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共死效应
共死效应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共死效应」的诡异理论。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共死效应」的诡异理论。
指的是一些生物，会因为某些神秘的原因共同赴死。
比如发生在美国阿肯色州的【鸟雨事件】。
2011 年元旦那天，上万只黑鹂鸟从天而降，砸死在阿肯色州的田野里，马路上，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而我最近碰到的一些怪事，就跟这个理论有关。
那是一个周六下午，我正坐在林荫小道的石板凳上歇息。
这时候的校园安静得很，没有什么行人，厚厚的云层把阳光全都遮住，显得阴暗，灰蒙。
我坐在那里，总觉得这种天气，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那时，我的头顶忽然落下了什么。
我下意识地用手拂上去，却碰到了一个软软糯糯、冰凉的小玩意。
心里一惊，我连忙把它捏了下来，才发现，这居然是只小指粗的绿色肉虫。
「啊！」
伴随一声尖叫，我从石凳上弹了起来，甩手就把虫子扔在了地上。
奇怪的事发生了。
它肥肥的肉体，在落地的一瞬间，居然「啪叽」一声直接糊在了地上，还爆出一小摊绿色的黏液。
可是，这才不到一米的高度，这虫子又不是鸡蛋，怎么会爆得如此干脆？
而此时，头顶上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疑惑地抬起头，看见郁郁葱葱的枝叶里，
居然开始掉下无数个同款绿色的虫子！
就像有人在上面泼洒虫子那般。
这景况，吓得我转身就逃。
但诡异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
落在地上的虫子们开始一个个爆开，它们真就像鸡蛋那样，落地就直接爆浆了。
爆出绿色的、黏稠的、混着内脏的黏液。
我被这异象吓得魂不附体。
在逃开一段距离，终于感觉不到头顶上继续有虫子落下来之后，我才惊魂未定地转过身来——
竟然只有我刚刚坐着的位置及周边发生了那样的异象！
问题是，这林荫小道那么长，树木那么多，为什么会在一棵树上聚集了那么多虫子？
它们又怎么会轻轻落地就爆开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切，都太诡异了。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还只是开端。
诡异的事，继续发生在当天晚上。
大概九点多的样子，我跟楼上寝室的俊凯一起去吃宵夜。
他是隔壁班的，这个学期之前我跟他都不太相熟。
我孤僻，不爱说话，大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
可能也是因为大四了，他的同学、朋友们都跑光了吧，所以，这两个月我们倒是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我们来到学校门口的大排档，点完单落座后，我就开始跟他描述下午碰到诡异虫子的事情……
俊凯自然是不信的。
在跟他争辩着的时候，我忽然瞟到店铺门口红砖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停下说话，定睛一看，才发现——
那是蟑螂。
许许多多的蟑螂，红砖墙的缝隙几乎都是它们冒出来的身影。
它们每一个都顶着乌黑油亮的外壳，并且长得异常肥硕，都有手指大小。
我一激动，直接站了起来：
「俊凯！你看！」
俊凯扭过头去，也被吓了一跳：
「我靠！怎么回事？」
而这时，无数只蟑螂已经从红砖墙里钻了出来，开始四处乱窜了。
「赶紧跑啊！」
我跟俊凯连忙往外跑。
而那些蟑螂却没有追向我们，它们只是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它们撞到了桌椅腿脚，撞到了墙壁——
然后爆成浆！
我人都傻了，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过不能爬上墙，反而直接撞死的蟑螂。
可它们就是那么诡异地爆了开来，飞溅出浓稠的褐色浆液……
连炒着菜的老板伙计都被惊吓到，直接小跑逃了出来。
小店里像是着魔了一样，数以百计的蟑螂不断飞速移动，无一例外都是撞在什么东西上，最后爆出浆来。
我跟俊凯站在门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魔乱舞的画面，这已经不是诡异那么简单了。
「这，这也太邪门了吧？我靠！」俊凯都忍不住吼了出来，「这跟你描述的那些虫子，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瞠目结舌，只能喃喃地吐出几个字：
