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男主是医生言情小说?

带四岁女儿去医院,她给我领了个帅气医生回家。

不是别人,正好是我前男友。

我看着那人冷笑,然后抱着女儿叮嘱她:「宝宝,别什么垃圾

都捡回家!」

宝宝急了,挥着小圆手对我道:「不是垃圾,是爸爸!」

我捂住她的小嘴巴:「你瞎了,这货也是你爸爸?」

帅哥看见我的第一秒就愣在门口,然后有点不可置信地叫我:

「烟烟?」

我没理他。

他的神情却从不可置信转为狂喜。

他急急伸出手来,却在看见我冷笑的表情后变得小心翼翼。

他说:「烟烟,真的是你。」我的手扶在门把手上,一点都没有要迎他进来的意思,皮笑肉

不笑地打招呼:

「对啊,苏大医生,好久不见。」

女儿看不懂奇怪的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拽拽我的衣角:「妈

妈,我饿了。」

我弯下腰抱抱她:「燃燃想吃什么呀?」

苏远林看着我和燃燃,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你已经有孩子

了。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听到他说话,我不由得差点笑出声。

「当然还不错,如你所见,结婚生子,人生大事,我都在30

岁之前完成了。

「说起来,还得拜你这个前男友所赐,毕竟失败是成功之母

嘛,有了你这个失败案例,我下一个自然更成功。」

苏远林目光沉沉:「成功?所以他就让你一个人带孩子去医

院?」

我没想到苏远林居然给我来了这招,一时之间慌乱起来,最后

怒而关门:「关你什么事!」

苏远林在门外待了很久,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叹了口气,

说道:「燃燃的症状,最好还是带她做下B超和CT检查。「还有,下次再去医院,一定要小心,把孩子看紧了。」

我在门里更加生气,狗男人,用你教我带孩子!

动不动说教,和之前一模一样。

2

苏远林,

苏大医生,

N大校草,

我的前男友,外加曾经求而不得的初恋。

我用了整个青春跟随在他的后面,直到大学毕业前夕,才终于

抱得男神归。

毕业旅行那晚,我以为我从此要迎来爱情学业双丰收的坦途。

没想到,第二天刚起床出门,我就看见他和他那传闻中的白月

光女神抱在一起。

恋爱第二天,就宣告失恋。

应该没有比我更惨的恋爱过程了吧。

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他泪流满面,女神梨花带雨,两人那叫

一个双双把泪垂。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原来,我才是拆散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女版马文才。

大爷的,我不伺候了还不行吗。

于是在一年后愤而出国。

至于为啥是一年后,因为,我要生孩子。

3

我妈听到燃燃差点在医院走丢的消息后,差点气成脑血栓。

指着我和我哥的鼻子骂。

骂我,心怎么那么大,一个人带孩子去医院。

骂我哥,怎么出事了才到医院去,早干吗去了。

我向老太太认错:「都是我的错,不关我哥的事,他上班也那

么忙。」

我妈一声棒喝:「你,闭嘴。」

我哥打圆场:「这还要多亏了人家苏医生,把燃燃送回

来……」

我翻了个白眼。在老太太的强大威压下,我拿上她做的拿手点心,到医院送给

苏远林,以表我们全家万分的感激。

苏远林看着拿着点心90度鞠躬的我,不动声色。

我把点心一放,爱要不要。

正要走的时候,苏远林叫住我:「燃燃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淋

巴管瘤。」

「咣当」一声,我的包落在地上。

苏远林见状,连忙一步上前扶住我:「放心,这种是良性的,

做个手术就好。我来安排。」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过,我有一点很疑惑。

「苏医生,我记得燃燃的主治医生,好像是儿科的熊大夫?」

我盯着他胸前的普外科名牌发问。

苏远林的耳朵不自然红了红:「偶尔,我们偶尔也会代班。」

4

「熊熊怎么还不来?」躺在病床上的燃燃软软地发问。

苏远林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熊医生还有其他的病人要照

顾,苏叔叔先陪你玩儿好不好?」

我刚拿完饭,站在病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不知道为何,觉得眼眶好像湿湿的。

燃燃的手术加上住院,前前后后需要差不多10天的时间。苏远林从燃燃入院第一天起,倒是每天都会过来。但是显然,争宠失败。他整天这副严肃高冷的样子,哪里会讨小孩子的喜欢。

相比较于苏远林,我女儿还是更喜欢胖胖又幽默的儿科熊医生,甚至还当着我们的面问起来:「熊医生做我爸爸好不好?」

熊医生看着我,两眼放光,正要答应的时候,旁边的苏远林掐住了他的手臂。

于是那天儿科的小朋友们都听到了熊熊极其凄惨的一声惨叫。

从此,熊熊儿科之花地位,不保。

我正要走进病房的时候,熊医生也恰好走进来,燃燃立刻像见了水的小鱼一样活泼起来:「熊熊!」

叫完还转头一本正经地对同样一本正经的苏远林说:「苏酥酥,我要和熊熊玩一会儿了,你不要伤心,我妈妈陪你。」

不行,笑死,小孩的大舌头太好玩了。更好笑的还是苏远林,和燃燃像同志会晤一般双手相握:「好的燃燃,有事记得叫苏叔叔。」和苏远林来到楼下的时候我还在笑。上气不接下气,苏远林看

着我,嘴角带笑,一脸无奈:「好了。」

他的尾音下降,微微拖着,带着几分宠溺,就像——我和他表

白完的那个夜晚,他把我紧紧拥入怀中时那样。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中似乎有几分动容。

我知道,我们都想起了那个晚上。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我错开眼神,苏远林也握拳轻咳了一声。

入秋后的傍晚秋风微凉,我不由地打了个喷嚏,苏远林立刻要

把白大褂脱下来,而后好像又想到我们现在的身份,手又慢慢

放了下来。

我装作没有看见,慢慢走着,看医院小树林的风景。

「对了,烟烟,第一次看见病历我就想问了,为什么燃燃的名

字叫孟浩燃?」

「因为浩然正气啊。」

「那为什么是燃烧的燃?」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阴阳怪气」:「因为只有正气还不

够,还得有熊熊大火才能燃尽世间魑魅魍魉。」苏远林咽了口口水。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来:「你让燃燃和你姓,

他是,对你们不好?」

「谁?」我有点懵。

一秒之后我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问我现在的「老公」。

我连忙回答:「好,怎么不好,可好了。」

苏远林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好到让你和阿姨他们来照顾,

好到自己女儿病了都不出现?」

我的脑瓜飞速旋转:「他啊,他要出差,工作忙,非常忙。我

们家都习惯了,哈哈哈哈。」

苏远林停住了脚步,我转头,看见他失落地停在原地:「烟

烟,如果那个时候我们……」

我打断了他:「苏远林,既然我们都已经各自往前走,那就别

回头。」

他看着我,良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回住院部的路上,我们一言不发,我试图打破这凝滞的气氛,

