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剧本杀规则怪谈
剧本杀规则怪谈
黑镜规则怪谈
我的女友在剧本杀店中毒身亡，脸上长满了紫色花纹。
发现她的尸体时，我接到了一个境外来电。
电话彼端传来女友笑嘻嘻的声音：「嘿嘿嘿，我脸上的花纹好看吗？下一个，轮到你啦！」
1
周末，我陪女友黄曼去玩剧本杀，选本时发现宣传单上有笔尖划过的痕迹。
有人把宣传单垫在纸后写过字，字的内容是这样的：
【警告！这不是恶作剧！一切都是真的！】
【当你看到这些字时，和我一样，你已经被「它」盯上了。】
【「它」无处不在。】
【「它」监视一切。】
【请严格遵守以下生存法则，和我一起坚持到黑暗结束！】
【1.不要和女友一起进入这家剧本杀店。如果已经进入，确保她的前男友或前前男友也在附近。】
【2.店里听不见雷声。当雷声响起，尽量靠近火。火会保护你。】
【3.剧本杀店不提供饮料。不要饮用店里提供的任何饮料！】
【4.在游戏过程中做恶作剧的人不会失去手和脚。】
【5.如果你看不懂纸条上的内容，用心去看。你一定能看懂。（后面画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6.你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剧本虚构的任何角色。（从这里开始，字迹逐渐潦草）】
【7.爱生活，或者为之抛头颅洒热血。】
【8.（忽然变成了孩子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用爱生活，它又不是人民币。】
【9.（字迹恢复了正常）不要靠近门，不要靠近火。】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滚滚雷声。
2
下雨了。
头顶的灯突然狠狠的闪了一下。
短暂的黑暗中，我看到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出瘆人的绿光。
我的女友黄曼端来两杯冰果汁，盛果汁的透明杯上印着剧本杀店的 logo 和名字。
宣传单上的神秘规则第三条：
【剧本杀店不提供饮料。不要饮用店里提供的任何饮料！】
我问女友：「宝贝，果汁是哪儿来的？」
「老板免费送的！」她说完就开心的喝了口果汁。
就在这时，外面又是一声惊雷。
店里的灯随之灭了。
我的身旁响起一声闷响，黑暗中，桌子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呜咽着挣扎。
灯，再也没亮。
2
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模式。
光照亮了刚才在桌子底下挣扎的东西。
但她现在已经不挣扎了。
因为死透了。
她倒在地上，一双眼直勾勾地瞪着，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在流黑紫色的血。
是黄曼！
喝店里的果汁后，她死了。
3
黄曼的脸上布满了绛紫色的蛛纹。
像是氰化物中毒。
有人在果汁里下了毒，另一个人看到了这一切，并且写了奇怪的纸条提醒某人。
我看到的，是那人写纸条时透到垫板上的内容。
所以，写纸条的人是谁？
纸条是写给谁的？
原版纸条哪儿去了？
以及……
纸条里的「它」，是什么意思？
4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境外来电。
我接通电话，彼端传来女友笑嘻嘻的声音：「嘿嘿嘿，我脸上的花纹好看吗？下一个，轮到你啦！」
5
我的身体滞住了。
电话里的女友狂笑不止。
现实里，我清楚的看见，女友的尸体就躺在我的脚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屏住呼吸，双手颤抖着拨通报警电话。
「呵~」
有什么紧贴着我的脖子，轻轻呵出一口气。
6
「啊！！！！」
我被吓得弹了起来，手机脱手而出。
身后传来男人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好怂。有没有被我吓尿啊？」
听声音有点耳熟。
刘波？女友的前男友？
我在黑暗中哆哆嗦嗦的摸索手机。
忽然一道惨白的强光，猛地照上了一张满脸横肉的大脸。
那张脸五官扭曲，眼睛白多黑少，怪叫一声的同时猛地向我扑来。
我被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他却再次得意的笑了。
「嘿嘿嘿，小胆儿。」
7
「刘波！」我这次看清了他的脸：「都什么时候了，还做恶作剧！」
刘波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怂蛋。害怕别来玩儿啊。这本来就是惊悚本儿。」
「有病！」我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向黄曼的遗体：「看到了吗？她死了！这里很危险！」
「笑死，这你都信。」刘波说着还嬉皮笑脸的用脚尖踢了踢黄曼：「起来吧，你的废物男人都被你吓尿了。」
但是黄曼没有动。
刘波蹲下来，用手捏她的脸：「喂……」
然后他的表情凝滞了。
他惊恐的抬头看向我：「她怎么……没有体温？」
8
我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我立刻打电话报警。
没有信号。
我问刘波：「你的手机有信号吗？快报警啊！」
刘波连忙掏出手机捣鼓起来。
几秒钟后，他哭丧着脸说：「没有。」
偏偏此刻，他的手机响了。
话筒里传来黄曼的声音：「我脸上的花纹好看吗？」
9
「怎么回事？」刘波吓得手直哆嗦：「黄曼不是在这儿躺着吗？」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没有人。
地上没有人！
我连忙用手机手电来回扫视。
哪儿都没有！
黄曼的尸体，消失了！
10
屋外电闪雷鸣。
屋里的灯迟迟没有修好。
刘波对我抱怨起来：「都怪你，没事儿陪她玩儿什么沉浸式实景剧本杀？这家店这么偏，又只在午夜营业，肯定有猫腻！」
我没有反驳他的话。
我是那种最普通最不起眼的男生。个子不高，学习成绩也一般，性格还比较内向，根本配不上漂亮又受欢迎的黄曼。
我根本没有拒绝她的资格。
刘波见我没反应，很生气：「像个木头似的杵在这儿干嘛？快去找老板啊。」
我点了点头，才走了两步却被刘波叫住了。
「等等我，别落单。」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去前面探路。」
11
我其实挺不想和刘波一起走的。
我怕黑，他一会儿肯定会忍不住搞恶作剧吓我。
但是我又不敢单独行动。
黄曼死了。
尸体在我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
这个剧本杀店里，除了我和刘波，肯定还有其他人。
而且是非常危险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跳出来把我也杀了。
说不定，甚至不是人。
因为纸条上写的是：它。
12
我和刘波边走边喊，始终没有收到老板的回应。
很快，我看到了走廊上立着的一尊雕像。
这尊雕像就在离通往前厅的大门极近的地方。
刚一进到这里，我便对这尊雕像的印象很深，他的脑袋冲向前厅，脸上虽然没有五官，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在笑。
路过他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然而他的身后是密不透风的墙。
「嘻嘻~」
身后突然响起的一阵笑声。
我头皮发麻，手电光慌乱的到处乱扫：「是谁？」
走廊里静悄悄的，没人回答我。
只有那尊诡异的雕像，被灯光晃得更诡异了。
「能不能别自己吓自己啊？」刘波很不高兴。
我害怕的问：「是你吗？我听见有人在笑，是你在吓我吗？」
我真的好希望他说，是他，就是他在吓我。
但是没有！
他不耐烦的推了我一下：「快走，别疑神疑鬼的。」
我只好往前走。
就在这时，在我的正前方，竟然又有笑声传来。
「嘻嘻~」
刘波在我后面！
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