「我，到底，招惹啥东西了？」
一次就算了，可是我已经碰到两次了。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所以我忍不住上网去查。
而正好，我在本校贴吧里看到了这样一个帖子：
说是有一天，发帖人独自在宿舍里睡午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天花板都挂满了蜘蛛。
全是浑身毛茸茸，体形肥硕的狼蛛。
他被吓蒙了，只能小心翼翼地下床离开。
可已经迟了，天花板上的蜘蛛似乎知道他醒过来了，纷纷从上面跳了下来。
是的，它们没有爬动，反而非常诡异地「跳」了下来。
它们径直掉落在地上，「啪叽」一声摔成肉泥了！
他迅速冲出了宿舍，但回头看的时候，也忍不住呆若木鸡。
那些蜘蛛们，全都跳下来摔成肉酱，没有一只活着走出宿舍的。
蜘蛛好歹也算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生物，怎么会直接落地爆浆呢？
他怎么也想不通。
所以，才有了这个帖子。
而我如获至宝，这不是我正在经历的怪事吗？
我点击了他的头像，给他发了私信过去。
帖子的主人，叫杨昆。
我们约了在某个自习室碰面，俊凯听说之后也要跟我一起去，我想着有个伴也好，就没有拒绝。
到了之后才发现，杨昆也不是单独一个人，现场还有另一个男生，叫陈汉生。
原来，他也曾碰到跟我们类似的事，不过他碰到的却是飞蛾。
虽然飞蛾们都拖着肥大的，适合爆浆的身体，但……
它们可是会飞的啊。
但没用，它们一样还是撞到墙上，摔落在地上，并爆出让人恶心不已的内脏和浆液。
在我们互相说了自己的情况之后，杨昆提出了一点：
「如果不是环境突变之类的话…… 那么，可能就是我们的体质，招致了这些事的发生。」
我虽然心里一沉，但也在意料之中。
昨晚碰到成群蟑螂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已经下意识跳出这样一个疑问了：
我到底招惹了啥东西？
与此同时，杨昆看了看我跟俊凯两人，断断续续地开口说：
「其实，我跟陈汉生已经交换过一些想法，也得到了一些共识。我们怀疑，可能跟一个医院有关，我们俩，都曾去过一个医院，实习过。」
医院？实习？
我吃惊的同时，嘴里直接蹦出这么一句话：
「H 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生物研究中心？」
他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关于那个医院……
大四开学不久，我曾应聘过该医院生物研究中心的实习助理。
在经过面试体侧的选拔之后，工作人员才告知，所谓的助理，其实需要配合他们正在进行的实验，作出体感上的数据贡献。
更像是作为实验品出现，但报酬相当丰厚。
我需要钱，所以我答应了。
而实验内容，可以总结得非常简单：
「人体应激性反应」。
就是让身体经历一系列刺激点，然后记录下身体的应激反应。
我以为这是很小的一件事。
但杨昆他们这么一提，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应激性。
我们遇到的那些昆虫等生物，它们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变得那么异常？
细思极恐。
我随即提议道：
「要不，明天我们再回去一趟弄弄清楚？如果是实验带来的副作用，那么，交给专业的医科研究人员，应该会有解决的方法吧？」
他们也都纷纷点头，赞成了提议。
因为，这好像是我们唯一能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方法了。
第二天上午。
我是被俊凯的拍门声给吵醒的，他身为一个并不在事件中的人，对这个事情算是很上心了。
很快，我们四人就集合来到了那个医院。
研究中心就在医院后方，是一栋三层占地面积很大的旧楼。
但奇怪的是，我们过去后才发现，研究中心周围多了一重木栅栏围蔽。
而且，这里跟医院其他地方比起来，显得非常荒凉，甚至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一种不安感开始萦绕在我心头。
我们循着木栅栏绕过去，恰好碰到了一个缺口，就顺势钻了进去。
来到研究中心的一楼大堂门口，我们才真正确定事有蹊跷——
这里俨然一副已经封闭了的状态，玻璃门上都挂着大大的门锁。
而透过玻璃门，前台也是一片萧条，尘埃密布。
杨昆面对着紧锁的玻璃门发愁：
「这是怎么回事？外面还有围蔽，莫非是在装修吗？」
我透过玻璃往里看了好一会儿，里面积尘得如此厉害，感觉不像是装修，反而像是年久失修。
可距我来这里实习也不过一两个月时间而已，怎么可能一下就变得这么旧？
而这时，俊凯已经在侧面找到一个玻璃窗，并招呼我们：
「喂！都过来！这里可以进去！」