带头打哈哈寒暄:「对了,说起来你和刘鹿怎么样?」

「刘鹿?」苏远林有点疑惑,好像一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提起

她,不过他还是很快答道:「她出国了。」白月光原来是出国了,怪不得。

5

从电视台下了班,我匆匆赶到医院,看见我妈正和护士站一帮

姑娘聊得正欢。

讲真我十分怀疑我们家祖孙三代都有社交牛x症,燃燃那张小

嘴绝对遗传了她外婆。

老太太和护士姑娘们告了别,路上开始和我八卦,说她都打听

好了,这位苏医生,人帅技术好,稳坐普外青年才俊头把交

椅,就是吧,有个什么白月光,在国外。她觉得有点危险。

我心里漫开一片苦涩,打断了老太太:「行啊您,现在都知道

白月光这词了,真不错。」

老太太和我嘚瑟:「那是,你个小囡囡,别看不起我们中老年

人。」

我求饶:「我哪敢看不起您啊,我只求您别天天给我相这个相

那个的了好不啊。」

老太太坚决拒绝了我的请求,表示组织绝对不能饶恕我这种在

终身大事上消极怠工的思想。

她都帮我安排好了,苏医生不行,还有其他优秀青年,胸外科

头牌李医生,照片都给我递出去了。

我气结。6

于是这周六下午,市二院西门大街的一个咖啡馆里,我开启了

人生中的第一场相亲。

我妈诚不欺我。

真是帅哥。

淡色休闲西装,金丝边眼镜,斯文俊秀,看得出是刻意成熟打

扮,白皙的脸上还有种少年的天真。

莫不是我今年的桃花全都绽放在了医院?

可惜,我并不是来相亲的。

「李医生,不知道杨护士长有没有和你说清楚,我家比较特

殊,我觉得你……」

「我知道,我完全不介意的。」

大哥,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我还不想让我女儿有后爸啊!

「是这样的李医生,近几年我还不打算结婚……」

与此同时身后有一个好听的男声幽幽响起,瘆得我鸡皮疙瘩起

了满身:「我还不知道,你又要结婚了?」

苏远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他拉起我的手就要带我

出门。李医生起身挡在我面前:「你是谁?」

哦,看来普外科和胸外科的交流并不频繁。

苏远林根本不理会他,一把推开他,拉着我出了门,把我带到

车上。

他看起来似乎气极,但还是克制着没有大力甩上我这边的车

门。

把我送进副驾驶后,他才坐到驾驶座上,深呼吸了一分钟后才

开始问我:「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国还能重婚?」

「那个,什么来着,啊,对……我离婚了。」我为自己的急中

生智点赞。

苏远林愣住了,呆呆看着我,喃喃重复:「离婚,了?」

「对啊,你看,现在大家都讲究效率。不合适,还不如早离早

解脱。」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紧张:「所以,你是准备要再结婚

了?」

「啊这个,嗯,有点复杂……」

怎么办,找不到理由了。

都怪我妈,搞什么相亲。「你觉得我怎么样?」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

刚才他在说什么?

苏远林伸出手,缓缓而又坚定地握住我的手,直到接触到我才

发现,他的手,似乎还在轻颤着。

「烟烟,你觉得我怎么样?

「考虑考虑我好不好?」

7

在第三次给燃燃讲故事讲串线后,我被我妈从医院赶了回来。

老太太提着我的耳朵训我:「白雪公主要跟猎人私奔?孟烟烟

真有你的,就你这样你们台领导居然放心把王牌节目交给你

做?给我滚回家休息去。」

我期期艾艾地抱着燃燃告别:「宝贝,妈妈先回家了,不要太

想妈妈哦。」

燃燃一把推开我的脸,抱住熊医生的大腿:「妈妈你快点走

吧,我要听熊熊给我讲故事!」

真的女大不由娘,桑心。正当我碎碎念的时候,苏远林推门走了进来,他温声道:「你

先回家休息,燃燃有我们。」

我避开他的目光,不敢看他的眼睛。

苏远林看见我躲避的视线,露出一丝受伤的眼神。

我回到家,在床上翻来覆去,已经过了凌晨了,却还是没有丝

毫睡意。

我在纠结一个永恒而伟大的哲学问题:人,究竟能不能两次踏

入一条河流?

说人话就是,唉,我能再跳一次火坑吗?

那天车上苏远林问我的那句话,我以为自己是要很坚定地拒绝

的,可是看见他颤动着的手指的那一刻,我心尖好像被小猫带

着软软倒刺的舌头舔了一口。

酸楚、甜美,混杂成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堵得我胸口要

炸裂开来。

那些年里——那些暗恋而不得,在图书馆占座只为和他对视一

眼的过往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期待苏远林这样的一个眼神。

最后,美梦只成真了一个夜晚,然后就像琉璃一样破碎了一

地,揭开了它残酷的本真。

8

九年前的N大有三景。

情人湖,流浪猫,和学生会长苏远林。

我过往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见过苏远林这样的男孩子。

从小爸妈离婚,我妈带我和我哥单过。我哥是个被人抢了钱都还傻愣在那的憨憨,我怒从心头起,混成我们那片的孩子王,把抢我哥钱的小混混揍了个鼻青脸肿。

等到上到中学,我周围聚集了一众小弟,成功混成大姐大,学校里最凶恶的小混混见了我也得给几分薄面叫一声烟姐。

所以从小到大,我身边的男孩,不是像发小祁壬这样甘愿当我小弟的二百五,就是我哥这样要受我荫庇的铁憨憨。

初见苏远林的第一眼,是在N大迎新日,他作为学生会长组织学生会带领新生入学。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孩子有那样白皙的皮肤,那样长的睫毛,和我说话的声音仿佛夏日咸柠七里未融化的碎冰。

我在那一刻,迎来了自己久违的少女青春期。

我以非常拙劣的演技在他面前扮演走失的萌新学妹:「学长,我记不清宿舍在哪了,你可以带我去吗?」

学生会长本来就事务繁杂,还时不时会有其他学生会同学过来请示他,烈日当空,他却没有丝毫不耐烦,认真地给我画了路线图,在我表示自己是个路痴之后,直接拎过我的行李,护送

我去了宿舍。并且一路上,还耐心仔细地告诉我新生注意事项。

我偷偷瞄着他好看的侧颜,心里想,原来真的有男孩子会那么温柔细心啊。

所有人都觉得学生会长不苟言笑,帅是帅,但是生人勿近。

但我在第一天就发现,这个人的清冷之下,是绵密的温柔。

他不常笑,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但是你看着他的眼睛,就会知道他很认真。

他气质清冷,生人勿近,但是我在偷偷观察他的日子里,看见过他会时常自己买猫粮在傍晚去校园各角落喂它们。

夕阳中的少年与猫,是我的青春里不灭的印记。

那时候我刚进入N大,还没经受社会毒打,还有着被我妈和我哥宠出来的骄纵脾气,加上一张长得还不错的脸,我对自己追苏远林还是有点自信的。

就是那种,自卑的,害怕的,又有点自大的小女孩的盲目自信。

这种盲目自信在他的圈子里一败涂地。

我也遭遇了人生迄今为止最大的克星,刘鹿。

发小祁壬曾经这么评价过我:空有一张妖艳贱货脸和身材的傻憨憨。而我这款外表,在N大尤其医学院那样好学生扎堆的地方貌似,并不受欢迎。

气质清纯、长着一张初恋脸的刘鹿才是真女神。

她的穿衣打扮,也是校园女神标准样板。反观我那会儿,脏辫,露脐装,朋克耳钉……我是在医学院晃悠了几圈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好学生的雷点蹦迪。