我的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刘波，真的有人在笑！」
13
「神经病！」刘波低声咒骂了一句，不耐烦的推开我，试图打开正厅的大门：「靠，这门把手上是什么东西？黏黏腻腻的，恶心死了。」
他把手在我衣服上蹭了蹭，命令我：「快开门！」
空气中飘着一股透着腥气的地铁锈味。
「啪嗒」
有水滴滴落在我的手上。
这种地方怎么会漏雨？
我把手机的探照灯挪近，对准自己的手。
黑暗中，红褐色的液体，缠满了门把……
这不是雨水……是血！
14
「刘波！」
我恨不得立刻贴到他身上！可他却忽然不见了。
「别吓我啊，刘波，现在不是做恶作剧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我哆嗦着用手机照了一圈，走廊里空空荡荡，除了那尊诡异的雕像，回应我的，只有「滴答滴答」血滴落的声音。
就在这时，忽然有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头顶，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好腥。
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我屏住呼吸，向上看去，白光照射在天花板上，我终于找到了失踪的刘波。
15
两根削尖的木刺从他的四肢插入，他整个人，被钉在了天花板上。
宣传单上的法则第四条：
【在游戏过程中做恶作剧的人不会失去手和脚。】
刘波曾经在黑暗中，做恶作剧吓我。
是的，他的确没有失去手和脚。
但他的手和脚都被木刺刺穿了！
刚才他还在跟我说话，现在却被鲜血淋漓的钉在了天花板上！
是「它」吗？
【「它」无处不在。】
【「它」监视一切。】
「它」到底是什么？
「嘻嘻~」
诡异的笑声又出现了！
难道是「它」？
是「它」在对我笑？
我的精神几乎崩溃，拼了命的朝回跑。
「嘻嘻」的笑声如影随形，始终伴随在我的左右。
16
我冲回了最开始的房间。
这里多了两个人。
光线太暗了，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两个成年男人。
会是把宣传单当垫板写字的那个人吗？
还是杀死黄曼和刘波的凶手？
17
手机探照灯的光已经照到了他们身上。
他们回头看到了我。
「黄曼呢？」其中一个男人问。
竟然是前一段时间帮我治胃病的程医生！
程医生是黄曼的好朋友，他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家里很有钱，在浦东有自己的私立医院。
我想起黄曼脸上的紫色花纹，悲从中来，红着眼眶说：「中毒死了……尸体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没想到程医生竟然完全不感到惊讶。
他又问：「刘波呢？」
我想起刘波的惨状，不由得头皮发麻：「……也死了。」
「是不是手脚被木刺钉在房顶上？」
是。
但是我没有回答。
程医生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浑身是血，他竟然毫无反应。
除了凶手，我想不到谁会这么平静。
18
「你别误会。」另一个男人说话了：「我们不是凶手。我们也是被困在这儿的普通玩家。然后，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发现了这个。准确来说，是不知道什么人，把这个放到了我们一定能看到的地方。」
他说着，递给我一个剧本。
正是我们今天要玩儿的恐怖本：《剧本杀店生存法则》
我打开剧本，发现有一页面被人折上了，很容易就能翻到。
这页的内容是这样的：
【首先死去的是我们之中最爱美的女孩儿。】
【她喝了店里莫名出现的冰镇果汁，然后脸上长满了紫色花纹。】
【她不再是最美的女孩儿了。】
【她被氰化物毒死了。】
【随后，爱做恶作剧的男人也忽然死亡】
【他死的很惨，两根削尖的木刺从他的四肢插入，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天花板上。】
【他死的时候，四周不断有人「嘻嘻」「嘻嘻」的笑个不停，真的很可怕。】
【第三个出事的人，有洁癖。】
我刚看到这行，递给我剧本的男人的手机响了。
接通后，里面传来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喂？」
听起来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
「阿伟哥哥。」小男孩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有些瘆人：「你们之中，有一个洁癖的哥哥，知道我的秘密，你知道他是谁嘛？」
阿伟脸色惨白没有说话。
小男孩儿在电话里继续奶声奶气的说：「我要把他抓起来，嘿嘿嘿。阿伟哥哥，要不要和我躲猫猫呀？你来藏，我来抓~」
他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
随后，话筒里传来低沉如野兽咆哮的沙哑低吼：「藏好了吗？一，二，三……」
19
电话被挂断了。
外放的忙音中，阿伟瘫软在地。
「你怎么样？」程医生试图将他扶起来。
阿伟崩溃的抓着程医生大喊：「不是我！我没有洁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死！不是我！不是我啊！」
所以，阿伟，就是那个有洁癖的人。
黄曼和刘波都被剧本预言了死亡方式。
接下来，轮到阿伟了。
下一个呢？
下一个会是我吗？
我腿一软，瘫软在地。
20
「好了，你冷静一点，肯定是假的。」程医生努力鼓励我们：「你们受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吗？Gui 是不存在的，都是假的！剧本肯定只是个道具，有人在装神弄鬼，你们别自己吓唬自己！」
阿伟还是颤抖不休。
我则想起了宣传单上的字。
【「它」无处不在。】
【「它」监视一切。】
如果不是 gui，「它」到底是什么？
程医生非常冷静：「不如我们换一个思路吧。一个沉浸式剧本杀店，不开在市区，反而开在郊区的半山腰上，并且只在午夜营业。除了炒作当网红店，还能干嘛？」
没人回答他，于是他继续分析：「还能杀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黄曼死了，死于店里的果汁。刘波也死了，被钉在天花板上。店里有一个剧本，准确的预言了这一切。为什么？」
阿伟的声音打着颤儿：「因为写剧本的人预知了谋杀会发生。」
「那他为什么能预知？」
「因为『它』是……」我快要哭出来了。
程医生无奈的打断我。
「你们脑子里装的是可乐吗？因为他就是凶手！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嘛！」
「那电话呢？」阿伟还在发抖：「我刚接到的电话，那个小男孩儿是怎么回事？」
「声卡战士听说过吗？变声器啊！」程医生哭笑不得：「凶手肯定提前录好了，然后再打给你啊。」
「可是我们没信号啊。而且黄曼的尸体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忽然消失的。没人能做到这些！肯定是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程医生耐心解释道：「我们的手机没信号，是因为被屏蔽器屏蔽了。屏蔽器是凶手的，他需要我们接到电话的时候把屏蔽器关了就行了。至于黄曼的尸体，你知道大变活人这种魔术吧？店是老板的，老板可以提前安很多机关，这一切就和魔术的原理差不多。」
原来是这样。
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依然身处险境，但是，因为知道了对方是人，并不是什么其它东西，我心里的恐惧消了不少。
接下来只要全神贯注提防凶手就行了吧？
但我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对方是人。刘波那么大一个活人，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瞬间失踪，然后出现在房顶上的？」
这一次，程医生没有给出合理的回答。
