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知名的书籍和电影长期以来被严重误读了?
读《金瓶梅》前,你以为它就是个「小黄书」。
读完后,你发现它确实是一本「黄书」,但展示的是末世人间的纵情狂欢与无限悲凉。
一、天上掉下个潘金莲
第一个死的人叫潘裁,他是小潘的父亲。他早逝虽惨,却扔给潘家人一个更大的悲剧:挣钱的死了,花钱的都活着呢。
潘家家底薄,一家七口很快到了饥饿的边缘,七双眼睛全是逮什么吃什么的目光。潘妈妈蚂蚁搬家一样,每天典卖家里的东西。后来想今儿卖个大件吧,于是女儿潘六(潘金莲家中排行老六)被卖了。(原文:做娘的度日不过)
买家王招宣是个伟大的收藏家,有人收藏古玩,有人收藏字画,招宣同志负责收藏美女。大概老王不喜欢二手货,所以他的收藏注意从娃娃抓起,看得出潘金莲是个美人胚子(还只是个胚子。原文:自幼生的有些姿色),王招宣收入囊中。
倘若潘金莲长得跟非洲难民儿童似的,王招宣就得安排她倒夜壶了。谁叫她看着俊俏呢,小潘每天的工作就是学习弹唱,闲暇王招宣还会教她读书写字。这一切都是为了老王将来享乐做准备的。
美貌不一定是福气,要看人所处的环境,青楼的美貌接客多,狼窝的美貌是玩物。
三年后老王发现自己的买卖做得很值,十二岁的潘金莲就表现出惊人的化妆天赋,描眉画眼,傅粉施朱,样样在行。有点姿色的女人一旦精通此道,想不漂亮都难。
老王很欣慰,他在等那一天的到来。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含苞欲放,清纯可人,多么令人期待啊。大概王招宣的行为太招男人嫉妒了,潘金莲刚满十五岁,老王就被阎王爷召唤走了。辛勤耕耘六年,庄稼没熟种地的死了。这是第二个。
王家乱作一团,潘妈妈突然悔恨自己当年的决定,拼着老命把潘金莲要了回来。
一家团聚了?开玩笑,接着卖。十五岁的潘金莲漂亮脸蛋不同往年,价钱自然高,潘妈妈赚了三十两银子(合人民币一万八千元左右)。
其实,以宋朝律令,潘金莲完全可以出嫁,不给家里添负担。奈何,潘妈妈为了钱,已经把良心放秤上卖了。这是人类最常见的勾当,人心起于无奈,终于龌龊,管你亲情友情,都是他虚伪的遮羞布。
这回的买家张大户可不同寻常,万贯家财,光房屋就有一百间,去他家转一圈的时间基本等于逛天安门广场。但是这位「万恶的封建社会旧势力」一点也不幸福,他日复一日地忍受着老婆的压迫。
张大户小时候也像多数男人一样,想着娶好多漂亮媳妇,想找哪个找哪个。以他的财力实现这个愿望太简单了。
可自从第一个老婆嫁进门,张大户火热的激情被浇上了一盆冷水。这位老婆长得不咋地也就罢了,偏偏是个母老虎。你是个母老虎也就罢了,偏偏我还怕老婆。
有多怕呢?如果一个主妇让丈夫总是感到怕(指确实客观存在的心理畏惧情绪),必然伤肾气,所以我们常说吓尿了。也会伤肝气(中医肾为水,肝为木,五行相生),肝主啥,筋!男人的命根,属于中医上的宗筋,肝经路过的地方。因此《金瓶梅》上写张大户的小鸟「软如鼻涕脓如酱」。
说起来都是泪啊。
大奶奶余氏过门没几天,就面临着已婚女人都担心的问题,老公有外遇怎么办?
鉴于张大户那窝囊样,她决定强力镇压,想出门泡妞除非我死了。外边不可能,张大户将目光转向家里,每次新来一个使女,大户同志都投去色眯眯的目光。余氏果然会挑人,新来的使女虽然猛地一看有点丑,仔细一看还不如猛地一看。张大户很悲怆,家里这么多女人,个个都是猪八戒下凡,叫我如何不心碎。(原文:主家严厉,并无清秀使女)
为了做一个有尊严的妻管严,张大户着手反击。他找到了余氏的死穴:结婚几十年没有生育,这在宋朝可是大大的不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攻击开始,张大户在余氏面前做痛苦状:「我这么大家业,连个儿女都没有,有什么用啊。」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你自己不下蛋,还不让我碰别的女人,我都断子绝孙了!
余氏心里很内疚,她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自此,张大户隔两天都会来上这么一句,捶胸顿足,表情抽搐,痛斥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余氏濒于崩溃的边缘。
「我给你买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天天给你吹拉弹唱可以吗?」余氏开出条件。
张大户立马笑逐颜开,「相当可以。」(大户听了大喜,谢了妈妈)此刻的张大户把祖宗撇到云彩外边去了。
其实余氏的让步很小,我是让女孩子给你唱歌拉琴,不是陪你睡觉。但是余氏忽略了一个问题,你把一块肉放到狼嘴边,他不吃那不傻了吗?斗争正式开始,一个严防死守的母夜叉,一个绿光四射的老豺狼。
潘金莲就是在这种时候,和一个叫白玉莲的进了张大户家里。
两个清纯的花骨朵进了张家,60多岁的张大户立刻焕发了青春,被封印了四十多年的下三滥思想喷涌而出,张大爷有钱有势就剩这点追求了。每天一大早,小老头就迫不及待起床,天是那么蓝,树是那么绿,我是这么的帅,金莲玉莲快给我拉个
曲子。快乐的一天过去了,到了晚上,就像歌里唱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是下手的时候。
张大爷刚要上前动手,余氏那张有威慑力的脸出现了:天晚了,早点睡!张大户心道我他妈能睡得着吗?!
为了防范猥琐张,余氏安排金莲、玉莲住同一个房,金莲学琵琶,玉莲学古筝。过了几天,悲剧又发生了,玉莲死了。
纵观《金瓶梅》,潘金莲的命很硬,听起来不科学,但真实存在。
张家人待金莲更好了,余氏没事就给她些首饰物件,把她当亲闺女看待。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潘金莲十八岁,她的美丽发生了质的飞跃:出落得脸衬桃花,眉弯新月。气质更是了不得: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张大爷的精神近于癫狂,三年了,难道老天爷就不肯给我个下手的机会吗?
机会来了!
邻居家办宴席,张大户和余氏要去捧场。张大户蔫头耷脑:不行啊,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余氏只好独自一个人去了,反正一顿饭的工夫。
余氏一出家门,张大户的小宇宙就爆发了:金莲!金莲!快来一下!
自从张大爷和小潘有了这一顿饭的交情,两人的关系就无愧于奸夫淫妇四个字了。一顿饭之前,小潘是个懵懂的少女,之后她跟纯洁说拜拜了,此后的行事风格多有性决定大脑的倾向。
张大爷以前是孤掌难鸣,现在有小潘的配合,行动方便多了,在任何一个没有余氏的地方,都能随时随地开展活动。照理说这种秘密关系可以保持几年不被发现。但是老张忘了一件事,他六十多了,他不想暴露,他的身体把秘密暴露了。
余氏已经察觉,老公最近经常流泪流鼻涕,上个厕所就得半小时,听力也变差了,最重要的是张大户老说腰疼。腰疼!凭借多年的经验,余氏一切都明白了。这两个混蛋,绿帽子戴到我头上了,老虎不发威当老娘是病猫啊。
余氏和张大户大吵大闹了几天几夜,张大户吓得大气不敢喘。他只有忍,忍到老婆消气,孰料余氏闹完之后就对潘金莲下手了。
女人一旦报复起来,地狱都要抖三抖。余氏只要想起潘金莲,就要将她痛打一顿,现在的潘金莲在她手上就是只蚂蚁,她要慢慢地将她折磨死。
死只是时间问题,这就是婢女的命运。
张大户爆发了,小潘我不要了,我马上把她嫁出去!花钱买的,现在谁要我就给谁钱。
这样的人家一时还难找,但是时间紧迫,晚了小潘性命堪忧啊。这时张家的下人们集体提了个建议,说有个寄宿在张家的
人,和潘金莲挺配,不如嫁给他吧。
此人确实很配,他的名字叫武大郎。
武大郎是阳谷县人,也不知女娲造人的时候用了什么劣质材料,大郎长得比较惊世骇俗:脑袋又窄又长,皮肤粗糙得跟老树皮似的,更悲哀的是他的身高。《水浒传》中记载武大郎不足五尺,宋朝的尺寸,一尺=31.68cm,算起来武大郎1.5米左右吧。综上所述一句话:长得很猥琐。
其实上面的都算不得什么,自己活得快乐就行。关键是上天赋予武大郎一个最致命的缺点:懦弱。说得再明白点:没有男人味。武大郎的为人原则是我不欺负别人,但是别人要敢欺负我,哼哼,那就欺负吧!
幸运的是武大郎有个好弟弟武松,此人何等威猛我就不介绍了,因此武大郎在阳谷县过得还算太平。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子胆肥辱骂武松,武松是多么善良的人,骂不还口,上去一拳干死了。自知惹的祸不小,武松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过上了逃亡生涯。他这一走,哥哥武大郎的苦难生活就开始了。
首先是阳谷县闹灾,饿死人跟死个蚂蚁似的。武大郎只好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富裕的县市,西门庆的故里,清河县。
清河县有个还算繁华的街市叫紫石街,这天街坊们发现新搬来一家房客。这家人有意思,男主人长相不用说,打招呼你不俯视他都不行。女主人更别提了,哎呀妈呀!晚上怎么睡呢,熄灯也不管用啊,这得啥手感,唉哟唉哟
两天后,有街坊在聊天。
甲:哎,你看三寸丁谷树皮在街头转悠什么呢?
