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为开头,写一篇故事?

(复仇向爽文,已完结,放心入)我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从小我爹就这么跟我说。

后来我真的进了宫,新婚之夜,我就和皇帝爆发了激烈的肢体冲突,别误会,不是那种冲突,而是实打实的你扇我一巴掌,我还你一拳头的冲突。

起因是他认为我穿的礼服,冲撞了先皇后,也是他的白月光。盖头还没掀,他就先来扯我身上的衣服。他弄疼我了,于是我也跟着上手了。

因此,听见响动进来的宫人,见到的就是我和皇帝衣衫凌乱,互相揪着对方,谁也不让谁的场面。

宫人们分开我俩后,皇帝一边擦着嘴边的血,一边气急败坏地吼:「朕要休了你!休了你这泼妇!」

宫人们看笑话似的望着我,我习惯了,自打进宫,我就是他们眼中的一个笑话。

01

入宫那年我才14岁,但因着我爹是当朝首富、又好巧不巧捐了一笔钱救了国难,皇帝许了我皇后之位。

然而我名为皇后,实际上并无统领后宫之权,皇帝对外的说法是我年纪尚小,不必过早为这些事情烦扰。不过我知道,是因为他不甚喜欢我。

早些时日,我曾在京都别苑远远地瞧见过皇帝一次,他比我大了许多,但长得很好看,眉目英挺,兰芝玉树。

而我打小就被养在深闺,没见过什么男人,更别提能称得上青梅竹马的劳什子了。毕竟作为首富独女,我爹奇货可居,向来只认为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才配得上我。

倘若皇帝肯好好待我,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他。可他另有心上人,就是宫里人人称道的貌美如花、温婉贤良的和贵妃。

用宠冠六宫一词丝毫不为过,因为他不仅给了她统领六宫的权利,就连祖制规定的初一、十五要宿在我宫里的日子,都去了和贵妃那里。

因此宫里的主子奴才都当我这个皇后是个摆设,时常对我和我的陪嫁丫鬟春桃拜高踩低。

只有和贵妃不同,她是唯一会按照宫规,每日来我宫里问安的人。

说是问安,更像是在代替皇帝照拂我,她给我带好吃的,还会跟我分享皇帝的喜好。若有宫妃在我跟前造次,被她听说了,

她也会罚上一番,替我出头。

她说她自打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打心里喜欢,要将我当自个亲妹妹那般疼。还叫我不要怨皇帝,他不来我宫里,是心疼我。

真是人美心善,难怪整个皇宫的人都喜欢她。

春桃也这般认为,我之所以不受宠,是因为还未到承宠的年纪。她时常在我跟前念叨,「小姐,等你及笄了,和皇上圆房了,你就是这宫里名正言顺的最尊贵的女人了。」

终于等来了钦天监定下的,适合帝后圆房的所谓的佳期良辰。

一大早,内务府就来了许多内侍,用红绸将凤藻宫的牌匾柱子都裹了个遍。紧接着,各宫都派人送来了恭贺的礼物。最后是皇帝的赏赐,呼啦啦堆了一屋子。

和贵妃最晚来,带来了一套十分别致的大红衣裙,并且亲自替我梳妆。她一边梳妆,一边目不转睛盯着铜镜中的我,由衷地感叹:「妹妹真是玉姿仙容,如此娇花一朵,皇上见了一定会好生怜惜你。」

我假装害羞地低下头,任由她替我盖好喜帕,轻笑着退了出去。

屋内龙凤喜烛烧得正旺时,皇帝的脚步声响起来,我照例只能透过喜帕的缝隙,瞧见他脚上那双用金线绣了龙纹的红面白底的靴子。我看见它先是在一丈开外处顿了一下,很快又飞速向我走来。

正当我在思考嬷嬷教我的要跟皇帝说的第一句吉祥话时,我的盖头被猛然掀开,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将我打倒在地。

皇帝揪住我的衣襟,气冲冲地喊:「你有什么资格、有何脸面学她穿留仙石榴裙,梳这双环望仙髻?」

她?她是谁?我半边脸肿胀起来,疼得我火冒三丈,然后就扭打在了一起,直到宫人分开我们俩。

春桃见我这副模样,抖着身子跪在我前面,伸开手挡住我,哭着说:「皇上,主子年幼不懂事,有什么事冲撞了您,您要罚就罚奴才,哪怕是要奴才的命也行!」

皇帝冷笑:「她要是冲撞的是我,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冲撞了那个她最不该冲撞的人!来人,陈氏玉仙寡廉鲜耻,冒犯先皇后遗容,着褥夺封号,贬为庶人!」

02

我其实不太在意皇后这个身份,反正离开皇宫,等着我的还有无数良田庄子商铺可以收租。总之,去哪,都比待在皇宫里自由得多。

我来这,不过是给我爹一个面子,毕竟从小到大他念叨那么久了,我不忍心让他觉得他宝贝女儿没过上天下最尊荣的日子。

因此,皇帝走后,我就拉起春桃,要她动手打包我带进宫里的陪嫁。

春桃先是一愣,随即抹了一把眼泪道:「就是,小姐,咱回家去,不在这受这窝囊气。不过和贵妃害你的事,一定不能这样算了。」

那是自然,原本我就只当她是个解闷的,待她与旁人不同。敢情她是戴着面具跟我套了一年的近乎,就为了布局今日陷害一事。

想到这里,我从包袱里拨出一块拳头大的金裸子,给她使了个眼色:「叫胡来喜去打听一下这事的来龙去脉。」

胡来喜是我宫里的内侍总管,颇有些手段,不过先前我从未拉拢过他,他也就做了凤藻宫里的一棵墙头草。好在我向来觉得忠不忠心无所谓,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春桃接了金子,朝门口去了。

