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锦凤运
锦凤运
红颜逝：犹记情浓画眉时
我是不受宠的首富庶女，我爹将我当作笼络权贵的工具。
抛绣球当日，我脑海中出现一道男子的声音：「选状元郎，你会被五马分尸。选六皇子，你会被满门抄斩。选小侯爷，你会中毒身亡！」
我手一抖：「那我该选谁？」
「看到东边角落的乞丐没？嫁他保平安。」
1
任谁也没料到，陆家庶女抛绣球选亲这日，最后竟用绣球将自己砸晕。
我成功搞砸了我爹陆长远精心设计的绣球选亲。
刚醒过来，我便被陆长远叫去罚跪祠堂。
嫡女陆明瑶还在一旁火上浇油，说我是白眼狼。
陆长远：「逆女，你要嫁的哪个不是王侯将相。三日后你给我重新抛绣球选亲。你若再敢胡来，我便打断你这双手！」
我只当陆长远是在放屁。
他让我嫁给不得势的权贵，无非是为了给陆明瑶铺路，好让陆明瑶之后能嫁给太子。
我掏了掏耳朵道：「这双手要是废了，谁给太子做紫玉香？」
听到紫玉香站在一旁的陆明瑶不淡定了。
陆明瑶：「你敢拿紫玉香来威胁我和爹爹？」
陈国人皆知太子有极其严重的失眠症，唯有闻到陆家嫡女制的紫玉香方能安然入睡。
殊不知，制香的人是我，陆明瑶没这本事。
「没有威胁，我只是就事论事。」
见我也没打算彻底撕破脸，陆长远紧皱的眉转而舒展。
陆长远：「你就在此反省三日！」
陆长远说罢便带着陆明瑶离开了祠堂。
跪累了，我找了个蒲团半躺着。
突然那道声音又再次出现。
「赶紧去找那乞丐，否则今后你死无全尸。」
那人故意压低声音，我听不出他原本音色。
「你是谁！」
对方默了默：「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不如我们打个赌，半炷香后如果外面下起倾盆大雨，你便去找那乞丐。」
2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会冒着倾盆大雨从陆家祠偷跑出来满大街找乞丐。
「你确定他就在这破庙里？」
「没错，就在后院。」
我琢磨着这玩意儿要真能未卜先知，我定要带他去赌坊大赢特赢！
对方沉声道：「你可唤我奇公子，我不是什么玩意儿。」
此时我刚走进后院，一道惊雷划破天际。
眼前一幕惊呆我的下巴。
只见蓬头垢面的乞丐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六七个壮汉倒在血泊中。
他们都噶了！噶不瞑目！
这哪里是佑我平安的乞丐，这分明是阎王爷！
我扔了伞就跑。
奇公子：「你跑不掉。」
下一瞬，乞丐闪身挡住我的去路。
又是一道惊雷闪过，这一次我看清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冰冷深邃，就像黑曜石。
乞丐：「既然看了你不该看的东西，别想活着离开。」
与此同时我脑海中那该死的玩意儿又说话了。
奇公子：「柳树后有人放暗箭，放倒他，你能活。」
我随即屏住呼吸，从荷包中掏出香粉。
在乞丐震惊的目光下，我转身将香粉洒在柳树后。
壮汉发出嚎叫声的瞬间，便被乞丐一刀了解。
血差点溅到我脸上。
「你别杀我！这香粉有剧毒，吸入之后你没解药也得死！更何况我刚才算救了你一命！」
乞丐将带血的匕首架在我脖颈上。
乞丐：「解药。」
我强装镇定：「在其他事上，我没把握。但论制香，我天下第一。我不给你解药，没人能解这香毒。大不了我们一命换一命，黄泉路上好相伴！」
乞丐盯着我看了半晌，转而收起匕首。
乞丐：「我饶你一命，解药。」
奇公子突然强调：「你必须嫁给他，才能平安。」
「你他大爷……」
我骂声下意识脱口而出，感受到乞丐眼底再度腾起的杀意，我忙改口道：「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他大爷如果答应娶我，我就给你解药！」
乞丐眼底再次腾起杀意。
乞丐：「谁派你来的？」
我说实话，他不会信。
我只得告诉乞丐现在我扔绣球选亲的糟心处境。
「那些不得势的权贵想要娶我，不过是看上陆家的财力。这样的婚事只会毁了我。所以你答应和我假成亲，我就给你解药，甚至还附赠你一万两白银。」
这一刻我没能说服乞丐，好在他吸入了我的毒香粉晕了过去。
我总算苟住一条命。
3
大雨滂沱，乞丐怎么也没想到当他再次睁开眼会是在陆家祠堂。
他的动作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掐住脖子。
乞丐：「这是何处？」
我连忙指了指身后的牌位：「提前带你来见我家祖宗……」
乞丐掐住我的手一顿：「你被罚跪祠堂？」
被他猜中我多多少少觉得没面子，我黯然垂下眸。
「我毁了陆长远替我安排的绣球选亲，他罚我在这里跪三天。三天后，我还得选亲。」
乞丐目光犀利，好似在分辨我有没有说谎。
见软的不行，我只能来硬的。
我问道：「你胸口是不是有一种隐隐发闷的感觉？」
乞丐眼底再次迸发出杀意：「过去威胁我的人都已经死了。」
「这不是威胁，我只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向你寻求帮助。更何况还有一万两白银的补贴。」
为了能尽快说服乞丐，我把心一横。
「你若不答应的话，我现在就撕烂自己的衣服，指认你是侮辱我的飞贼。这样一来，我不用成亲了。至于你嘛，我相信以陆家的财力，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回来。」
我说完清晰听到乞丐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与此同时，奇公子又开口了。