乙:你说谁?
甲:就武大郎啊,我新给他起的外号,跟他外形挺配吧。
乙:小声点,别让他听见。
甲:听见又怎么样,看他那怂样,我儿子八岁都能撂他一跟头。
武大郎确实听见了,他没心思生气,因为工作没着落,他什么也不会干。老婆和女儿迎儿除了在吃饭上能帮他大忙,其他的,唉!到了晚上武大郎做出一个伟大的决定:从事卖炊饼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迎儿十二岁的时候,武大郎回家。迎儿跑上前:爹,你看我娘睡了一天了,怎么还不醒?武大郎急忙上去探了下老婆的鼻息,眼泪流了下来:「孩啊,你娘这是不打算醒了!」
薄田丑妻家中宝,大郎算是体会到了。老婆走了,顺便把他的好运气也带走了,半年之内武大郎一亏再亏,紫石街的房租付不起了。武大郎只好搬到差一点的地段,租了大街坊临街的一个房子。这房子的主人可真了不得,穿金戴银,人们都叫他张大户。
张大户的仆人们都喜欢武大郎,时常照顾他买卖。有的仆人干
脆跟张大户求情:您看武大郎怪不容易的,要不把他房租免了
吧,咱买炊饼人家少收不少钱呢。张大户怎会在乎这点东西,嗯,免了!为什么武大郎会受这种优待?宋朝没有五讲四美学雷锋,世上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原因是武大郎嘴甜,会拍马屁。每次都让那些仆人觉得自己跟大爷似的。(原文:闲时在铺中坐地,武大无不奉承。)
这是武大郎命运的死穴,人有所贪,才会有所畏惧,有所畏惧,才会去奉承着谁,哈着谁。
气运,气运,人有奴颜婢膝的气,自然招奴颜婢膝的运。
这天张大户找到武大郎。
张大户:「大家都说你这人不错,我想把我的使女潘金莲嫁给你,你觉得委屈吗?」
武大郎:。。。。(激动,兴奋,心跳每秒三百八)
张大户:「说话呀!」
武大郎:「嗯!不委屈!」
武大郎做千年美梦也不会料到,张大户家里那风情万种,回头率百分之一百二的美女,要嫁给他了!
武大郎谨慎地问道:「小人家里贫寒,您……您要多少彩礼?」
张大户:「谈什么彩礼?咱们什么关系?不要彩礼,我再陪送些首饰!」好家伙,天上掉下个潘金莲!
二、我的兄弟是武松
余氏对老公的做法相当满意,还有什么比一个女人嫁给武大郎
更悲惨呢。每次想到潘金莲领着一个小黑煤球四处逛游,余氏
就感到三万六千个毛孔没有一处不痛快。
潘金莲的幸福就此,终结!
武大郎却已经幸福得飘到天上去了,简单的结婚仪式后,大美
人进了他的被窝,那天夜里潘金莲对尺寸有了新的认识。
第二天一起床,武大郎满腔斗志,奋斗!赚钱!今天卖三十个
炊饼,明天就卖三十一个!但是武大郎的家底已经空了,张大
户迫于余氏的压力没敢给太多东西。唉!天生的穷命啊。
武大郎低头思索着出了家门,冷不丁一个人将他拽到角落里,
定睛一看,张大户。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嘘!小点声,这是十多两银子(按现在的物价每两600元人
民币),我看你买卖不怎么好,光在铺子里卖烧饼能赚多少
钱,拿这钱多做点,出去卖。」(原文:若武大没本钱做炊
饼,大户私与他银两。)
武大郎泪流满面,好人啊!
张大户面色惨然:金莲这孩子命苦,我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看,这点钱也算我的心意,我盼着你们幸福。
武大郎更感动了,Thankyouverymuch之类的话说了一大筐,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手。
大郎回家后,一口气做了满满两筐炊饼,第二天伺候潘金莲吃了早饭,挑着胆子雄赳赳气昂昂赶赴大街之上。
财运来了关上门都挡不住,武大郎当天炊饼卖了个精光,喜气洋洋往家赶。刚进家门传来一阵美妙的叫床声,武大郎探头往里屋一看,张大户与小潘赤条条在做广播体操。大郎怒火中烧,抬起扁担悄悄出了家门。回头一想不对啊,我这么走了怎么可以?又返回来悄悄帮那二位把门关上。
到了街上,武大郎心中问候了张大户父母一百遍,「还把金莲当亲闺女看,他妈你家闺女这么养啊!王八蛋,贱人,混球」
虽是骂着,武大郎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响做一片,跟张大户闹翻了,房子要重新找,娘子也得重新换。虽说目前这马车两个人用,我不好歹有辆马车吗?
念及这些,武大郎心里痛快了一些。与《水浒传》中的武大郎相比,《金瓶梅》中的武大郎心大过银河系,堪称绿帽界的扛把子,舔狗中的祖师爷。何况,现在的舔狗赔钱搭精力,什么也得不着。武大郎可是名誉上的丈夫。
当然,他必须面对另一个真相。婚姻,一场交易而已。
此时潘金莲也正对张大户破口大骂:「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让我嫁给这么一货!一点上进心也没有,就会做炊饼。尤其是晚上,那地方跟图钉似的,半个时辰都不见他动一下!我哪辈子作了孽,碰这么一极品!(原话:着紧处却是锥钯也不动)」
张大户累得瘫在床上呼呼冒汗,口中不时应着:嗯嗯嗯。潘金莲是他忍耐几年,千方百计弄到手的天鹅肉,怎么会让出去!
给你找个帅哥远远地嫁出去,我回家面对那个母老虎?开玩笑!哥心中只有性没有爱。
占有、玩弄,单从人性而言,骂张大户龌龊都侮辱了这个词。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武大郎家就像《格林童话》里写的那样,每天早上小矮人上工去了,小老头进去了。黄昏小老头出来了,小矮人回到家里。终于,小老头干不过小矮人,他病危了。(原文:忽一日大户得患阴寒病症)
中国有句古话叫「色是刮骨钢刀」。在此跟各位说句实话,《金瓶梅》确是本劝人不要沉迷女色的书,《水浒传》中的潘金莲只是婚外情出轨,《金瓶梅》中的潘金莲则有了性欲旺盛的特点,人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十八岁的潘金莲如狼似虎。
张大户总想以病恹恹的小身板与潘金莲大战三百回合,结局却是一刀斩于马下。但此次事件中,暴露出潘金莲市侩的算计和扭曲变态的心理。她不讨厌张大户,二人是一种交易,各取所需。而且为了满足性欲,她不在乎武大郎的脸面,也不在意张大户日渐病弱的身体,活生生榨干了张大户。
有一个女人将潘金莲看到了骨子里,余氏。
看着受了四十多年欺负的老公闭上眼睛,余氏陡然感到世界如此孤独。大夫已经告诉余氏真相,积压一年的嫉妒、愤恨一拥而上:告诉武大郎,今天就给我全家滚蛋!(原文:怒令家僮将金莲、武大即时赶出)
紫石街上的街坊们发现武大郎一家人又杀回来了,大郎还是那个大郎,老婆却换了精华版,这简直就是仙女啊。男人们一看到潘金莲,脸上立刻笑成了花,再一瞅她身边的武大郎,脸顿时黑了下来:你母亲的!
武大郎摆脱了张大户的控制,心中倒也轻松。重新开始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可是大郎发现这明天新得比较诡异,为什么家门口老有不明身份的男人经过?
这一切的主谋正是他的老婆潘金莲,王招宣、张大户人虽老,但都是豪富。现在她潘金莲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她要破罐子破摔了。下面请看紫石街一位街坊的艳遇:
街坊某甲日记:
农历十月一日晴
我今年20多岁了,因要求太高至今未婚。在我万般苦恼之时,街上来了一个美女,身材仪表都是上等人家的气质,听说只有19岁。我激动了!令我不解的是,她的老
公居然是个又矮又丑的中年人,苍天啊!真是一朵鲜花插在。。我呸!不能侮辱牛粪。
农历十月二日晴
我发现武大郎出门后,小美人在门口吃瓜子。我感到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召唤我过去(好色就承认吧!),于是我突然想起我借了李大伯一两银子需要还,但是要去李大伯家就得经过小美人的家门。我一步一步从她面前走过,心跳得像揣了打鸡血的小兔子,突然小美人唱了一句「好好一块羊肉落到了狗嘴里」。(原文:叫唱:「一块好羊肉,如何落在狗嘴里?」)啊!原来她也对自己的处境不满!我机械地扭过头和她看了个对眼,瞬间我感到她是电,她是光,她是唯一的向往……
农历十月三日还是晴
昨天太激动,到了李大伯门口把还钱的事忘了,今天又去还,又是深情的一次回眸。路上我遇到了邻居张三李四,他们也说要去李大伯家原来李大伯这么受欢迎啊。
就这样,每天武大郎一走,潘金莲就在门口噼里啪啦放电,整个紫石街弥漫着发电厂的气氛。有胆大的年轻人,晚上直接趴窗户上吹口哨。(原文:那妇人每日打发武大出门,只在帘子下嗑瓜子儿,勾引浮浪子弟)
为什么潘金莲做得如此过分?人的劣根性。《金瓶梅》中说得好,这世上的女人,如果长得有几分姿色,人又比较聪明,多数想找个物质条件好的男人。可是遇到武大郎这样的,就是对她有千般好,也难免会厌恶。因为人家要的不是真心,是真金。
武大郎的致命处不是个头矮,是没有男子气。矮脚虎王英也不高,不照样娶到扈三娘吗?现实中这种事也不少。
气氛越来越令武大郎紧张,终于他爆发了!