我则给自个儿斟了杯酒,就着小菜,一口酒下肚,眯着眼想这几年的宫廷生活,是过得太佛性了点。

一早知道阖宫的人都嫌弃我出身低微,加之我本来嫌弃人事复杂,拉帮结派的事,向来都看不上眼。

和贵妃大抵就是看上这一点,认为我在这宫里孤立无援,欺负了就欺负了。也许是因为她不知道,不喜欢拉帮结派的人,恰巧说明对方有单打独斗的实力。

来喜很快和春桃一道回来了,春桃低声说,她去的时候,来喜正在跟一个面生的小太监飞快地说着什么,她没听清。

而来喜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喜悦,我想一半是因为得了一块能置办百亩良田的金子,一半是因为他刚得了一个能向我投诚的消息。

来喜跟我问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磕头磕的很响,虔诚的就像是在拜庙。

我一脸天真地看着他说:「来喜公公,把你知道的事都跟玉仙说说吧,往后再有什么事,也好避着些。」

来喜理了理袖子,笑着站起身来:「奴才刚才得的消息,皇上从咱这儿走了之后,径自去了和贵妃的燕雀宫,贵妃笑吟吟地出来接,被皇上当心窝一脚踹翻在地。然后是好一通打砸,还指着和贵妃鼻子骂了一通『和卿月,朕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眼下的地位,因着谁得来的,心里没点数吗?你居然也敢跟着那群无知的女人一样,肖想着替代她?朕今日就告诉你,朕的皇后,朕的妻,只能也只会是她一人!」

来喜颇有表演天分,人物语气学得实打实的像,大概是想起我的身份,又立即噤了声站在一旁。

我摆摆手,表示没关系,不管皇帝认不认,我也坐在了皇后的位置。再说,我也没他们想的那般稀罕这个位置。不过他在我之前处置了和贵妃,算不算先发制人。

「皇上离开燕雀宫之前,下令褥夺了和贵妃的封号,将她贬为采女,禁足在宫里。圣旨不到半个时辰就送到了燕雀宫,这会儿整个燕雀宫都哀声一片。」来喜接着说道。

这处置,听上去有点严重,可说到底都是皇帝嘴里一句话。今天能贬,明儿就能提拔回来,不可当真,说不定这就是皇帝跟和贵妃唱的一出双簧。谁都知道,皇帝迟迟不愿跟我圆房,才有了钦天监定下的劳什子佳期良辰!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一个和贵妃,凭着跟先皇后的关系,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那这先皇后得是多厉害的人物?

我转头看了春桃一眼,对来喜说:「皇帝走的时候也说要贬我为庶人,怎的这会儿了还不见圣旨来?要不你再替我跑一趟,看看圣旨什么时候来?」

来喜似乎在我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的痕迹,忽地又跪倒在地:「皇后娘娘,自古废后是事关前朝后宫的大事,岂容我一个卑微的奴才置喙?」

我说:「那好吧,我们等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里也没什么外人,公公你再把先皇后的事也跟我说说呗。」

来喜继续低着头,嗫嚅着道:「奴才进宫比较晚,只知道先皇后打小就跟皇上熟识,婚后两人也很恩爱。要不主子你再等等,奴才想办法让你跟和……采女见一面,她与先皇后曾是闺中密友。」

我点点头,示意他先下去。我不信来喜不知道先皇后的事,他只是不敢说而已。

不过,看来废后的事,皇帝一个人说了也不算,于是我让春桃收好包袱,去睡了。

03

我到底没等来废后的圣旨,反而等来了皇帝将从和贵妃那里收回的统领六宫的权利,连同象征皇后身份的凤印一同给我送来了。

春桃松了口气,这算是皇帝正式认可我了。

来喜大抵觉得我这人好相与,不等我问,就快嘴快舌的将打听来的,这几天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地说给我听。先是皇帝让人拟了废后的旨意,还未正式下诏,在和几位朝中重臣商议时,就遭到了一致反对。

为何反对,猜也猜得到,与北戎的交战正在进行中,什么时候能打完这场仗,后续还需要多少军费暂且不说。单论咱们陈家是主要的军需供应皇商,就不应该动我。

最重要的是动我就相当于将「忘恩负义」几个大字贴在皇帝的脑门上。当然,这话没人敢明说,但皇帝多聪明,自然是能咂摸出来。

皇帝相当气愤,掀翻了桌子叫众人滚,他说他不信朕的万里江山,就筹措不出这点物资?