「你是说，他是在你眼皮子底下，突然失踪的？」
「是……」
程医生不再说话。
借着手机发出的光，我看到他的瞳孔惊恐的缩紧了。
21
「不管怎么说……杀人的顺序是按着剧本的吧？」阿伟的声音又开始打颤：「第三个出事的人……是怎么死的？」
我们继续看剧本上的内容。
剧本说：
【第三个出事的人，有洁癖。他知道我很多秘密。】
「他是谁？」程医生问：「你知道谁很多秘密？」
阿伟痛苦的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老板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他。」
程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
「剧本上没写第三个人的死法。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保证阿伟不死，避免事态按照剧本顺序继续发展，找到老板，找出真凶。」
「为什么要找老板……」我不明白：「我们直接逃出去不好吗？」
「逃不出去的。大门被锁死了。」程医生苦笑：「这是沉浸式剧本杀啊。游戏内容之一就是我们被困在剧本杀店里。」
「所以我们被老板锁在里面了？」我依然不愿意相信老板就是凶手。
程医生点了点头。
所以，想逃出去，必须找到老板，拿到钥匙。
就在这时，我看到阴影里有什么似乎在动。
那团阴影很快站了起来。
他真的很高。
像一座铁塔。
是那种强壮到可以趁你不注意，快速掳走你的同伴，连呼救的机会都不给的那种人。
22
我连滚带爬的逃了。
被程医生一把拽住。
「介绍一下，这是展风。我们一起来玩儿的朋友。」
阿伟也几乎是立刻躲到了展风后面：「展风，记得保护我，下一个要死的人是我了。」
展风嫌弃的从阿伟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角：「关我屁事？」
阿伟被堵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我总觉得他们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
程医生打圆场道：「我看了剧本的后半部分，如果顺应剧本的发展，我们都得死。所以，保护阿伟也是保护我们自己。」
「然后呢？」展风不以为然。
程医生脾气真的很好，一点都没生气，耐心道：「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现在一切的确都是按照剧本发展的。你也不想最后被困在这里，然后被火灾的烟活活熏死吧？」
展风的脸色变了变，不说话了。
程医生继续说：「现在我们三个，把阿伟围在中间，确保他不会像剧本上说的被凶手杀死。我们不要散开，互相照应，先找到店主或者出门的钥匙再说。」
23
我们来到一间从未进入过的房间。
「留个人守门吗？」我好担心进去之后房门自己上锁。
阿伟率先抓紧了展风的袖子：「要留你留，我要和大家在一起。」
展风再次把袖子从阿伟手里抽了出来：「往前点。不要靠着墙。」
我也想和大家在一起。
这儿太邪门了，我浑身都是冷汗。
但是没人愿意留下来守门。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门近在咫尺的自己关上了！
「啊！」我吓得直接弹了起来。
与此同时，房间里又响起了熟悉的笑声。
「嘻嘻~」
24
「你们……」
突然，我感觉身旁一个黑影闪过。
我赶忙调转探照灯。
白光照射下，我看见了一张狰狞的脸，他正双目凸出，死死瞪着我！
「啊！」我尖叫出声，手机直接吓得扔了出去。
「你大惊小怪做什么？」展风被我吓了一跳。
程医生用探照灯环视四周。
全是面具！
这个房间的墙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面具！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25
【你们救不了他。】
配图是一张诡异的简笔画笑脸。
我总觉得这笑脸在哪见过，一时之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我好像踩到了什么绵软的东西。
我吞了吞口水，缓缓把探照灯往自己的脚下照……
是黄曼的脚！
绝对是黄曼的脚！
那双脚上穿了一双限定款的鞋，我排了一夜的队才帮她买到，整个城市，只有她这一双。
「黄曼！」
我慌张举起探照灯，可面前空空荡荡，根本什么都没有……
26
「什么黄曼？」
展风看着我惊恐的表情，把手机的探照灯在我面前晃了晃：「你鬼嚎些什么？」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可我眼前除了探照灯照过的影子，什么都没有。
「你们……你们看见黄曼了吗？」我紧紧攥着手机，感觉自己的双腿止不住地发软。
「神经病，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程医生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转头看向阿伟。
阿伟呢？
阿伟怎么不见了？
我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股子寒意从脊梁贯穿全身。
他刚才就在这里啊！
我的声音打着颤儿：「阿伟，快出来，别吓我们！」
27
程医生和展风听到我的喊叫，慌张转过身来。
我们三人身后，空空如也。
「人呢？」展风暴躁地吼道，「我都说了，不要靠着墙！」
他疯狂地拍打墙面检查，却发现这堵墙不仅是实心的，而且连一条裂纹都没……
「靠，这是什么鬼地方！」
几乎就在同时，这面雪白的墙，开始朝外渗血。
鲜红的血液从墙里渗出，缓缓变成了一个清晰的笑脸。
一张诡异的简笔画笑脸。
和短信上的笑脸一模一样！
而短信的文字内容是：【你们救不了他。】
28
电光火石间，似是闪电穿透黑暗，我忽然明白了那个诡异的笑脸为什么有些眼熟。
在作为垫板的宣传单上，有这样一行字：
【5.如果你看不懂纸条上的内容，用心去看。你一定能看懂。（后面画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那个笑脸，和短信上的笑脸，以及墙上的笑脸，是一样的！
而剧本里写到：
【第三个出事的人，有洁癖。他知道我很多秘密。】
用心去看就一定能看懂。
他知道我很多秘密。
这两条，都指向了一件事：阿伟，是带着秘密死的。
规则里的「它」并非故弄玄虚！
「它」是真实存在的！阿伟知道「它」的秘密，而现在，他带着秘密被「它」杀死了！
「它」到底是什么？
恐惧再次慑住了我的心脏。
29
门被锁死了。
我们无法逃出这个房间。
程医生拿出剧本，借着手机的光轻声念着上面的内容，他的声音不再平静，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我们在探索房间时被关住了，并且找到了关键物品：店主的日记】
剧本再次预判了我们的行动。
我们仿佛剧本里设定好的角色，无论做什么，都将回到剧本的设定中去。
我们开始在房间里搜索。
并且果然找到了关键物品：店主的日记。
日记似乎放了很多年了，纸张已经发黄老化，上面的字迹也变得难以辨认。
程医生挑着勉强能辨认的内容，念了出来：
【我永远忘不了六年前的那场大火……】
【他……他快被烧死了！】
【又是这个梦，他把刀直接插入了我的胸口，我满身是血……】
【我知道，这是上天的预示，他迟早会回来复仇的，我，跑不掉。我们都跑不掉了！】
所以店主六年前曾经开过一家密室，但是店铺出了事故，因此烧死了一个人。
六年前，我和朋友一起去玩儿密室逃脱。
那家店起火了。
30
「六年前山林路剧本杀店火灾，你在吗？」程医生问我。
我惊讶极了：「我在，但是你怎么知道？」
程医生眉心紧锁：「我也在……刘波、黄曼和阿伟……我们当时都在……」
我们望向展风，他张了张嘴，眼神中透漏出难得的慌张来。
「我……我也在……」
「所以我们都是六年前那场火灾的幸存者。」程医生顿了顿，问：「你们那天，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左手有六根手指的男孩儿？」
31
我确实见过一个左手有六根手指的男孩儿。
准确来说，是在火灾现场，我曾经对这样一个男孩儿的求救视而不见。
展风的喉结艰难的动了动：「我见过……而且我没有救他。」