我下意识反应道：
「爬窗进去吗？好像不是太好吧？」
俊凯已经一边探头进去，一边丢下一句话：
「有什么不好的？玻璃门是外面加的锁，里面明显没人，我们可以进去看能不能找到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啊。」
说得也确实有道理。
陈汉生也表示：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于是，我们走向了那扇窗户。
但让我更疑惑的是，俊凯这家伙，感觉真比我们几个当事人还认真。
进了室内，我们直接来到后方的实验大厅。
这正是我们当时实习的地方。
但一走进去，我们都惊呆了！
整个大厅一片破败，办公桌蒙上了厚厚的灰尘，那些不知名的设备也全都破破烂烂的。
杨昆的声音都颤抖了：
「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子，我一个月前才……」
陈汉生也表示：
「我也是啊！我在这的时候，这里都是崭新的啊！」
就在我们都迷惑不已的时候，机警的俊凯突然指着天花板，紧张地吼道：
「上面！上面那些是什么东西？」
我抬头一看，顿时寒毛直竖——
天花板上，居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壁虎！
它们正毫无秩序地乱爬乱窜，层层叠叠，把天花板装饰成可怕的模样。
而就在我们都抬起头的一瞬间，它们仿佛发现了我们。
因为它们居然齐刷刷地停下了胡乱爬动的步伐，全部静止了下来。
这一瞬间，气氛无比诡异。
「你，你们说，它们会不会……？」
我后面的「掉下来」三个字还没出口，它们已经开始掉下来了！
陈汉生反应最激烈，一边转身一边怒吼：
「妈的！快跑！」
我们几个当然也转身就跑。
但壁虎们纷纷掉落，掉在我们头上，肩膀上，背上。
而掉落在地面的，则毫无意外地——
「啪叽」一声，摔成肉泥。
壁虎并不像是虫子，它的体内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体液。
但它们还是异常诡异地爆浆了，糊在了地上。
我们着急地躲开，都以为这跟此前的【爆浆】事件一样，躲开就行了。
但，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说时迟那时快，跑在前面的陈汉生因为太紧张，绊到了脚，摔了出去。
大家都很慌乱，没人能扶住他。
而就在他摔落地面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居然像身边的壁虎那样——
「啪」地重重一声，在地上爆了开来！
溅出一地红色黏稠的液体。
我们都傻眼了。
没错，他的身体，跟那些诡异的昆虫们一模一样，爆浆了。
「啊啊啊啊啊……！」
我们三个顿时尖叫了起来，那一瞬间，我们都要被吓疯了。
只能使劲跑，一刻不停留地往出口方向跑了过去……
从窗户爬出来之后，我腿一软，直接在门前不远处的空地上瘫坐了下来。
然后我发现，杨昆跟俊凯两人也是同时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我掏出了电话报了警。
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医院的安保，民警，浩浩荡荡地来了一大波人。
他们紧张兮兮地进了研究中心，不多时后，又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
随后，为首的民警叔叔对我们就是一顿批评教育：
「你们都多大了？知不知道报假警是犯法的？知不知道什么叫浪费公共资源？知不知道……」
我脑子嗡嗡的，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俊凯甚至还开口问：
「慢着，报假警是什么意思？是里面没有壁虎，还是没有我们的同学？」
旁边穿着安保衣服的阿伯说：
「里面啥都没有啊！你们这群娃儿也太过分了，这里明明都封闭了还偷偷闯进来……」
我的脑子继续嗡嗡作响。
里面啥都没有？
漫天的壁虎，消失了？
陈汉生，也消失了？
在被批评教育了好一会儿之后，我们仍然没有离开。
而是继续缠着医院那位安保阿伯，尽可能地打听关于研究中心的事。
可得到的结果，却让我们大受震撼。
因为阿伯说，他在这里当了二十年的保安，这个研究中心，十年前就已经荒废了！
当时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故，消防车警车去了好几部。
医院内部也在压消息，阿伯不好打听，因此并不清楚前因后果……
明明秋天已经来了，我们却听得冷汗直流。
因为，两个月前，我们居然在十年前就已经荒废了的研究中心实习？
那么，招聘我们的是谁？
跟我们一起的工作人员又是谁？
回到学校已经是深夜了。
杨昆先回宿舍去了。
而俊凯则直接把笔记本搬到了我宿舍，他的意思是：
查，通宵也必须给查起来！
我虽然累，但也难以入眠。