决心追苏远林的我洗心革面,换上奶咖色线衣和布艺长裙,带着毛茸茸的贝雷帽,早早占了图书馆苏远林经常坐的座位旁边,期待和男神来一场偶遇。

没想到,苏远林看见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皱了皱眉。

我的心凉了半截。

他张开口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下一刻刘鹿出现,非常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柔柔地喊他「远林哥哥」。

刘鹿顺着苏远林目光瞥了我一眼,不屑地笑了一声:「又一个。」

然后她也没正眼看我,随意对我说:「你男神早就有心上人了,妹子,劝你早点放弃。」

我不记得自己那天是怎么离开的图书馆。

往后的三年,我不敢再正面出现在苏远林面前,只是借着加入学生会的名义,偷偷在学生会开全体会的时候在台下远远看他一眼。

刘鹿还是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的身边,但是大部分时候,苏远林却都是一个人。

我有点奇怪,但因为那一次的狼狈,我已经不敢再出现在他眼前了。

祁壬那个贱男人拍着我的肩膀一脸认真地嘲讽我:「果然不辜负我对你的希望,空长御姐脸的小怂蛋。」

我受不了这贱人的讽刺,加上毕业越来越近,可能之后就真的天涯海角了,所以我一时冲动,报名了学生会内部成员组织的毕业旅行。

毕业旅行有时候会请还在本校的关系比较好的前辈一起来玩。苏远林作为曾经备受欢迎的学生会长,被生生从研究生院拽过来,加入了我们这群毕业生的狂欢。

也不知道哪个混蛋选的地方,旅行地点选了舟山群岛。

我们包了一座离岛上的一整个民宿。

一望无际的大海,离岛最高处的灯塔,六月末的季风,真他妈该死的符合我要和那人告别的心境。

在离岛上的最后一晚,我喝得酩酊大醉,拿着酒瓶晃晃悠悠走
到苏远林面前,看着他傻笑着了一会儿,然后不知为何眼泪开

始不听话落下来,我喊:「你这个混蛋!」

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我们在长桌的角落,他们并没有在意。

祁壬跑过来拉住我,要把我拖走:「哎呦姑奶奶,不好意思啊

学长。」

我一把把他推到地上,指着苏远林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混

蛋!

「你不理我,呜呜呜。」

苏远林貌似是看不下去了,过来拉住我的手,要把我送回房

间。

祁壬从地上爬起来:「不劳您大驾,这孩子我送回去就行。」

我再一次把祁壬踹到地上,以就义般的心情一把握住苏远林的

手,宣布:「小壬子,不用管我,我要和这个混蛋最后决一死

战。」

说着不管不顾地拖着苏远林下了楼梯。

之后我就好像,断片了。

第二天醒来,我傻了。

我衣服没了,缩在一个不属于我的被子里。

当然,也不是我的房间。我扫了一眼这个房间的物品,看见了苏远林昨天穿的衬衫。

Oh,MyGod.

我模模糊糊好像记得自己拉着苏远林跑到了海滩,然后一把鼻

涕一把泪地说了一些什么话。

好像是一直喊着「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那样看我」之类的

话,最后一把抱住人家啃了上去,边啃边喃喃「喜欢你」。

最后好像有人抱着我回到了房间,然后然后……

所以我对男神表白了?还把人家睡了?

我揉着自己的头发,震惊,恐慌,不敢相信,还有,那么一丝

小窃喜。

这样的话,是不是,是不是,有没有一丝可能,苏远林,也是

喜欢我的?

我陷入在自己的幻想里,越琢磨越有可能,于是乐滋滋地换上

衣服,推开门,想要去找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我四处找,最后来到昨晚聚餐的阳台。

于是,我就看见——

刘鹿满眼是泪,伏在苏远林怀中。而苏远林抱着她,轻轻摸着她的头,眼眶泛红,还在她耳边说

着什么……

那一瞬间,我耳中只有呼啸的耳鸣声。

我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收拾东西,逃离了这个前一

刻还是浪漫甜蜜的岛屿。

回到学校,我快速办理了离校手续,买了机票回了家。

甚至毕业典礼我也没有参加,证书让祁壬寄给了我。

然后迅速换了手机号,删除了我们之间共同认识的人,删除了

所有社交平台——所有能看见他、也是他能看见我的方式。

我害怕。

我不想听。

什么都不想听。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一个多月后,我发现自己该来的那位亲

戚没有来。

我那个时候记忆倒出奇清晰,记起来那个民宿的T,好像是个

杂牌。

Fuck。

9第二天醒来,我手机上一堆未读消息。

最新的同时也是数量最多的消息来自苏远林:

「醒了吗?」

「饿不饿?」

「要不要吃你最喜欢的鲫鱼羹?」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鲫鱼羹。

我想到那天他在车里带着恳求紧张望着我的眼神,一时之间不

知道该回复些什么。索性先当缩头乌龟,然后,叮咚,一条新

消息进了来。

居然是我的相亲对象,李医生。

真是没想到,经过那天尴尬的闹剧,这位青年才俊,居然看上

我了。

他在微信里邀约我第二次见面。

我哭笑不得,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赴这一次约,把话说清楚。

仍然是市二院西门大街的那家咖啡馆。李知昼打开酒水单,殷

勤地问我要喝点什么。

我摆了摆手:「没事,不用了李医生,有一些话说完我就

走。」还没等我说,他抢先一步急急讲道:「烟烟你是不是担心你的

情况会拖累我,担心我家里人不认可你,你完全不用担心,我

不会介意的……」

我脸上的笑意敛了下来,提高音调认真地说:「李医生,我从

来没有觉得我有一个孩子这件事情是什么丢人和拖累的事情,

我的女儿,是我的骄傲,当然,我本人,也一样骄傲。」

李知昼涨红了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烟烟,我不是这个

意思……」

我的目光一瞥,看见了他摆动的手腕上戴着的江诗丹顿。

哎,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啊。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平静下来。

「没关系,我知道了。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太合适。」

李知昼再也绷不住刻意打扮的成熟,摘掉眼镜,丧着一张脸,

脸上的表情好像邻居家被人欺负了的小边牧。

「烟烟,你可能刚认识我,但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你制作的

那档节目我每期都看,知道相亲对象是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

多高兴吗?