奇公子：「陆明枝，你果然很特别。」
相较我的小人得意，乞丐则面沉如锅底。
半晌后，他冷冷吐出字：「好，我答应你，你别后悔。」
4
乞丐丢下话闪身离开了陆家祠堂。
望着空空荡荡的陆家祠堂，我开启自言自语模式。
「喂，你确定不是在坑我？」
奇公子：「我可以已故娘亲起誓，若我想加害于你，娘亲在九泉之下不得善终。」
「你还有家人？」
奇公子却转移了话题。
奇公子：「今晚如意楼有三场好戏，要不要去看？」
这家伙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如意楼是陈国最有名的花楼，也是陆长远开的，也是他收集情报的重要场所之一。
在我小的时候娘亲曾告诉我如意楼中有暗道。
身处暗道中甚至还能透过链接雅间内的镂空石雕看清里面的情况。
奇公子让我去一号雅间偷听。
不出奇公子所料，没权没势的状元郎和一戴幕离的白衣女子走进一号雅间。
5
白衣女子：「听闻状元郎的父亲曾是一名仵作，状元郎耳濡目染有了拆解人身的癖好。今日我将这三名美人送给状元郎拆解，希望状元郎两日后能夺得我庶妹扔下的绣球。」
这声音化成灰我也认识，是陆明瑶！
难怪奇公子说我嫁给状元郎会被五马分尸，原来他有分尸的癖好！
待状元郎带着三名美人离开后，第二位进到雅间的人竟是不得宠的六皇子。
六皇子不得宠，手头自然紧巴巴。
陆明瑶直接送了六皇子一箱奇珍异宝，并且扬言如果能娶到我，便是娶到陆家一半财富。
六皇子：「本皇子真正想娶的人是你。」
六皇子是不得宠，又不是傻，自然知晓我在陆家的地位不及陆明瑶十分之一。
陆明瑶为保持神秘，从不在外人面前露脸，她没摘下头上的幕离，但语气却慌了。
陆明瑶：「六皇子说笑了，明瑶已心有所属。」
六皇子若有所思看了陆明瑶一眼，也没再多言，转身让随从抬着一箱奇珍异宝离开了。
第三位出场的便是小侯爷，陆明瑶皆是投其所好。
她送了一瓶天下奇毒给小侯爷。
小侯爷：「我苦寻三尸毒久矣！这三尸毒无色无味，不管用何方法皆检查不出它的毒性，但只要任意一种毒和它混在一起，不管什么毒皆会变成无药可解的剧毒！」
此时我除了不知晓为何嫁六皇子会满门抄斩之外，嫁其他两人惨死的原因我算是明白了。
待小侯爷离开后，陆明瑶的贴身丫鬟很是不解。
贴身丫鬟：「小姐，他们三人明日肯定会拼尽全力抢绣球，为何还要赠他们好处？」
陆明瑶这才取下戴着的幕离，她眼底噙着一抹阴毒的笑。
陆明瑶：「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就像路边草，不值价。但却能多一层保障，并且我知晓他们的秘密，今后就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继续交易。我要让娶到陆明瑶的人狠狠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我闻言紧攥着拳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怒意。
陆明瑶想让我生不如死，做梦！
两日后。
我站在台上目光从那些不得势的权贵身上扫过。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乞丐身上。
他和之前一样，依靠在角落里。
他虽看似狼狈，然而浑身却散发出一股震慑力。
陆明瑶站在我身旁，见我拿着绣球迟迟未抛，她直接推了我一把。
陆明瑶：「陆明枝，这次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她推我一把的时候，我用手指死死扣住绣球，没让绣球掉下去。
陆明瑶却还有后手，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枚银针扎在我手臂的穴位上。
完了，手指麻了。
6
绣球朝着状元郎的方向掉去。
就在我担心乞丐抢不到绣球的时候，脑海中再度响起奇公子的声音。
奇公子：「不用担心，他会抢到。」
当绣球朝着台下落去时，我注意到状元郎和小侯爷同时朝着六皇子看去。
他们两人故意伸出手做出要抢绣球的模样，实则却是为拦下其他人。
我瞬间了然。
原来这三人是一伙的！
眼看那绣球就要被六皇子抢走，一道黑影闪过。
有众人喊道：「竟是乞丐抢到了绣球！」
我闻言长松一口气。
站在我右手边的陆长远却目光一沉。
我看出他想作废这场选亲的打算。
我连忙抢在他开口之前朝着台下的乞丐大声说道：「虽你是乞丐，但一切皆是天定之缘。我陆明枝不后悔愿嫁你为妻。」
我此话一出，陆长远直接脸黑如锅。
比起我嫁给不得势的权贵，此时的结果反而让陆明瑶更满意。
陆明瑶：「果然什么人就配什么样的夫君。恭喜妹妹。」
陆长远则是老谋深算。
陆长远转头看向我：「若是现在命人杀了这乞丐，世人定会诟病我陆某言而无信，陆家声誉毁于一旦。事已至此，你先和这乞丐成婚，待过上两三月，杀了这乞丐，你再嫁权贵为妾。」
7
陆长远这番话并未让我觉得心寒。
我娘亲原是陆长远的原配，陆长远为发家致富，另娶权贵之女为妻，将我娘亲贬妻为妾。
后来娘亲郁郁而终时，陆长远还在五斋坊替陆明瑶买樱桃酥。
就为了替陆明瑶买樱桃酥，他甚至不愿意赶回来见我娘亲最后一眼。
从那日起，陆长远就不再是我爹。
8
我与乞丐成亲这日，乞丐穿着喜袍戴着面具。
陆明瑶当众嘲讽道：「可是新郎面容丑陋怕吓到在座宾客。」
这面具是乞丐要求我替他找来的。
原因不是因为他太丑，而是他长得太好看！