几个人齐齐跪下,「国库空虚,请皇上三思!」

国库确实空虚,这全赖皇帝那个败家的爹在位时,穷奢极欲,大兴土木,广修宫殿寺庙,挥霍无度。把国库的钱折腾完了,

才将皇位传给皇帝,还当了几年太上皇,才因炼丹不当把自个儿作死了。

皇帝即位时,国库里没剩几个铜板了,发给官员的薪俸都是折的布匹薪碳米粮什么的。恰逢荒年,官员也不愁手里的东西变不了钱。可税收难呀,百姓在多年苛捐杂税的压榨下,已身无长物,食不果腹。

皇帝登基后,为了恢复民生,下令多地免税三年,估摸着眼下的万里江山,真不能给他什么底气。

而北戎好巧不巧在这时大举南下,打算趁着中原领导班子换届,新皇帝根基不稳之际,好好来捞一把。

北戎侵扰本就是皇帝还在为太子时期的心病,此事一出,他铁了心要北上抗戎,将其赶出关外,永绝后患。要不是因为军资,他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至于憋屈到要迎娶我一个商户之女为后。

听说那几天,皇帝的钦安殿灯火长明。朝臣们也纷纷上奏,不谈其他,就谈帝是天,后是地,咱大郢朝两年之间中宫两易,于江山社稷无益。

这不,想通了的皇帝就坡下驴,直接将凤印给我送来了。

前脚,我刚拿到凤印,后脚,就收到我爹要入宫拜会的消息。说是将士们的冬衣已制好,他来宫里向皇帝请运送御批,顺道来看看他的小女儿。

哦,我忘了说了,我虽是首富独女,但我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分别给我娶了一文一武一亲王家的女儿当嫂子。哥哥们虽没有在朝为官,但在各行各业都颇有建树。

我得了消息,便让宫里人摆好桌子等着。

来喜十分不解,问我:「国丈大人要来,咱就算不去御膳房传膳,好歹得让自个儿的小厨房备下点酒菜吧。在庭院中摆几张空桌子算什么事?」

春桃将他拉到一旁说:「公公你等着看就是。」

很快,我爹来了,身后还跟着一长串捧着食盒的婢女,一会儿功夫,凤藻宫庭院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吃食。

我爹招呼一众宫人坐下吃饭:「老朽听仙儿说,各位都对她颇为照拂,加之今儿又是小女大喜,便特地备下了各位家乡的名菜,以答谢你们对小女的关爱。」

一众宫人看着婢女们揭开食盒,端出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时,都惊得目瞪口呆。也是,这些食材,纵使他们在家乡,也不定有那银钱去置办。

我等他说完,搓着手拉住他的衣袖问:「我的呢?」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闺女,前几天的事,爹都知道了。今儿,爹就托个大,做东请我的皇帝女婿吃个饭。你们的饭菜,当然得现做才行。」说完,他示意管家领着厨子,带着食材去了小厨房。

春桃立即让来喜拿了牌子去请皇帝了。

「走,咱爷俩聊聊去。」

待走进殿中,他声音都变了:「仙儿,还疼吗?」

我瞅见他鬓边都有了白发,笑着说:「爹,我没事,你女儿皮着呢。」

他看了我一会儿,沉声道:「仙儿,这事怪爹,当初只想着我女儿已经有了天底下第一的富贵,也得有天底下的第一的尊荣。才会拼了命都想把你送上皇后的位置,谁曾想让你受了这般委屈。」

我摇摇头说:「不委屈,爹,一点都不委屈……」

可他还是红了眼,不住地长叹,「爹也想过,他要废你,将你接回府就是。可是你娘一句话点醒了我,你都当过皇后了,往后谁还敢娶你。也是,我的女儿,怎能孤独终老呢?所以,这皇后你还得当着,不仅得当,还得好好当……」

我点了点头。

「对了,你把这个收好,今晚会用得着。就寝时,让春桃撒一些在香炉里。」他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我,说着,他慈爱的望着我:「爹的女儿,终于要长大成人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怕他不能护我一辈子,也怕我再度受委
屈。我接过盒子,细心收好,对他说:「爹,你放心,陈家的
女儿,不会平白让旁人欺负了去。」

是夜,皇帝留宿凤藻宫,帝后圆房。往后初一、十五他都循例来凤藻宫,三个月后,我有了身孕。

04

皇帝虽年近三十,但勤于政事,疏于后宫耕种,加之先皇后多年专宠,也未诞下子嗣。到目前为止,皇帝膝下只有一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公主。

因此,我这一胎,可是全天下百姓都盼着的皇帝的嫡子。就算不是儿子,嫡公主的诞生,也是国之大喜。循例,皇帝要给我娘家人加官进爵,大肆封赏。

一般这种封赏,可以是实权,也可以是虚名。算算时间,皇帝和大臣们的讨论,也该有个结果了。

于是我挺着肚子,让春桃提了食盒,主动去御书房找他。

皇帝也不含糊,直接把拟好的旨意,递给我瞧。说实话,自打我怀孕后,他开始有点当相公的样子了,时常会来我宫里坐坐,我的吃穿用度他都会亲自过问。

果真不出我所料,基本上都是虚职,给我爹上了个一等国公的封号,大哥是户部员外郎,一个从五品;二哥是巡城坊坊司正,虽更不入流,但好歹跟我家生意有点利害关系;三哥大抵是沾了他岳丈在军中的光,得了个景城副指挥都使一职,与大郢和北戎交战之地不过百余里之隔。