「你和我想象的一样聪明,有趣,而且,而且长相恰好也是我

喜欢的类型……」

他低下头,脸上带着一丝害羞。我到这里知道他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刻意逗他:「怎么,

你喜欢妖艳贱货型的啊?」

他的脸涨得更红了,不好,好像是生气的红:「我不许你这么

说自己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逗孩子真好玩。

正当气氛放松下来的时候,我又感到背后一阵熟悉的凉意。

转过头,看见了邻座上拿着书遮挡视线的某人。

我走过去,抽掉这位客人手中的书,微笑.jpg看他:「不知道

苏医生什么时候有了窥人隐私的癖好?」

10

「烟烟,对不起。

「我承认,是我小心眼了。

「烟烟,你可以骂我,但不能不理我。」

我停住脚步,转过身抬头望向苏远林:「苏医生,我记得咱们

之间好像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说这些会让人误解我们关系的

话好吗?」

苏远林拉过我的手,紧紧握住:「有关系的。」我想要挣脱,却脱离不掉,我用力掰他的手指:「苏远林,你

放手,我们哪里有关系,有什么关系。」

「我是燃燃的爸爸。」

我呼吸停滞了。

他,知道了?

「我说,我要重新追回你,以后,燃燃也是我的女儿。

「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烟烟。

「我会给你们一个全新的家。」

我的心跳恢复了正常,脸上讪讪,也无力抽回自己的手,只能

转过头去,避免让苏远林看到我不自然的神情。

「你说追就追啊,我答应了吗。」

苏远林把我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如羽毛般轻轻柔柔的酥麻触感

从指尖传向我的心脏,我的心不争气地剧烈跳动了起来,想要

抽回手,却被苏远林攥得更紧。

「我已经犯了一次大错,这一次,我不会再让自己错过你

了。」

他借着手上的力,把我拉进他的怀抱,紧紧拥住,似乎要把我

揉进他的身体里。隔着衣服,我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咚、咚、咚,炙热而激烈

——

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弥漫在我耳边:

「烟烟,我爱你。」

11

「所以,你就答应了?」

祁壬坐在燃燃的病床边,一脸惊讶。

我默默削苹果,低头小小声说:「也,不算答应吧。就是他要

做什么,我也管不了。」

祁壬一脸痛心疾首:「我家的白菜,难道要第二次被猪拱了

吗。」

我作势要打他。

他推着我:「好了好了,别闹了。

「不过,你真的想好了?」

我沉默,良久才回答:「我不知道。」

苹果被我削得快只剩一个核,我放下水果刀,捧着脸叹气:

「唉,我真的不知道。明明知道他还有个在国外的白月光,明

明知道这颗定时炸弹可能在未来又会爆炸,但是……」

祁壬落寞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好吧,我就知道。」

而后这厮摸了摸我的头,开始装哥哥口吻:「反正我们烟烟做什么决定,壬哥都会支持的。

「『35岁你还没人要,可以来找我这个垃圾回收站』,这个承诺仍然不变哈。」

我暴打这厮的头:「你才垃圾,你全家都是垃圾。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放心吧你个二百五。」

正殴打这厮的时候,苏远林带着燃燃回到了病房。燃燃一见祁壬立刻跑了过来,抱住他的腰,抬头冲他甜甜地笑:「我好想你,你怎么才来看我啊祁爸爸。」

听到燃燃最后的称呼,苏远林几乎是一瞬间抬起了头。

祁壬一向宠燃燃,两人玩起来的时候像一个大疯子带一个小疯子,这会儿也不例外,祁壬揉着燃燃的小脸蛋:「爸爸出差了呀我的小宝贝,还给你带了好多好多礼物,开不开心!」

「开心!祁爸爸最好了!」燃燃一把搂住祁壬的脖子,在他脸上啵了一声。

苏远林的脸色越来越可怕。

从来没见过他冷脸冷成这样,好可怕,怎么办。下一秒,他却大踏步走过来,脸上绽放出春风般的温暖笑容,

蹲下来和燃燃平视,柔声问她:「燃燃是不是想要BJD娃

娃。」

「想要!可是妈妈不给我买。」

「苏叔叔给你买好不好,燃燃想要多少个都可以。」

祁壬也微笑着蹲下来:「燃燃想要高达手办吗?祁爸爸那儿有

好多。」

「哇,高达!」

是的,我这个四岁的宝贝女儿,心头第一爱是硬核热血冒险漫

画。

苏远林稍微被震住了一下,立刻回神,不甘示弱:「苏叔叔给

你买!」

「祁爸爸那儿的都给你!」

明明是和谐的场面,我却感觉出一种誓死血拼的奇怪气场。

MD,你们两个,不要惯坏我女儿!

12

一周之后,燃燃出院。我去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经过护士站,破天荒地发现苏远林竟

然在和小护士们,聊八卦?

我提着热水壶,拿着发票站在拐角处伸耳朵,偷听到了如下对

话:

「苏医生你这次居然要参加院里的郊游活动?」

「天呐,没听错吧。苏医生诶,居然要和我们一起去玩?」

苏远林对着其他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高冷:「嗯,不

是说这次可以带家属一起去吗。」

小护士们呆住了。

良久,和苏远林平时关系还算可以的一位护士颤颤巍巍试探问

道:「苏医生,要带家属?」

苏远林签完手上最后一份住院单,利落放下笔:「嗯。一起

去。」

我同样呆立在拐角处,脸上不知为何有点发热,我用手扇了扇

不存在的热气,内心默默腹诽:「狗男人,谁是你家属。」

回到病房,果然被苏远林堵在了门口。

我毫不客气:「让开。」

他接过我手中的东西,而后轻柔又飞快地在我脸上啄了一口。我怒掐苏远林胳膊,到这地步他表情都不崩,只是皱着眉头忍

着疼,还在那艰难开口:「烟烟待会儿再掐,有个事情和你

说。」

果然,狗男人把「带家属出游」这个事情,说成了「护士站的

护士们喜欢燃燃,想要带她一起去玩」。

「烟烟你作为监护人,肯定不能不去对不对?」他还在一脸正

经跟我剖析情况。

九年前我怎么就没看出干净清冷的苏大医生还有这么腹黑的一

面?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用一如既往的认真眼神和我装无辜: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狗男人,算你狠。