一炷香之前，当我看到穿着喜袍的乞丐，恍神间我还以为是画中人走了出来。
他面若冠玉，眉眼之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乞丐的身世肯定有问题！
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要求成亲的时候戴面具。
陆明瑶不愿意放过当众让我出丑的机会。
陆明瑶：「虽说你是乞丐，但你好歹也已经是我陆家夫婿，这成亲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传出去岂不是让我们陆家沦为笑柄？」
乞丐定不会揭开面具，我淡定站在一旁看好戏。
不想乞丐的目光竟从我脸上扫过。
呃……
他好似看出了我的心思。
下一瞬他转而看向陆明瑶。
乞丐：「那你可是因面容丑陋戴着面纱不愿示人？你一直戴着面纱岂不是一直让陆家成为笑话？」
晓是没料到乞丐会如此咄咄逼人，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
陆明瑶：「我和你又怎能一样！在座宾客对我极是熟悉，而你嫁给我庶妹，我们陆家人却连你长什么样都还不知晓……」
不等陆明瑶说完，乞丐又怼了回去。
乞丐：「我娶的人是你？我长什么样需要你知晓？既然是一家人不如你我一同揭了脸上的遮掩。」
9
陆明瑶之所以戴幕离保持神秘，是她玩的心机。
她的长相只能算中上，算不得清丽出尘。
为了制造神秘口碑，她在见外人时便戴着幕离，并且暗中放消息称她貌若天仙。
有陆家的强大金钱势力做背景，陆明瑶的神秘美人口碑营造得很好。
她想靠着这一口碑助力成为太子妃，现在断然不会揭开面纱。
陆长远见势不对，出来打圆场。
陆长远：「揭不揭面具并无那么重要，现在吉时已到，赶紧拜堂吧。」
我与乞丐拜了堂送入洞房。
下一瞬我便换好一身男装，并且扔了一套给乞丐。
「累了大半天，带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乞丐冷声拒绝：「不用，解药。」
他拒绝的是陪我吃香喝辣，没有拒绝我扔给他的衣衫。
我一把摁住乞丐拿着衣衫的手。
「夫君，拿人手短，既然你拿了我的衣衫，陪我吃顿饭也算是礼尚往来？」
掌心下乞丐的手背微僵，看我的目光深了几分。
就在我以为乞丐要拒绝的时候，奇公子笃定道：「放心吧，他不会拒绝。」
10
果不其然，乞丐换好衣衫后并未闪身离开。
半炷香后，乔装打扮的我和乞丐便出现在如意楼厢房吃香喝辣。
奇公子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
我拿着鸡腿的手一顿。
我来如意楼并非为了这口热酒菜。
而是奇公子提前告诉我有人想要陷害乞丐的娘亲。
奇公子说时语气凝重，我想着好歹也算是跟乞丐成了个假亲，能帮他救娘亲，也算是一桩功德。
并且我甚是好奇乞丐的身份。
我捂着肚子：「好痛，我先去茅厕一趟。你继续吃！」
我离开厢房后转而进到密道。
奇公子：「他们在三号厢房。」
当我看清厢房内的人时，我倒吸一口凉气。
厢房内三人不正是不得势权贵三人组？！
状元郎，六皇子，小侯爷竟正在密谋要如何毒害当今皇后并且将罪名嫁祸给太子。
但皇后是太子的母妃，对太子宠爱有加，这样的嫁祸根本没有说服力。
这时六皇子又爆出一个惊天秘密。
六皇子：「皇后并非太子生母，太子生母乃是皇后的庶妹，当初死于难产。过去宫里甚至有传言称太子生母是被皇后所害。」
六皇子准备在毒杀皇后后拿出这一套说辞。
六皇子说罢，小侯爷激动地将一瓶毒药递给了六皇子。
小侯爷：「陆明瑶给的三尸毒便是陷害太子的最佳利器。」
11
躲在暗道中的我瑟瑟发抖。
这玩意儿是我能听的？
不得势三人组要谋害皇后，并且乞丐竟然是太子！
震惊之下，我突然察觉到身后袭来一股杀气。
我僵硬地转过头便看到戴着面具的乞丐正站在我身后。
完了！
乞丐要杀我灭口了！
奇公子冒出来安慰我道：「别怕，他不会杀你。」
我闻言暗松一口气。
在被乞丐拽回包厢后，我甚至开始装傻。
「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何跟踪我？」
现在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乞丐声音低沉：「你听到不该听的，会死。」
我故作无所谓。
「你也听到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死一起死。」
我话音刚落，乞丐将匕首架在了我脖颈上。
乞丐：「那瓶毒药陆明瑶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虽不知道陆明瑶是从哪里得到的三尸毒，但我却明白了为何自己选择六皇子会有满门抄斩的下场。
皇后若是被毒杀，即便嫁祸太子，最终也会查出毒药来自陆家。
片刻思索后我将之前陆明瑶与三人之间的交易说了出来。
乞丐：「你为何会知晓陆明瑶与他们有往来？」
不能将奇公子供出来，我只能谎称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见乞丐收起匕首，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突然朝我扑来。
乞丐微凉的唇印在我额头上。
他意识变得模糊：「终于有了困意……」
「喂，你！」
12
乞丐直接昏睡了两天才醒，不是因为中了我的香毒，而是他长时间没睡觉的缘故。
房间内弥漫着浓郁紫玉香气息。
