没有露面,着实奇特。
我忍住好奇心,毕竟如果时间线从这里打乱,我用一次次死亡换来的经验就会失去价值。
我顿了几秒,转身回到房间。殊不知此刻,一个人双手拿着两柄骨刺一直站立在 801 房门的背后。
厨师艰难地扭向那间卧室,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呵,真深情呢。」我提着他的衣服把他拎到了房内。
我抽出一张床头柜上的纸巾轻轻覆盖在那个女人的面上,手指蘸取杯中的水,细细描绘她的面庞。
厨师目眦尽裂,拼命挣扎。他太明白我在做什么了,毕竟他也这样对我做过。
我再次覆盖上一层纸巾,可以看出这个昏迷的女人呼吸频率变快了。
厨师发出绝望的呜咽声,企图用身体撞我,我一脚踢开他:「这就是骗我的下场,懂了吗?接下来我每听到一句假话,这纸巾便会多一层。」
他拼命点头,我轻轻掀开女人脸上的纸巾,再撕开了厨师嘴上的胶带,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与害怕。
「阴人你了解多少?」
他沉思一下,缓缓开口:「我不太很了解他,只知道他恋童。」
似乎是看我的神情不是很满意,他又补充道:「他……应该在准备上十楼,我也不确定。」
嗯,和我了解的差不多。
「801 的房客,你知道吗?」我之前一直没问过,因为也不抱太大希望。
「他?那是个很年轻的人,对小动物蛮……喜欢的。」说着「喜欢」两字时,有些别扭,但互相明白就好。
我不再去询问他,而是静静地待在角落休息。哪怕此刻,我的神经依旧紧紧绷着。就在我闭上眼睛时,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升起,晦暗而隐秘。
我强忍着睁开眼的冲动,直到那种感觉褪去。我猛然看向四周,空无一人。
楼下争夺的声音从管理员收完租后此起彼伏,但现在他们可能也没有胆子到八楼来。
就在此刻,茶几下方有一只小小的蛾子正对着我的。若是以往,我必然会忽略,但现在不同,这……至少也是个小动物。
我缓缓移到它的边上,它白色的翅膀耷拉着,应该已经死了。我用夹子夹起来把它扔在了已经昏迷的厨师手臂上。
那个蛾子一瞬间动了,它纤细的触角插入厨师的手臂,而此刻它的翅膀上出现了红色的血管般的纹理。
我凝视着这一幕,那个蛾子突然停了一下,熟悉的被偷窥的感觉再次上演。
我和它……或者说是新的邻居互相看着,但这独特的照面并没有维持多久。
嘭!那只小小的蛾子炸裂开来,没有多大威力,就像一束小小的、鲜红的烟花,我似乎还听见了一声轻笑。
我走到厨师旁边探了探他的鼻息,现在的他只是一具温热的尸体了,ID 也暗了下来,床上的女人也没了生命特征。
我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明白此刻时间线因为 801 的缘故已经改变。大不了再来一遍,我得去会会这 801 的人。
但此时劳累一天的我十分疲倦,准备先将就歇一会儿,明天以饱满的精神去采访一下左邻右舍。
哦,对了,现在只剩下左邻了。
第二天天刚亮,到底是新邻居,怎么能空手去拜访。我把剩下的佳惠用袋子装了起来,还用卧室女人的丝带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随后,我便敲响了 801 的房门。
阴人将要在中午左右通知锁师,所以不论谈判成不成,我都需要在十点之前脱身。
房门一瞬间就打开了,他似乎已经等待我很久了。
一个年轻人端坐在沙发上,怀里抱了一只雪白的猫。那猫慵懒地眯着眼睛,似乎对陌生人的到来并不关心。
年轻人笑着开口:「你好啊,我的新邻居。」他的 ID 展现出来,单字一个:御。
我点了点头,坐下时把礼物顺势放在了桌上,对他说道:「见到你很荣幸,怎么称呼?」这在我这儿并不是客套话,毕竟前几次的确和他全无交集。
「叫我黎安就好,你呢?」他的笑容很是得体,让人如沐春风,白皙精致的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白猫。
默默地打量房间,我以为这般喜爱动物的人会整个房间都是标本呢。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独特之处,就……普普通通。
「我是陈帆。」这名字对我来说太过于陌生,但刘銅当时就那么叫我的。
他轻轻挑了一下眉头:「这一路到八楼好像也不容易吧。」
「据我所知,黎安先生好像一直不太参与这栋楼里面的事,怎么就对我一个普通人这么感兴趣。」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普通人?普通人可做不到一天让我失去了了两位邻居,甚至……还能和锁师达成约定。」
在他话音刚落,我浑身紧绷起来,这个叫黎安的家伙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不慌不忙地起身,还轻轻拍掉了沾在衣服上的猫毛。
我迅速抽出短刀向后退去,摆出防御的姿态。下一秒他欺身向前,这是我完全捕捉不到的速度。他的手掌卡住了我的脖子,骤然收缩。
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升起,我用尽全力却无法撼动他分毫,他依旧是那番风轻云淡的模样。
这不应该!这般压迫感不逊于十二楼的住户!他怎么会在八楼,还一直名不见经传!