好家伙,这是要把我家给拆分了呀。

我飞快地瞟了一眼,就将折本还给他道:「看得头疼,也看不懂。」

皇帝满意地笑了,一一替我解释过后,又说:「你爹爹和兄长,原本都无仕途经历,若一次加封太过,恐于声名不利。」

我就呵呵了,自古以来,皇帝都要通过加封皇后母家来巩固自己的势力。你这忌惮得不要太明显了好吧。

我摆摆手道:「政事上的事,皇上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我三哥和三嫂恩爱得很,三嫂又怀有身孕,无法跟着三哥去那边境之地,就这样硬生生把小俩口分开了不太好。」

「皇后的意思是让谁去?」

我顿了顿道:「让我爹爹去吧,听说军中时疫流行,我爹不是领命筹措了一批药材吗,趁此机会,就让他送药去边境。况且他是国丈,是我肚子里龙裔的外公,他去,更能振奋军心。」

皇帝眸光转了转,「此去千里之遥,你爹年纪大了,身体可吃得消?」

他怕我爹不肯领命,毕竟在他眼中,我陈氏一门三兄弟,也不及我爹一个人在京都的影响力大,不然也不会只给他一个封号。

我垂眸道:「他最疼爱我了,若是皇上你开口,爹爹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好!」皇帝大笑一声:「那朕就封他镇北将军,兼领钦差大臣,替朕北上劳军。」

镇北将军,正三品职位,也有实际领兵之权。看皇帝的意思,我爹不懂行军打仗,去之后是论功行赏还是问责处置,全凭他的心意。

他大概不知道,名满天下的四海山庄,搜罗了天下奇人异士,其实我家豢养门客的地方。先皇在位时,遭奸臣陷害的一大批文臣武将,都曾倚靠陈家在此获得庇护。

临走前,我又无意提了一句,我三哥喜欢各式军用器械,皇上你可以让他去管皇城巡卫司的仓库。

我知道他不会拒绝,毕竟三哥的岳丈就是统领皇城巡卫的都督。

旨意颁下后,我被恩准回府替我爹送行。这一次,他看我的神色,再无先前的担忧。

我去的时候,他正在试穿将军的战甲,一身戎装,精神矍铄。他拉着我的手说:「爹这一走,就要等到我女儿需要我的时候再回来了。不过,爹的宝贝女儿长大了,用不着爹爹操心了。」

看来他很满意我交给他的答卷。

上次谈话,他虽未言明,但我知道,他在告诉我,当好皇后,尽快诞下皇子傍身,他和哥哥们会是我最得力的后盾。

05

转眼隆冬至,我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了。难得大雪初晴,春桃扶我去御花园散步,说是那里花棚捂了一树海棠花,开得正艳。

宫人们提前清扫好了大雪积封的路,为防我滑跌,还特意铺了一层毛毡。谁知,看花回来的途中,还是差点出事。

肇事者是我许久未见的和贵妃,不对,应该是和采女才对。听说她一直在燕雀宫苦等皇上回心转意,渐渐的,神志不清,患上了失心疯。整日模仿先皇后的衣着妆容,在宫里唱唱跳跳。

难得她疯成这样,还记得我是她的仇人。这不,宫人一个看管疏忽,她瞅准了机会就跑了出来,恰巧在御花园撞见我,一个猛冲,就将我扑倒在地。

好在来喜反应快,一下子垫在了我的身下,我才不至于摔伤。而和采女却越过我,直接摔在了冰冷坚硬的石板上,磕得满嘴是血。

来喜没认出她,伸手想打,被我制止了,将她带回了宫,命人替她好生梳洗了一番。听说身上长了不少虱子,看来皇帝是真的厌弃她了,也没少受宫人的磋磨。

我去瞧她的时候,她正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看见我来,眸光忽的变冷了,扔下手中的鸡腿,作势又要朝我这边扑。可身子还未离开凳子,就被身后的内侍捉住了。

春桃呵斥她道:「采女当初陷害我家小姐,这笔账是小姐大度,没跟你算呢。今儿你又冲撞了她和龙裔,论罪当诛,还不肯安分么?」

春桃说的有点不对,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无暇顾及她。想着皇帝要护就让他先护着,等我大局定下,再回过头来收拾也不迟。

和采女闻言,狠狠啐了一口:「你们主仆少在这里一唱一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要不是她,我会沦落到今天这个鬼样子?」

我和春桃对视一眼,这里边还有文章呀,于是找了把椅子坐下,嗑着瓜子听她的下文。

原来皇帝真的打算过段时间,便寻个名目恢复她的位分,为此她不惜让出抓在手里的凤印和统领六宫之权。可谁知,一封密信,彻底将她陷入绝境。

这事得从我爹筹谋要将我送入宫中开始说起。

北戎大举南侵时,风头很盛,曾一度逼近中原之地。彼时,朝堂民间慌作一团。皇帝很清楚,国库空虚,军备不足,是大郢将士连连溃败的根本原因。于是他听从臣子建议,向民间募集军资。