「金莲,我们搬家吧」
「去哪?」
「重新找个地租。」
「租!租!租!整天寄人篱下受欺负。咱多花点钱买栋房子不行吗?!」(原文:你赁人家房住,浅房浅屋,可知有小人罗唣!)
武大郎耷拉着脑袋:「我哪有钱啊!」
潘金莲彻底火了:「你个蠢货!老爷们的事一件都办不了,害得老娘受气。把我的首饰卖了,先买房,将来有了钱再置办吧。」
首饰是张大户送的,他总算做了件好事。
潘金莲心高气盛的人,买房子也要最好的,县西街是阳谷县最繁华的地方,就是那了!武大郎买的楼房,上下两层,一共四间。下边还有两个小院子,收拾得特别干净。更重要的是,这栋房子靠着县衙,不久,衙门里就会来一位顶天立地的人物。
多说一句,武大郎买房花了十数两银子,我们假设是二十两,每两银子合六百元人民币,也就是说武大郎这次买楼花了一万两千元。
有了新房子,潘金莲不像以前那般胡闹了。这天武大郎对金莲说:明日有热闹看了。
金莲问道:什么热闹?
「有个汉子把景阳冈上的老虎打死了,明天县太爷要见他。」
「一个人打死老虎?!」金莲心生向往,那得是什么样的男人?最起码大战五百回合!
东平一府两县都听说过景阳冈老虎的大名,大宋朝老虎多了去了,唯一在历史上留名的就是这只。
让我们来探究下其中的原因,老虎本该在深山密林里,可是这位虎兄也不知道是迷路还是脑子进水,跑到了人类活动区:景阳冈。景阳冈是没人住,但是它是清河县通往外界(沧州)的必经要道,只要出门就得过冈。
老虎到了景阳冈发现这个地天天有肉吃,而且美味可口,于是在冈上定居下来。这下老百姓的灾难来了,请看老虎做下的案子:
《水浒传》:晚了出来伤人,害了二三十条大汉性命。
《金瓶梅》中这只老虎更威猛:只俺这清河县,这两日好不受
这老虎的亏!往来的人也不知吃了多少。
一时间民怨沸腾,老虎到处吃人,你清河县衙干什么吃的,清
河县令找来当地最有名的猎户,「这只老虎你能除掉吗?」
「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就是打虎能手,我们家是世传!」
「好,交给你了,除掉老虎重重有赏。」
三天后,猎户让老虎除掉了。
这哥们牛皮吹大了点:他爷爷经常打虎,但后来他和他爹都没
见过老虎。
清河县的路人死亡数量继续飙升,更让县令恼火的是,老虎反
围剿能力还挺强,光猎户就让它咬死了十几个。(原文:就是
猎户,也害死了十来人。)
如此下去,清河县令年年终政绩考核要倒霉了,他一怒之下召
集所有猎户:都听好了,三天之内抓不着老虎,各打二十大
棒,第四天还抓不到,各打三十大棒,要是第五天再抓不到!
哼哼!哎呀,我数学不好你们自己算去吧。
上级压下级,我撤职之前先打死你们!
猎户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还睡什么觉啊,赶紧抓老虎去吧。当天夜里,猎户们准备好弓箭毒药,上景阳冈设埋伏。
此时,老虎又出动了,人在它眼里那就是美味烧烤。有全副武装的猎户要伤它,几下就被它咬死了。它不是普通的老虎,它是吊睛白额大虎(眼睛上翘,额头上有白色花纹的老虎),在老虎中算得上是老大。
人类软弱得让老虎心碎。
攻击开始,当天夜里一个人正躺在青石上休息,老虎猛扑上去。刚要张开血盆大口,哎?人呢?
在身后呢,屁股一掀,那人又一跳,没掀着。
老虎恼了,再次猛扑,这回那人躲不过去了,正扑在肩膀上。老虎张嘴撕咬,那人顺势将老虎摁到地下,冲着脑袋一阵猛踹。
老虎抬头吼叫:#¥%&*(我是老虎!)
乒乓乒乓的踹老虎声。
老虎再次吼叫:¥%##&(我吃了你!)
那人一只手按住老虎,提拳一顿猛揍。
老虎最后一声呜咽:*7¥¥3$,forgiveme(别打了,我服了)
那人最后一击,嘭!破口大骂:你妈的!不知道我是武松啊!
武松命案在身,怎么敢出现在东平府?让我们追溯武松一年来的逃犯生活,尽多地了解武松,因为千年流传的那段情就要到来了。
三、叔叔,我爱上你了
一年前。
武松失手打死人后,愣了五秒钟,随即以百米赛跑的速度离开了阳谷县。必须找地方藏起来!到处都是官面上的人,谁敢容留他这个杀人犯呢?武松又累又饿,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这时他想起一个好朋友说过,有个地方兴许能够收容他这样的人。就像电视广告中的不治病人一样,武松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去了那个地方:沧州横海郡。
到了横海郡柴家庄,武松求见沧州地面头号人物:小旋风柴进。
柴进问道:「你杀过人?」
「嗯,不小心一拳打死了」
「哎呀,英雄啊!」柴进欣喜若狂。
武松心道这他妈什么价值观,但他乐得占这个便宜,接受了柴进杀鸡宰羊的款待,就此在庄里安身。
柴进此人非同寻常,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夺了柴家的江
山,自觉对不起柴家人,特赐「誓书铁券」,相当于免罪金
牌。但是赵家人担心柴家人重新夺权,于是彻底剥夺了他们的
政治权力,防止他们东山再起。有钱没有政治权力,就面临着被新贵欺负的危险。到了柴进这一代,他不甘心任人宰割,靠着「誓书铁券」的庇护,开始发展自己的政治势力。发展对象很单一,会打架就行,最好是打死人的那种。于是地痞流氓恶霸(《水浒传》中统称英雄好汉)纷纷投奔而来,武松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不务正业俱乐部:柴家庄。
(《水浒传》原文:专门招集天下往来的好汉,三五十个养在家中。常常嘱咐酒店里:「如有流配的犯人,可叫他投我庄上来,我自资助他。」)
投奔的人多了,就会有滥竽充数的,有些半辈子没打过架的也来混饭。
「我的拳棒在东京是数得着的。」
「通过!」
「我打架三四个不在话下!」
「你被录取了。」
就这样,大家互相吹捧,在柴进府混日子。碰上酒席宴更不得了了,那阵势,沧州有多少牛,他们就敢吹死多少。
(《水浒传》原文: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往往流配军人都来倚草附木,皆道∶「我是枪棒教头」)
武松来了没两天,赶上庄客们一块喝酒。他本来离乡心里不痛快,喝了个酩酊大醉。只听一个人吹嘘道:
「我靠!三十个人哪,都让我放倒了。还有一次我把阳谷县的一个矮胖子……」
武松起身将那人拎出去,一顿乱踹。
五天后,那人能起床活动了。他不敢向柴进告状,因为英雄好汉是不会挨揍的。他选择了打小报告。
「柴大官人,武松那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霸道,上次我看见他把咱庄上一个客人给揍了,哎哟,踹得那个狠啊……」
「柴大官人,武松刚才看了夫人好几眼,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好色。」
「柴大官人,武松又随地吐痰了……」
如果一个庄客告状,柴进倒不会怎么介意,但是更多被武松酒后狂扁的人出动了,有多少人呢?《水浒传》中写到,满庄里庄客没一个道他好。(原文:众人只是嫌他,都去柴进面前,告诉他许多不是处。)
武松打庄客很大程度上和他精神状态有关系,当时的武松还是个老实青年,一心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他只能躲藏在柴家庄这个别样的大监狱里。
白道不容他,黑道他不去。边缘人的生活,加上性情刚烈,使得武松酒后控制不住,频繁打架。
很快,武松发现柴大官人不像以前那样热情了,再也没有请他
去府上玩,供应的食物也差了很多。小伙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
叫人情冷暖,他想回家,因为他得到一个消息,阳谷县那个人没被打死,只是暂时性被KO了。
武松刚要准备行李,厄运突来,他得了一场很可能丧命的疾病。身上一会冷,一会热,头痛难忍。
庄客们互相转告,
「听说了吗?武松得了疟疾(此病古代病死率很高)。」
「是吗,什么时候死?」
「靠!你太心急了吧。我希望是本月内。」
武松彻底孤家寡人了,秋天的夜里,武松病得越来越厉害,身上冷得像冰块一样,他强打精神在廊檐下点了把火,用小铁铲拨着碳烤火。(当时是农历九月份左右)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亲哥哥武大郎,「刚来的时候说我是好兄弟、贵客,别人搬弄是非,他柴进就翻脸不认人啦!还是我亲哥哥好,二十六年了,我再胡闹,他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
(原文:我初来时也是「客官」!也曾最相待过。如今却听庄客搬口,便疏慢了我,正是「人无千日好」!)
