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难选
难选
初恋，旧爱，新欢
向暗恋对象表白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他没来。
我扑到沈教授身上，哭唧唧的不撒手：「呜呜呜，老公别走，让我对你负责吧！」
第二天早上，暗恋对象给沈教授送早餐。
正好堵到我销毁证据。
1
暗恋顾己的第七年，我决定向他表白。
鉴于在此之前我已经怂了七十八次，所谓酒壮怂人胆，这次我决定带一瓶酒去。
我给顾己发消息：「今晚七点，老地方，你懂的。」
夜晚的风有点凉。
我拎起酒瓶，吨吨吨。
嗝~
有点晕。
醉眼朦胧中，手机响了。
顾己回复我说：「今天不方便，明天中午怎么样？顺便我请你吃饭。」
我想说：「好呀~」
但是脑袋晕晕的，手机也变成了三个。
我摇摇晃晃的辨认空中的三个手机。
顾己从后面扶住了我。
今天他的声音有点哑，比记忆里的声线低沉些。
他问我：「怎么喝闷酒？」
我转身整个人扑在他怀里：「顾己，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真的吗？」我的手在顾己背后乱摸。
他的肩膀，竟然有这么宽吗？
嘿嘿嘿。
男人~
倒三角身材的优质男人~
顾己捏住我的下巴，与我目光交汇：「你先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2
记忆断片。
等我再醒来，入眼便是装修非常熟悉的卧房。
以及教授沈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我抱着被子往后退，差点直接滚到地上。
沈昭及时拉住了我。
他说：「躲什么？不是说好要对我负责吗？」
他袒着上半身离得很近，我目光躲闪着不知道该往哪看。
我瑟瑟发抖的往回抽手：「沈教授……昨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
他没再说话，揽着我的腰将我拽回床中间，把手机递给我看。
这是一段昨晚我那啥他的视频。
视频上，我非常豪迈的骑在他身上，哭唧唧的扒他的衣服：「呜呜呜，老公别走，让我对你负责吧！」
视频结束了。
我硬着头皮问他：「……然后呢？」
「然后你就按住我，不可描述起来。」
我的脸烫得可以烤红薯：「……对不起。可是您那么大一块儿，我是怎么对您……不可描述的？」
沈昭认真想了片刻：「可能耍酒疯的时候格外英勇吧。怎么？不想负责？」
我无言以对。
他又拿出手机给我看，他还有视频！
视频上似乎已经到事后环节了。
我不知廉耻的挂在他脖子上，用脸蹭他的喉结：「老公，我爱你，我们永远不分开。」
「够了么？」沈昭问：「还要看具体过程吗？」
特么的还有具体过程！
我尖叫着从他手里抢过手机，调到相册界面就是一通猛删。
好家伙，他吓我。
根本没有具体过程。
我才松了口气，沈昭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顾己：早餐买好了，我上来了？】
等等。
顾己。
这不是我暗恋对象么？
他为什么会给沈昭买早餐！
3
沈昭是理学院最年轻的教授。
也最凶残。
大学四年，我在他手里挂了三科，尤其高数，年年补考。
要不是顾己帮我押题备考，我很大概率会因为高数延毕。
然而，现在。
毕业的第二天。
我把他……嗯。
敲门声响起，是顾己。
他在门外喊：「哥！」
我抱着被子：？
门开了。
竟然没锁。
顾己看着凌乱的床，凌乱了。
沈昭很平静的向他介绍：「陈娇娇，你嫂子。」
顾己的脸上阴云密布，我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
隔着被子，我隐约感觉卧室里刀光剑影。
沈昭低沉的嗓音似乎含着笑：「怎么了？你们认识？」
「啊……该不会刚好是你暗恋的那个陈娇娇吧？」
「对不起啊，顾己。」
「又被我捷足先登了。」
4
我在被子里快要被闷炸了。
我喜欢的是顾己啊……
为什么偏偏表白那天他没来，我喝醉了，把沈昭当成了顾己……还把他给睡了！
我看到了视频，是我主动的。
沈昭他顶多是有点儿欲拒还迎。
外面传来顾己隐忍的声音：「沈昭，这就是你让我把早餐送上来的原因？你就为了让我看这个？」
「是啊。」沈昭理直气壮。
我忍不住裹着被子推了他一下：「你混蛋！」
沈昭朝我弯了弯唇角。
顾己将早餐放在一边，声音明显强压着怒意：「娇娇，把衣服穿好，我在客厅等你。」
5
顾己出去了。
沈昭抓着我裹在身上的被子，手上微微用力：「我也要出去吗？」
我连忙扯紧被子：「不要！」
「嗯，好，我不走。」
「我说不要扯我的被子！」
沈昭饶有兴致的看着我：「那我呢？要出去吗？」
「要！」
我话音刚落，他拽我被子的手猛一用力。