恐慌使我的肾上腺素飙升,我的头脑却越是进入了一种绝对冷静的领域里面。
「喀……你认为……十三楼……就是尽……尽头吗?」我用全力说出了这句话。
脖子上的力道骤减,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就像无意发现一只蟪蛄竟然知道了一年有四季那般意外。
「喀喀……喀……」我蜷缩在地上,脖颈是火辣辣的疼。我抬眼看向他,这一路的顺风顺水让我太过于大意。万一他并不知道十三楼的尽头,只是里楼中一个强大的普通人,那我将白白浪费这一次机会。
黎安又再一次坐回了沙发上,仿佛刚才的事不曾发生。但是细看,他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不似他表现出来那般气定神闲。
「你知道多少?」
「我曾和其他楼的人接触过,每栋楼都有个管理员,同样每栋楼十楼都有一种隔离机制。」喉咙的不适让我的声音很是嘶哑。
他正色起来:「然后呢?」
「我一直以为十楼的隔离机制是对底层的玩家的保护,可除了管理员外存在的一把『钥匙’让我对这种机制产生了怀疑。」我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意外,他果然知道这些。
「光靠这些猜测可换不了你的命。」气氛再次压抑起来。
「我知道怎么逃出里楼。」这是我唯一想出能打动他的筹码。
他轻轻拍了拍手:「倒是小看你了,那你说说该怎么做呢。」
「我现在告诉你那我似乎也没有什么价值了吧?」我直视他的眼睛,「只要你加入我们,成功率会高上不少。」
在和他的拉扯间,锁师应该已经去收了厨师的尸体在房内等着……
黎安点了点头示意:「你要我做什么?」
就在这不大的房间里,两人各怀鬼胎,互相算计着对方。他的底气是实力,而我的……
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九点一刻了:「我们今天先上九楼。」
我推开房门来到了 802,锁师显得有点紧张:「真的能成吗?」
「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女儿,你只能信我。」事实上,我也不确定李雨彤在哪里,但此时别无他法。
他不再言语,我进到他的卧室之一。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床头柜上有一张合照,是锁师的一家三口。
淡粉色的衣柜里全是小女孩的衣服裙子。只是,每一件裙子上面都布满了裂痕,用一种特殊的红丝连接起来。
「别碰那些裙子。」我知道他提醒我不仅因为那是他女儿的衣服。
「你先在这儿等着。」我走到楼道上,轻轻按下了电梯按键。
电梯从一楼上升,缓缓停在了八楼。我捏紧手中的短刀,防备意外发生,毕竟……有些不一样了。
幸运的是,电梯里照旧空无一人,只有碎肉残肢和干涸的血迹暗示着这里面发生过什么。
我用刀在里面翻找着,在角落里找到了昨天那个男人包裹刀的布。
浸着血的布已经被撕成了两段,我捡起其中一段擦拭从厨师厨房中得到的短刃,似乎更锋利些了。
我拿出电梯里面的一截手臂卡在门处,防止意外关门。
再次回到了 802,锁师看着有些焦急的模样,这栋楼空了这么多房间,免不得其他楼栋的来争夺,我宽慰了他几句。
在他意外的目光中用布包裹着手拆下了一大截红线。
「你怎么会……」
「你只用知道我是为了活着出这栋楼就行了。」我拿起红线再次来到了电梯处,打碎了电梯顶的灯,把它在里面四处缠绕,确保万无一失后,我拿出一只白蛾的尸体扔了上去,蛾子周围的红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缠绕上去,把这个蛾子绞成了几段。
短刃划开我的手掌,温热的鲜血滴在了红线上面,红线轻轻摇晃,似乎能让人感觉到她喜悦的心情。
就在我眼前一阵阵发白时,红线终于停止了摇晃,我立即止血。线的颜色时明时暗。她像是要睡着了一般,最终变得透明起来,这效果就目前来说也比较令人满意。