武松出生后,母亲就死了,很快父亲也一命呜呼,抛下兄弟二人。武大郎虽然懦弱隐忍,却是个善良的人。武松没有奶喝,大郎抱着他一家一家的去求,这叫「喝百家奶长大」。二十六年的光阴,在武松眼里,武大郎既是哥哥,又是父亲、母亲。
武大郎虽矮,却是武松永远翻越不了的高山。
武松正郁闷地发愣,有个喝醉的人路过一脚踩到铁铲柄上,铁铲头撅起来,火热的灰碳扑到武松脸上。
怒火在燃烧,武松一把抓住那人的前胸。
那人文质彬彬道:「抱歉,抱歉,消消气。」随后几个庄客从后面拥过来,为首的叫道:「别打,别打,这是柴大官人的贵客。」
武松怒火中烧:「我去你的贵客!」巴掌闪处,那劝架的庄客飞了出去,落地后还发出一声疑问:「我的牙哪里去了?」
正吵闹间,柴进出现,向武松介绍了那人的身份:纵横黑白道的及时雨宋江。
武松立刻服了气,宋江当时已是江湖上的大腕。
宋江也是无奈之下杀了阎婆惜逃到柴进庄上,他和武松同病相怜,都是犯了事又不想进黑道。两人越说越投机,武松心情好了,病也就很快好了。病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武大郎,他太想念哥哥了。
离开柴家庄,辞别宋江,武松连夜赶路,哪知一只老虎要拿他当晚餐,于是最后的晚餐把老虎干掉了。
武松与老虎搏斗的声音惊动了下边的猎户,深夜里虎吼一声强似一声,胆小的猎户都尿了裤子。等了一会,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下山来,带头的猎户蹦出来:「你不要命了!山上有老虎!」
武松哈哈大笑,「被我打死了,你们可以上山看。」
猎户们挤在一块上了山,果然发现一只满头是血的猛虎,一个猎户低声嘟囔一句:「奶奶的,白尿了一裤子。」
猎户们飞报清河县,县令当场就震惊了。简直不是人干的事,超人啊!等他休息好了马上来县衙见我!消息传出,瞬间上了清河县的头版头条。
「听说那人力气奇大,顺手拔了棵大树,就把老虎砸死了。」
「不对,不对,我听说那人面目十分凶恶,老虎见了乖乖地趴下让他打……」
清河县人几个月来深受虎害,大家都想知道这位英雄长何等模样。终于,打虎英雄来了。
县西街上人潮汹涌,逛街的人有的被挤成肉饼,有的被挤成相片,几千双眼睛齐刷刷望着街口的方向。突然,锣鼓声响起,一队猎户手握缨枪登场了。猎户们的神情很酷,那牛逼的表情很明显向围观群众表示:老虎是我打死的。果不其然,他们身后有一只死了的猛虎,这老虎体型庞大,四个壮汉抬着还摇摇晃晃。(原文:那打死的老虎,好像锦布袋一般,四个人还抬不动)最后出现一匹大白马,马上端坐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长得面目俊朗轮廓分明,身穿血腥衲袄,披着一方红锦。健壮的身躯,英武的眼神,令人油然生出一股敬意。(原文:县令道:不恁地,怎打得这个猛虎!)白马到了县衙,武松下马走到死虎近前,一哈腰,将四个壮汉抬不动的猛虎扛在肩上!围观群众一个个目瞪口呆,旁边酒楼上一位贵客竟然把手
指放入口中,连连惊叹:「这样的人,没有水牛大的力气想动他一下都难啊。」
这位贵客名叫西门庆。
武松在西门庆畏惧景仰的目光之下走入县衙,刚一进门眼睛就闪了一下,大堂桌子上放着白花花的银子,足足有五十两。清河知县笑呵呵地端起一杯酒,「敢请武壮士饮了此酒,这五十两悬赏银全是你的了。」武松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大堂内鸦雀无声。此时大家集体看着银子展开无限遐想:要是钱归我多好啊。武松道:「银子都给猎户们吧,他们为抓老虎吃了不少苦。」满堂皆惊,傻了吗?五十两银子在清河县买三处上好的宅院绰绰有余,这小子的打扮一看就是穷光蛋,居然把银子给别人!清河知县心道虽然你是个二逼但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敬重。县衙内的人对武松的敬佩也顿时犹如滔滔江水。
武松辞别知县就要离开,清河知县心中哈哈大笑,想走门都没有。县里的都头(刑警队长且直属于清河知县)一直没有合适人选,非你莫属了。当即劝武松道:「你虽是阳谷县的,离清河也不远,依我看就在我这当个都头吧。」武松大喜跪拜谢恩,清河知县更是高兴:「快快,拿文书来马上签字画押。
(心里话:可别让这小子反悔)。」
为什么清河知县拼命留住武松?这里面可有说道。其一手下都头能打死老虎,说出去很拉风,过几天带武松去东平府开会,风头定能盖过阳谷知县。更让清河知县放心的是,武松不贪婪。清河知县最恨手下贪污,因为手下多拿一份他就少贪一份了,不合算。于是知县老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武松录取了。
武松做都头后的第二天,清河县的里长(乡长)大户(财主)像蝗虫般涌了上来,都声称打从娘胎起就想认识武都头,再不请他吃饭自己都没脸活了。武松明白,他掌管刑讯追捕,是个肥缺,新的利益通道建立,各方来拉关系了。
说起来,俗世无非是个大点的假面舞会,对方笑得甜,只是因为对你贪图得多。所以有人会失望、绝望,因为看不到希望。世间真心最难得。
欢庆酒宴持续几天,武松每天酒里来酒里去。终于有一天没人来请,武松上街溜达,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兄弟,你做了都头,怎么也不想着我?」武松往街上一瞅,没人啊。
「哎呀,我在你跟前呢。」
武松低头一瞧,欣喜若狂,「大哥啊!」
武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心疼地看着哥哥道:「许久不见,你憔悴多了。」武大郎笑呵呵道:「没啥,就是胖了十斤而已。」急忙扶起武松,兄弟俩手牵手赶回家里。
小潘的左眼今天莫名其妙地跳动,难道今天有好事了?小潘一想,跟着那个夯货能有什么好事,挣钱没能耐,一和他出门就感觉领着个猴子,这个丑鬼,混蛋,垃圾,王八蛋。骂的时间长了,小潘感到词汇缺乏,又换了种方式: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突然楼下传来武大郎的声音,「大嫂,快下来,我弟弟来了。」小潘有点奇怪,莫非这世上还有个王七蛋?一边走下楼去,刚
到楼梯口瞥眼一看,顿感胸口过电一般发酸:「我的那个天
儿,哪整来这么一帅哥,长得太男人了,我(咽口唾沫)……
喜欢。」走下楼去,武大郎隆重介绍:「这是你小叔,我的亲
兄弟武松。」
小潘内心被雷了「不会吧?!」
「前几天打死景阳冈上猛虎的就是他。」
打死老虎?!我白日梦了好几天的猛男……
「现在是清河县的都头。」
居然还是官面上的人。
小潘叉手向前彬彬有礼:「叔叔万福。」
武松再次倒地便拜,父母不在,他视武大郎为父,小潘自然为
母了。小潘花容失色,一把扶住:「叔叔请起,这我怎么受得
起了。」
武松将哥哥视若神明哪敢越礼,非要跪拜:「嫂嫂受礼。」潘
金莲情窦初开,偏舍不得让他跪拜。两人掰扯了许久,最后折
中,你给我磕头,我也给你磕头。(原文:都平磕了头起来)
三人上了二楼,迎儿端茶上来,大郎出门张罗酒菜。
两个人的世界。
四、三个人的约会晚餐
大郎一走,小潘的眼睛对武松发动了狂风暴雨般的袭击,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再上一眼,再下一眼……好家伙,全方位扫描的视觉猥亵。
武松感觉很别扭,书中写道,潘金莲在他眼中,芙蓉面,冰雪肌,身材婀娜,亭亭玉立。又说此时小潘的神色如含蕊的梅花,似开还闭。武松心道,这嫂子真好,对我没有一点恶意,长得天仙一般,看来是哥哥的福分。可惜这眼光太犀利,我怎么就不敢看她呢。
(原文:武松见妇人十分妖娆,只把头来低着。)
倘若武松知道小潘此刻的想法,他定会惊骇不已。这个已经二十五岁的女人满怀无法言表的喜悦,又带着一点自怜的忧伤。
忧伤?淫妇还能有这种调调?那我们去小潘的情感天空里逛逛不就知道了。
十五岁的小潘在给老色狼张大户唱曲,十八岁到二十四岁她正在床上伺候六十岁的张大爷,那是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光景。(在此我们按古代的虚岁,写武松时我按周岁算的,以后统一按虚岁,与原文保持一致。)
九岁伺候王招宣,十五岁服侍张大户,二十四岁被迫与武大郎做夫妻。
杯具(悲剧)够凑一个茶几了。人的命没得选择。
根据史料,宋朝时,女子离婚已成为普遍风气(但并非泛滥),没有过大社会压力。只是离了武大郎,潘金莲吃啥、喝啥,潘金莲认为她最佳的选择是骑驴找马。
她在等待,如果上天还当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的话,也许还会给她一个机会。终于,在接连3600多天面对张老头那张衰老的脸,又接连390多天忍受武大郎的野兽派造型之后,武松这个身材凛凛、相貌堂堂的纯爷们坐在了她的面前。
世界原来这么美好,二十五岁的小潘她恋爱了。
生活环境的不同让小潘的思想多少有点扭曲,她觉得恋爱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这个汉子弄到她的床上,玩那些吟诗做对的调调没用!