！
我拼命拽住才没被他看光。
他看着我紧张的样子，竟然心情愉悦的抬手揉了下我的头。
「怎么回事？小朋友。一副被我为所欲为的模样。昨晚明明是你欺负我。」
我又羞又愧，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事实上我也的确那么做了：「对不起！」
他隔着被子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陈娇娇，放弃他吧。让你等七年算什么男人？」
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好痛！」
他这才松开我：「昨晚你自己说的，要对我负责。」
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然后我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6
我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
终于能松口气了……
裹着被子，我开始到处找衣服。
没有。
该死……沈教授平时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吧？
但我总不能光着出去。
我只好去他衣柜里翻衣服。
和我记忆中一样，他的衣服大都是黑白灰或饱和度很低的冷色系，正如他平时在课堂上的模样，优雅，严谨，且不近人情。
我的粉白色外套软塌塌的挂在衣柜的最左边，毛绒绒的，像一只迷失在钢筋水泥里的小兔子。
所以我的内衣哪去了……
我总不能真空上阵吧？
但真空，总好过全身打满马赛克。
我硬着头皮松开被子，发现自己穿着昨天精挑细选的白裙子。
Emmmmm
这一大早实在太刺激了。
我竟不知自己穿衣服了。
所以，既然我好端端的穿着衣服，沈昭那副随时可能拽掉被子对我为所欲为的模样，是做给谁看？
我骤然反应过来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我冲到床前，床单白的像雪。
……沈昭骗我？
我跟他根本……没睡？
7
我一头雾水的给沈昭发消息。
打开手机却不知道怎么问。
【你没睡我？】
感觉很奇怪。
【我没睡你？】
好像更奇怪。
就在我写了删删了写，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沈昭先一步把消息发过来了。
【昨天你喝醉之后，扒了我的衣服，却不脱自己的。】
【我倒是很想扒回来，可惜我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趁人之危】
【所以，只能勉为其难的等你同意后再扒了】
我：「……」
难怪是我对他负责。
原来尺度最大牺牲最大的人竟然是他……
我穿好外套，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
客厅的沙发上，顾己和沈昭一左一右，分别坐在沙发的最两端。
看到我，顾己的喉结艰难的动了动：「……娇娇，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的声音无奈的轻下去，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隐忍的紧攥成拳，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青。
沈昭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我被他的目光烫得不敢回应，连忙低下头，小声对顾己说：「我没事。」
顾己的睫毛微微颤抖：「昨天的事，沈昭都和我说了。」
我有点懵，既然沈昭已经告诉他了，他为什么还问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顾己继续难过的说：
「娇娇，我猜到你是想和我表白。你去挑裙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只是觉得……表白这种事情，不应该让女孩子做。」
「我本来打算今天中午……向你表白的。」
8
「不是，你等一下。」我打断顾己：「沈教授怎么和你说的？」
顾己似乎不想再回忆那段痛苦的往事，他的脸微微一白，没有说话。
反倒是沈昭笑道：「我跟他说，你昨天想和他表白，但是他没去，于是你喝醉了，对我做了一些羞于启齿的事情。有问题吗？」
「没有。」
「那你们继续。」
我转头看向顾己。
顾己一脸的悲愤。
我隐约感觉刚才那段对话似乎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具体究竟哪里不对。