我爹爹就在这个时候,适时登场。他表示,他可以负担此次出征的军资,但条件是皇帝要将我纳入后宫。

皇帝没有丝毫迟疑,当日就下了圣旨,要接我入宫。可我爹似乎并不满意他给的贵人的位分,假托我身体不适,让宫使回了。

之后,皇帝的旨意下了许多遍,予我的品阶也越来越高,但我爹依旧岿然不动,直到先皇后暴毙。皇帝在悲痛之余,才下旨迎我入主中宫。

原本该一切从简的先皇后丧仪,也操办得十分隆重,算是全了皇帝的爱妻情深。

这些事我全不知晓,一直以为先皇后死的太是时候了,也一度认为,皇帝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封我为后的那道圣旨。

可从和采女的叙述语气,和皇帝对我的冷落表现来看,他似乎把先皇后的死怪罪到我头上了。

她呵呵冷笑着:「你这一副天真无邪的好样貌,可真是具有欺骗性哪。也是,要不然皇帝怎么会觉得你好拿捏,让我出手辖制你。」

看来圆房那晚的陷害我没猜错,还真是他俩唱的一出双簧戏。我继续嗑着瓜子问她:「那后来是怎么出的差错?」

她眼冒火光,嘶哑着嗓音喊:「装什么无辜,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封揭露我毒杀先皇后的密信是你送的吗?」

哦,我现在理顺了,她落到今天的地步,还真跟我有些关系。不然,以和采女如今跟皇帝结盟的地位,谁敢送这样一封密信

给皇帝。

说起来真讽刺,皇帝眼里的一对好闺蜜,为了权势和地位,其中一个毒杀了另一个。可惜,就算是死了,那人还是他心口的一颗朱砂痣,谁也替代不了,关键是半途还杀出我这么个程咬金。

这时,小家伙在踢我肚子,我摸了摸肚皮,对和采女说:「你还有什么愿望,一并说了吧,看在你给我讲了这么多故事的份上。」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肚子,忽然恶毒的笑了,一长串的哈哈哈大笑,一直到喘不过气都不肯停下来。

我皱了皱眉,伸手让春桃扶我离开,临出门前,身后传来她鬼魅般的声音:「你以为,他会让你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做你的依靠吗?」

06

和采女死了,是自戕,用自己的腰带,把自己悬挂在了燕雀宫的房檐下,就在她从我宫里回去的当晚。

一时间,宫人都在传,说是她冲撞了我,然后被我逼死了。

皇帝来时,我正坐在美人榻前出神,瞧着园子里火红的一树梅花,回想初见和采女时,她一袭华服,袖口和领口就绣着瓣瓣梅花。

皇帝的神色隐有悲痛,这倒让我有些看不懂了,死的可是他的杀妻仇人。他看着我,轻声问:「你没事吧?昨日来了军报,朕和相国他们商议事情,下令任何事情不准通传……」

言下之意,他不知道我被和采女冲撞一事,也许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不方便来打扰我。我摇摇头说:「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御医已经来瞧过了,孩子无碍。只是和采女……」和采女你要怎么处置?

按照大郢律例,和采女自戕已是戴罪之身,再加上冲撞龙子这一条,怕是要累及家人。

皇帝将眼光移到别处:「月卿和诗诗是同一天进的府,诗诗为正妃,她为侧妃。只不过我与诗诗相识于少时,所以冷落她的时候比较多,可她从来不争不抢,就那么静静地伴着诗诗,替她分担打理府中的事务。」

诗诗是先皇后的闺名。

「那时候,朕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遭受着诸多欺压。可不管多晚回府,府里都有人候着。那是母妃去世后,朕度过的最温暖的时日。可慢慢的,一切都变了,这种改变,朕也说不清是起于什么时候,大概是太子时期,也可能是在朕登基为帝之后……从前的那些明目张胆的欺压,变成了波诡云谲的算计,许多只眼睛,都盯着朕背后的那张龙椅。」

皇帝神色十分疲倦,一种由内而外,身不由己的倦意。

我就那么看着他,静静地听着,内心有些好笑,自古以来不都这样吗?毕竟皇帝只有一个,而至高无上的权利人人想要。

皇帝继续说着:「朕虽然罚了她,但从没想过让她死。如今她死了,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你是没想过让她死,只是想让她活着受罪。和卿月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就那样生不如死地囚着她,若不是备受煎熬,何苦来我这求个痛快。

「死者为大,那就好生葬了她罢,看在她尽心尽力地服侍皇上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微微笑着,从了皇帝的意愿。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朝我走过来,俯下身,干燥而温暖的手掌抚上我的脸颊,呼吸间喷薄着醉意。他问:「皇后,往后朕的心事,能说给你听吗?」