必须将武松弄到家里才好下手!几分钟内,一个完美的钓帅哥计划形成了。
小潘的脸上瞬间堆满笑:叔叔在哪住?每天谁给你做饭啊?
武松照实回答:刚来,随便在县衙附近找了个地方,上司派了两个士兵衙役给我做饭。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小潘神情陡然关切起来:「呀!糙老爷们做的饭多脏啊,来家吃有热汤喝还干净。那个,嗯,我亲自做给你吃。」
武松沉吟一下:「谢谢嫂嫂。」
嗯?听这话不太想来,怎么回事?啊,他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没有相好的!小潘心悬到了嗓子眼,假意随口问道:「是不是别处有了媳妇?没事,把她一块叫来住就行。」
「武二不曾婚娶。」
欧耶!潘金莲心口的石头一下子搬开了,俩人聊起了家常。突然武松夜里受凉打了个喷嚏,小潘暗暗赞叹「多么气魄的喷嚏」。
嗯,她猛听得楼下武大郎喊:「大嫂,你下来炒个菜!」
小潘道:「叔叔你看他多不懂事,让我下去,撇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这是待客之道吗?」
武松笑了:「嫂嫂你下去忙就行,没关系。」
「嗯,也好。」小潘嘴上答应人没动地方。良久朝楼下喊:「大郎,你让隔壁王干娘过来帮忙吧!」笑嘻嘻地转过头,「叔叔你刚才讲到在沧州待了一年多,后来怎样了?」
武松暗道好记性啊。
半刻钟后,饭菜做好了。桌子上摆满了武大郎一生中最丰盛的午餐:鱼肉酒菜水果点心。潘金莲坐主位,武大郎打横坐,武松就坐在小潘的对面。
武大郎斟满三杯酒,小潘笑呵呵端起酒杯:「叔叔,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款待你,喝杯水酒吧。」武松道:「嫂嫂可别这么说。」
三人一饮而尽,武大郎溜下板凳又斟满了酒。
小潘第一次与武松近距离对面而坐,小心肝怦怦直跳。几杯酒后,她忘记了武大郎的存在,从少女时代就蠢蠢欲动的纯情尽数注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那销魂的眼神如不可抑制的浪涛涌向武松。
「呀,叔叔怎么不吃肉果啊,来,我拣给你。」小潘将面前盘子里的肉果(果皮肉质而多汁,成熟时不开裂,称为肉果,如浆果、柑果、瓠果、梨果与核果)专挑大的给了武松。心中默默想道:嗯,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晚餐,不知他是不是像我一样高兴。(原文:想这段姻缘却在这里了。)
武松一样高兴,这是我兄弟分别后的第一次全家宴,家的感觉真好啊。尤其是这位新嫂嫂通情达理,看她的言行就知道没拿我当外人,是位值得尊敬的长者啊!(原文:武松是个直性的汉子,只把做亲嫂嫂相待。)
武松情之所至回敬了小潘一杯,美酒入口两人均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最开心的当属武大郎了,老婆美艳绝伦是清河县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兄弟力大无穷,是清河县人人敬畏的武都头。世间的好事都让我一个人占全了,哈哈哈哈,斟酒,斟酒,武大郎矫健的身影忽上忽下,在桌子和凳子间神出鬼没。全然不知此时两大高手正在进行目光之间的对决。
武松毕竟是个男人,让一个大美女坐在对面直勾勾地看着,慢慢地觉得不好意思,红脸低着头不再说话,心中不断默念佛教
咒语:这是我嫂子,这是我嫂子……(原文:武松吃他看不过,只得倒低了头……)
一个时辰后,三人起身下楼,武大郎再三挽留,出了门外,武松道:改天再来看望哥哥嫂嫂。小潘哪还忍得住,改天?改时辰都不行!
「叔叔,一定搬来家里住啊,你不来旁人会笑话我们的。」
转念一想,还有什么理由?
「你们是亲兄弟,你来了我们就不至于受别人的气了。」(原文:亲兄弟难比别人,与我们争口气,也是好处。)
武松本不想来,听了这句话心中开始犹豫,是啊,哥哥老实,我不在必受别人欺负。这句话击中了武松的死穴。
「既然嫂嫂这么说,武松今晚就把行李搬了来。」
今晚?小潘直想扑倒在武松身上,身子不敢动,声音却飘给了远去的武松。
「我在这里等着哦。」(太赤裸裸了吧!)(原文:奴这里等候哩)
这情景被摆茶摊的王婆看在眼里,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寡妇喃喃自语道:嘿嘿,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武松一走,小潘的魂就丢了。今晚会不会来住呢?他公务繁忙可能来不了,可是他说过的呀。
小潘思考得心烦,转脸问武大郎,「你兄弟还来不来啊?」
「才走了半刻钟,你当我兄弟是兔子啊。」
两个时辰后,小潘确定武松不会来了。这时一个衙役挑着行李到了武大郎门口,后边跟着一人,正是武松。
小潘以被狼撵的速度跑进一个房间,等她出门迎接的时候,房间已经干干净净了。那是武松的专用房间。
武松当夜在哥哥家住宿。因为要到县衙画卯,第二日他起得很早。(画卯:宋元明之时,每天政府部门的人员要在卯时,即早上五点到七点,到单位报到听候差遣。《金瓶梅》中是由清河知县每日亲自点名,迟到者必受责罚。古代的公务员很辛苦!)潘金莲正迷糊,听到武松房间有动静,慌慌张张起床跑到厨房熬汤。熬到半截一想:他待会还要洗脸。又慌张跑出去打好洗脸水,准备好干净毛巾,这才安心回到厨房。
武松梳洗完毕,小潘嘱咐道:「画完卯回家吃饭啊,别去别的地方了。」武松应了一声,赶赴县衙。到了七点多钟武松赶回家,小潘早已齐齐整整地准备好早餐。一家四口吃完饭,小潘双手捧一杯热茶递给武松。
一个大美女这么伺候你,看你心动不心动。小潘笑眯眯地看着武松。
果然武松说话了:嫂子,我已经安排了一个衙役,明天以后你不用这么忙活了。
小潘心中一凉,以后得少多少次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啊。不行!「叔叔,您怎么这么计较啊,咱都是一家人。迎儿这孩子迷
糊,办不了事。(排除了一个)就是找了衙役来,那种人手脚
不干净,上锅上灶的多恶心啊!我不让他们来!(又排除了一
个)」
小潘玩的是逆向推理,结果就是:我潘金莲是伺候你的最佳人
选。
武松只好答应:「给嫂嫂添麻烦了。」(原文:恁的却生受嫂
嫂了。)
武松搬到哥哥家后,除了王婆以外其他邻居都不认识。第二
天,武大郎的邻居们都收到了武大郎送的一包糖果,大家平时
欺负武大郎软弱,也没拿他当回事。
「谢谢啊,武大郎没事你怎么想起送糖果啊。」
「是我兄弟要送的,他前天刚刚搬到家里住。」
「你还有兄弟啊,哈哈」
「嗯就是前些天打死老虎的那个武都头。」
「谁……谁?」
「咱们县里的武都头啊。」
「……」
「大郎哥快请坐!哎呀,招待不周真对不住。来来来,喝茶。」
当天夜里,邻居们开了碰头会,每人掏了一部分钱凑够了一桌宴席,盛情邀请武松。宴席之上众人对武松言语恭敬之至,掌管一县刑狱,平民老百姓哪个不怕呢?(原文:都斗分子来与武松人情。)
失去真诚的人情薄如纸,反复无常,谁当真谁是傻子。
小潘看看武松威严之态,再看看武大郎,不由感慨: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猪要大得多啊。她对武松的爱慕之心更加强烈了。
小潘追求武松的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勾引的最高境界是让被勾引的人自以为是勾引了你。武松对小潘开始感兴趣了吗?她拿不准。一个人可以掩饰任何情绪,但是他的眼睛一定不会撒谎。可是武松复杂的眼神让小潘彻底迷惑了。
若是他喜欢我,怎么眼睛里没有当年张大爷那种爱慕的神色。(拜托那是猥亵,不是爱慕。)
若是不喜欢我,怎么我看他时他总是那么害羞。(没办法,这就是美女的魅力。)
很快,一个突发的事件让小潘有了答案。
这天武松回家,小潘刚要张罗饭菜,武松叫住了她。
「嫂嫂,我送你样东西。」
小潘强自镇定道,「什么呀?」
武松打开手里的包裹,一匹彩色缎子摆在小潘面前。
「这匹缎子送你做衣服吧。」
小潘心中如千年干涸的沙漠涌出一股泉水,她想挥舞双手跳动,想拼了命地大声狂喊。
他心里终是有我的!
五、失败的勾引计划
不能让他看出来!小潘手中死死抓住彩缎,抑制不住笑道:「使不得,我不能要。」没等武松反应过来,小潘继续说道:「可是既然给我了,我怎敢推辞!」一边优雅地道了个万福。
武松送彩缎纯属对长辈的敬意,他是拿潘金莲当妈看的。
小潘已经认定武松喜欢自己了,自那日起小潘对武松的感情热火朝天,只要是侍候武松的事情,干劲十足,大有舍我其谁之势。既然武松上钩了,下一步,怎么走呢。嗯,武松定会对自己展开行动。
小潘认识武松之前根本没什么恋爱经验,她的印象里恋爱就约等于上床。武松一定会像张老头一样,找机会和我单独在一个屋里,然后,下手。
这天武松衙门无事回到家里,武大郎出去卖炊饼去了。机会来了!小潘特意穿了贴身的衣服,支出迎儿,自己跑到了厨房。
「叔叔,这袋面我抬不动,你来帮下忙。」
武松应了一声。
小潘热血沸腾,他来了!他来了!我站这好不好,还是站这儿吧。背对着他,嗯,得靠这一点,待会拥抱起来舒服……
很快听到了武松掀帘进来的声音,小潘经常偷偷抱着他的衣服闻,对他的气味再熟悉不过。近了,是那股男人味。
小潘做好了被放倒在地的准备。
许久,没有声音。小潘回头看时,面袋已经归置好,武松不见了。
我靠!戏没开演就散场了?!