此刻已经十一点了……
这个电梯可以上十楼,但没人敢去,因为如果有人用电梯上十楼便会惊动管理者,无一例外,都没有再出现过。而从十楼以上的人则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乘坐电梯。
黎安对我们的计划好像也不是太感兴趣,他就像一个旁观者,只是看看自己感兴趣的事。我问他能提供什么帮助,他只是把那只白猫扔给了我。
终于,我准备好了一切。在此次之前,我是作为阴人的交易者上到了十楼,而现在多了黎安,另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在我脑海里升起。
既然锁师违反了约定,邻居们又都会想除掉锁师,那……为什么不让他们一起走呢。
我再三叮嘱锁师,在阴人上楼后两刻钟便锁门。
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装备:两颗刘銅的胶囊、厨师的菜刀、黑衣男的裹刀布和剩了一小截的李雨彤的红线……全都来自于热心邻居的馈赠。
在阴人带走锁师之后,我悄悄来到九楼,透过楼梯里的窗户,我意外看见了每次重生时对着我笑的那个男人。
没想到他活到了现在,还站在了十楼。他看见我也显得比较意外,又阴恻恻地对我笑了笑。再三地不理会人是不太礼貌的,我拽断厨师的脖子,拿起来挥了挥朝他示意。不再理会他的回应,我得用尽心力应对接下来的一切。
楼梯口旁边的 901 与 904 是阴人占领的房间,而 902 里面是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个恶心的偷窥狂。
如果先控制了她,那么对付 904 的人将会变得容易些。
903 那个女人的 ID:窥。我知道她有一个习惯,总会在白天下楼去搜寻她爱好的小玩意儿。在到达 901 锁师所在处后,我让锁师配了一把 903 的钥匙。
李平瑞也就是锁师,虽然不太愿意节外生枝,但还是照做了。
「陈帆……你到底有几分把握?」他边做着边不确定地再次询问着我,旁边的无头尸体安安静静地躺着
「九成半。」我斩钉截铁地说道。出门到楼道上,发现放在哪里的头眼眶中已然空空。我明白那个女人应该是下去了。
我悄悄带着白猫来到了 903 里面,开过一次门的钥匙也化作了粉末。除了铁门外,李平瑞只能制作一次某层楼其中一扇门的钥匙。所以,机会十分宝贵。
一进门,里面便是密密麻麻的玻璃瓶。各色药水中浸泡着不同的眼珠子,其数量之多,让人汗毛颤栗。
地板上、床上、柜子上全是眼珠,哪怕我已经死过不少次了,这一幕也给了我很大的震撼。
没时间去管这些了,我知道这间房的墙有玄机。我看向隔在 903 和 904 之间的墙,细细观摩每一寸,但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同。我得不去 904,那里面有后面破局的关键之物。
就在我一筹莫展,准备退出按照之前的方法时。一直看各种各样眼珠子的那只白猫在墙上的某一处用爪子轻轻划下了一道痕迹。
墙皮掉下来的部分,露出一小片灰白缩水的肌肤。我瞬着轮廓,小心而又迅速地剥下墙皮。
一个男性干尸嵌在墙内,他的尸体完整,除了眼眶内空无一物,而他周围则是密密麻麻干瘪的眼珠,透过灰白的眼珠,却莫名地可以看见隔壁的情况。又因为眼珠小而多,就像万花筒般混乱。
但依稀可见一个男人站在窗口不知道在望什么,或许是在看今天的晚餐选哪一个,不过他不用纠结了……
随着干尸整体的露出,一个个眼珠落了下来,隔壁房间也似乎听见了。
那个男人反应很迅速,他拿起桌上的砍刀,便侧耳在墙上倾听。
意识不错,但用错了方法……在把干尸拽出来的一瞬间,早已准备好的短刃向他的眼眶刺入,剩下薄薄的墙体根本阻拦不了什么。
短刃正中,他眼睛里面的组织液溅出,伴随着他的尖叫,我乘胜追击,一脚踹向他的腰腹。
他在地上滚动着痛呼,直到没了动静。我再等了几分钟,试探了一番。确定他死亡之后,走到他旁边扒出了匕首,红白混合的脑浆飞溅。