我从未见过这般柔顺温情的他,心跟着颤了一下,听见自己用很轻的声音答:「当然。」

和采女死后,后宫愈发显得空虚,不久,我张罗着给皇帝选了一次秀。新近的宫人,很守规矩,每日到我宫里的晨昏定省,一个也不曾落下。

我安排送去的牌子,皇帝精力有余的时候,也会宣召她们去侍寝。但他更多的时候是宿在我宫里,什么也不做,一人拥着一床被子,纯聊天。

与北戎的战事,也在有序的进行着,我爹去后,取得了几次小捷。

皇帝很是高兴,说是按照目前的境况,明年春天就可以扭转战局了。甚至有一次,还当着宫人的面抱起我,大笑着说我们母子是他的福星。

帝后和睦的佳话,再度被世人传唱着。

一转眼,春天到了,桃花凋尽时,大郢对北戎的战事,进入了最后决胜阶段。皇帝亲自下令,让我爹全权统领北境全军开拔,追击北戎军队。

四月中旬最后一天,我临盆了。

皇帝不在宫中,他跟随钦天监的人,去北郊相国寺祭天祈祷了。只留了他身边的大总管霍全带着一众稳婆和御医守在我宫里。

稳婆跟霍全汇报说我难产,问保大还是保小时,霍全尖着嗓子,带着哭腔喊:「这我怎么知道,一个是皇后,一个是龙子,都是祖宗,哪个出事,咱们都人头不保呀。」

如此一来,稳婆们都不敢下手了。只是端着御医开的参汤,让我多喝一点,可我疼得直打哆嗦,一滴也没喝进去。

春桃急红了眼,嗓子都吼哑了,我勉强抓住她的手,咬着牙说:「叫她们都出去,只留你和来喜守住我,到了这个份上,就只看老天爷给不给活路了!」

寝殿门开的时候,一个炸雷响过,我看见闪电照亮了一众陌生的,面无表情的脸。

和采女的那句:「你以为他会平安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做你的依靠吗?」像是一个诅咒,反复回响在我耳畔。

07

她说得对,皇帝是故意挑这个时候去祭天祈福的,因为保大还是保小,只有他才有决定的权利。

倘若他在宫中,他别无选择,只能保大,毕竟我爹此刻统领着三十万大军。更或者,去母留子,是他一早就想要的结果。为此,他不惜陪我演了那么久的伉俪情深的戏码。

想到这里,我冷笑起来。

春桃和来喜跪在我身边,吓得哭起来:「娘娘,你怎么了?可别吓奴才。」

我摆摆手,对春桃说:「现在听我说,这宫里一切我做主,保大,听明白了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我活着,你们才有活路!」。

他们先是一愣,连连点头。

「春桃,你去柜子里取几根人参,叫福安把小炉子搬进来,看
着她熬参汤。来喜,你去太医院,务必找到那个叫小沈子的看
门小太监,他进宫前曾跟随民间一个老郎中当过学徒。把我的
情况说给他听,向他讨个法子。」

那个小沈子,在太医院不被待见,受罚时我曾出手救过他,是

个很纯真的少年。

新的参汤端上来了,我喝下去后,感觉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了些

力气,新的痛楚袭来。春桃惊叫着:「手!手!娘娘,孩子的

手先出来了!」

那确实是胎位不正了。

想着门外一众任我生死由命的人,恐怕要让期待去母留子,继

续利用我陈氏一族财力物力的皇帝失望了。

「再给我来碗参汤。」我强迫让自己不要慌神,在心底默念:

孩子,你若能陪着娘闯过这一关,娘一定好好待你!

来喜回来了,带着一身料峭的春寒,他扑通一声跪在我身前,

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主子,得罪了!春桃,去备一碗盐水

来。」

随后,他净了手,深吸一口气,走到床尾去……

当黎明的第一丝光线照到窗棂上时,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

殿外的死寂。

春桃泣不成声:「娘娘,是个小皇子,手脚都全乎着呢,你

听,哭声还挺响亮。」

殿门打开了,宫人相互奔走着传告喜讯。

我看着那个粉嘟嘟的婴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很快皇帝回宫了,一并带回来的还有边关加急的火漆军报,他满脸喜色:「皇后,朕今日是双喜临门,边关大捷,喜获麟儿。」

他笑得合不拢嘴,是真的高兴。

那一场险些累及我性命的生产,我没让人提及。因为知道,即使我不说,也会有人说给他听的。

第二天,随着嫡长子诞生之喜昭告天下,雪花一样的奏章飞上了皇帝的案头。

第三天,臣子们认定大军能击溃北戎主力骑兵,并且将北戎族驱逐到北漠之地,是小皇子降生带来的祥瑞。众口一致,请求立小皇子为太子。

皇帝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为表对小太子的喜爱,给他赐名为宸。帝王的守护星,天下之主身份的象征。

圣旨传到凤藻宫时,小沈子刚刚在那日太医院给我熬参汤里,嗅到了能致产妇血崩的鸡血藤。我面无悲喜的替小太子接了旨意,目送他被乳母抱去皇帝那里,顺口对霍全说了句:「我有些想念家人,劳烦公公跟皇上说一声,能否宣我兄长和嫂嫂来宫里一叙?」

霍全对我有愧,连连应下:「娘娘的话,奴才一定带到。」

我知有他周旋,这事定能办成。按例,除了双亲,我不能随意宣召亲族,更何况还是在月子期间。

果真,不久,三哥和几个嫂嫂进宫来了。

皇帝也来小坐了一会儿,说是我大哥二哥因公外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过,等你爹爹凯旋归来,朕定让你回府和他们团聚一回。