其实武松不想做任何有损家人(兄弟)亲情的事,嫂子就是嫂子,谁跟我扯别的我揍你。(原文:武松是个硬心的直汉)
小潘认为这次行动的失败在于时机不到,她决定改变战略,由被动勾引改为主动诱惑。对那时候的潘金莲来说,这不失为一种挑战,事实证明她很成功。
当然用正经人的话来说,那是一次表白。那次表白发生在冬季农历十一月,彤云密布,纷纷扬扬下起了一场瑞雪,雪下到深夜,清晨已是一个银装世界。
武松去了县衙,潘金莲赶武大郎出去卖炊饼,跑到武松屋里烧了一盆火,又请王婆帮忙买了些酒肉摆在屋里。
小潘的漂亮脸蛋红扑扑的,心道:「今天好好调戏他一番,看他还不动情?!」(原文:我今日着实撩斗他他一撩斗,不怕他不动情。)
万事俱备,小潘独自冷冷清清地站在门帘下等待,天空不时落下几片大大的雪花。
小潘卯时(早上七点)起就站在帘下。想到很快武松就会出现,小潘心中美滋滋的,为了凸显身体婀娜多姿,她特意穿了几件薄衣服(外衣布料是武松所赠),清晨天气严寒,美丽冻人的小潘瑟瑟发抖,「没关系,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之后我们俩就已经……」。温暖啊!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后,小潘冻得快在帘下石化了。古代没有空调暖气,帘子是那种从屋里可以看到外面的,不挡风,(原文:望见武松正在雪里)可以想象有多么冷。迎儿见小潘老跟门帘子较劲,不由感叹:冻死你个门帘下的守望者,我诅咒你,诅咒你,画个圈圈诅咒你。(小潘经常使唤迎儿)
武松向来准时到家吃早饭,为什么偏偏在我想表白的时候不来了呢?小潘牙齿直打战,胡思乱想,突然她透过帘子看见武松高大的身影。
喘气声开始缓慢,小潘发现原来呼吸有时也是件困难的事。
小潘急忙推开门帘子,笑脸相迎,「叔叔你冷吗?」(原文:妇人推起帘子,迎着笑道:「叔叔寒冷?」)
武松随口答道:「嫂嫂挂心了,没事。」小潘没话找话,「真是巧,我一推帘就看见你了。」眼看着武松摘掉头上毡笠(毡做的四周有宽檐的帽子,毡是由羊毛等制作的纺织品),急忙伸手去接,武松自己将毡笠挂在墙上「不用麻烦嫂子。」
小潘心慌意乱,一时弄不清自己该迈左脚还是右脚。看着武松脱了身上鹦哥绿纻丝衲袄走进他的房间,她心一横:就是在这里面了。跟了进去,脱口问道「叔叔早上怎么不回来,我等了你一上午。」
武松随口答道:「早上有人请吃饭。」
「这样啊」小潘急不可待道,「叔叔快烤火暖和暖和。」
武松应了一声,脱掉油靴(桐油涂制的可以防水的长筒靴),换了双袜子,穿了暖鞋,拿条凳子靠火盆坐了(古人也很会生活啊)。
这当口,小潘消失了。当她微笑着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些煮熟的蔬菜(类似于现今火锅汤料煮的蔬菜)。小潘笑得很自信,她出去时,顺便做了件重要的事:让迎儿将前门上闩,后门紧闭。
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小潘也搬个小凳子靠着武松坐了。武松突然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对劲:「我哥哥呢?」
小潘笑吟吟地看着武松:你哥哥卖炊饼还没有回来。」沉吟片刻道:「我陪你吃上三杯。」「等他回来再吃吧。」
小潘一想到那摊牛粪要回来,顿时如耗子被夹了尾巴。
「等……等他?那哪来得及!」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扑到武
松身上。此时,吱的一声,门开了。迎儿暖了一壶酒,端着杯
盘放到桌上。小潘心下大喜,终于摆开战场了。
酒能乱性。
武松道:「又让嫂嫂费心了。」小潘心道这回我可真费心了。
她假装搬凳子靠近火盆,又靠近武松了几分。
小潘拿一盏(杯子)酒擎在手中:「叔叔,满饮此杯。」
武松接过一饮而尽。
小潘手快,又斟满一杯,「天冷了,请叔叔饮个……」小潘顿
了一下,「饮个成双的盏儿。」
武松道:「嫂嫂自己请便。」又是一饮而尽,喝完后,武松不
待小潘动手,斟满一杯酒递给小潘。
小潘抿了一小口,伸手又给武松斟满。
醉吧,醉吧。如果是张大户或武大郎,三杯急酒之后就开始失
去自控力了。
遗憾的是小潘没有调查武松的饮酒记录。
在此介绍一下中国古代酒的度数。以元朝为分水岭,元之前,都是发酵酒,最多高不过二十度。元之后有了蒸馏酒,度数可就高了,1996年,辽宁省锦州市发现了100公斤清道光25年贡酒,酒精纯度达53%。
可以这样认为,小潘和武松喝的是19度的韩国清酒。
武松酒量如下,景阳冈二十度左右的白酒,喝了十八大碗。醉打蒋门神之时,在到蒋门神庄上的路上,每路过一家酒店就要喝3碗酒(十度左右),一共路过了30多家酒店,喝了100多碗。注意是碗,不是杯。
所以,我们基本可以认定,武松在喝可口可乐。小潘看武松的脸色,心慌了,暗道怎么一点醉意也没有呢?不过她从武松脸上看到另外一种东西:幸福。
幸福?不错,幸福。
武松在外流浪一年,受尽柴家庄人的欺负,天生的神力却落得个重病缠身,无人理睬的下场。小潘做了十年张大户的兽性发泄对象,最后走到了被逐出家门的地步。
盯着武松,潘金莲心中甘甜私密,暗道,终于找到你,我的爱人。武松亦是感慨万分,心想,长嫂如母,久违了,我的娘……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武松已经习惯了小潘主动热情的关怀。真正让他感受到幸福的,是今天他的迟到回家事件。早上武松点
完卯,刚要回家,一个衙门里新认识的朋友就喊住了他,「武都头别回去了,我请你喝酒。」
武松厌倦了在外面东奔西走的生活,惦记着回家安生吃小潘做的饭,但作为英雄好汉如果说喜欢嫂子做的饭,未免让人笑话。他只好勉强去了,到了中午又有人请他吃酒,武松不乐意了,心道去你妈的,笑便笑了。反正我要回家吃饭。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潘就是家的化身。虽然她美貌如花,但武松不曾奢想,因为那个又矮又丑的武大郎是他究其一生去爱护的人。
值得关注的是,武松一生经历坎坷,后来,西门庆、蒋门神、张督监无不想置他于死地,逼得他杀人越货,走上黑道。那时的武松心中只有一个义字,亲情成了空白。就像后来武松江南断臂,武松心里缺失的,不再有女人,他成了人们口中敬仰的出家人:梁山好汉行者武松。
这风雪中的一餐是武松生命中唯一的「情侣宴」。
来了!
小潘斟完第三杯酒,目光突然出现了爱慕的味道,这是生活中真实的小潘!也许是火盆太热,她的玉手轻抚过胸口,胸前衣服开了条缝,正好隐约看到她微露的酥胸。(危险动作,禁止模仿,后果自负。)
这一招,小潘对着镜子演练了千百遍,露多了影响气氛,露少了引不起男人的窥探欲。小潘做得恰到火候,这效果如果人可以复活的话,张大户肯定从坟里爬出来看。
武松抬头看时发现小潘梳的云鬓歪斜,常年喝酒的经验告诉他,这是酒后狂态(她没喝多少酒啊),小潘开始无所顾忌了。
小潘笑着问道:我听说叔叔在县前街上包了个卖唱的,有这事吗?
武松正色道:嫂嫂别听别人胡说,不信你去问我哥哥。
小潘登时不耐烦:「啊呀,你别提他,醉生梦死的人,他知道这事就不卖烧饼了!」
小潘有点失落,人家都说公孔雀开屏求偶,我这母的都屈尊开了一次,你咋就把我当秃尾巴鹰呢?开弓没有回头箭,小潘决定来点猛料!「叔叔请再进一杯。」
这是第二波急酒,这拨酒喝下来的后果是:武松还是没事,小潘醉了。
酒壮美人胆。
小潘心中欲火焚身,开始胡言乱语。到此时,武松一切都明白了。(原文:武松也知了七八分)小潘的心中既紧张又冲动,他会怎么样?他会怎么样!
武松没有怎么样,他不再给嫂子斟酒,只是低了头不说话。他心中美满的家正在崩塌,但他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他看似一动不动,心里却在不断退却,直到退无可退。他在守着最后一丝希望:嫂嫂,到此为止吧。
恋爱中的人是盲的,小潘现在的心也是盲的,喜欢或不喜欢给个话啊!