旁边散落的眼珠在接触到脑浆后像吸饱了汤汁的面藕圆润了起来。有几个眼珠中的瞳仁甚至转了起来,我嫌恶地看了眼一地的眼珠,来到了 904 的一间卧室。
我满怀激动地四处翻找,一无所获。我来到另一间卧室和整个客厅,也没有找到我想要的。
为什么?一番算计仿佛是个笑话,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愤怒裹挟着我,再看看地上盯着我的眼珠,似乎在嘲笑我一般。
我一脚踩下去,几个眼珠的浆液四爆,甚至溅在了我的下巴上。我一脸阴沉地擦拭去,却在抬头时发现那倒在旁边的干尸背后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自嘲一笑,虽然我在之后是在这个男人这里发现的,可也不一定是他的。
我撕下干尸背后的那块皮,已然黯然,但上面黑色的花纹却让人十分熟悉。不错,就是这个。
背包物品+1
阴人并不缺租金,他费尽了心机想要上十楼,而准备了如此之久,成败就在今天。但我知道,他不会成的。
我再次回到了八楼,其中佳惠的房间已经被楼下上来的一个人占领。没有去管他,我来到了锁师原来的房间静静等待。
薄暮十分,楼上传来女人愤怒的吼叫,应该是窥回到了房里。我忘了考虑这个环节,此刻我只有希望不要对接下来的事有影响。
然而,这个声音没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我打开门观察,黎安不知何时去了楼上,他正一步步下楼,裤腿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暗示着他的所为。
他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整个人处于混沌之中,细看还能发现他在颤抖。他看了我一眼,竖起食指比了个禁声的动作,转身回房,这一眼却让我如坠冰窖。
来不及思考这些,忙碌了一天我把剩下唯一一点儿蔬菜席卷而空。
就在手表指针指向六点的那一刻,我细细聆听,楼上果然传来轻微的动静,然后是锁链打开的声音。整栋楼十层以下都听得见,大家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因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下了楼,也不知道今晚消失的是不是自己。
我等了片刻,悄悄上了楼。果然,那扇生锈的铁门打开了,而锁师也退回了房间中。
我没忍住好奇,想看看窥到底怎么了。我想再次打开房门……但万一她还活着呢,虽然这可能不大。
我把那把钥匙放在了窥的门口,等待后面的有缘人……
约莫六点半,楼上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隐约夹杂着嘶吼。
我带着锁师再次来到了铁门前,用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人都反应过来门锁了。
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是一个浑身带伤的男人,他的皮肤是不正常的苍白。
他用力拍打着铁门:「快给我开门!」他愤怒地吼道。
锁师有些被他吓着了,不敢开口。
「你不想知道李雨桐的下落吗?」阴人着急地逼问。
「除了我没人知道她在哪里!」他不时地往后望着,似乎有什么即将到来,嘴里一直威胁着。
我从角落走出,看着他绝望的样子,我挑眉:「她在里楼外,十三楼之上。」
他从最开始的看见我的意外到我开口后的惊讶与绝望,不同表情交织在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孤注一掷的神情。
从楼道上的阴暗处传出骰子摇晃的声音,他自知开门无望,临走怨毒地看了我一眼,再次向楼上跑去。
我让锁师望着楼梯口以防意外,自己则是守在了电梯旁。
不一会儿,电梯显示向下,直到九楼。
叮!