为了让他睡个饱觉，这两日来我一直点着紫玉香。
见乞丐……哦不对，见太子还没醒，我打算出门透口气。
突然，门「砰」地一声从外面被陆明瑶推开。
陆明瑶：「陆明枝，你不知廉耻和一个乞丐整日卿卿我我，竟还用紫玉香助兴。这紫玉香的材料何其珍惜，你和这乞丐也配用它？」
我冷笑道：「这紫玉香是我制的，我想用多少用多少。」
此时陆明瑶并未戴面纱抑或幕离，听我这么一说，她顿时黑了脸。
陆明瑶：「陆明枝，你敢把这番话说出去，我定让你娘尸骨无存！」
陆明瑶抬手朝我一巴掌扇来。
我一把扼住陆明瑶的手：「你，敢！除非你不想嫁太子。」
这些年来，我之所以没离开陆家便是陆明瑶拿我娘亲的骨灰威胁我。
当初我娘亲死后，我选择了将娘亲火葬。
我收拾好包袱，打算带着娘亲的骨灰离开，选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让娘亲入土为安。
然而陆明瑶却偷走了我娘亲的骨灰威胁我。
陆明瑶：「听说太子最近患上失眠症，你不是从你娘亲那里学了制香的本事。你若能制出一种能让太子安然入眠的香，我便将你娘的骨灰还给你。」
后来我制出紫玉香，陆明瑶又说紫玉香要源源不断送到太子府，所以我依旧不能离开陆家。
陆明瑶拿娘亲的骨灰威胁我，我转而用紫玉香拿捏她。
13
见我真动怒，陆明瑶担心我真撕破脸，又放缓语气。
陆明瑶：「妹妹，要知道你嫁给一个丑八怪乞丐，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我只是来提醒你，就算你甘愿下贱与乞丐整日厮混，也得顾及到我们陆家的名声。」
陆明瑶还不知道她口中的丑八怪乞丐是她做梦也想嫁的太子。
「乞丐怎么了？乞丐是个宝，床上工夫特别好。」
陆明瑶涨红了脸：「不知廉耻！」
看向陆明瑶匆匆离开的背影，我笑道：「若是那日你知道躺在我床上的人是太子，怕是要气得吐血。」
我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是吗？」
我下意识以为是脑子里的奇公子在跟我说话。
「可不是。」
我说完顿时察觉出不对劲。
我一转头，仅是穿着里衣的萧陌允正似笑非笑看着我。
然而他的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萧陌允：「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我想装傻，很可惜没成功。
我只能编理由道：「坊间传闻，太子胸前有一颗六芒星胎记，寓意芒星劫，需经历六次劫难方能成其所愿。」
「那日你在破庙中晕倒后，我搜过你身，便见到了那胎记。当时我只觉事有巧合。但前日你晕倒竟是因长时间无法入睡的关系。」
「两者结合起来，我便知你是太子萧陌允。」
萧陌允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深。
既然从一开始奇公子便说我嫁他能保平安，我也不怕他现在杀了我。
我淡定道：「既然你知晓紫玉香是我做的，你要杀了我，今后你没一天晚上能睡得好。我们现在是一条船的人，我帮你除掉六皇子，你帮我拿回我娘亲的骨灰如何？」
14
在萧陌允昏睡的这两日里，我曾问过奇公子为何堂堂太子会变成蹲大街的乞丐。
奇公子告诉我，曾有得道高僧替皇后算了一卦。
若是她以毒苦修，便能替萧陌允挡去六道劫煞。
萧陌允自然不允，但皇后不惜喝下毒药，用饱受毒药摧残的办法换萧陌允今后的龙位。
皇后饮下的毒药虽厉害，却不会要了她的命。
但若是再遇上三尸毒，那皇后便会死。
奇公子：「皇后为替太子经历劫难，整日同样难以入眠，而你的紫玉香却是入眠神器。并且……若你不嫁萧陌允，嫁给其他三人之一，陆家都难逃满门抄斩的厄运。」
我听得背脊发凉：「他大爷的！他们竟然打算在我的紫玉香中动手脚！」
奇公子：「虽说现在萧陌允离府出走，但不管他在不在府上，只要皇后身边的人来要紫玉香，这香都会送到皇后那里。他的罪也就因此定下。」
此时面对萧陌允眼中的冰冷，我又道：「也许……六皇子还会把注意打到紫玉香上面。」
萧陌允：「你是说他打算在紫玉香上下毒？」
我点了点头：「若是皇后为改你命数饱受毒药之苦，那么她肯定晚上难以入眠。六皇子要陷害你，东西自然是从你这里出去。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紫玉香。」
紫玉香是陆家的，三尸毒也是陆家的，陆家的满门抄斩根本躲不掉！
听到我的解释，萧陌允微微皱眉，看样子还不太信我的说辞。
毕竟我没有任何证据。
早在萧陌允醒之前，我已经想到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萧陌允，不如我们验一验六皇子是否会下手。若是我猜对了，我要你牺牲色相替我问出我娘亲的骨灰下落。」
15
每月初一是陆明瑶拿着紫玉香亲自送去太子府的日子。
陆明瑶虽每次都亲自去，但她从未见到过太子。
这次她在去的路上果然「偶遇」了六皇子。
六皇子故意装出扭到脚上了陆明瑶的轿子。
陆明瑶先生送六皇子回府，在六皇子府上小坐了半晌，而后才去的太子府。
在这期间，我和萧陌允躲在六皇子府外大树上。
我们目睹了陆明瑶在抚六皇子入府时，她将紫玉香的木盒落在轿内，而后六皇子的人潜入了轿中对紫玉香动了手脚。
我转头看向紧紧拦住我腰的萧陌允。
「看来我猜得没错。」
因为距离太近，当萧陌允转头时，他纤薄的唇差点就印在了我的唇上。
萧陌允墨黑的眼瞳倒映出我微红的脸颊。
此时他吐纳出的热气喷洒在我脸上，我不由觉得燥热。
我一声轻咳：「愿赌服输，回太子府吧。」