程医生脸色微白：「他也曾向我求救。我救了他，可是路过一片燃烧的横梁时，为了逃命，他竟然抢我披在身上的湿毯子……」
所以「它」是男孩儿的冤魂？
男孩儿向我们求救，我们视而不见。
程医生曾经救他，被他恩将仇报之后，程医生反杀了他。
于是他含怨转生？
如果真是这样，除非化解他的怨气，否则我们很难出去了。
「或许……你们才是对的。」程医生开始动摇：「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我们的对手，或许，真的不是人。」
32
展风拎起一把椅子，朝墙壁狠狠一撞：「出来！你这胆小鬼！我管你是谁，是人是 gui 我都要揍你！」
程医生连忙拦住她：「展风，冷静一点。如果真和那个六指有关，你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我们怎么办？等死吗？」展风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生气。
程医生说：「这家店的户型，的确和六年前那个剧本杀店有些相似。如果确实是六指的意志导致了这一切，我们去怨气最重的地方，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吧。」
「源头？」我怂了：「它在那里会更可怕吧？而且门不是锁死了吗？」
就像有什么在偷听我们说话。
我话音一落，之前自己锁死的门，竟然自动弹开了！
「看来它也很欢迎我们过去。」程医生问：「展风，你跟我一起去吗？」
展风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程医生又问我：「你呢？」
我对那玩意儿真的避之不及！
程医生叹了口气，带着展风上路了。
我被独自留在原地。
就在这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33
我的身后……怎么可能有人？
程医生和展风都在我的视线里啊！
我下意识的就要尖叫。
一只手用力的捂住了我的嘴，扯着我拼命后撤，任我怎么反抗，都挣脱不开。
我的脑子一片浆糊，我拼命挣扎，用力捶打，却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程医生和展风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异常，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
就像曾经，刘波和阿伟，拼命向我求救我却毫不知情。
就在我以为我也要死了的时候，耳边竟然响起了阿伟的声音:「嘘——是我，我是来救你的。」
34
什么？
是阿伟？
他不是被那玩意儿塞进墙里了吗？
我震惊不已，后知后觉的发现阿伟的身体有温度。
他还活着。
阿伟站到了我面前，我看清了他的脸。
确实是他！
「刚刚是怎么回事？」我彻底懵了。
阿伟说：「你们都以为我出事儿了吧？其实没有，我是自己跑的。」
「跑？你为什么要跑？」
阿伟没有回答我，而是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其中一句是：【如果你看不懂纸条上的内容，用心去看。你一定能看懂。】」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是宣传单上的纸条！
我看到的是透过来的笔迹。
而阿伟，看到了原版纸条！
阿伟继续说：「还有剧本，是不是写了【第三个出事的人，有洁癖。他知道我很多秘密。】？」
我点点头。
阿伟继续说：「这个人，就是我。我的确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事儿，但是详情不方便和你说。总之，你要记住一件事：程医生和展风，都有问题。」
35
都有问题？
他们能有什么问题？
如果他俩是凶手，我刚才就死了啊。
而且，程医生一直都在很积极的想办法求救。
阿伟似乎看出了我的迷茫：「程医生是不是一直在引导你，一切都是老板做的？」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在阿伟失踪之前，程医生的确是这个观点。
他认为一切都是老板在装神弄鬼。
「你跟我来。」
阿伟带我进入了一个房间，走到一个衣柜前：「我确认老板不是凶手。」他说着拉开了柜门：「因为老板已经死了。」
36
一把水果刀从老板的胸口插入，血水把他的 T 恤染成了鲜红色。他整个人被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塞进了我眼前这个狭小的立柜里。
他死不瞑目的望着我。
我想起了程医生读的那个日记：【又是这个梦，他把刀直接插入了我的胸口，我满身是血……】
所以……程医生才是写剧本的那个人？
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又是什么时候把老板杀死塞进去的呢？
就在这时，老板闪闪发亮的纽扣上，有什么闪着寒光的东西一晃而过。
我下意识的回头。
发现阿伟正把一把剧烈的钢刀高高举起。
37
宣传单上的第七条。
【7.爱生活，或者为之抛头颅洒热血】
竟然是这种抛头颅洒热血！
阿伟的钢刀有足足长半米，刀刃闪过的寒光，仿佛能削断一切物体。
我的脖子绝对不会例外。
我知道我跑不掉了，唯有一搏。
我用尽全力，朝着阿伟冲了过去，直接撞在了他的肚子上。
阿伟没想到我会反抗，直接被撞得踉跄了下，钢刀险些脱手。
我看准时机，从阿伟身侧钻过，拼命朝门口跑去，边跑边喊：「救命！程哥！展风！救命！」
可我的手才刚把锁拧开，就被阿伟抓着肩膀直接半抡着摔在了墙上。
「想跑？呵。」阿伟脸上的笑容，在白色光束的照射下，狰狞可怖，「你就算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何必呢？」
大约是因为我太瘦弱了，所以阿伟并不着急一刀结果了我的命。
他一步步朝我逼近，眼中带着戏谑的嘲笑。
「黄曼脸上的花美吗？」
「你配不上她。当然，她也知道。」
「其实你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跑腿小弟而已。」
「黄曼是我的，她不会离开我的！」
我颤抖着向他怒吼：「疯子!曼曼是爱我的！」
「哈哈哈，爱？你头顶好大一顶绿帽子。你不会还没察觉吧？准确的说，不止一顶。在场的每个人，都跟黄曼睡过。哦……除了你。」
38
我不相信黄曼是这样的人。
阿伟说：「你猜我为什么知道？她的初恋是刘波。刘波把她介绍给我，我又把她转给程医生，在你之前她和展风是一起的。怎么样，是不是和你印象中的黄曼完全不一样？」
他说着，将钢刀劈向我。
我用尽全身力气托住了阿伟举着钢刀的手，可我和他的体型差别实在太大，锋利的刀刃离我越来越近，我感觉自己的脸被刀锋划出了血……
就在这时，我听见远处传来程医生找人的呼喊声。
「救命！我在这儿！」我拼命呼喊。
阿伟见状，拼命加重手上的力度。
他的刀，就快刺穿我了！
39
「嘭」的一声，门被踹开。
程医生和展风冲了进来，他们瞠目结舌，很明显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救我！」
直到听见了我的一声吼，他俩才回过神来，赶忙冲上来帮忙。
「你疯了吗？」
程医生抱着阿伟的腰拼命把他往后拽。
展风也拉着他的胳膊，想让他把手松开。
可很显然，他们低估了阿伟杀我的决心。
「是阿伟！阿伟杀了老板！」
我带着哭腔的喊叫让他俩一愣，阿伟的刀再次朝我挥来。
二人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程医生赶忙再度用力把阿伟朝后拉。
「草！」展风骂了句，松开了手。
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再管我的时候，只见展风一个助跑，直接踹在了阿伟的侧腰上，阿伟整个人被踹翻在地，钢刀也脱手了。
得救了……
我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40
阿伟夺路而逃。
忽然，他毫无征兆的停住了。
我这才发现，他的外套不见了。
脚上穿的是黄曼的谢。
他是阿伟，但又不完全是。
他好别扭。
程医生试探着向他伸出手：「阿伟，你怎么了？」
阿伟没说话。