沈昭说的都是事实啊。
但是为什么感觉，就是哪里不太对劲？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恰好响了。
是闺蜜靳妍给我发消息。
【娇娇！快看！顾己定了好大一捧花！】
配图是一大捧玫瑰，粉白相间，上面撒着银色的细亮丝带。
【你猜，他是打算向谁表白？】
我回复：【不用猜了。我和顾己在一起。】
【蛤？这个时候？在一起？】
我看了下时间。
早上七点。
靳妍说：
【传闻昨晚你没回宿舍。然后现在你和顾己在一起？】
【好家伙，顾学霸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想不到是这种人啊~】
【放心，他会对你负责的！敢不负责，我把他头打爆！】
9
我觉得靳妍肯定是误会了。
但我没想到误会还没结束。
靳妍刚发完消息，我就收到了顾己室友邸斌的消息。
邸斌说：
【卧槽，我说顾己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
【原来是弥补青春遗憾去了】
【结婚的时候我送一辆车蛤】
【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茫然的抬起头，问顾己：「昨晚你去哪儿了？」
顾己在唇角扬起一抹无奈的弧度：「三餐，顶楼……布置今天中午的表白场地。」
所以。
昨晚。
我把沈昭按在床上为所欲为的时候，顾己，正一个人孤独且辛苦的，熬夜布置表白场地。
啧……
我这个绝世大渣女。
10
我看向沈昭。
他慵懒的窝在沙发里，上半身依旧袒着，人鱼线一路延伸进松松垮垮挂在腰上的睡裤里。
他双腿交叠，唇角勾着戏谑的弧度，看起来似乎没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
于是我尴尬且讨好的说：「沈教授，昨晚的事，真的很抱歉。」
他笑吟吟的问我：「如果道歉有用，还要民政局干嘛？」
嗯……
我虚心求教：「那我要怎样才能被你原谅呢？」
他没有回答我。
反而扭头问顾己：「你觉得呢？如果昨晚被娇娇骑在身上，叫老公，说会负责的人是你，她做什么你才能允许她选我？」
顾己的拳头攥得死紧：「沈昭，她喜欢的人是我！」
「嗯，我知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从沈昭眼里看到了一抹浅浅的落寞：「可是被她扑倒的人，是我。我比你更喜欢她。懂吗？」
我被沈昭没由来的表白搞懵了。
什么叫，他比顾己更喜欢我？
他喜欢我什么？
喜欢我笨？喜欢我听不懂？喜欢我高数年年挂科？
顾己显然被沈昭的话刺到了。
他冲到沈昭面前，沈昭没穿衣服，他没衣领可揪，便只能狠狠到捏住沈昭的肩膀：「请你，从这里滚出去！」
沈昭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抬头与他对峙：「这是我家。顾己同学，有一件事，你可能忘了。」他挺直脊梁，转动肩关节，脱离了顾己的桎梏：「你的学位证能不能发，还要看我的心情。」
顾己脸都白了。
沈昭朝他露出教授招牌般的慈祥微笑：「现在，请『你』从这里滚出去。」
我连忙拉住顾己。
如果没有学位证，我们大学四年几乎就白上了。
我可怜兮兮的揉着肚子：「顾己，我们走吧。我饿了。」
顾己铁青的脸色这才缓了缓。
他沉默良久，才勉强朝我弯了弯唇角：「好。」
沈昭目光灼灼的看我：「娇娇，你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我的脸「噌」的一下窘得通红：「您别乱讲，什么始乱终弃，我们有始吗？」
沈昭非常明显的愣了一下。
然后再没说话。
顾己拉着我的手，狠狠瞪了沈昭一眼：「学阀！」
沈昭没回嘴。
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漆黑的瞳孔湿漉漉的，像一条被遗弃的狼狗。
11
我拽着顾己逃跑似的离开了这里。
我跟他说：「靳妍和邸斌好像误会了，他们以为昨晚我们……」
「那就误会吧。」顾己快速小声打断了我，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娇娇，你和沈昭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根本没睡啊。」
「那他脱光衣服就为了和你盖着棉被纯聊天？」
「其实也没聊天……可能就，各睡各的。纯睡觉。」
顾己被我气笑了：「陈娇娇，这话换我，你信吗？假如今早你把我堵在靳妍床上，她光着，我告诉你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你信吗？」