16
一炷香后，太子府内。
我躲在假山后，看到陆明瑶向萧陌允献香。
在目睹萧陌允的真容后，陆明瑶激动到双手发抖，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像花楼的姑娘，又撩又媚。
陆明瑶：「太子今日得空能见明瑶，乃是明瑶之幸。」
萧陌允板着脸：「酒能喝吗？」
在他眼神示意下，丫鬟给陆明瑶倒了酒。
陆明瑶接过酒，犹豫再三后取下幕离。
陆明瑶：「若是太子有烦心事，明瑶愿陪太子酌酒。」
萧陌允和陆明瑶喝酒，萧陌允不说话，陆明瑶便开始主动找话。
她看向旁边焚着的香：「太子，这香有一股雨后的桂花味甚是清香。」
萧陌允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那香，继续示意丫鬟给陆明瑶倒酒。
酒不醉人，醉人的是我制的香。
伴着我的酒后真言香，陆明瑶三杯酒下肚已经红着脸开始说出心中所想。
陆明瑶：「明瑶心悦太子已久，若是太子不嫌弃，明瑶愿与太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听着差点吐了。
萧陌允更是脸黑得不行。
要不是还要从陆明瑶口中套话，估计萧陌允已经一巴掌将陆明瑶拍晕。
此时奇公子突然在我脑海中冒出一句：「不是拍晕，而是一剑杀了她。」
我诧然：「你这么了解萧陌允。」
奇公子却没再说话。
17
萧陌允冷声道：「想要嫁我？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便考虑看看。」
我让萧陌允问陆明瑶三个问题，为的便是将陆明瑶彻底绕晕之后，用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我娘亲骨灰藏匿之地。
陆明瑶媚眼如丝直接扑进萧陌允怀里。
陆明瑶：「太子问什么……明瑶如实相告。」
这一瞬间萧陌允浑身散发出的杀气更浓。
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笑看萧陌允脸黑，现在我盯着陆明瑶摁在萧陌允胸前的手却笑不出来了。
好想砍了这双手！
萧陌允低沉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喜欢我什么？」
陆明瑶说了一堆爱慕萧陌允的话。
萧陌允又问：「在你眼中陆明枝是什么？」
陆明瑶神情变得恶毒。
陆明瑶：「她就是个贱种！要不是她会制紫玉香，我早就杀了她！让她跟她娘亲一样，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死后就连骨灰都会被我扔进臭河沟！」
陆明瑶在说什么！
还没问到第三个问题，陆明瑶便提到了我娘亲的骨灰。
我如遭雷击，直接冲上前一把拽住陆明瑶的衣衽。
「你说什么！我娘的骨灰在哪里！」
陆明瑶：「贱种你敢对着我大呼小叫！我告诉你，你娘的骨灰被我洒在了城北屠猪棚后面的臭河沟里。今后我嫁给了太子，我要你的骨灰也洒在……」
「砰」的一声闷响。
我直接摁着陆明瑶的头撞在石桌上，陆明瑶额头鲜血直流。
我双眼赤红，浑身血气逆流：「陆明瑶，我要杀了你！」
当我再次摁住陆明瑶的头往石桌上撞时，萧陌允直接点了我的穴道，让我动弹不得。
我跟疯了一样拼命嘶喊：「萧陌允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我怎么也想到我甚至都无法护住娘亲的骨灰。
当年娘亲郁郁而终，就连亡魂也要遭受陆明瑶的侮辱。
悲恸之下，我竟哭出血泪。
萧陌允：「你……」
萧陌允一把将我抱入怀中。
萧陌允：「陆明枝，你现在需要冷静。」
他说罢直接将我劈晕。
18
「娘亲！」
当我再度醒来时，我发现自己依旧动弹不得。
我看向四周，发现自己在闺房中。
一股凛冽冰冷的气息钻入我鼻中。
被五花大绑的我转眸便看到睡在我旁边的萧陌允。
察觉到动静，萧陌允蓦地睁开眼。
他的眼神很深，像极吸人魂魄的深海漩涡。
他像是一宿未睡声音微哑：「先别急着哭，现在该哭丧的人是陆明瑶。」
「什么意思？」
萧陌允告诉我，昨日我被他打晕之后，他以陆明瑶酒后失态为理由，将陆明瑶人连带紫玉香扔出了太子府。
他随即便让安插在六皇子身边的眼线将这件事告诉了六皇子。
太子失踪后突然出现，陆明瑶喝醉酒后连人带香被扔出来。
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装瘸的六皇子直再次出现在长街上拦下马车。
当时马车内的陆明瑶恨不得立即献身给萧陌允。
六皇子上了马车后趁机和陆明瑶行了苟且之事。
而这一切皆在萧陌允算计之内。
六皇子之所以想要嫁祸陆家，便是因陆家不为他所用，陆明瑶想嫁的人是萧陌允。
倘若陆明瑶成了他的女人，他便是得了陆家所有财力，紫玉香送不到太子手中，他完全可以利用陆家财力走起兵造反之路。
不出萧陌允所料，六皇子当街在马车内破了陆明瑶的身子，还吩咐下人故意闹事掀开轿帘，让路人将马车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19
因为萧陌允的话，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随后他抱着我出现在陆明瑶的屋顶上。
他悄然掀开一块青瓦后，我看到陆明瑶像女鬼一样发丝凌乱，双眼通红。
陆明瑶不断摔砸着屋内的东西。
陆明瑶：「我的名声全毁了！」