小潘突然起身烫酒,武松心中松了口气,她终是退却了,不然这位盖世英雄也不知如何应付了。哪知小潘的离去是为了更猛烈的进攻,她重新归坐的时候,趁机用柔软的小手在武松肩头捏了一把:「叔叔只穿这些衣裳不寒冷吗?」这一把最大限度地停留在武松肩上。
天平开始逆转,武大郎的形象在武松眼前晃动。哥哥,哥哥,一手养大自己的哥哥!
小潘见武松不再喝酒,只是默默地用火箸拨盆里的火。她呼吸紧促,夺过武松手中的火箸,「叔叔你不会簇火,这样拨到一块,似火盆一般热就好了!」
武松越来越急躁,眼中神色变幻。这一刻,小潘什么也顾不得了,丢下火箸,斟满一杯酒,自己喝了半杯,剩下半杯递到武松面前:「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残酒。」
沉默的武松登时血气上涌,与你一起侮辱我的哥哥?对养育我长大的人忘恩负义?!
武松猛然夺过酒盏,泼在地上,「嫂嫂,不要这样不知羞耻,若是想做这种勾当,武二认识你,这拳头却不认识你!」
无可挽回的抉择。九岁开始潘妈妈两次转卖小潘,在她眼中亲情是可以卖的。她等待着武松饮尽残酒,断绝兄弟情义,最终逼得武松与他情断义绝。
小潘毕竟是小潘,越是这种时候越没有半分眼泪,哭只是对付他人的手段,她永远不会在他人面前真哭。只见她脸色通红,「我不过是自己耍着玩,谁知道你当真了,真是的。」吩咐迎儿来收拾盘盏。缓步回到了自己房间,一关房门小潘闷声大哭,还以为这时候已经和他床头恩爱,这倒好,让人给轰出来了。
天色逐渐昏暗,寒气更盛了,小潘独坐窗前等待丑鬼丈夫的归来,想及武松便伤心不已。
有一首流行歌这样唱:冷风吹我醒,原来共你是场梦,像那飘飘白雪下,弄湿冷清的晚空……
小潘的心像是沉入无尽的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这武松他不是人啊!在小潘的世界里,人就该像她的妈妈一样,有利益便毫不犹豫地出卖亲情。人就该如张大户一般,带着「好心人」的面具做尽肮脏龌龊的事。武大郎痛苦难受与你武松何干呢?那是他的命。我潘六自幼被卖来卖去,身不由己,有谁关心过我的命呢?
咸菜缸里的蛆虫不相信世上有甜这个滋味。此为可怜可悲之处。
什么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命。
楼下迎儿在开门,武大郎推门而入。
六、一夜间反目成仇
开门声惊动了小潘,危险即将来临。倘若武松将事情告知大哥,武大郎还不抓狂,怎会轻饶了她?明律规定有夫之妇通奸者,杖打九十。如让老公当场捉奸,打死勿论。事情闹大了,街坊邻居会怎么看她?现在的主流文化可是「贞妇,节妇,烈妇」,我混不着牌坊,也不能落个荡妇称号,太非主流了!
武松告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除非,小潘眼珠一转,哭了: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但小潘终不是普通女子,她自幼混迹大家族,始终都是一个人在战斗。论心黑脸皮厚谁又能及得上她!若想阻止武松,就得像古语说的:先告恶人状。
武大郎进门先来到老婆屋里,看着小潘回过头来武大郎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化妆术(美瞳),怎么眼珠比兔子的还红?
武大郎问道:「谁欺负你了?」
小潘眼泪又一次喷涌而出:是你弟弟武二那厮!我拿他当弟弟看待,哪知他见前后无人,起了色心,用言语调戏我。我不为所动,他竟然伸手摸我,摸我呀!多不要脸的人,太龌龊了!
武大郎皱起了眉头,出门进了武松屋里。
小潘心中暗喜,真如红眼兔一般,竖着耳朵听武松房间里的争吵。只听武大郎大声道:你吃点心吗,我给你买了些。
靠!这是争吵吗?!
屋里再无动静,武松没有说话。
武大郎闷头回到屋里,小潘破口大骂,我说纯爷们,你老婆被非礼了,你就这样跟强奸犯理论啊?!
武大郎歪头一看小潘:嗯?
十秒钟后。
「哦,你说刚才那些话呀,不可能,我兄弟不是那种人,他这方面不开窍,老实着呢!」(原文:我兄弟不是这等人,从来老实)
正说着,听到武松下楼的脚步声。武大郎后面喊道:「二弟你哪里去?」武松还是不答应。小潘快速跑到武大郎身边:「你问什么问!有什么可问的?他这是知道丢人了,没脸见我们。
等着吧,待会肯定带人拿行李。」
小潘在窃笑,终于没让他们有交谈的机会。
只听武大郎弱弱地嘀咕了一句:「他搬走,邻居该笑话了。」
小潘火冒三丈,她心中有太多的委屈,正无处发泄。山中无老虎,也不容你武大这只猴子称大王。小潘手指武大郎破口大骂。(具体可想象白雪公主以巫婆的言语痛斥小矮人)
「你个贼糊涂虫,死小鬼,八脚踢不出个屁来,被人欺负成脓血也不敢出头的活鳖,就你这小私孩儿……」
门突然再次打开,武松带着一个衙役径直走入。
小潘噌地一下躲进屋里,不再言语。
武松果真进屋收拾行李,武大郎走进他屋道:「到底怎么了,你就要搬走?」
小潘吓得心肝扑扑直跳。
「大哥你别问了,说出来伤你面子,叫我走就行。」
武松与衙役搬行李,小潘在屋内低声嘟囔:「走了更好,本以为兄弟做了都头能沾点光,没想到招来个色狼。哎呀,谢天谢地,我的眼睛总算舒服了。很开心,哈哈很开心……(省略数千字)」
小潘半天内把一年的瞎话都说完了,当然是为了说给武大郎听。
武大郎果然心怀疑虑,以审视的目光看了小潘一眼:「我兄弟都走半个时辰了,你怎么没完了?」
走了?小潘来了精神,猛地站起身来,手指武大郎又是破口大骂:「你个贼糊涂虫,死小鬼,八脚踢不出个屁……」
武松暂时搬到了县前客店居住,一晃十来天过去了,武松有点想念哥哥。他知道武大郎仍旧上街卖炊饼。
天天经过我家门口,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正当武松纳闷之时,一个人急火火地走进武松的客店。「武都头,知县大人有急事找你。」
武松火速赶往县衙。县衙里知县李达天面现焦急之色,倒背着手来回走。武松走入衙内,李达天脸上登时故作轻松之态。
「武松,我有点小事要麻烦你一趟。」
其实,能麻烦一县刑警队长的绝不是小事。
李达天道:「我有个亲戚在东京(国都)做官,此人是殿前太尉(其实宋朝并无此官职,按明朝的话是在都指挥使司任职,官职相当于北京卫戍区司令,文中要表达的应该是隶属于国防部),姓朱名勔。快过年了,我给他送点礼物,捎封书信问个好。礼物倒没什么,关键是书信挺重要的。最近不太平,到处都是贼寇(梁山王伦),所以还得麻烦你一趟。你千万不要推辞,回来我有重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武松怎好推辞。欣然领命。但他没有料到的是,知县所说的书信并不重要,而那箱礼物则全是真金白银!
这些银子的来路更是非常,均是人民好知县李达天同志上任两年来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搜刮来的(原文:却得两年有余,转得许多金银)。而银子的去处至关重要,它关系到知县大人的官场命运,将用于任满朝觐。
在此向大家介绍明朝的朝觐,一窥大明中叶的官场内幕。
朝觐也就是任满进京述职,然后由朝廷给你评判,表现好的提,表现不好的原地踏步走,甚至卷铺盖滚蛋。至于表现结果,那就要看你给京城里的官送多少银子了。
因此每到地方官员到京城朝觐的时候,京城送礼的人比金融危机的就业市场还要热闹,明初的严峻法典再也不起半分作用。以至于明弘治十八年,明孝宗无奈地宣布,进京述职者到齐之后,所有京城里的大臣都把大门关起来!(述职者集矣,大臣皆杜门)当然这个主意再差劲不过,想送礼的话可以早送嘛!这不,李知县朝中有人,提前一年就将钱运往京城亲戚家了。
武松就是行贿的执行人员。这种事情毕竟涉嫌违法,知县尽量保密,又担心半路给人劫了,思来想去,武松最合适,李知县再三嘱咐:事不宜迟,明天你就动身。
明天?武松心头一阵阴影袭来,我一走只怕大哥那要出事啊!