我不信。
然而……
顾己叹了口气：「我三岁就没有扯过『我妈打我，我对我妈说阿姨你认错人了』这种劣质谎言了。」
他无奈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别再做无谓的掩饰了。娇娇，我比你想象的更爱你。」
即便和别人睡过也能接受的那种爱吗？
我确实有被感动到。
但我和沈昭根本没睡啊！
我猛然意识到，我被沈昭套路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顾己是不可能相信我的！
除非我跟他睡，我证明给他看！
这个想法一出来，直接把我吓傻了。
我很担心顾己也有同样的想法。
但他看起来很清心寡欲，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顾己带我去吃早餐，特意点了我喜欢的牛奶燕麦粥。
我决定最后努力一次。
「顾己。」
「我跟沈教授真的是清白的。」
顾己笑容复杂的揉了下我的头发：「娇娇，中午我想按原来的计划向你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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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顶层才知道，顾己早就把这里包下了。
食堂阿姨甚至帮我们落了锁，直到顾己过来才打开。
各种彩带气球凌乱的堆在地上，顾己很艰难的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递给我，让我坐着。
「还没布置完，有点乱。」
我说我要帮他，他无奈的笑了。
「哪有自己给自己布置被表白的场地的？娇娇，你坐在这里陪着我就好了。」
因为宿醉，我的脑袋有点痛。
我再次站起来：「我想去楼下买水，你喝什么？」
顾己布置布景的动作僵住了。
他的喉结艰难的滚动着，好久，才用很轻的声音小声问：「娇娇，你还会回来吗？」
13
「当然，我只是买个水。」
顾己很用力的拉着我的手：「娇娇，我喜欢你。」
我脸上一红，用尽全力才抽出手来：「早想什么了？让我等这么多年。」
他再次抓住我的手：「对不起，我太怕被你拒绝了。娇娇，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仔细想了想：「现在就同意的话，这个布景是不是就白做了？」
他疯狂摇头：「不会！就算你现在就答应了，仪式感也要补给你的。娇娇……」
我打断他:「我也喜欢你！」
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明媚的笑容：「快去快回哦。我在这里等你。」
我一下楼就看见沈昭在食堂用餐，好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围着他，其中有一个好像还是我们系的系花。
我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搞不明白，为什么全世界的校花系花都像不长脑子似的，一遇到高富帅就拼了命的往上贴？
更离谱的是，她们往往会被一些非常平平无奇的女生打败，并且因此黑化成恶毒女配。
明明已经有那么多颜狗舔狗了。
好好做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不好吗？
我越想越替系花觉得不值，忍不住更重的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成功吸引了沈昭的注意力。
他掀起眼皮，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随后仿佛在菜市场里看到一捧豆芽菜那样，平淡且毫无内心波动的垂下眼皮，继续优雅而又快速的解决盘子里的早餐。
这才是我记忆中的沈教授。
冷淡，优雅，不拘言笑。
一时间我有点恍惚：今早那个和顾己抢我的人，真的是他吗？
就在这时，坐在沈昭旁边的系花看到我了。
她有些烦躁的拧了拧眉，然后用手肘撞了下她的好姐妹。
那个女生立刻站起来，走到了我面前。
「怎么回事啊，陈娇娇？」
「缠着顾己还不够？」
「沈教授这样的人，也是你配肖想的？」
14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好像所有又好看又有钱的女生，身边都会跟着一个喜欢霸凌普通人的跟班。
我对她说：「啊，是，怎么了？大家都是舔狗，凭什么你们可以我不行？」
她被我天地同寿的回答震惊了。