陆明瑶：「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是和太子在一起，他为什么要将我赶出太子府！」
陆明瑶：「我不要嫁给六皇子！我陆明瑶是要当太子妃的人！」
陆长远站在一旁默了默：「不一定萧陌允才能是太子。」
此话一出，陆明瑶愣了愣却又哭喊道：「可我爱的人是萧陌允！」
陆长远：「我的宝贝女儿啊，你才见过萧陌允一面，并且你还被他赶出太子府。若不是他，你又怎会声名狼藉！现如今唯一弥补的办法便是嫁给六皇子。他日若六皇子登基，你也是皇后！」
陆明瑶是对萧陌允一见倾心没错，但在听到陆长远说她今后会是皇后，陆明瑶也不再大哭大闹。
陆明瑶：「爹爹，我真能成为皇后？」
陆长远给了陆明瑶一个慎重的眼神。
陆长远：「此事放进肚子里，只需等待时机成熟。」
20
半月后，六皇子与陆明瑶大婚。
陆明瑶成亲后便没再往太子府送紫玉香。
因此我在陆明瑶眼中便失去了利用价值。
这日陆明瑶直接闯进我院中，她命家丁将我和萧陌允赶出府。
陆明瑶：「陆明枝，俗话说嫁鸡随鸡，嫁乞丐便满街乞讨。念在多年姐妹的份上，我不杀你。」
然而我和萧陌允早就偷听到陆明瑶的真正想法。
她不过是想在折磨我之后，再对我下手，最后将我挫骨扬灰。
面对陆明瑶的恶毒与嚣张，我故作狼狈。
「陆明瑶，你会遭报应的。」
陆明瑶指使家丁用木棍驱赶我和萧陌允，她对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众人大声说道：「陆家庶女与其乞丐夫君偷盗家中钱财，败坏门风，今日将其二人驱赶出陆家。」
俗话说做戏自然要做足。
当家丁那木棍打我的时候，我开始撒泼，陆明瑶见状取过家丁手中的木棒朝我头上砸来。
陆明瑶：「贱人！别不识好歹！」
我躲闪不及，下意识准备闭上眼时，一道黑影突然挡在了我跟前。
陆明瑶这一棍打在了萧陌允肩膀上。
萧陌允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陆明瑶也被萧陌允的气势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萧陌允打横抱着我离开了陆家。
21
破庙中，我望着萧陌允犹如玉雕的侧脸发呆。
自从娘亲去世后，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在陆家隐忍。
我再没体会过被人保护的感觉。
此时奇公子久违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奇公子：「你爱上他了？」
我抿了抿唇，没回应奇公子，却听到他的轻笑声：「你爱上他了。」
为转移话题，我反而问道：「那你呢？可有爱过谁？」
奇公子：「自然是有。」
我瞬间好奇起来，正准备继续问下去却被一声轻咳打断。
萧陌允：「你还要看多久？」
我连忙收回落在萧陌允脸上的目光，随即说出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22
半年后，「我」死了。
瘦骨嶙峋的「我」为了抢一口肉包，被包子铺老板用滚油从头上淋下去，活活烫死。
而「我」的乞丐夫君也被一群乱民殴打至死。
「我们」二人的尸体皆被扔进城北屠猪棚后的臭水沟中。
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我与萧陌允正在太子府中对弈。
明明棋局赢的人是萧陌允，然而他却面色凝重。
萧陌允：「你真决定要去？」
我笑道：「不去的话，又如何在第一时间知晓他们起兵的时间。」
萧陌允欲言又止：「我可以派隐卫代替你成为陆家军。」
我摇了摇头。
「陆长远联合六皇子起兵谋反，他们不敢招兵买马，而陆长远多年来一直按照养着一支规模庞大的陆家军。」
「这些陆家兵每个都有暗号编码，并且在陆家军中待了多年，就算想代替其混进去都不可能。」
好在里面的厨娘曾是我娘亲的贴身丫鬟，我娘对她有恩，她愿意以侄女的身份让我易容混进去。
见我去意已决，萧陌允突然站起身开始解腰带。
我被吓得脸红心跳，就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你……要做什么！我与你之间只是假成亲而已，并非夫妻……」
我话音未落，萧陌允已经迅速脱下刀枪不入的天蚕衣扔到我脸上。
萧陌允：「别想太多，我只是要留着你的命套取情报。」
「……」
我拿着还留有余温的天蚕衣抽了抽嘴角。
这么贵重的宝贝，他都舍得给我，还真是口是心非！
奇公子应声符合了一句：「你说的没毛病。」
23
接下来几个月，我一直待在陆家军里当厨娘。
为了向萧陌允报平安，每半个月，我会去粉巷买三块麻花酥。
在这段时间里，我无聊的时候就会和奇公子聊天。
但每次我问及奇公子的身世，以及他喜欢的人长什么样时，他都会选择战略性假死。
进入隆冬后，我终于等到了六皇子联合陆长远准备起兵的消息。
如今陆明瑶已怀有十月的身孕即将临盆。
他们打算将起兵时间定在七日后，不管到时候陆明瑶是否临盆，六皇子皆会向皇宫放出消息，陆明瑶即将临盆。
他们随即趁着皇帝皇后并无戒备之时，带兵攻入皇宫。
24
七日后，陆家军造反。
陆明瑶竟挺着大肚子正在房中试穿凤袍。
她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并非六皇子的喜报，而是带着御林军闯进来的我。
陆明瑶：「鬼啊！」
陆明瑶看到我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随即拔出御林军腰间的刀架在她脖颈上。
「让你失望了，我陆明枝还没死。」