于是，我们开始坐在电脑面前，翻阅了一个又一个网页。
我什么都没找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我没想到的是，在某个时间点，俊凯居然兴奋地表示：
「阿政，过来，我黑进医院的服务器找到内部资料了！」
我心里一惊，连忙跑了过去。
他的电脑屏幕上，果然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日志文档。
而通过这些日志，我们也渐渐把那些尘封的故事理出来了……
没错，十年前的研究中心真的发生过科研意外，十几个工作人员全都死了。
在这起事故的报道中，还贴心地整理了工作人员的照片，我一看到那些照片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些人！就是前阵子我去实习时，带我一起工作的人！」
照片虽然不甚清晰，但人的样貌我还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看着那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想起跟他们一起工作的日子，真是心惊肉跳。
俊凯默默地滚动鼠标，伴随着网页往下滚动，出现了一行醒目的字：
「研究中心着重于钻研生物生命之谜，尤其在针对生物死亡的研究中，提出了【生物共死效应】的假设理论……」
【共死效应】。
毫无意外让我想起了那一批批像是故意找死一样的昆虫们。
下面还记载着他们试图理清的一些真实案例：
比如美国阿肯色州【鸟雨事件】，上万只黑鹂鸟从天而降，砸死在田野里，马路上，尸体到处都是。
比如北欧的旅鼠，每隔三四年，这种鼠就会大批大批地集体在挪威海岸自杀。
而导致他们发生意外的，是研究人员们走上了一条【歪路】。
原来，在提出【共死效应】的理论之后，为了证实这个理论存在的合理性，他们开始深入探究生物界真实的【共死】案例。
他们想用实例去解析出可以实证该理论的数据，但一直未能真正实现。
但是，他们却曾在【共死】事件密集发生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山神咒的传说。
据说古时候的山上，如果某样生物繁殖的速度太快，影响了生态平衡的话……
那么山神就会下咒，让这一个物种集结起来，大批量地自杀！
这种自杀甚至不需要外力，是从生物内部发生的。
科研人员们根据对【山神咒】的研究，提出了【共死频率】这种东西。
他们认为这种咒语其实就是调整了生物脑电波的某些频率，一种能让生物自杀自爆的脑电波频率！
他们想用科学的方法去解释这种可怕的事情。
所以接下来，事情失控了。
他们胡乱使用了咒语，受到了反噬。
整个科研中心的人都无一幸免，全部罹难。
看完这些，我也是万般不解：
「但是，就算他们受到诅咒，那，那他们都已经死了啊，怎么还会继续诅咒别人？」
俊凯也把他的推论说了出来：
「我觉得，那些科研人员们，他们死去之后的灵魂应该还逗留在那里，还在固执地继续完成他们的研究…… 弄不好，他们是在研究怎么改善山神咒语，才能让全部人类都进入所谓的【共死频率】……」
我大吃一惊：
「你是说，他们…… 他们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跟他们陪葬？」
「不然他们为什么要让你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去接受研究呢？」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确实有道理。
按照山神咒以及【共死频率】的描述，这群科研人员，分明是在寻找人类的【共死频率】啊。
而我们这些实习人员正是被下了诅咒，是不成熟的实验品，所以死在我们身边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些小生物。
但如果是成熟的实验品呢？
我面如蜡色，加上一夜未眠，头都开始有些晕了。
似乎是为了安慰我，俊凯马上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一整晚没睡，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我扭头一看，阳台外的天空都已经亮起来了。
我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俊凯起身离开，打着呵欠回了宿舍。
可是，我却没能安然入睡。
我不由得想入非非，越是乱想，就越是无法入眠。
我甚至联想到俊凯这两天的表现。
他明明不是受诅咒的人，却比我们还要认真。
他太积极了，积极得让我无所适从。
他还拥有黑客技术，能黑进一所市级医院的服务器？
太可疑了。
联想到他是这学期才突然横空冒出来的，我忍不住想打听一下他的底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七点多了。