我含笑着答谢他的恩典。

他临走时,借口有人呈了一种新式臂弩的图纸,听说三哥精通军械器具,邀他一同去参看一番。

我面不改色的跟他告辞,看着他身姿挺拔,走入暮春的雨幕中,渐渐被如烟似雾的雨幕给淹没了。

三嫂瞧我出神,还跟我打趣:「娘娘和皇上还真是恩爱甚笃,才离开就舍不得了。」

我笑了,招呼她将我的小侄子抱过来我瞧瞧,他只比我的宸儿大一月,一样白乎乎的,又胖又软。

我一边逗弄他,一边吩咐春桃:「去把前几日皇上从相国寺里带回的,弘法大师加持过的小被子给我小侄子取一件来,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就拿那件绣着百兽之王的给他。」

春桃取出来,我就亲手换下孩子襁褓的,将小被子给他包上,小家伙乐呵得不得了。

待送走家里人之后,天色已向晚,但雨已经停了。我对春桃说:「要变天了,我爹回京的路,会好走得多。」

08

转眼五月端阳至,恰逢睿亲王回京都省亲,他是皇帝唯一比较亲近的、还健在的兄弟。因此他直接带着睿亲王参加了我们的小家宴。

小家宴只有我、皇帝、睿亲王三人。

按照皇帝的说法,他们的娘亲都不在了,而我是他的妻,我们三人便是至亲了。

睿亲王尚未娶亲,年方二十二,他母妃曾是美貌动天下,宠冠后宫十三年的骊妃,睿亲王也实打实地遗传了骊妃的容貌,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颦一笑恍若画中仙。

毫不客气地说,纵我已为人妇人母,还是看得失了神。

皇帝是真的喜欢这个弟弟,哈哈笑着:「皇后,朕这弟弟,生得如谪仙一般,仰慕者无数,却偏偏没有能入他眼的姑娘。长嫂如母,如今这择亲一事,便交给你这个皇嫂了。」

我用手帕捂着口鼻,轻咳了一声道:「皇上交代的事,臣妾一定勉力做好。明儿就可以我的名义,要世家呈上待字闺中女子的画像,只是不知道睿亲王喜欢哪一类的女子?」

睿亲王丝毫不避我的眼神,笑着说:「皇嫂可以先把画像收上来。」

皇帝也说:「对,就这么办,皇后你先下旨要世家女子的画
像,沐恩这段时间就住在宫里。到时让他来你这儿看看画像,

然后再举办个赏花会或者诗会什么的,邀请她们来宫里,瞧瞧真人。不过你得当心人太多,挤破了你的凤藻宫。」

难得的亲近,难得的妙人。

当晚睿亲王一走,整个凤藻宫的女眷都在失神,就连春桃给我卸妆时,都不小心扯断了我几根头发。

我忍不住感叹:「我原本以为皇上就够好看了,没想到还有睿亲王这般神仙一样的男子存在。」

春桃接话:「是呀,当真是月容仙姿,不知道哪家姑娘会这么有福气,会被他选中。」

我转头看向她,问:「你当真以为皇帝是在给睿亲王择亲?或者睿亲王真的有按自己喜好择亲的自由?」

春桃懵了:「小姐,你什么意思?」

我哈哈一笑:「他是皇帝唯一健在的胞弟,堂堂亲王,二十好几没娶亲,就连个侧妃通房都没有,正常吗?你可别忘了,当初先皇议立太子时,最属意的人不是皇上,而是睿亲王。」

至于后来为什么选择皇帝,是因为先皇还想多当几年太上皇,而睿亲王母族势力和拥趸者太多,于太上皇有威胁。

皇帝若真疼这个弟弟,便不会在登基之后,急不可耐地削弱了骊妃母族势力,还将那些曾拥护过他们母子的朝臣,一贬再贬。「小姐的意思是皇上心中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我抿嘴一笑,「是的,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人,一个能帮助他

实现三皇五帝明君梦的女人。所以说啊,睿亲王不是来娶亲

的,而是一把来取那个人的命的刀!」

春桃失笑:「那我倒是挺好奇这女子是谁了?」

那之后,皇帝忙于政事,鲜少踏足凤藻宫。我也按部就班地忙

起了给睿亲王选亲的事情,按照皇帝交代的意思,先下旨要画

像。

果真如他所言,画像多得我的案几都放不下了,书房里不得不

摆满了桌子来堆放京都所有适婚少女的画像。

那几天,睿亲王和我几乎每日都困在书房看画像。最终挑出二

十幅画,又因开赏花会还是诗酒会,讨论了好几日。

直到五月十五大端阳,才邀请了一众贵女入宫赏荷。

没我什么事了,放松下来的我,多喝了两杯雄黄酒,觉得头

晕,就去了太液池旁的赏景阁小憩。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解我的衣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

睿亲王那张绝美的脸。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王爷,你可知

自己在做什么?」

他腮边一团红晕,更显眉目如画,眸光也十分真诚:「皇嫂,

实不相瞒,外边那些庸脂俗粉沐恩一个都瞧不上。皇嫂,沐恩

只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后,一分开就思之如狂!皇嫂,求求你,帮帮我……」说着,他双手又急切地攀上了我的衣襟。