13

我知道市二院这种为人民服务的医院吧,旅行资金应该不富

裕,但真没想到不富裕到这个份上。

整个外科包了一辆大巴车,人挨着人。秋老虎炎热煞人,空调

不能停,所以窗户也不能开多少。

下车吐了两次后,我无力地靠在座椅上。

燃燃十分欢乐活泼,丝毫没有任何不舒服。她坐在苏远林腿

上,一脸好奇地盯着陌生的叔叔阿姨,时不时还冲人家卖萌笑一个。

小孩子的精力啊,真是迷之可怕。

苏远林一边护着燃燃,一边摸摸我的额头,一脸担忧地看着

我:「没事吧,要不咱们下车。」

我摆了摆手,都已经上了高速,还是别给其他人添麻烦了。

我闭上眼睛,对苏远林小声说:「我睡一会儿就好。」

苏远林默默帮我拉上窗帘,并且特意将我的帽子调整了弧度,

避开车内的光。

这个环境其实倒也不能安心睡着,我把意识放空,迷迷糊糊间

好像听到苏远林小声在和燃燃说着什么,但似乎又不是很清

晰。

「燃燃,叫我爸爸好不好?」

「可是妈妈不会同意的,苏酥酥。」

「没事的,妈妈会同意的。以后苏叔叔就是燃燃的爸爸了,就

叫一声好不好。」

「那,好吧。爸爸!」

燃燃脆生生的小奶音响起。

「哎。燃燃好乖。」苏远林的声音有一丝颤抖的激动。我在恍惚间听到这里,心中喃喃:「狗男人,居然骗我女儿喊

爸爸……」

只不过我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昏睡了过去。

14

下车之后我才发现,这次的旅行地点竟然就是当初毕业旅行的

舟山群岛。

我看着熟悉的蔚蓝大海,心中泛起感慨。

从毕业到现在,已经五年了。

当初仓皇逃离这座岛屿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回到这

里。

还有——

我转过头,看见在海岸线上漫步的那一大一小。

还有,带着我爱的人。

或许,是时候坦白一切了?

刘鹿现在已经在国外长期定居,两人已多年不曾联系,那么,

我是不是可以赌一次,赢一把属于自己的长长久久,喜乐圆

满?

我拿出手机,翻到手机里一个久远的相册。那是学生会一次活动中,拍照的同学无意中拍到的我和苏远林

的照片——

树下的长椅上,我俩背对镜头坐着,苏远林静静看一本书,他

看书,而我侧头看着他,双手貌似随意地搭在身体两侧,可双

脚的方向却不由自主地朝他倾斜。

那是任谁也能看出的,年少的藏不住的欢喜。

九年了。

我看着那张相片,眼角微微湿润,远处燃燃在叫我,让我过

去,苏远林也微笑着看我,朝我招手。

我嘴角泛起笑意,正要关上手机。

叮咚——

微信提示音响起。

新好友验证消息。

我划开,看到了那个刚才还在默念的名字。

刘鹿。

她发来的验证消息写着:「我回国了。我们聊聊?」

15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五年不见,她成熟了很多,不变的还是那一缕女神般的优雅与傲气。

刘鹿啜了一口咖啡,缓缓放下杯子,一开口,却和女神的矜持气质丝毫沾不上边:「听说,远林哥哥现在在追你?」

「啧。」我此刻的内心戏已经演到我待会儿是不是要给她一巴掌,还是直接泼咖啡等等等,不过此刻我还保持着不动声色,甚至微微笑了一笑。

「这和刘小姐你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刘鹿丝毫没有被我的话尬住,甚至还闲闲地继续啜了一口咖啡:「没什么,关心关心远林哥哥的终身大事。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没戏了,没想到啊,真是天凑的缘分,这都能修成正果。」

我一时间有点没抓住她话里的含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不知道?

我疑惑地问:「你和苏远林,没在一起过?」

刘鹿一口咖啡几乎要喷出来,她也懵了,反问我:「你还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刘鹿扶住额头,精致的美甲敲打着太阳穴,嘴里用和她的外表丝毫不搭的语气碎碎念道:「完蛋了,不过这样居然都能再续上前缘,真是命硬啊这俩人。」

听到这里我的大脑已经快要宕机,但我还是抓住了紧要的一点,问她:「所以你和苏远林,从始至终只是朋友关系?」

「应该算是,兄妹。

「但是这个事情几乎没有人知道。因为,我妈妈,是我们那位人渣父亲的前未婚妻。」

说到这里,刘鹿放下杯子,苦涩地笑了一笑,和我讲了自己家庭的故事。

原来,当年刘鹿的母亲和苏远林的父亲是青梅竹马,从学生时代一起走过来的情侣。中专毕业以后,苏远林的父亲分配到苏远林外公的单位,而刘鹿的母亲分配到邻市。苏远林的父亲仪表堂堂,青年才俊,被苏远林外公一眼看中做女婿。但他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自己已经有未婚妻,就这样和苏远林的母亲结婚生子。

苏远林母亲怀孕的时候,刘鹿的母亲也怀孕。渣男一直以工作忙,反正都订婚了为理由,说等过了月份,给她们母子挣了安家的钱再结婚。

于是,等到刘鹿母亲生下刘鹿的时候,也是她知道自己这个十多年的爱人早已经把她和女儿抛弃的时候。

刘鹿母亲不顾月子抱着刘鹿赶到邻市,想要向渣男问清楚,渣男却再次哄骗,发现甜言蜜语已经没法骗过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后,当场翻脸,把她们赶了出去。

没出月子的刘鹿抱着病重的刘鹿,只能缩在三无小医院的床上。

最终这一切还是没有瞒过苏远林的母亲。她得知一切后,没有丝毫犹豫,和苏父离了婚。

而最后也是她,给没有钱照顾孩子的刘鹿母亲送去了救命的钱和补品。

刘鹿活了下来,她的母亲却从此失去了自己的人生。

她的整个事情已经在原来单位传开,那个年代,没有人管你是不是受害者。人言,从来是可畏的。甚至到后来传出是刘鹿的母亲故意做小三的流言。

刘鹿的母亲爱情没了,工作也没了,整个人大受打击,精神开始出问题,后来被诊断为精神分裂。刘鹿也半被寄养在苏家。

家庭是刘鹿心中最重的伤痕,她从来不会在学校提到任何有关家里的事情。为了保护她,苏远林也丝毫不会提。

舟山毕业旅行那一晚的第二天,也是刘鹿的母亲在精神病院中去世的那一天。刘鹿收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她悲痛之下慌乱无措,一大早便找到苏远林告诉他这个消息,于是我那一天早上在阳台看见的,正好是这一幕。

「后来远林哥哥找不到你,想到你是不是看见了我们在一起,他征求了我的同意,要把这些告诉你,你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吗?」

我想到了被我删除的所有联系方式。

「对不起,阿姨的事情,我很遗憾。」

刘鹿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微哽咽:「都过去了。我觉得对她来说,可能也是解脱吧。」

我一声叹息。

「所以,远林哥哥大学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啊。」刘鹿仿佛突然醒悟般说道。

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苏远林一直喜欢我?