陆明瑶难以置信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陆明瑶，你可知当初你被萧陌允扔出太子府后为何恰巧被六皇子发现？」
此时陆明瑶注意到了我身后的御林军，自然反应过来陆家造反失败了。
陆明瑶：「陆明枝，难道你是太子身边的人！」
我用刀背拍了拍陆明瑶花容失色的脸：「这天下任谁也不会想到当初我抛绣球嫁的乞丐会是萧陌允。」
陆明瑶愣了好久才回过神。
陆明瑶：「贱人！你胡说八道！你那乞丐夫君死之后，我看了他的脸，他明明就生得丑陋无比！」
我冷笑道：「既然我没死，我夫君自然也还活着。否则我现在也不会带着御林军出现在这里。」
陆明瑶拼命朝我伸出手，恨不得想要掐死我。
这时御林军首领端来毒酒。
御林军首领：「太子妃，这是按照太子吩咐准备的毒酒。饮下此毒酒之人，便会肠穿肚烂而亡。」
听到太子妃三个字，陆明瑶跟疯了一样。
陆明瑶变得歇斯底里：「我不信！陆明枝怎么会是太子妃！她不配！」
御林军已经架住陆明瑶往她口中灌毒酒。
灌下毒酒后，陆明瑶蜷缩在地上口中不断吐出鲜血，却看向我大笑道：「陆明枝，别高兴得太早！你的太子妃也到头了！」
「实话告诉你，在我嫁给六皇子之后我才知晓，皇后也想要太子死。当初我搜罗到的那瓶三尸毒实际上是皇后的人卖给我的！」
「她的愿望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也要拉萧陌允一起下黄泉。她不会让萧陌允坐上龙位！哈哈哈！」
25
陆明瑶在大笑声中咽了气，我却慌了神。
怎么会这样！
我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朝皇宫跑去。
奇公子：「已经晚了，你救不了他。」
此时我脑海中不断出现有关萧陌允的画面。
从抛绣球时第一次看到半靠在角落里的他，再到戴着面具与我假成亲时的他，还有在太子府将我拥入怀中的他。
我告诉奇公子：「我爱上他了，我要去救他。」
下一瞬，我发现奇公子的声音变了。
他不再刻意压低声音，当听到他原本的声音时，我整个人愣在原地。
奇公子：「陆明枝，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为何他的声音和萧陌允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
奇公子：「可以说我就是他，经历过五世的他。每一世，你和他必有一死。」
原来奇公子是谐音乞丐的乞！
我不明白奇公子为什么会在经历五世之后以意识的形式出现在我脑海。
此时我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告诉我！现在萧陌允在哪里！」
没听到他的回答，我的低吼声夹杂着哭腔：「我求你……」
他叹了声气：「在长生殿。」
26
当我赶到长生殿时，眼前的画面触目惊心。
皇后口吐鲜血，她愤恨看向同样口吐鲜血的萧陌允。
皇后：「当年是我害死你娘亲的，我恨她！恨她夺走了皇上的心。我甚至要让她在黄泉路上看着你把我当作亲生娘亲。等到你真正离帝位一步之遥的时候，我再把你带走！」
皇后说完倒在地上，面容狰狞，死不瞑目。
长生殿内弥漫着一股幽香。
即便没有紫玉香，也可以将三尸毒放在其他香中。
但凡中毒之人，体内的毒便会立即转化成剧毒。
「萧陌允！明明你身上的香毒，我已经偷偷给你解了！」
我冲到萧陌允跟前，将跌坐在地上的他揽入怀中。
萧陌允看到我，他惨白凝重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好好活下去……」
我抱着萧陌允浑身发抖。
「萧陌允，你别死。我要你好好活着！你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萧陌允缓缓伸手抚上我的脸颊。
他的掌心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温热，异常的冰冷像一把刀仿佛刺入我心脏。
萧陌允：「虽为太子，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当皇帝，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的眼泪不断滴落在萧陌允手背上。
我在心里哀求：「奇公子，我求求你，救救他！我不想让他死，我想要他好好活着。」
奇公子：「我不会让你冒险，若是赌输了你和他都活不成。」
也就是说萧陌允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为了逼他说出救萧陌允的办法，我抽出匕首架在自己脖颈上。
「能救萧陌允的时间不多了！你不说我现在就自尽！」
片刻后，奇公子终究妥协了。
「傻子，其实萧陌允之所以患有失眠症乃是在他还在襁褓中时皇后便在他体内种下一种毒，这种毒极其微弱，根本无法察觉出来。但随着年龄的长大，逐步会出现失眠症。」
「如今他吸入了三尸毒，体内的毒素变成了剧毒，但这剧毒的量不算太大，他还能支撑一炷香的时间。你若能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将他身上的毒血都换掉。他就能活。」
「但也有可能你和他都活不了。我就是他，我不希望你这么做，你懂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近乎哀求。