电梯门打开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里面是被分为尸块的阴人。血液顺着电梯缝隙不住地往下淌。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红线,看着地上他至死都错愕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俯身从地上拿起一个骰子,五面空白,只有一面上面有三点。不小心踢到了地上已经破碎的玩具娃娃,叹了口气。
我顺走他的钥匙打开了 901,很可爱的布置,粉红的地毯,地上堆满了布偶和各种各样的玩具。
我来到了其中一间卧室,推门而入。
依旧是十分温馨的装扮,衣柜里有两个七八厘米高的人形玩偶被封装在不同的盒子的。每个盒子都是透明的,但上面却缠绕了不少丝线。
如果细看,会发现是从玩偶的手脚和关节处蔓延出来的。
我找了个袋子把这两个娃娃装了起来,出来时却站在另一个卧室门口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推开房门。
不过,最终还是打开了门,里面是大小不一的蛹,而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道具。
雪白的蛹在轻轻地蠕动,和这间没有灯光暗黑的房间仿佛格格不入。
较小的蛹里面已经全是肉糜,它们最终会形成我袋子里的那两个布偶。我一刀划开几个小的蛹。
最后我还是划开了两个大的,里面各有一个孩子。
她们身体被蛹液粘连着,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看一眼都不愿意去细想她们经历了什么。
两个小女孩。
我扔下匕首说道:「你们可以选择用这把匕首划开,或者用它划开这个茧。新生……」最后两个字我念得很轻,但我知道她们都听见了。
知道结果有时候不一定是好事,在你不能改变时,是一种残忍。
其中一个蛹里的女孩艰难地拿起匕首一下一下地划开,她从里面浑身赤裸地钻了出来。
就在她帮助另一个划开蛹时,里面那个用纤弱的脖颈撞上了锋利的匕首。
血液飞溅了下来,拿着匕首的女孩瞬间愣住,低低喃道:「姐姐……」
这个场景我已经看过了几遍了,但依旧一种隐晦的疼蔓延上了心间,我也尝试过救她,但没有什么能挽回一个心存死意的人。
或许是检测到宿主死亡,包裹着尸体的蛹分泌出黏液腐蚀尸体。我一把拉开女孩,不到片刻,尸体已经化成了血水。
她依旧没有反应,像是失去灵魂的瓷娃娃,我把外套给她套上,拽着她来到锁师家中。
锁师对于我带回来人十分惊讶:「她是?」
「阴人的蛹。她知道雨彤的下落……」没等我说完,锁师走上前问她,她依旧没有反应。
我拦住他:「你别急,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明白急不了一时。我让锁师找了件李雨彤的衣服给她,把她拉到卫生间门口,示意她去收拾一下。
她僵硬地拿过衣服,走了进去。
「你下一步计划是什么?」锁师按捺不住地发问。
「我们直接去十一楼。」
「十一楼?你想干嘛?」略微知道一点阴人计划的锁师有点疑惑。
我轻轻一笑,当然是向上啊。
「喵~」
不知什么时候,白猫出现在了房间内。
我们两人瞬间忌惮起来,不得不说黎安真的有点东西。
软乎乎糯叽叽的猫没有其他动作,就站在门边,真想 rua 一把,可惜实力不允许。
应该是黎安有事要说,我嘱咐锁师盯好那个女孩便动身下楼。
到了房内,黎安依旧神色淡泊,他问我什么时候上楼。
虽然依旧像以前一样的语调,但我莫名地从中听出了一种急切,可能与那天他对窥动手有一定的原因。
「就在今晚,你知道十楼以上每层只有两套房吧,我们直接去往十一楼。」
他点了点头,又说:「需要我做什么。」
「不急,目前来说上十一楼我有把握。」黎安的用处还在后面……
我回去时,女孩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客厅,锁师在询问着她,她一言不发。
李雨彤的衣服是正常大小,却在她皮包骨的身体上显得有些宽松,像是布挂在她身上。
她见我回来有了些反应,我坐在她对面。
「你叫什么?」
「邢亦。」她的声音有种嘶哑与通透并存的诡异和谐。
「我女儿在哪儿?」看见她讲话后,锁师急忙追问。
「就是那个拿着兔子玩偶的女孩。」我补充道。
她低下头,沉默一瞬:「在我们被……抓住后,我看见过她,她无意中拿走了人偶从他手中逃脱了。」
没有再追问,我带着她来到了电梯口。看着里面的尸块,她抽出我给她的匕首一遍遍刺着,直到地上都是肉糜与凝固的血浆。