小潘的媚惑功力,武松已经领教过,在她伸手摸自己肩头的那一刻武松已然认识到,小潘的心不再属于大哥(压根就没属于过),哥哥随时都会被天上掉下的陌生绿帽子砸中。
武松在,外人碍于打虎武二郎的盛名不敢招惹。武松一走,小潘这枝妖艳的红杏定会伸出墙头,蛋有缝了,就不愁苍蝇来啊。
必须阻止她!为了哥哥的幸福。
明日就要起身,怎么才能保证离开的日子里哥哥家里风平浪静呢。
武松做出了大胆的决定,这个决定在他看来,甚至在不知后情的世人看来都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举措。主意拿定,武松行动了。
清河县,县西街,武大郎家中。小潘心里的伤口刚刚开始愈合。良家妇女勾引老公亲兄弟,一旦指证确认,肯定会万劫不复,终生再难出头露面。小潘的心哆嗦成一个团儿,她的心怯懦虚伪,而怯懦虚伪的心一定会强行伪装得霸道凶狠,这是受伤的生命到此处最自然的反应。
小潘认定,诬陷武松是唯一的出路。
她庆幸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成功阻止武大郎去见弟弟。「要么见他休了我,要么留我不见他」(原文:你与我一纸休书,你自留他便了)
武大郎很爷们,服从了小潘。兄弟,不要迷恋哥,你嫂子不让啊。
实话实说,很少有拆不散的亲情,因为很少有不贪婪懦弱的人。
这天,小潘在楼上窗边发呆。突然小潘的血液有点沸腾,只见武松走到自家门口,坐了下来。小潘知道武松不是来找麻烦的,因为他还拎着酒菜。
小潘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断,「这家伙对我余情未了。」
小潘转身开始速度惊人地梳妆打扮,脸蛋,长发,时尚得体的外衣。两刻钟过去,一个大家美女出现在窗口。
小潘没有下楼,因为武松一直坐在门口,只是打发一个杂役进厨房做饭。两个人都在等待。
终于,不远处挑炊饼担子的男人出现了,小潘火速下楼,武松立马起身,三人在同一时刻聚在门口。
小潘上前对武松一拜:「叔叔怎么了?好几天也不上门,叫我心里怪不舒服的。」(原文:叔叔,不知怎的错见了,好几日并不上门,叫奴心里没理会处。)
武松道,有些话要跟哥哥说说。
小潘听武松语气友好,更加确认武松回心转意了。「那大家楼上坐。」
这次的晚饭,武松不再坐上首,他打横坐着,武大郎和小潘坐对面。
杂役端上酒饭,武松劝哥哥小潘多吃些,随即闷头吃起来。小潘侧头瞄了武松几眼,想来点心灵沟通。武松不言语,饭桌上只有武松自己倒酒一饮而尽的声音。
小潘有点慌,气氛有点怪异,仿佛狂风暴雨来临前的沉闷。
啪,武松的筷子放到碗上,抬头喊道:迎儿,拿副劝杯来!
劝杯是一种有长颈可执持的酒杯,体积大而精美。其制作材料相当精良,平民百姓用陶瓷制作,王侯将相则用最宝贵的玉石磨制。如此高档的酒杯,只有一个用途:正式场合劝酒。别的酒都可以不喝,这种酒由对方恭恭敬敬地捧到你的面前,不喝基本上等于打人脸了。
杂役上前在劝杯里斟满了酒。武松道:「大哥,嫂嫂,我有事去东京一趟。多则两三月,少则一个月回来。明天就走!」
武大郎心想:「原来他是来辞行的。」
小潘暗自伤感:「原来他是辞行的,呜呜呜呜……」
武松将劝杯端了起来,「大哥,你为人软弱,我这一走,你难免被人欺负。」武大郎嗯了一声,低下头。武松胸有成竹:「所以我想了个主意。」小潘笑道:「叔叔的主意定是再好不过了。」
武松道:「从明日起,大哥你每天只做平常一半的炊饼,晚出早归,别和人喝酒。特别是……」武松看了看小潘。「回家后立刻放下帘子。这样是非少,就没人欺负你了。」
小潘脸上的笑容唰的一下僵住了。怎么听着这话像是针对我啊。
没等小潘反应,武松高举劝杯:「大哥,你若是听我的就喝了这杯酒!」这气势似猛虎下山,武大郎无法推脱。况且,他也不想拒绝。「兄弟说得是,我都依你!」一饮而尽。
武松乘势追击,再次倒满一个劝杯,转向小潘,「嫂嫂。」
其实这是武松来这里的最终目的。
「嫂子您是个明白人,我大哥为人老实,家里全靠您做主。」
武大郎笑呵呵道:「对,对,咱家你嫂子做主。」
武松接着道:「常言道表壮不如里壮,有您在我武松还愁什么!」
武大郎更乐了:「对,对,你嫂子能干着呢!」
武松又道:「古人说得好,『篱牢犬不入』,您……」
武大郎没听懂意思,习惯性地低头含笑:「对,对……」
小潘猛然站起来,指着武大郎的鼻子大骂:「对你妈个头,你个混账!欺负人的话到别处说,老娘不怕这个。我是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叮叮当当响的婆娘。老娘拳头上立的人,胳膊上走的马,不是缩头缩脑的乌龟王八。我嫁了武大郎连个蚂蚁都进不了屋,说什么犬不犬的?!你别在这云山雾绕的,有什么话直说出来!」
武大郎满脸唾沫星子,小潘的怒火烧得他半天没醒过神来,怎么骂的我一句也听不懂啊?他被吓呆了。因为小潘雪白的脸蛋瞬间发红,都显出了紫色。(原文:一点红从耳边起,须紫涨了面皮)这是整部《金瓶梅》小潘唯一一次盛怒。
「篱牢犬不入」五个字犹如带钩的钉子,深深刺入小潘内心。小潘很委屈,我喜欢人有错吗?武松你意思说我是母狗啦?!
武松不是武大郎,从小到大什么人敢这么对他连吹带唬!便是以后做人肉包子的孙二娘还不是让他扁得俯首求饶!一只手就能把你扔到楼下做不戴头巾的男子汉去!武松火气上撞直到头顶,五秒钟后,他笑了。
「嫂嫂做主最好,只要心口相应!您的话我都记住了,请您满饮此杯。」
一切的一切都为了哥哥。武松双手捧着劝杯,送到小潘近前。
小潘与武松对视一眼,委屈、绝望、怨恨尽在美目之中。玉手推开劝杯,走向门口,突又转身道:「你这么对我,难道就不知道长嫂为母吗?!」泪水再也忍不住,急忙扭过头跑下楼。
武松沉默不语,心道:「你这好母亲一门心思和儿子上床,叫我怎么办?」楼下又传来小潘哽咽的声音:「我嫁武大的时候,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小叔,没有!」
世上只有一种感情能让人一夜间如胶似漆,一夜间又反目成仇,那就是爱情。爱情太炽热,易成灰烬。只有长久以诚相待,互敬互爱,才能常年滋润。当然这个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因为诚、敬、爱就如人的自信、勇敢一样,是实实在在的能力。有就有,没有,装作有只会徒增笑谈。为什么很多夫妻整天生日、鲜花、红酒的,却遭遇七年之痒,因为那些只是肤浅的形式,装出来的。
武大郎兄弟已无心吃饭,随便喝了几杯。武松道:哥,你不做买卖也行,就在家里歇着,钱我给你送。(原文:盘缠我自差人送你)武大郎沉吟片刻叹了口气。
天色渐暗,武大郎依依不舍地将弟弟送到街上,「早点回来。」眼睛一湿,泪落了下来。武松也是心伤不已,转身离去,行了不远,武松喊了声「哥!」又走了回来。
「记住我的话,有人欺负你,不要和他争执,等我回来自然去找他。」
「哦,知道了。」(原文:武大道:理会得了。弟兄洒泪而别)
这是两个孤儿兄弟的最后诀别,从此阴阳相隔。
武松走的第二天,武大郎家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早上太阳照屁股的时候武大郎才睁开眼睛,忙碌着蒸完炊饼出门了。下午申时(三点到五点)刚过了一半,武大郎凯旋而归,「老婆我卖完了。」
小潘心说你只做十八个炊饼,卖不完才奇怪!只见武大郎快速向楼上跑去,小潘一时好奇跟了上去,只见武大郎在垫着板凳跳着脚放帘子。
「你干嘛呢?」
「天晚了,关窗户。」
小潘一阵晕厥,「太阳还高高照呢,大爷!」
「是吗?我去看看。」武大郎放下帘子,跑到楼下门口关上了大门。
武大郎关完大门发现不对劲了,小潘看他的目光有点似曾相识!果不其然,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美女开骂了,小潘骂人堪称一绝,一开场就犹如滔滔江水,伤人不绝。夜晚之时,小潘停战,试探武大郎的反应:「不识时务的脏货,你大白天关
门,把家整得跟阎王殿似的,不怕邻居笑话你啊?」
「笑呗,我兄弟说的对,这么做不惹麻烦。」
嘿!一想到武松,小潘就差张开血盆大口咬死他了。怒火升
腾,更加猛烈的口水扑向武大郎,两个时辰后,小潘再次试
探:「你长个*鸟嘴是干嘛的,男子汉得自己当家作主,听他的
干吗!」(原文:空生著*鸟嘴,也不怕别人笑耻)
武大郎都蒙了:「说的也是。」
小潘暗喜:「就是嘛。」
武大郎道:「可我兄弟的话确实是金玉良言啊。」
小潘直接晕倒。
如今的武大郎在小潘的骂声中成长,已然产生了抗骂免疫力。
也就是说他对待「你好吗」和「好你妈」的反应是一样一样
的。
如此交锋几次,小潘败下阵来。(原文:那妇人气生气死,和
他合了几场气。落后闹惯了)每天下午,不等武大郎放窗帘,
自己主动早早地放下来。
武大郎心中狂喜:「我成功了。」
很多时候,成功只是飞蛾扑向的烛火,你到达的那一刻就是灭
亡的开始。武松为了大哥的幸福想出了早放帘子的主意,他不知道上天注定的事,人是无法阻止的。因为,那是人类最原始
最狂野的欲望,一扇竹帘开启了一个花花世界。
《金瓶梅》正式开始。
西门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