我眸光一冷:「你是该求我帮你,因为你皇兄不管许了你什么条件,一旦他带人进了这个门,你和我都得死!」

他手一顿,满眼惊讶:「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一早就知道,生产时去母留子没能让皇帝如愿,他必定会有下一招。只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急不可耐,不惜让胞弟来勾引自己的妻子。

捉奸在床,皇后失德。届时哪怕是我爹有抗击北戎的功勋,也抵不过我这天大的罪孽。

09

皇帝来时,我和睿亲王正罗衫满地,勾肩搭背地睡在榻上。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扬手一个耳光就要打在我脸上,一个「贱人」还未说完,就被翻身而起的我,一把弩箭抵在腰间制住了。

他先是一惊,继而反手想来夺我的弩箭,被我呵住:「皇上,我三哥亲手改良的臂弩,效果可是你亲眼看着检测过的,嗖!

轻轻松松能洞穿一头肥猪胖硕的身体。」

「你……你没睡,朕明明在门外就闻见了迷烟的味道。」皇帝制止了门外的侍卫。

我呵呵一笑:「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配方,所以他还这么睡着!」我踢了一脚睡成死猪一样的睿亲王,一脸嘲讽,「你知道吗?他还给了我一颗解药,因为我说等宸儿登基为帝,他就是摄政王。两相权衡,他选择了相信我,毕竟孤儿寡母,没个王爷做支撑,很难立足是不是?不过还得感谢你,才让我得以将你们一网打尽。」

「疯子!你这个疯女人!」皇帝咬牙切齿。「霍全,皇后要谋反,传皇城巡卫司!」他趁我不备,解下腰间的牌子,扔给门外的霍全。

我没动,也没有人去拦霍全。

我只需要把持好他这个人质就成,他却以为我是狗急跳墙。

等人来的空隙,我们夫妻俩好好聊了聊心事。

他说自从他的诗诗死了,他逼不得已下旨迎我入中宫时,他就对我起了杀心。他不容许他的皇后母族势力太盛,自古外戚专权,都是皇权统治的一大祸患。

我说你真是又当又立,老子带着巨巨巨大的陪嫁嫁给你,还要被你睡,还给你生了娃,你却从始至终只当我是个能物尽其用的东西。

你太特么渣了。一次没杀着,还有下次,我能有今天,都是被你逼的。我就算不护我自己,也得护着我背后的亲人。人毕竟是人,不能太狼心狗肺了不是。

他呵呵一笑,骂得好,就冲你这句话,朕会留你个全尸。你以为就辖制了朕一个人,你就能赢,别天真了。朕可还有三万皇城巡卫司!

我没出声,因为听见了外边响起来杂乱的脚步声,看见是霍全带着宫里的守卫跑来了,皇帝面露喜色。

可霍全却神色慌张:「皇上,不好了,皇城巡卫司的军械库着火了……大火烧红了眼,我去的时候,巡卫司和城防司的人正在打架,大概就是无人顾及,陈……陈将军带着两万北境军入了皇城,说是奉……奉皇后旨意……」

皇帝脸色铁青:「什么旨意?」

「睿亲王意图谋反,帝后受挟制,请陈将军领兵勤王。」我替霍全接口。

大郢律例,皇帝处于险境时,皇后可下诏授意将军调兵。一般情况下,将军听还是不听由自己做主。

可陈将军一定会听,因为他是我亲爹呀。

「不可能,不可能,前日探子才报过朕,陈将军至少还有半月才能进京。再说,朕一直防着你向宫外传召令,就连你三哥他们进宫省亲,朕都提防着。诏书……诏书什么时候传出去的?」皇帝一脸不可置信。

我说:「皇上可曾听说过衣带诏?那封诏书,就藏在我赐给侄儿的襁褓中。至于我爹为何神兵天降,你那么聪明怎会不知,

毕竟奉诏进京授勋有五万人,而我爹带进宫的才两万人而已。」

按照大郢律例,大型战事后,立功的将士可回京授勋,然后再奉诏安置到地方。只能说,一切都刚刚好,他的算计最终落了空。

尾声

大郢丰成十年,皇帝驾崩,年仅三岁的太子宸登基为帝,改元庆和。太后陈玉仙垂帘听政。

我当然没蠢到立即杀掉皇帝,而是给他服了毒,让他沉疴在床。再借他之手,斩杀了谋反的睿亲王,以及那些可能成为我们母子潜在威胁的朝臣。

因此皇帝驾崩时,大郢的百姓都以为是他遭遇兄弟背叛,急怒攻心病倒的。

只有我知道,因为最后那碗毒药是我亲手喂给他的。

顺便告诉了他一个秘密:「女人从来不是男人掌权路上的阻碍,男人才是。自古多少帝王,都死在自己的疑心之下。对了,这药是徐太医配的,跟你喂给你心爱的诗诗喝的那碗药是一样的。」

皇帝死后,我去给和卿月上了一炷香,坐在她牌位前唠叨:你说得对,他从未爱过别人,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以及他的明君梦。他想做那个驱逐北戎,造福万世的明君,所以在你下毒迷

晕先皇后之际,又亲手喂给了她一碗致命毒药。

而我也说过,我陈玉仙的尊荣,从来不需要男人给予,更何况

是一个不爱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