她捂着白净的面哽咽,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把她抱回了房间让她休息。
我看着已经睡着了的她,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她,我上几轮走不了那么远。我欠她的,如果真的能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希望能带她一起走,我暗暗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又到了每夜交租的时候了,楼道里锁链的声音响起。
到了我们这层楼的时候,管理员一连敲了两个门都无人应声,他愤怒地砸开了门,嘴里怒骂着。
到窥时,没想到有人开门回应了,并交了房租。
我正疑惑窥没死时,管理员敲响了我们这间,锁师急忙递上已经准备好的租金。
我透过门缝看见他锁链后拖着窥的尸体,看来不是她交租金,而是被交租金了。她房间门口我放的钥匙也不见了,不知是哪个幸运儿不费劲就上了九楼。
在他走后,我用另外半块裹刀布包着的那片有些黑色花纹的肉才平静下来。
刚才在管理员接近时,它一直散发着肉香还颤动着,幸好提前做了准备。
我让白猫叼着我写的:「如果需要三,来九楼拿。」趁门开着放在了 1101 的门口,我知道这个对于他的重要性,他一定会来。
果然,就在管理员即将收完租金的时候,我们的房门响了。
打开门,一个人身着典型的魔术师装扮,但有意思的是,他的 ID 是:学徒。
他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亲爱的朋友,很感谢你拾到了我的骰子,需要我用什么来换呢?」
我十分讨厌他这恶心的腔调,但我还是笑着说:「仰慕大魔术师已久,更想见识见识完整的道具。」
我拿着那枚刻有三点的骰子在手上把玩,他的眼神毫无顾忌地落在上面,如果不是在这绝对禁武时间内,他已经上手抢了。
时不等人,管理员快要上来了。他不耐烦地扔给我剩下的五颗。他笃定我不会用,我们在他眼中就是底楼的蝼蚁罢了。
我接过骰子,装作无意地晃了晃,他看不见的是,我早已把三点上面的其中一点磨平了,用胶模拟了一个。
犹记得曾经我问一个人,你不怕徒弟把技术学去了吗?他说魔术道具就是用来毁坏的,但他的徒弟们都宝贵如命,所以永远领略不到摧毁的魅力。
所以……我现在手上有两个二。
「亲爱的朋友,看够了吗?」他有些不耐烦,我随便扔回给他了五个。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不会以为我看看你就能得到剩下的吧?」如果不提要求,那才是最为古怪的。
他的神色真正轻松了一点,示意我提要求。
「无论什么办法,我要上十楼。」我显露出那种山穷水尽的人孤注一掷的模样。
果然,他一副预料到的情形:「这不是个很快就能成的事,朋友,你这是在为难我。」
「我不管,不然你别要了。」赌徒的神色我模仿得入木三分。
呵,为什么阴人会选择他作为上楼的目标,这算是楼里难得的傻白甜了,如果不是魔术道具,他早就没了。
「这……」就在他迟疑时,铁链的声音响起。「要不你先和我回去?你不用担心,我有足够的租金,骰子你先拿着,直到我为你找到了房间。」他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
迟疑与担忧在我的面上交相闪过,最后我狠狠地点头威胁他「不要想着害我,不然我就毁了这个」。
「不不不,朋友,我怎么会呢。」恐怕在他眼中,我此时必是色厉内荏罢了。
于是,我便跟着他上了十一楼。
1101 挺好一个数字,就在我俩刚刚进门后,管理者拖着锁链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在他上楼后,学徒看着我冷笑:「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我看着房间内四处散落的骰子,不答反问:「你有这么多,怎么会在意这一颗呢?」
他不耐烦地开口:「你只用说你想怎么死。」
「因为只有这一副是真的。」我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响指,在他错愕震惊的目光下红光从他的口袋里突然出现,那一瞬间火树银花般绚烂,下一刻,他重伤倒地。
学徒的每个关节处都有两个血洞,缓慢流淌着黏稠的鲜血。我看他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反手从背上撕下了他悄悄粘上的方块 10。