这时候辅导员已经上班了，我立刻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询问关于俊凯的事。
因为俊凯号称他是隔壁班的人，那么都同一个辅导员，跟他询问肯定有结果。
但没想到，我得到的结果却是——
没有这个人！
隔壁班，没有名字叫俊凯的人。
我心都凉了下来。
事情比我猜想得还要更严重。
除了一群鬼魂想要创造世界末日之外，除了我被诅咒了之外，居然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俊凯，到底是什么人？
我在宿舍里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我看到俊凯留在这里的笔记本电脑。
我忍不住伸手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破开密码，在里面搜索了一会儿……
果然发现，所谓的「黑进医院服务器」都是假的！
那些资料，原本就在他的电脑里。
而在这些资料中，我找到了更为重要的信息：
【山神咒】的咒语！
这就是，那些科研人员曾经用过的咒语。
是改变生物脑电波，让它们进入【共死频率】的咒语。
但咒语的最后一小节，分为很多很多不同的种类，也许对于山神来说，每一个不同品种的生物，它们的【共死频率】也是不同的。
比如松鼠有专属于它的【共死频率】，狐狸也有，不同品种的蝴蝶也有。
这就造成了，其实当初研究中心的科研人员，他们创造了一个没有被记载过的【共死频率】。
一个让他们十几个人全都死去的频率。
他们是在这个频率下死去的，他们的灵魂，自然也仍然活在这个频率下。
所以只要在这个【共死频率】下再次施展【山神咒】，那么就能让他们的灵魂也「死去」！
这样一来，就能彻底祛除诅咒了。
这是，这是解除诅咒的方法啊！
俊凯明明已经知道了解除诅咒的方法，却不愿意告诉我，
甚至他还假惺惺地说会帮我解决这件事。
他肯定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甚至是阴谋。
要知道，这件事，可是事关大量无辜人类的生命啊！
想到这里，我不禁背脊发凉。
我一边给自己冲了几倍分量的咖啡，一边打了电话给杨昆。
接通电话后，他居然精神盎然地对我说：
「阿政？太好了，我也有事找你！」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也一晚无眠。
那正好了，我马上约了他见面。
挂掉电话，我喝完一壶咖啡，抖擞着精神下了楼。
跟杨昆会合后，他抢着要把他一整晚碰到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他昨晚在网上又碰到陈汉生了！
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什么，他没死？」
杨昆则面色如蜡：
「你听我说，他，他确实死了……」
原来，昨晚杨昆回宿舍后也一直惴惴不安，所以他继续在网上搜索，希望能找到更多跟我们相似经历的人。
但是，怪事发生了。
明明已经死在我们面前的陈汉生，他的贴吧账号居然给杨昆发信息了。
因为当时杨昆切换了小号，陈汉生并不清楚这个账号的使用者是杨昆，所以直接发过来这样一条信息：
「招聘启事」。
杨昆一边说，一边点开聊天记录给我看——
没错，就是那个生物研究中心的大学生实习招聘广告。
那张招聘简介，跟当时我收到的一模一样。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当时，就是收到这个，才会去应聘的！」
杨昆点点头，表示：
「我也是啊。一开始我还以为陈汉生的账号是其他人在操作，于是我就花了一些时间跟他周旋，结果却发现…… 对面的确是陈汉生！或者说…… 是陈汉生的鬼魂？」
我愣住了。
而杨昆，则开始滔滔不绝地把后面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他在跟陈汉生周旋了一晚之后，终于在恰当的时候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苦苦哀求，希望陈汉生能跟他实话实说。
陈汉生也没有推托，而是直接表明：
他就是死了。
但他的灵魂受到了操控，当然，操控他的就是科研中心的那些科学家鬼魂们。
这也是他愿意跟杨昆说实话的原因，因为他也是被迫做这些事的。
那些鬼魂胁迫他，让他必须使用有限的手段，比如网络，去拉拢活人来当【替死鬼】，用来研究，他的灵魂才能摆脱控制，
否则就会受尽折磨。
而那些亡灵科学家们，也确实是在研究一种可以辐射所有人类的【共死频率】，所以他们才需要活人。
他们的目的，是消灭地球的癌症，也就是人类。
失败品，就像陈汉生一样，跟某个品种某些数量的动物一起死。
而最终的成功的呢？
恐怕就是跟大量，甚至全世界的人类一起死了！
这跟俊凯的推测一模一样。