他脖子上的血流的浑身都是，然后像一滩烂泥一样软了下去。
41
「死……死了？」
展风去探了探阿伟的鼻息。
确实死了。
没人碰到他。他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被看不见的东西杀死了。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个手机。
但是可能是因为没电了，我按了几下，都没能把手机开机。
我看了眼袖扣，将它摘下。
这是黄曼送给我的唯一礼物。
我用它的别针插进这个手机的卡槽，卡弹出来了，我把它插在了我自己的手机里。
是阿伟的手机卡。
他也没有信号。
他的收件箱里只有一条消息，发信人备注是程书同，状态为已读未回：
「杀了李憬。」
我就是李憬。
42
「你在看什么？」程医生问。
我身子一凛，吞了吞口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我问他：「程医生，咱们这也算过命的交情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程书同。」
发信人就是程书同！
他让阿伟杀了我！
43
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程书同凑过来，关心道：「你还好吗?」
「还好，只是刚才受了惊吓。程医生，我捡到了阿伟的手机。」我缓缓转过头，把没有手机卡的手机交给他：「但是好像没电了。」
程书同皱了皱眉，努力按了几下，发现确实打不开。
「别管这个手机了，我们先出去吧。」
是真的打不开吗？
还是他怕我看到里面的短信？
程书同指了指头顶：「我们刚才四处探索了一下，发现可以从通风管道爬出去。还有就是……」
他叹了口气：「我和展风在阿伟身上发现了氰化物。黄曼，应该就是被他毒死的。」
44
展风没有给我反应的机会。
他直接爬进了通风管道。
我想起阿伟死前说，展风和程书同都有问题。
可是他想杀我，他的话能信吗？
我又想起阿伟收到的短信，是程书同发给我的。
那至少程书同是有问题的吧？
但阿伟是莫名其妙被看不见的东西割喉死的。
那个「它」到底是什么？
如果手机信号是它屏蔽的。那他应该也能冒充程书同发短信吧？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
我到底该相信谁？
谁是安全的，谁又是危险的？
我不敢和他们待在一起，我怕他们之中真的有凶手。
可我也不敢一个人待着，我怕被「它」或者隐藏在暗处的凶手抓到。
我快要疯了！
45
「快走啊，别磨蹭了。」展风催促：「真晦气，好好的一次剧本杀能玩成这样……老子出去后一定要吃顿好的。」
程书同说：「我也是。我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山城火锅大吃一顿！」
展风附和：「我要去把冰柜最上层的东西都包了！」
他话音刚落，程书同的脸色「唰的」白了。
是受到剧烈惊吓的那种惨白。
他就用这样一张受到极度惊吓的脸，盯着我看了好久，才跟在展风身后爬进了通风管道。
「快上来啊。」他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对我说。
46
山城火锅是我们市里最出名的重庆麻辣火锅，冰柜的最上层，全是优质的牛肉和海鲜。
我不知道展风要吃这些东西有什么可害怕的。
但程书同确实被这句话吓到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他们同行。
虽然不确定他们是否安全，但是至少，在之前和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很安全。
我怕我一旦落单，就立刻被别的东西缠上。
我爬上通风管道，发现程书同一直在看手机屏幕。
手机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又没有信号。
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下了。
他把手机递给了我。
手机停留在备忘录界面，程书同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展风从来不吃辣……找个机会甩开他。】
47
我整个人怔在原地。
「你们人呢？快走啊。」前方，展风不耐烦的催促。
程书同应了一声，跟上了。
我一把拉住程书同，用备忘录问他：【如果展风有问题，我们还跟着他干嘛？】
程书同回道：【换一个房间下去，不能让他找到我们。】
果然，在一个管道岔路，眼见展风右转，程书同竟然向左边飞速爬了过去。
展风毫无知觉。
我犹豫片刻，跟上了程书同。
48
狭窄的通风管道里，再没人说话，我和程书同飞速朝前爬，终于在前方要拐弯的时候看见了转机。
程书同拍了拍我，指着前方的一个通风口点了点头。
我小心翼翼地把通风口打开。
「嘘」。
我和程书同悄悄从通风口蹦了个下去，几乎是没有犹豫，便立刻打开了这个房间的门朝外跑去。
「这边，我刚才感受了下，风是从这个方向来的，朝这边走，一定能再次看到通风管道！」
可程书同话音刚落，我们便听见「嘭」的一声，落地的声音。
难道，是展风？
他发现了我们的小伎俩，跟上来了？
49
我们慌忙跑进最近的一间屋子锁上房门。
程书同忽然一把拽住我的手：「等等，这个地方……我们又回到剧本的轨迹上了！」
这个房间正是剧本里，小男孩儿的兄弟出场的地方！
剧本里提到，这个要复仇的男孩，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而这个好兄弟竟然是个特型演员，他善于模仿各种人的声音，还会做易容面具。
原文说：
【嘻嘻，他装扮起别人来，我都认不出呢！】
「所以展风……其实是那个男孩儿的好兄弟？」得到了这个结论，我突然明白了之前在走廊里，为什么刘波明明已经死了，我还能听见刘波的声音。
原来都是展风在模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笑。
「恭喜你，猜对了。」
前半句是展风的声音，后半句，竟然仿佛换了个人。
所以展风不是那个特型演员！
展风是特型演员假扮的！
门板开始一下一下的剧烈颤动起来。
假展风在踹门！
50
门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剧烈！
我慌忙寻找别的出口。
太好了，有窗户！
我一把拉开窗户。
该死！
是布景！
窗户后面是墙，窗户外的景是贴纸！
这个房间没有别的出口！
「哐当」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
51
我顾不上拉上程书同，猛的蹿了出去。并飞速按灭了手机，生怕假展风循着光源找到我。
「李憬，我看见你了。」
假展风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捂着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太大。
我蹑手蹑脚地爬到了一张桌子下，只能奢望这张桌子能够遮住我。
「李憬，你出来，我们谈谈。」
他果然不是展风。
展风绝对不会这样沉着地对我说话！
假展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因为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环境，我竟然能看见他缓缓朝我走近的双脚。
我咬着手掌生怕自己会喊出声。直到看见这双脚停在了我面前。
「李憬，你为什么要藏起来呢？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他的声音很平和，态度温柔的吓人。
周围异常安静。
我甚至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难道是我看错了？」假展风怀疑地念叨了句，调转了脚步。
我总算松了口气，我的手刚要从嘴上拿开，却突然听见一声离我极近的冷笑。
「找到你了！」
假展风的脸，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52
我吓得怔在原地，一时间竟然连喊叫都忘了。