我拿着扑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还真看得起我嘛,方块 10 不小了。」我从他身上搜刮出剩下的扑克和骰子。
「你可真是个废物,不仅只有方块扑克,而且连骰子都不会,让你师父看见了不得说教说教你?」
在听见「师父」这个词时,他看向我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我懒得和他废话,把他拖到了角落。
我手上摆弄着骰子,思考着明天的计划。首先要接他们几个上来,其次要选择合适的人去开启门。
人可以离开房子,但房子的柱子离不开……
我已经逐渐感觉不到饥饿了,哪怕学徒的冰箱里有着可口的饭菜也让我提不起一点胃口,然而,我感觉不到身体的虚弱。
又熬过了一整天,学徒在角落里面濒临死亡,如果是常人早就尸体凉透了。
在今夜管理员收租之前,锁师、黎安、邢亦全都顺利地来到了十一楼。
在锁链声逐渐远后,我们得抓紧时间上楼,因为底下没有几层楼可以收租了。
然而,就在我们出门时,1102 的人打开了房门。
「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那个男人站在门口,警惕地望着我们,id:启。
我皱了下眉,曾经和他接触过,但不是现在,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你想要做什么?」时间很急切,不容我们耽搁。
「带我走。」
锁师很是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他为什么知道,我曾经邀请过他,但被他拒绝了,而现在他自动加入,着实……
黎安!
这是唯一的变数,看来有他在给这次带来了不少保障。
我点点头同意,锁师担心地问:「万一他……」连黎安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同意了。
我边示意先走,边对他开口道:「想必你的启示会告诉你最好听我的话,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说罢,我看了眼他背后的包:「我要一张。」
他果然有些意外,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情愿地递给我了一张白纸:「嗯,既然你明白,那就不用多说了。」
大家虽然不太清楚到底什么意思,但明白我有能力确认他的危险性便不再质疑。
我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十三楼,看着眼前的大门,锁师全力以赴去开门。
咔哒!
门开了,整个十三层都是管理员的底盘,没有堆积如山的租金们,反而很是空旷。
所以……那些租金……
就在门开时,楼下传来一阵怒吼,他发现了。
我带着众人沿着拖动轨迹向里面走去,停在了一扇门前。这是一扇没有锁的门,但凭借万般手段也无法打开。
后面管理员的声音越来越近,锁链拖地哗啦啦地响。
我趁锁师没有防备,拉过他的手划开并同时贴上了那片有些黑色花纹的人皮。
「你干什么?」他又惊又怒,但人皮已经融合除了死亡不会脱落。
我凝视着他:「人可以离开房子,房子里的柱子不能。」
他凄惨地笑了,其实他也早有预料,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给自己一个念头。
「我会活下来的……帮我找到雨彤……」他没有多言,打开了那扇门,门后一片漆黑。
「我一定会的。」我此刻只能这般说。
管理员已经到了放门后,几米高雄壮的身躯很有压迫感,他咒骂道:「废物,废物,越狱……」
启已经先进入了那扇门,黎安抱着白猫站在那里神色晦暗不明。
我严肃地对邢亦说:「你一定要紧紧拉着我的手!」
他抄起斧头砍向我们,我不明白黎安要做什么,但现在没时间去想这些了,我拉着邢亦走向门外,却在踏出时一团柔软的东西砸向我,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接,是那只白猫。
「照顾好它。」这是我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只手牵着邢亦,一只手抓着白猫,我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备案号:YXX1azPQbgFoL5PamUQ4rK
旧宿舍楼规则
黑镜规则怪谈
时灯 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