这更加深了我对俊凯的怀疑，也许他并不是推测出这样的结论，他就是知道内情。
这也说明，我跟杨昆确实被调配到【共死频率】的诅咒里面了，只等一个触发，也许我们就会跟陈汉生一样，活生生爆浆而亡。
杨昆连忙问他要如何才能灭了那帮科学家亡灵，陈汉生则表示他不知道，他也不能继续说下去了……
随即，便断开了联系。
这也是杨昆整晚都没睡的原因。
听完他说的话之后，我立刻把我这边的事情也全都告诉了他，当然也包括俊凯的种种不妥之处。
他听了之后大受震撼，立刻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俊凯他…… 他，我明白了，他应该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了！」
我默不作声。
我已经尽量不往这方面想了，因为俊凯这几天的行为虽然古怪，但却并非对我们有害。
甚至，还算有帮助。
但杨昆继续把他的推测说了出来：
「你想想，那么多年前的鬼魂，为什么到现在还能作恶？很有可能，是有人持续控制着他们，不是吗？所以…… 他出现在你身边，是为了观察他的【实验品】啊！毕竟如果他是幕后黑手，那么，这一切就不是那些鬼魂们的实验，而是他想要的实验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样一个恶魔，居然在我身边蛰伏那么久，甚至我还把他当成了朋友！
这是多可怕的事情啊。
杨昆见我没有反应，马上又说道：
「这也不完全是坏事！这说明你在他那里偷出来的资料都不是假的，而解除诅咒的方法也不是假的！」
我也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只要重复科学家们当初使用的【山神咒】，达到跟他们一样的【共死频率】，按道理，就能让他们的亡灵都再死一遍……」
杨昆双眼发光，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
「没错啊，用魔法打败魔法！虽然我们也不知道那些亡灵科学家们的【共死频率】是什么，可也是用原始的山神咒弄出来的，所以继续用这一套咒语，很有可能可以达到跟他们一致的【共死频率】，然后再把他们的亡灵也送走！虽然我们可能会有危险，但是，就算不做也是等死啊，就像陈汉生那样……」
虽然有风险，可是总比什么都不去做要更好。
就是这个道理。
我立刻站了起来，说道：
「那我们最好马上去试一试，不然的话，待会俊凯醒过来的话，怕夜长梦多了。」
杨昆似乎还有点犹豫：
「行是行，不过我觉得……」
「别啰嗦了！赶紧去啊，活命要紧！」
于是，我们偷偷回到了破旧的研究中心面前。
为了方便行事，我们还带了从五金店买来的工具，把一楼的门锁给剪开了。
当然，还有防身的铁管、电击枪、绳子、胶带等东西。
外面阳光灿烂，而里面，肉眼望去都有一种阴森感。
我们壮了壮胆，进去了。
回到研究中心的大厅里，这里一片安详，全然没了上次来时的混乱。
没有众多壁虎爆浆后的残骸。
陈汉生跌倒爆开的地方，也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仿佛真的完全没有发生过。
「根据资料显示，他们就是在这个大厅里死掉的。」杨昆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看我，「也就是说，他们的亡魂，一直都停在这个地方。」
我环顾四周，催促道：
「那我们，就在这个地方施咒？」
「开始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杨昆指了指周边的几个窗户，我好奇地看了过去，这才发现——
窗户上居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飞虫，它们拖着肥胖的身体，翅膀却小得很。
它们一个接一个粘在窗户上，每个窗户都有，把外面的光都挡住了。
难怪室内会越来越阴暗。
我再次催促：
「赶紧开始吧，不管咒语有用没用，当然有用最好，没用我们也可以赶紧跑……」
「好，」杨昆把一张纸递给我，正是我们去打印出来的咒语，「记住了阿政，根据推测，在施咒的同时，我们要做的事，是尽可能去感应那个什么【共死频率】，知道吗？」
「知道了，开始吧！」
说完这话，我低下头盯着手中的咒语，在心里默念了起来。
但才刚刚念咒不久，我就感觉到自己身后……
有人！
我连忙转过身来，可是身后却空无一物。
但方才的感觉，却那样真实。
我回过头来，继续施咒。
而接下来，我身边的一切，又开始在隐隐变幻了。
就像进入了幻觉里。
我用眼角瞟到，身边居然真的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在走动！
但是我不敢抬起头来看他们。
我明白了。
咒语是有效的。
我是不是已经跟他们越来越接近了？
这意味着，我马上也能跟他们达到同样的【共死频率】，然后再利用咒语的力量把他们都驱逐掉？