正在我绝望之际，突然一个黑影蹿了出来，假展风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把长剑刺穿了胸口。
一副专业医用的乳胶手套，从黑影的衣服口袋里滑到了地上。
我的脸上、身上，全被溅上了黏腻的鲜血。
程书同竟然用开过刃的道具剑，贯穿了假展风的胸口！
「是……是你……」
假展风的话含糊地吐出，他眼中的震惊，似乎大过了恐惧。
53
「没事了。」程书同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结束了，别怕，我带你离开。」
我和程书同再次爬上了通风管道，我们的腿脚和管道壁摩擦的声音，让我全身冰冷。
程书同温柔的安慰我。
而我的脑海里，全是那柄贯穿假展风胸口的长剑。
危机之中，程书同在哪找的长剑？
尤其是开刃的长剑！
正常来说，道具剑，怎么可能开刃呢？
我们在通风管道里爬了很久。
终于，前面又有了一个分叉路。
54
我的女友黄曼是因为氰化物中毒死掉的。
程书同是医生。
他是我们之中最容易获得氰化物的人。
今天，他和朋友们一起来玩儿剧本杀。
他本不需要随身携带乳胶手套。
但他带了。
除了用来下毒，我不知道这手套还有什么用处。
55
我和程书同在通风管道里爬。
他在前面，我在后面。
他拐进分叉路的右边，一路往前，我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拐进左边。
「刺啦刺啦。」
突然想起的金属摩擦声让我毛骨悚然。
我加快了四肢的速度，可那个恐怖的摩擦声，却离我越来越近。
「李憬，是我，程书同。」
我当然知道是程书同！
可我根本不敢停下来。
毕竟，他已经发现我走了另一条岔路！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呢？」程书同温柔的问：「难道你已经都知道了？」
与此同时，我的脚，突然被抓住了。
56
我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凝滞住了，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李憬，别着急。不看着别人说话，很没礼貌哦。」
程书同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依旧温暖得像个知心大哥哥。
我缓缓转头头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突然想看看这边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啊。」他笑了笑：「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看见阿伟的手机卡了么？」
阿伟的手机卡里有程书同让他杀我的短信！
我不敢承认，说：「没有，我捡到就直接递给你了。」
「这样啊……」
程书同扬起的嘴角缓缓降下，表情和眼神突然狰狞起来：「李憬，我们四个的手机，都是一起买的，有时候我们自己都分不清那是谁的手机。」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所以，捡到手机时，你怎么知道，那个打不开的手机是阿伟的？」
「我……我猜的……因为当时只有我们几个在场……」
我看着程书同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解释只是徒劳。
「程医生，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紧张地手脚并用地朝后退，整个人狼狈不已，「真的程哥，我会告诉警察，一切都是阿伟和展风做的。你信我！」
看着不断后退的我，程书同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李憬，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但你太聪明了。」
57
所以他才是那个「它」。
难怪他能给那些看起来很反常的事情，找到合理的解释。
因为都是他做的！
我拼尽全力，一脚把他踹翻，转身，铆足了劲儿朝前爬。
程书同被我踹得倒向一边，但他很快爬了起来，不慌不忙地在身后跟着我。
他的声音在管道中回想。
「怎么样？」
「能逃出去吗？」
「要不要报警？应该有信号了吧?」
我连忙拿出手机。
没有信号！
他在戏弄我！
在拐角的时候，我迅速地打开了手机录音，程书同布置的这么周密，难保他不会在杀我之后，把一切罪名推到我身上。
那他就是个无辜且能逍遥法外的完美受害者了！
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要留下证据！
58
光！前面竟然有光！
我更加卖力地朝前爬，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可真的看到出口的时候，我再次绝望起来。
高速旋转的排风扇，发出呜呜的轰鸣声，似乎在嘲笑我的天真。
难怪程书同并不着急追赶我。
「还爬么？」
程书同戏谑的语调十分刺耳。
此刻，我距离排风扇还有两三米的距离。
我继续往那边爬，同时问他：「程哥，刘波和曼曼……都是你杀的，对吗？」
只见他嘴角轻轻扬着，笑容诡异极了。
「所以阿伟也不是自己莫名其妙死的，是你……」
雷声打断了我说的话。
我终于到风扇尽头了。
风扇之外，雷雨交加。
我回头看了眼程书同，他的脸被雷电晃得更加阴森可怖。
我想起了宣传单上的法则，以及，预言了今晚的一切的剧本。
「程医生，你为什么这么做？剧本里的少年，是你吗？」
「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废物。」
他的语气里透出不加掩饰的傲慢。
「那你做这些是为什么？」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坐在管道的另一端，说：「六年前的那场火，是我放的。」
59
「六年前，黄曼是我的女朋友。我和她、刘波、还有阿伟，一起去玩儿密室逃脱。」
「我们用道具杀死了 NPC，然后烧掉了那家剧本杀店。」
「你应该也知道吧？那场大火，造成了一些人员死亡。」
「而且，失火原因是店铺消防工作不到位，易燃物在监控死角自燃。」
「这是一场意外。」
「如果不是你，这绝对只是一场完美的意外。」
60
说到这，程书同嘴角勾着，缓缓将眼镜摘下擦拭。
这个斯文的银边眼镜，仿佛是他恶魔之心的遮羞布。
「NPC 是黄曼选的，是刘波打晕的。我们只是想让跟她玩个游戏而已，谁知道她这么玩不起。死了也不能怪别人。」
我感觉自己心里的厌恶，已经逐渐超越了恐惧。
「什么游戏？」
「就……少儿不宜的游戏，你懂的……啊……不对，你不懂。你单纯的很。」
但我听懂了。
我恶心的想吐。
我问他：「店里有监控。你们不怕老板报警吗？」
「怕？为什么要怕？他报警了啊，但结果你也看到了。我没事。规则，是制定给需要遵守规则的人的。」他笑道：「我有钱。我不需要遵守规则。」
61
我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的跳动着。
我问他：「你觉得钱能解决一切吗？」
「当然不，否则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他顿了顿，笑道：「一个人如果不想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承担后果，那，除了钱，他还需要一些勇气，以及智慧。」
「所以你凭借勇气和智慧，杀死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
他大概是觉得我也必死无疑，从容的点了点头。
我问：「为什么？如果你怕他们说出去，为什么六年前不动手？」
「这个嘛……」程书同遗憾的耸了耸肩：「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们是被自己蠢死的。」
62
「最开始呢，我只打算杀了黄曼和刘波。」
「黄曼呢，归根结底其实是你害死的。她之前为所欲为的样子挺好的，可惜认识你之后，竟然开始莫名其妙的相信因果报应了。笑死，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如果真有因果报应，早就死了吧。」