「如今我恨的陆家人都已经死了。若是活着，那必定要有盼头。」
不知道从何时起，萧允陌便成了我的盼头。
我用那匕首将我和萧允陌的手腕划出一道口子。
我笑道：「我早就说过，我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27
经过陆家与六皇子起病，皇后蓄意毒杀太子之事，当今圣上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三个月后，他决定将帝位传给萧允陌，自己搬去行宫颐养天年。
然而就在圣上下旨传位当天，传话的公公来到太子府却只发现一封萧允陌留下的书信。
萧陌允：「无意天子位，心念山水之间，望父皇成全，恕儿子不孝。」
就在公公愁楚要如何回宫复旨之际，萧陌允与我已乔装打扮出了都城。
萧陌允将一支他亲手雕的桃花簪插在我发间。
萧陌允：「算是补上成亲之前，并未赠你的定情之物。」
我红了脸，转头看向别处。
「当初我们只是假成亲而已……」
我话还为说完，萧陌允温柔的唇已封住我的声音。
自从我救活萧陌允之后，奇公子再没出现过。
然而此刻，我却又听到他的声音。
奇公子：「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羡慕我自己。我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陆明枝，吾心悦于你。」
奇公子消失的这一刻，心闷得难受。
我呆呆望着萧陌允泪流满面。
萧陌允慌了神，他替我擦着眼泪，连声跟我道歉。
萧陌允：「若是你不喜欢，我今后忍着便是。」
我将头埋入他怀中哽咽道：「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舍不得让你再一个人……」
半晌后，我收拾好自己的思绪这才抬头。
我笑道：「既然你都送了我定情之物，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你娘子吧！」
番外
我是陈国太子，然而我并不想当皇帝。
原因是我能感受出来我的母妃，当今皇后并不想我坐上龙位。
但她又极力扮演出她很爱我，为了我能登上帝位，她甚至甘愿以毒苦修。
我越发看不懂她的所作所为，直到我只晓她并非我真正的母妃。
她好似在下一盘棋，而我不想在棋局之中，我选择了逃离。
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太子会隐藏于人群之中成为乞丐。
我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直到那日我看到了她。
她站在台上，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对这世界的嘲讽与冷漠，与我如出一辙。
然而她的笑却坚韧明媚，犹如一缕温暖的晨曦。
她是首富之女，虽为庶女，但也是那些不得势的权贵想要娶的女子。
她笑着将绣球朝着人群中扔去时，散漫的目光却落在我身上。
与我对视那一眼，我竟觉得那绣球不该扔在那群人中。
后来那绣球砸中了没权没势的状元郎。
我深知那状元郎有分尸癖好，不由为她今后的悲惨叹了声气。
我以为我与她再无交集，不想后来她竟出现在深巷中塞给我一大包肉饼。
「最近我想研究一款新的香，你可愿当试香人，若是愿意你每天都能吃这么多肉饼。」
本太子会缺肉饼？
但我最后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后来我发现她看上去是大家闺秀，实际上却洒脱可爱。
陆明枝：「这状元郎好似有秘密瞒着我，不过我也有秘密瞒着他。今天讹了陆明瑶三十万两，你一辈子的肉饼管饱！」
甚至后来我发现治疗我失眠的紫玉香都是出自她之手。
但也正是因为这紫玉香，我被陷害杀皇后，她也因此遭受牵连。
我才后知后觉，皇后原来想用她的死换我陪她一起下地狱。
她处心积虑多年只因恨我生母夺走了父皇的整颗心。
在我处斩那日，刑场上我看到她被五马分尸时，从不落泪的我掉下此生第一滴眼泪。
众人皆说是因为我怕是，唯有我自己知晓，我只是舍不得她惨死罢了。
当我再度睁开眼，我竟发现自己重生了，回到她抛绣球那日。
我突然去抢绣球，然而绣球最终却落在了六皇子手中。
我想改变她的命运，最终她还是惨死了。
当我第五次重生时，故事的走向发生了巨大变化，她终于爱上了我，然而她为了让我活下来被皇后所杀。
我跳入湖中想要自杀竟意外穿越到新的时空之中。
我的意识进到了她的脑海中。
为了让她活下去，我让她假意嫁给自己。
到最后看着她活下来，我很满足。
不想她却反而用自杀来威胁我，救在这个时空中的我自己。
我以为这一次她还是会死。
不想那六道劫煞却是真的，经历过六世，我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
但真正获得幸福的却是另一个我。
看着这个时空的自己将她拥入怀中，我的意识渐渐消散。
当我再度醒来，年迈的公公凑到我跟前喜极而泣。
公公：「皇上，你终于醒了！」
我在没有她的世界笑得比哭更悲伤。
我看向窗外哽咽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愿她安好，一世无忧。」
署名：小兰乱流年
（全文完）
备案号:YXX1y665K3KCggga4wziP0X4
第二年春
红颜逝：犹记情浓画眉时
猫猫 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