正是因为跌入了这样的虚幻中，所以现实世界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只听到一句恶狠狠的吼声：
「我靠！你他妈还念？」
然后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强推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那一瞬间，我立刻回到了现实，回到了这个阴暗的大厅，回到了这布满尘埃的地板。
而抬起头，眼前的一切也让我大吃一惊——
只见俊凯站在我面前，恶狠狠地对我吼道：
「你他妈脑子是不是有点……」
可是还没吼完，杨昆就朝着俊凯扑了过去，两人跌在地板上扭打了起来。
杨昆也不忘喊我：
「来帮忙啊！这家伙突然冲出来把我撂倒了！」
而俊凯反手一拳，直接把杨昆给揍开了，也冲着我再吼了一句：
「这兔崽子在害你！他让你施咒，就你一个笨蛋真的在施咒，你看他有做什么吗？」
原来，杨昆他并没有跟我一起施咒。
他是在拿我当试验品。
就在杨昆从地板上爬起来，想要继续打斗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某个窗户，突然「噼啪」一声碎裂了。
只见粘在外面玻璃上的那群飞虫，直接从窗外飞了进来。
我来不及站起来了，只能低头一躲，可是过了几秒才发现，这群飞虫居然一个都没落在我身上。
我疑惑地抬起头，才看到，它们的目的很明确：
杨昆。
我连忙连滚带爬地闪到一边，半躺着躲在角落里。
俊凯也识相地躲了起来。
而杨昆意识到那些飞虫都是冲着他而去的时候，他立刻撒腿就跑了起来。
但飞虫们，肯定紧追不舍。
它们一边飞，一边啪啪啪地撞在旁边的桌椅、柱子上，爆得一塌糊涂。
杨昆往门口方向逃了出去，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不知死活。
大厅缓缓静下来，到处都是那些小虫子爆浆后的黏液、内脏，现场充斥着难闻的气味。
俊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我走了过来，对我大声吼道：
「你是不是傻？那杨昆是想让你去死！你得用死的方式才能跟这里的亡灵们【共死】，还不明白吗？」
我还半躺在地板上，被骂得毫无脾气。
缓缓站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有些晕头转向的。
应该是刚刚施咒进了幻境，与那些科研人员的鬼魂达成相同的【共死频率】，才会产生这样的后遗症吧？
我看着俊凯，他一脸愤怒，对着我还在继续喷：
「我不是说了我会解决的吗？你这猪脑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真的，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我满脑子都是困惑。
因为他表现得完全不像幕后黑手。
因为刚刚，他确实出手救了我。
这让我对他的身份更疑惑了。
我警惕地问他：
「你是什么人？我已经知道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了，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阴谋？唉……」
俊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他伪装成大学生接近我，是因为他看出来了，我身上被施加了诅咒。
是的，他能看出我身上中了山神咒。
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
消除诅咒。
因为……
「那个【山神咒】，是从我村里泄露出去的，我父亲查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这帮人的下落，谁也没想到他们全死了…… 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这可是从我们村子里泄露出去的咒语，而我有责任，要把事情给平息。」
这也是他能看得出来我中了诅咒的原因。
我听着俊凯说的话，表面上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蒙。
但其实在我心里，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幸好，他不是什么幕后黑手。
而在他简单解说完自己的身世之后，又忍不住切换回了那道暴躁的声线，忽然对我吼道：
「然后我说你也真是个人才啊！还不明白吗？想要跟一群亡灵达成【共死频率】，那么你就要先成为一个亡灵，然后你才能跟这里的所有亡灵同归于尽，杨昆他就能安然无恙了！他就是这样想才撺掇你来这里的，懂吗？」
我只能默默地点头表示听懂了，可是内心却有点想笑。