「所以，鉴于她最近总是疑神疑鬼，想给那个 NPC 烧纸，甚至还劝我自首，我送了她一些含有氰化物的果汁。」
「至于刘波，他的问题是太爱装逼了。每次喝了酒就拿自己杀过人这件事来炫耀，傻 X。」
「阿伟呢，太多嘴，竟然和你说那么多不该说的，还把我供了出去。」
63
我打断了他。
「不是的，你本来就打算杀他。不然你在哪儿找的开刃的道具剑？他只是刚好死前和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程书同闻言笑了笑：「是的，这部分是谎言。真相是，我是一个善于修改错误的人，并且，决不再犯。」
「也就是说，因为黄曼和刘波已经让你担心过同伴泄密的情况，所以，为了一劳永逸，你决定也杀掉阿伟？」
「是啊。」程书同终于把眼镜擦好了。
他戴好眼镜，笑着说：「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所以，到此为止了……」
他向我猛地扑来。
64
我想逃，可一边是恶魔的双手，另一边是高速旋转的扇叶。
我，无路可逃，只能拼死一搏。
可程书同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个废柴，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尽管我拼尽全力朝他攻击，可没过多久，我还是被他压制住了，动弹不得。
难道我的生命就要停在这儿了么……
正当我绝望之际，突然一阵警笛声响起。
「怎么会有警车？」程书同眼中诧异不已：「信号不是被切断了吗？你怎么报的警？」
警笛声越来越清晰，我趁着程书同愣神之际，一把将他推开，然后直接将我的手机朝排风扇扔了过去。
「噼里啪啦！」手机卡在螺旋桨里了。
我狂呼救命。
程书同几乎立刻扑了过来，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的双眼陷入一片黑暗，强烈的窒息感，让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里面有人吗？」
手电筒的光晃过，我仅存的一点意识根本支撑不了我呼救。
「谁在那里？」
程书同加大了力度，可几束手电的光齐齐朝他投来。
「放开他！」
警察的枪口对准了程书同的脑袋，他不得已，只能停下手上的动作，用我的身体挡在了自己身前。
65
「警察叔叔，我是正当防卫！」程书同委屈的说。
我大口喘着粗气。
「嘭！」
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浓重的硝烟味道顺着通风管道快速弥漫开来。
「靠！怎么会提前爆炸！」程书同终于露出了自己暴躁的一面。
扇叶已经被我的手机彻底卡住，程书同越过我，向扇叶跑去。
巨大扇叶间的缝隙，勉强能让一个成年人侧身通过。
爆炸引起的火顺着管道向我们涌来。
那一瞬，我忽然很想拿走卡住扇叶的手机。
是的，如果那样做，我拿手机的手会被卷成粉末。
但是那又如何呢？
反正，我已经失去过一根手指了。
66
警察围了过来。
他们切断了电源，试图将程书同从扇叶的缝隙中拽出来。
可扇叶的缝隙，根本容不下高大的他。
「救我！救我！」他拼命往外挤。
我就紧挨着他，在他的目光下，从另一个空钻了出去。
我太瘦弱了。
瘦弱的像个没长开的少年。
尽管警察拼命想卸开排风扇，可火势实在太快。
「来不及了！」
高大的警官将虚弱的我扛起，飞快逃离现场。
我看着程书同拼命拍着扇叶嘶吼着，缓缓朝他伸出自己的左手。
那是一只很普通的手，有五根手指。
指关节因为常常劳作略显臃肿，小拇指左边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疤痕。
那是截肢留下的伤疤。
也就是说，截肢之前，我的左手有六根手指。
那个命丧火海的六指小男孩儿，是我。
那一瞬，程书同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挣扎的动作短暂的停住了，眼睛瞪得很大。
然后撕心裂肺的喊道：「是你！」
大火吞没了他。
那是他之前为我准备的爆炸。
67
我得救了。
大火烧毁了很多证据，好在那天的雨很大，火灭的还算及时。
原来剧本杀店里，修了很多条密道，可以通往各个房间。
所以我时不时感觉到的冷风，就是这些密道开启时透出的。
他们在密道里找到了烧毁的手机信号屏蔽器。
我的袖扣是一个改装过的迷你扬声器，里面储存了很多恐怖音效。
这是黄曼送给我的唯一的礼物。
在那尊让我害怕的雕像里，警方发现了刘波的尸体。
他们通过现场大量的蜡油分析，当时被钉在天花板上的刘波只是尊蜡像。
而真正的刘波，应该是在我发现门把手上的血迹时，才被杀害的。
警方调查了展风和黄曼的关系，发现他们是最近半年才开始勾搭上厮混的，而且是经程书同介绍……
所以程书同，从半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本来单从这些琐碎的证据里，警方很难推测出全貌。好在我那个及时扔出来的手机是个三防手机，还有的救。
警方修复了我的手机，得到了里面的录音。
加上我手机里阿伟的手机卡，里面有他们在剧本杀店里全部的交流。
警方推断，应该是他俩每次进入密道里，都会暂地关了屏蔽器发消息交流。
多亏这些，警方才完善了证据链，程书同和阿伟杀人的真相才得以真相大白。
68
但是几天后，负责这起案件的张队长再次找到了我。
他开门见山的说：「李先生，有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程医生为什么杀人？他根本没有作案动机。」
是啊，他当然没有。
因为有作案动机的人，是我。
但是我说：「我也感觉很奇怪。」
张队长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的眼睛，仿佛在审问自己的犯人：「程书同最后的话，让我很在意。」
「最后？不好意思，那天我太害怕了，有点记不清了。」
「就是他喊着『是你』。」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喊。」
张队长沉着声音说出他的分析。
「我猜测，他应该是看到了你鞋底的泥。」
他猜错了。
但我表示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69
「你告诉我们，你当时是发现通风管道里的某个位置有信号，便给我们发了报警信息。」
「但那个屏蔽器的型号我查过了，可以完整地覆盖住整个剧本杀店，除非……你是从店里出来，在外面报的警。」
「然而，百密一疏，你忘了擦掉鞋底的泥。又或者你擦了，却没办法也来不及完全擦干净。」
70
「真是缜密的推理。」我说：「但是如果我真能跑出来，又为什么要跑回去呢？而且，我也没有时间那么做。我全程都和别人在一起。」
「是的，根据你的描述确实是这样的。但是，你的叙述里出现的其他人都死了。」张队长搅拌着手中的咖啡：「死人不能说话，所以，没人能戳穿你的谎言。你的自述本就真假参半。」
我笑了笑，递给他一张 A4 纸。
【警告！这不是恶作剧！一切都是真的！】
【当你看到这些字时，和我一样，你已经被「它」盯上了。】
【「它」无处不在。】
【「它」监视一切。】
【请严格遵守以下生存法则，和我一起坚持到黑暗结束！】
【1.不要和女友一起进入这家剧本杀店。如果已经进入，确保她的前男友或前前男友也在附近。】
【2.店里听不见雷声。当雷声响起，尽量靠近火。火会保护你。】
【3.剧本杀店不提供饮料。不要饮用店里提供的任何饮料！】
【4.在游戏过程中做恶作剧的人不会失去手和脚。】
【5.如果你看不懂纸条上的内容，用心去看。你一定能看懂。（后面画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6.你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剧本虚构的任何角色。（从这里开始，字迹逐渐潦草）】
【7.爱生活，或者为之抛头颅洒热血。】
【8.（忽然变成了孩子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用爱生活，它又不是人民币。】
【9.（字迹恢复了正常）不要靠近门，不要靠近火。】
我用手指了指最后一行字：「能看懂吗？」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问：「『它』是什么？是法网吗？」