刘鹿说她一直都知道苏远林心里有一个人,但是她和苏远林的朋友都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苏远林也并不肯说。她只好先扮演恶毒白月光,帮苏远林击退了很多学姐学妹。

她那时也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明明喜欢,却从来没有见苏远林主动出击过。

直到那次毕业旅行后,她看到苏远林后来那么着急地寻找我,才知道苏远林当年一直一直喜欢的,是我。

16我气喘吁吁地下了车,在回家的路上狂奔。

我想要大叫,想要大喊,但什么都没有我现在要见到苏远林的

心情急切。

我想要告诉他,苏远林,我也喜欢了你好多好多年。

从一开始就是你,始终都是你,

只有你。

还有,我要正式向他坦白一切。

可是当我回到家后,却看见苏远林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这

个时间还没有到燃燃睡觉的时候,通常苏远林都会陪着燃燃叽

叽喳喳玩闹。

可此刻,没有燃燃的吵闹,没有两人的欢声笑语。

一片寂静。

「燃燃睡了。」他抬起头看见我,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而后目光又落到手中的东西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张卡片大小的照片。

那张我和他坐在树下长椅的背影。

这张照片当年单被我洗出来,存在我的钱包夹层。苏远林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和喑哑:「燃燃说,这是爸

爸。她听见过妈妈对着这张照片说的话。

「她说,自己很想爸爸的时候,就会亲亲这张照片,可是却不

能告诉妈妈,因为妈妈会不高兴……」

苏远林艰难地吞咽了剩下的话语,然后闭上眼,手无力地捂住

眼睛:「烟烟,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我是不是可以知道,自己错过了多么重要的东西。」

17

我和苏远林已经有一星期没有说话了。

他仍然会照顾燃燃,会接燃燃去幼儿园,晚上再送回来,并且

会给加班晚归的我做好饭,却在我回到家之前离开。

我尝试堵过他,他却每每都能避开我。

那天面对着已经看见照片的苏远林,我拼命解释,语无伦次地

坦白了一切。

我可以理顺一切逻辑、顺序,却独独否认不了一个事实——

我在发现自己意外怀孕后,并没有告诉苏远林。

那时候我刚经历过「表白即失恋」,想彻底放下这个人,发现

自己意外怀孕的第一反应,也是,打掉她是我最理智的选择。可是啊,这世上偏偏有一种心情,叫作放不下,还有舍不得。

我舍不得。

舍不得感觉到宝宝第一次在肚子里动的时刻,舍不得做B超时

看见的身体内孕育出的这个小小生命萌芽。

所以那一刻,我做出留下她的决定,和苏远林没有关系,和任

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是真的想要自己把她好好抚养长大。

即使到现在,我仍然觉得自己当年没有错,而苏远林,更没有

错,他被动地承受了这一切。

只有一种错,叫作阴差阳错。

伤害了所有人。

可谁说阴差阳错不可以被改变?

孟烟烟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妥协。

男人,我可以再追啊。

受的伤,我们可以再补回来啊。

这一次再错过苏远林,我就真是个憨批。

18我终于在医院地下车库堵住了苏远林。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躲我还是麻痹自己,已经连着三个周末给自

己加手术加到凌晨了。他们科主任都找到了我,让我盯一盯,

劝一劝,我这也是奉主任之命行事。

苏远林避开我直盯着他的视线,轻声道:「烟烟,太晚了,快

回家。」

我不管不顾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我不

管,要么你把我扔下去。」

苏远林叹息了一声,视线并没有转过来看我,他顿了顿道:

「好,那我送你回家。」

我一把扯开他握住方向盘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让他抽回

去:「苏远林,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明白。

「你是不是想跟我分开?

「你知道的,你只要说一句不愿,我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

他听到这话,身体颤动了一下,手下意识地反过来把我的手攥

得更紧,把我拉向他,而后又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松开我的

手。

我当然不会让他松开。

他叹了一口气,终于转过来面向我,他的目光牢牢地看着我,

光是坐在对面,我已经感觉到那目光中浓重的温柔与不舍。他把手伸到我耳边,轻轻帮我拨起散落的碎发:「烟烟,这两

天我仔细想了想,与其说是在生你的气,不如说,是在气当年

的自己。」

我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总在想,如果当年再勇敢一点呢,如果我再多做一点,如

果我没有因为联系不上你而放弃,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你也

不用经历那样一段失败的婚姻……」

等一下,什么玩意?

好像还有什么更复杂的东西没有说清。

我抓住他的手:「什么婚姻?我没有结婚。」

苏远林被我惊住了,他喃喃道:「可是,你不是和祁壬结了

婚?」

我彻底蒙住了。

我当时只不过憋着气撒了个「有老公」的谎,为什么会变成我

和祁壬结婚?

苏远林到底从什么地方听到的奇怪事情!

我捧着苏远林的脸,紧紧盯着他,咬着牙道:「现在,你把你

心里压住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19我从苏远林那里听到了一个陌生的故事。

我不敢相信这竟然是我记忆中对他求而不得的当年。

苏远林说,在那个时候的他眼里,我和祁壬好像才是一路人。

我们先锋,洒脱,勇敢,一往无前。

当年那个我迷失在少年温柔里的盛夏,少年也一眼看定了人群

中的我。

可他也很快看见了我身边还有一个祁壬。

我在祁壬面前和在他面前完全不一样。

放得下包袱,撒得了泼。

好像完全热烈绽放着。

加上他辗转打听到祁壬和我从小学开始就是青梅竹马,便一眼

认定我和祁壬是一对。

包括毕业旅行那晚我找他撒酒疯表白的那一夜,他也以为是我

和祁壬闹了别扭分手。

他考虑过要不要推开我。

可最后却舍不得。

「烟烟,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自卑过。」苏远林捂着眼睛,低声对我说。

「我的人生,从来没有肆意过,每一个决定,都会瞻前顾后,仔细考虑。身边每个人说的话,我都会放在心里。

「别人看我都是光鲜亮丽的头衔,学生会长,优秀毕业生,人人以为我是天之骄子,可我自己才知道,自己其实天赋不算高。

「你和祁壬的世界,我羡慕过,那时却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进入。」

原来,当年我以为自己在一个优秀的圈子外格格不入的时候,他也在我的世界外遥望着我。

而我们都没能有勇气往前再进一步。

「傻瓜。」我的泪水不听话地从眼眶涌出。

「大傻瓜!」

我猛地扑向苏远林,他的头差点撞到车窗,却还第一时间护住我,以免我跌出座椅。

我把满是泪水的脸埋进他的肩窝,在他的怀抱中里瓮声瓮气道:「所以你以为我后来是和祁壬结了婚?」

他一边抱着我,一边摸了摸我的头发:「是啊,那时候找不到你,很久之后才听到你和祁壬都回了老家。我就以为你们……」

我从他怀中起来,擦掉眼泪:「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他帮我揩干净眼角的泪:「这话说出来有些酸。」

「你说,还有什么没讲都要说出来。」

他叹了口气:「博士毕业后我拜托老师帮我联系上了这里的二

院。我那时候想着,是不是有那么一天,我在医院里的某个时

刻,推开诊室门的,会是你。」

20

这是我第一次来苏远林住的地方。

干净整洁,没有人气,像他平时那副高冷的样子。

苏远林在厨房忙忙碌碌,在我几次说过不饿之后,这男人还是

把我从厨房赶出来,让我好好坐在沙发上等夜宵。

一小时后苏远林从厨房出来,鲫鱼羹,蟹粉小笼……几乎都是

我爱吃的。

「小笼包这次是蒸的方便装,可能不太鲜,等之后螃蟹上市

了,亲手给你做。」

我从背后抱住布置餐桌的苏远林,他拍拍我的手,温声说:

「先吃饭。乖,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开始撒泼:「不要。」

然后把脸贴在他背上,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喝鲫鱼

羹。」

没有听到苏远林的回答。

我往前探过头去,却发现他的脸悄悄泛红。

「阿姨在护士站聊你的时候,我也会过去听。」

我的心,瞬间酥成了蜂蜜小甜饼。

我一把把苏远林转过来,把他的背推到餐桌上,一手撑在他的

耳边,脸逼近他的脸,故作「恶狠狠」地说:「劳资不想吃

饭,想吃你。」

苏远林看着我,扑哧一声,竟然笑了出来。

我心里想他想得不得了,刚才也本来就是强壮胆才上演了一把

猛虎扑食。

没想到这厮居然一眼识破,还笑我,哼。

我有点挂不住,脸上发着热:「笑什么,笑屁。」

苏远林笑了一会儿后止住,脸上的神色开始认真,眸色也渐渐

加深,他的手缓缓抚上我的腰——从小我这里就碰不得,此刻在他滚烫的手掌下,一阵阵发软的

感觉从我腰间袭来,感觉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瘫倒。

「这是烟烟自己说的。」

我开始结巴:「我说什么了,啊——」

我被苏远林抄膝一把公主抱了起来,他一边抱着我,一边低下

头吻了吻我的唇:「不吃饭,吃我。」

21

第二天早上,我睁着惺忪的双眼醒来。

床上没有人。椅子上搭着苏远林的衬衫。

和当年舟山民宿醒来一样。

只有我一个人。

不过这一次不同了——

我拿过床头柜上的纸条。

「烟烟,我去给你买早餐了。可以再赖一会儿,但不能赖很

久,对身体不好。

爱你。」我看着纸条,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牵起,怎么压都压不住脸上

的笑意。

不过心里还在愤愤,哼,狗男人,还要管我。就赖,我就赖。

然而赖了还不到十分钟,我就不受自己控制地走进卫生间,开

始乖乖洗漱刷牙。

正在乐滋滋漱口的时候,卫生间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陌生阿姨热

情的声音:

「林林,你和那姑娘怎么样了,哎呀妈妈和你说,对女孩子你

不能太温吞,该主动的时候就大胆地——」

我大脑还来不及反应,卫生间门就被一把推开——

「啊!」

我声明,不是我叫的。

20分钟后。

我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买早餐归来的苏远林,而我们的

对面,是一脸慈爱星星眼看着我们的苏远林妈妈。

苏远林率先发言:「妈,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来了。」

苏远林妈妈竟然先开始道歉:「不好意思儿子,这不是,不知

道你已经刷进度了嘛。」

刷,刷进度。

好的,我觉得阿姨一定和我妈聊得来。

「咳咳,那个啊,阿姨也不是干涉你们。就是你看,都五年了你们两个人还彼此念念不忘,这就证明一定是天赐良缘嘛。你们先自己处处,然后哪一天,咱们看看日子?

「放心,以后结婚有小孩,生活上有需要帮助的妈妈来,教育的问题,你们自己主导。哎呀,说到这,学区房是不是得提早考虑一下了……」

小孩?

苏远林的妈妈还不知道燃燃的事情?

我用眼神悄悄询问苏远林。

他向我眨眨眼,在我耳边轻声道:「之前没和你商量,就先没有和我妈说。」

我心下一片熨帖温暖,趁着苏远林妈妈陷入碎碎念的时候,我悄悄从背后握住他的手,也在他耳边轻声回应道:「我觉得,可以和阿姨说了。」

苏远林的眼中绽放出惊喜。

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信号,一旦告诉父母,那就证明是要开始将两个家庭牵扯进来。而下一步——我觉得,是时候给燃燃一个新家了。

一个有妈妈,也有爸爸的家。

22

八月十四日。

农历七月初七,七夕之约。

宜婚嫁,大吉大利。

我和苏远林的婚礼在当年的那座民宿举行。

燃燃第一次参加婚礼,乐疯了,满场跑来跑去,早就忘记了自

己小花童的身份。

苏远林妈妈和我妈跟在她后边,担心她磕着碰着,各种护着。

尤其是苏远林妈妈,老太太在得知自己竟然有了个孙女的第一

天,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疼爱当中,带着燃燃各种逛吃逛吃买

买买,甚至还要打算把家搬到这里来。

在苏远林和我极力劝说之后,老太太才理智了下来,不过一定

要我们答应,燃燃的暑假时间归她了,谁都不能占着。

苏远林怕我不高兴,悄悄和我解释。

我挽着他的手,戳了戳他的鼻子:「老人家突然得知自己有了孙辈嘛,可以理解,总要给她的感情留有一点释放的空间。我是那么不讲理的嘛。

「再说,带孩子可不轻松,我乐得有个假期。」

「那我们去度蜜月好不好,地方你定。」苏远林悄悄挠我的手心。

司仪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婚礼进程中说小话的新人,大声咳嗽了两声,示意我们尊重一下他主持的劳动成果。

我吐了吐舌头,把苏远林推到他的位置上。

宴席上,刘鹿特意来找我干了一杯,居然是要道歉。

她用着和她那优雅女神外表极不符合的语气说:「嫂子,真没想到当年图书馆那个女生竟然是你。我以为又是哪个小学妹呢。实在不好意思,刺儿了你一把。我干了啊,你随意。」

我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她把满满一杯白的灌了下去。

喝高之后她是彻底放飞了,拉着我继续八卦:「主要是,当年你那一身装扮,太不符合你了,当年你不是酷姐嘛,那大铆钉,朋克装,怎么就从良了哈哈哈……」

我「哈哈哈」陪着一起笑,却恨不得把蛋糕拍在她脸上,社死场面就不要再提了好吗!我向正在把她拉回座位的苏远林耳语:「所以那会儿你在图书

馆见到我皱眉头,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苏远林把他妹丢给他大学那堆死党就不管了,转身搂住我:

「那明显就不是你会觉得舒服的装扮。

「烟烟,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还仍然是你自己。」

祁壬和熊医生拼酒已经拼到脸色发红,他举着酒杯晃晃悠悠走

过来,我一脸嫌弃:「喂,警告你,不要吐在我婚礼上啊。」

祁壬应该还没醉,还知道回怼我:「吐了我不找你,我找你家

苏医生。」

说着把手中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这厮果然是醉了,喝完之后竟然顺手扔了杯子,一把拉过苏远

林,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苏远林听完之后没有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晃晃悠悠的

他交给了熊医生。

我好奇,追着苏远林问:「祁壬那贱人和你说了什么。」

苏远林就是不告诉我,任我扯着他的衣服撒泼。

最后敌不过我闹他,却只是点了点我的嘴唇:「男人间的秘

密,你不用知道。」

好吧。夕阳渐渐降临,我靠在苏远林肩上,眯着眼睛,看一望无际的

大海,离岛最高处的灯塔,手中穿过八月的季风。

熟悉的风景,

熟悉的人,

十多年之后,我们终于踏入彼此的世界。

那缕烟烟,终于拂上远林。

(完)