只是，有一点我还是没能弄清楚：
「那，如果你来做这件事，你不是也会死吗？」
俊凯则鄙夷地说：
「我跟你们能一样吗？我有祖传下来解决事情的方法，所以我才不会死！你赶紧滚，别妨碍我做事情！」
他一边非常硬气地说着话，一边却躲开了我的眼神。
我只能继续点了点头，表示：
「好，我这就出去等你！」
「去去去，赶紧滚！」
俊凯大手一挥。
我弱弱地走过去，表面是对着大门口的方向而去。
却不知，在我绕到他身后的时候……
我把兜里的电击枪迅速掏了出来，直接按在了他的腰上！
「啊！呃……？」
看着他一抖一抖倒在地上的滑稽模样，他那一脸蒙的表情尤其是眼神，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事情要从头开始说的话，得说好久好久。
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我孤僻，不爱说话，只喜欢一个人待着，几乎没有朋友。
即使到了大四，我还是没有出去实习，还是一个人留在学校里。
但其实，
不是我不愿意离开学校，而是我的身体出现问题了——
我脑子里，有个肿瘤。
半年前就查出来了，位置相当刁钻，没办法手术，无法治疗。
而它还在长大，只要稍微大到挤压血管，那脑溢血就是分分钟的事。
医生说，可能就一年半载吧。
这是直接就判了死刑。
所以我为什么会为了钱，连这种被研究身体的实习工作都会做。
因为它短期，不需要动用体力，也因为我本来就命不久矣。
而那些钱，我全部打给了我的父母，虽然不知道亡灵给的钱，会不会突然间就消失了……
但父母不知道我脑里的肿瘤，他们看到我挣钱了，还挺开心的。
这就很好。
而这个学期才出现的俊凯，他可能是我近几年来最好的朋友了。
我跟同寝的室友相处得并不好，因为不合群，自然会遭到排斥。
所以当俊凯接近我的时候，我没怎么怀疑就跟他混在一起了。
因为我确实需要一个朋友。
因此，在知道他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时候，我是相当难以接受的。
但好在，他不是。
但他确实说谎了。
从一开始就在说谎，到最后这里，他还在说谎——
施展咒语与亡灵共死，施咒者本人也一定会死。
他说他有不死还可以解决的方法……
没有的。
我看过他的笔记本电脑，这种情况，只能使用山神咒去【共死】。
偏偏我是一个可以死的人。
在还不清楚俊凯的身份时，我怕他真是幕后黑手，怕他阻拦我与这些亡灵共死，所以我找了杨昆。
虽然说是杨昆撺掇我，其实不如说是我拿着俊凯笔记本里的资料，引导他做出那样的决定，然后催着他来这个地方。
因为我是个胆小鬼，不敢一个人过来。
所以俊凯追过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我知道……
他才不是什么幕后黑手。
甚至，他还骗我说他有办法解决，还让我走。
他只是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觉得这是他族人遗留下来的罪过，他想要一个人扛起来而已。
或者我也可以理解为，他真的当我是朋友，他阻止了我赴死的做法。
不然他是可以眼睁睁看着我去死，然后事情完美解决。
他没有，他阻止了。
然后，他要代替我去死。
哪怕他一直都在说谎，可我真的感觉到，他有把我当成是朋友。
孤僻惯了的人，一点点小事会感动很久。
所以，让我走？
我才不会走。
等俊凯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我绑在了一根柱子上，连嘴巴都用胶带封上了。
而我呢，
我站在那里，继续念咒。
我尽可能念得快一些，说不定还能救下杨昆，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性命攸关的时候，他选择了活命，我能理解。
此时的俊凯只能「呜呜呜呜呜呜」地挣扎着。
我对他一笑，吼道：
「闭嘴！」
以往都是他在吼我，这次终于可以吼回他了。
他会从我留下的信息里，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我继续念咒。
身边，那些虚幻的身影再次出现……
那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
我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虚幻了。
我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所谓的【共死频率】了。
「一起消失吧。」
说完这话，我双眼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马上就要死了。
可我却觉得挺开心的。
因为这事，根本就没什么幕后黑手，
只有，愿意去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