我反问：「你说呢？」
他想了想：「是良心。执法人的良心。」
我们没再说话，他掐断了录音，撕毁笔录。
他说：「剧本、日记、纸条，果然都是你写的。守门人无法离开门，但我会记得远离火。」
71
如果正义无法通过真相伸张，那正义就不需要真相。
结案了。
我是没有污点的证人，逃出生天的受害者。
我去墓园见了一位相互持支多年的老朋友。
他终于可以瞑目了。
番外 1（店主的日记）
片段 1
好累啊。
房贷还没还完，家里的地是水泥抹的，媳妇儿每天怪我没用，嫁给我只能过苦日子。
单位的活儿都是我干，评优评奖全给领导的狗腿子。
一个月的工资不到四千，孩子想要一条一百多块的裙子我都买不起，只能看她眼巴巴的瞅。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是技术骨干啊。
片段 2
操。
狗日的王八蛋，过河拆桥。
凭什么开我，我要告他！
片段 3
吃了没文化的亏。
老婆要离婚了，她嫁给我是很不幸福，我不能耽误她。
女儿选择跟我过，也算是唯一的好消息吧。
唉。
片段 4
女儿说剧本杀店很挣钱，或许我可以试试。
我哪有钱开店呢？
今天去楼下摆摊修车被撵了。
老爸的高血压犯了，着急吃药。
想卖血都找不到地方。
我真没用。
片段 5
狗日的，刚还完贷款又要还贷款。
希望开店顺利。
不然我真可以去死了。
唉，不行，女儿还小。我不能死。
片段 6
不愧是年轻人啊，挣钱的门路就是多。
今天这几个本儿开完就能还清贷款了，得请女儿和她总来帮忙的同学吃顿好的。
还有 GM，要给他们发红包。
可惜前几年女儿看上的那条裙子店里不卖了。
如果当初买得起，她穿一定很好看。
片段 7
今天偷看女儿手机，购物车里全是旗袍。
好家伙，倒是买啊。
我这么有钱。
片段 8
给女儿买了好几条旗袍。
我真是太厉害了！
真是大器晚成啊。
片段 9
靠，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竟然不领情。
有什么穿不出去的。
明明很好看啊。
还训我浪费钱。
我哪浪费了！
真是个小狼崽子，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片段 10
今天和小女婿去展会买了一些国风本。
这小孩还挺厉害，天天玩儿本竟然不耽误学习。
还假装和我女儿是普通同学。
眼珠子跟磁铁似的吸在我宝贝女儿身上，我又不瞎。
算了，随他们装去吧。
恋爱就要念书的时候谈才甜嘛。
结了婚总会一地鸡毛。
唉。
想她了。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吗？
如果当初再等等我该多好啊。
我也不是一辈子都那么窝囊。
片段 11
女儿穿旗袍去国风本当 NPC 了。
真好看。
不愧是我女儿。
小女婿还跟 GM 吹牛说他说服我买民国本儿口才好。
好个屁，真当我不知道民国本不挣钱啊。
还不是为了我的宝贝疙瘩。
果然装逼是男人的通病。
看宝贝的面子不戳穿这臭小子了。
片段 12
前妻来找我复婚了，亲戚都说她是因为钱才回来的。
但我决定和她复婚。
毕竟她也跟我吃了十多年的苦……如果换做我是她，男人那么窝囊也会挺不住吧？
而且我想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片段 13
今天店里来了几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们不像表面上这么友善。
片段 14
他们又来了，不安的感觉在逐渐加深。
我去前台调取了他们的登记表。
为首的一人叫程书同。
他好像和程医生长的有点像？
片段 15
我的一生都被这场火毁了。
我要给女儿报仇。
片段 16
我报警了。
程书同的确是程院长的孩子。
钱，钱，钱，狗日的钱！
为了钱良心都他妈不要了。
我要杀了他！
我要为女儿报仇！
我要拽他一起下地狱！
片段 17
今天是女儿的头七。
她的小男朋友没来墓地看她。
少年人的爱情啊，真是又美好又脆弱。
以及，我遇到了一个瘦弱的少年，他也是那场火的幸存者。
他叫李憬，左手有六根手指。
他说程书同是我们共同的仇人。
我觉得他说得对。
我不能莽撞行事。
我最多只能换掉一个。
他们都该死！
所有伤害我女儿的人都该死！
我要把他们全都送进地狱！
片段 18
我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
为了女儿，我可以牺牲一切。
片段 19
程书同。
黄曼。
刘波。
阿伟。
展风。
片段 20
程书同。
黄曼。
刘波。
阿伟。
展风。
片段 21
小女婿已经交新的女朋友了。
亲戚们也劝我再婚再生一个。
他们好像都忘了，那场火夺走了我唯一的女儿。
我绝对不会忘记那场火。
我要让纵火的人付出代价。
程书同。
黄曼。
刘波。
阿伟。
展风。
片段 22
李憬写了一个关于复仇的剧本。
我很喜欢。
我的女儿也会喜欢的。
片段 23
程书同好像发现了什么。
李憬让我停手，等待下一个机会。
但我已经等太久了。
我的女儿也等太久了。
片段 24
鱼上钩了。
但还不够。
李憬在试图说服猎物当鱼饵。
片段 25
不太顺利。
我的生意越来越好，李憬问我要不要放过自己。
如果把之前的一切忘掉，我现在可以过很好的生活。
我以前缺钱，但除了钱什么都有。
现在我只有钱了。
钱有什么用呢？
钱买不回女儿的命。
她是我的命啊。
片段 26
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要做那个饵。
李憬今天很激动，言辞激烈的制止我。
但是他拦不住我。
没有人能拦住一个被怒火裹挟的父亲。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为我的女儿讨回公道。
如果讨不回，我要让他们偿命。
片段 27
程书同。
黄曼。
刘波。
阿伟。
展风。
不能再等了。
我要送他们下地狱。
片段 28
程书同对这个复仇本很感兴趣，他对我的沉浸式网红剧本杀店也很感兴趣。
他没认出我。
是啊，害死我的女儿，对他来说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我会一直记得这件小事。
片段 29
程书同果然早就察觉了，他投资我的剧本杀店，竟然是为了借这个剧本杀死李憬！
李憬很危险，我得告诉他。
是我高估了程书同的人性，他就是个魔鬼！他投资我的剧本杀店，竟然是为了杀掉所有知情者！
如果所有知情者都死了，那我女儿的事……那六年前死去的那些人……
片段 30
我已经摸清了程书同的计划。
现在收手还能活命。
但是，如果不能复仇，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正义无法通过真相伸张，那正义就不需要真相。
片段 31
我愿意为我的计划付出一切。
后面的一切只能交给李憬了。
我生如鸿毛，渺如尘土。
希望我的死，别那么毫无意义。
片段 32
今天穿了女儿给我选的衬衫。
程书同，我在地狱等你。
片段 33
（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笔迹）
老板，早安。
今天是 2022 年 10 月 25 日，我杀死程书同的第二天。
我仔细阅读了你日记上的名单，可以确定已经亲手将他们都送下了地狱。
程书同。死于本来打算炸死我的爆炸。
他想利用我的剧本杀死我，但我用自己作为诱饵，将他引入剧本后杀死了他。
黄曼。被程书同毒杀。
我和她确认男女朋友关系后，时常暗示她我能看到你女儿的鬼魂。她开始时还不信，后来为了摆脱鬼魂想去自首，程书同拦住了她，并且为她准备了一些剧毒的氰化物。
刘波、阿伟、展风，都死于程书同的严谨和狠毒。
我用自己作为诱饵，引诱程书同杀死了名单上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感谢你为了计划完满成功，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你的死意义非凡。
我会一直记得你。
（全文完）
作者：大西南的羊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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