番外:朋友

1

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出租车的音箱里正响起一首老歌,陈奕

迅的《十年》。

祁壬听见前奏的时候就认出了这首歌。

多年前校园里,他和孟烟烟听着学校广播站单曲循环这首歌,

在月光下的操场上一遍又一遍遛着弯。

两人吐槽打屁,甚至还偷偷买过酒,坐在操场看台上对瓶吹

过。

恣意妄为的十年前。十年。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而他和烟烟,好像已经不止一个十年。

从小学时候遇见孟烟烟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拥有了此生最好的

朋友。

他小时候发育缓慢,在一种春笋般生长的小小子中,像个营养

不良的小豆丁,理所当然地被恶劣校霸盯上,逼他交出零花

钱。

他反抗,却被压在地上摩擦。

大姐大孟烟烟就是这时候从天而降。

一看就是老熟人了,那几个小混混看见孟烟烟拿着板砖出来,

立刻撤退,不过边撤退还边叫嚣,说迟早打断孟烟烟的腿。

孟姐冷哼一声,抄起一块新砖头就要追上去。

祁壬死死抱住了她的腿。

孟姐霸气侧漏,照顾起小朋友来却温柔细心。

祁壬看着给他受伤的手上药的孟烟烟,轻声说:「下次不要再

出头了。他们要不到钱,会走的。」

孟姐一个用力,掐断了棉签。祁壬「啊」了一声,开始抱着手哀嚎。

孟烟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始对小豆丁进行洗脑:「怎

么能这么想呢。就要和他们刚,他打一下,就还十下上去,不

信打不服!」

祁壬低头小小声:「可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啊……」

孟烟烟危险地眯起眼睛:「怎么,你看不起女孩子?」

「不不不,我是说,万一打不过遇上危险怎么办。」

「不要紧,孟姐罩着你!」

小女孩学着外婆的模样,像撸猫咪一样摸了摸小豆丁的头。

小学结束,他和孟烟烟的友谊缘分竟然还奇妙地继续着,两人

上了同一所学校分到同一个班,并且在随意排位的情况下成了

同桌。

十几岁年纪的男孩子疯长,祁壬自然早已不再需要孟烟烟的保

护,不过他还是非常自觉地叫孟姐,求孟姐罩着自己。

孟烟烟挺着小小的胸膛,拍上他的肩膀:「没问题,孟姐罩

你!」

2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他对她的感觉。

高中毕业之后?

大学里不再形影不离之后?

还是,在很早的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从前。

祁壬弄不清楚。

他只知道,当大学入学不久,孟烟烟和他眉飞色舞谈起那个人

的时候,他心里的某一处,好像小小地疼了一下。

真的只有那一小下。

却再也没有愈合过。

这些年,他和孟烟烟的关系早已经不是大姐大和小弟的关系,

他们是兄弟,是朋友,是死党,在涉及某些专业上的问题的时

候,甚至还是最好的对手。

他也终于不用再称呼她孟姐这个诨名,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叫

她的名字。

烟烟。

她终究还是成了他抓不住的那缕青烟。

3舟山离岛那场毕业旅行,烟烟醉成那个样子,来到苏远林面

前,借着酒疯说她心底可望不可得的爱恋。

他在餐桌的那一端默默看着,甚至有一瞬间阴暗地想到,拒绝

她吧。

拒绝她后,他是不是就可以伸出手,摸到那缕烟。

可他舍不得。

作为最好的朋友,她的苦,他一清二楚。

他比谁都希望她能幸福。

于是他走上前,借着带她走的借口激那个人。

他成功了。

看着苏远林和烟烟远去,他自嘲地灌了自己半杯酒。

所以就这样吧。

小祁啊,你可真TM伟大。

他对着月光举起空杯——

敬你,敬纯洁,敬友谊。

敬这个人人爱而不得的TheFukingWorld。4

可事情的急转直下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等他联系上烟烟的时候,她已经从学校回了家乡。

她什么也不说,只让他替她带回毕业证书。

他还是从她同去舟山的舍友那里问出了一二。

毕业典礼后他坐最早一班飞机回到家乡,当着她的面问了清

楚。

听完所有的事情后,他铁青着脸,要去找苏远林那个混蛋,烟

烟哭着拦住他。

她说,就这样吧。她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她的话,他攥着拳头听着。

好吧。

但谁也没想到,命运能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烟烟发现自己怀孕了。

有些事情,作为男生,到这个份上,话就不好说了。

而且他从烟烟的眼神里,也知道了她的决定。那就陪着她吧。

5

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五年里,他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从一个手忙脚乱的女孩,逐

渐变成今天温柔与强大并存的妈妈,和女人。

燃燃很可爱,继承了她精致的五官和古灵精怪剑走偏锋的性

格。

有时候在公园,他抱着燃燃,听她碎碎念吐槽工作上的烦人

事,觉得,时光停在此刻也不错。

停在此刻,他们是一家人的错觉。

这些年他看她为了应付任务般地接触过几个男生,当然往往都

没什么下文。

他不知道她的心底,是否还想着那个人。

他和她的关系,已经从兄弟、朋友,逐渐变成家人。

那么,是不是能再往前进一步?

等出完这次差,就踏出那一步吧。他对自己说。

可原来这世上最愚弄人的四个字,叫作阴差阳错。6

他抱着燃燃在病房里,幼稚地和苏远林争小孩子的宠,看着烟

烟和那人眼波之间的流转交融。

他知道,这一步,终归还是踏不出去了。

命运兜兜转转,终究是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7

婚礼上,他装作喝醉的样子,晃晃悠悠走到烟烟和那人身边。

就像当年毕业旅行的那个晚上一样,他一仰头,半杯酒一饮而

尽。

他随手扔了酒杯,拽过苏远林的领带,在那人耳边说了一句

话。

他说,你一定要对她好,否则,我随时等着。

他和苏远林都清楚这是一句不成立的威胁。

而苏远林明白了。

所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8

《十年》的最后一句唱完,祁壬睁开眼。已经到了机场航站楼。

他下了车,转头看向这片他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城市的天空。

这次申请外派出国,再回来,就不知道是否是下一个十年了。

所以最后,还是——

那就这样吧。

就像当年他一时兴起,看见班上的女同学玩塔罗牌,也起哄让

人家帮他算了算。

女同学让他闭上眼睛默念一个人的名字。

出来的结果是:你们是可以当soulmate的人,亲密到不一定

要婚姻约束。

他当时为soulmate这个词暗暗惊喜。

原来,那句话真正的意思,是后半句。

所以,那就这样吧。

他笑了笑,转头走进航站楼。

尾声

值机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他转过头,看见了婚礼

上见过的一个女孩。好像是苏远林的妹妹,叫作刘鹿。

她看了看他手中的机票:「这么巧,你也去墨尔本?」

窗外又是一片蓝天。

(番外完)

□孟九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