这时候沈昭端着餐盘站了起来。系花很殷勤的跟在他后面，他像没看到似的，自己把餐盘放到回收处。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很直白的问：「顾己打算什么时候和你表白？」
系花愣住了。
她的小跟班惊讶的张大了嘴，能塞进一个咸鸭蛋。
沈昭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凑在我的耳边，小声说：「如果他表白，你还打算对我负责吗？」
我的脸蹭的一下涨的通红。
「沈教授……」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叫的。」
系花和她的跟班，表情变得非常扭曲。
沈昭抬手胡乱揉了下我的脑袋，淡淡道：「辛苦帮我转告他。如果敢和你表白，不管你答不答应，他学位证都别想要了。」
「诶，不是……」
我裂开了啊。
这教授怎么跟土匪似的，蛮不讲理。
他迈开长腿，优雅又快速的往外走。
我因为腿短在后面追得像只圆滚滚的仓鼠。
「沈教授！」
「您等一下！」
「慢点儿！」
他不为所动，越走越快，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火气蹭蹭往脑门上顶。
「沈昭！」
他终于停了。
我趁机追上去，拽着他不撒手：「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对你动手动脚的人是我，你拿顾己撒什么气？」
我一手拽着他，一手撑着腿，又喘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沈教授，冤有头债有主，要杀要剐你冲我来。说吧，想怎么样？」
「想拿顾己撒气。」
绝了！
我抓着沈昭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沈昭安安稳稳的站在地上，顺势从后面搂住我，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
他说：「娇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被这恶俗的台词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沈教授，求您了，多发 SCI，少看玛丽苏言情剧。」
他不顾别人的目光，把我很用力的揉进怀里：「娇娇，我讨厌数学。」
我顺着他的话说：「好好好，《霸道总裁爱上我》，《龙凤双宝带球跑》，您爱看哪种？我盘里有好多。放过我吧，我把他们都给你。」
他把下巴压在我肩膀上苦笑出声：「调皮。」
我看着旁边远远围着的同学，社恐开始发作。
「沈教授……大家都看着呢。」
「怕什么？我又不会不负责。倒是你，愿意我对你负责吗？」
我正想和他解释，这不是他能不能负责的问题，身后响起了顾己的声音。
15
「娇娇……」顾己的声音有点哽咽。
我连忙想办法挣脱沈昭的怀抱。
但他搂的太紧了，任我怎么拽都不松手。
「顾己，这次你又来晚了。」
顾己走到我们前面，阴沉着脸：「放开她。」
沈昭不仅不放，反而搂的更紧了：「哦。」
淡淡的一个字，嘲讽拉满。
顾己的怒气值直线上升，毕业证和学位证离他越来越远。
我豁出命似的朝他大喊：「顾己，我喜欢你！我喜欢了你七年！我和沈教授全是意外！你别冲动！毕业要紧！我真的只喜欢你！」
沈昭抱着我的手猛然僵住了。
然后，他疯了似的用力往怀里揉我，我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了，他又忽然完全松开。
周遭的气压明显下降，我不敢回头，沈昭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窒得我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将我拥进怀里，炙热的呼吸喷过我的耳垂。
他问我：「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
顾己双眼通红的看着他，像一匹即将出猎的狼。
我喜欢了他七年，从未在他眼里看到如此悲愤狠厉的底色。
我用力挣脱沈昭：「沈教授，您自重，别毁了自己的清誉。」
和之前不同。
这次，我很容易就挣开了。
沈昭浅浅的嗤笑了一声，笑音微微发颤：「娇娇，我又不喜欢当教授，要这清誉干什么呢？」
「他帮你补习，你很感动吧？」
「温柔，体贴，谦逊。」
「你喜欢这种男人。」
「我不行。」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什么喜欢学霸啊？你根本不喜欢学霸。」
「你只是喜欢他，喜欢顾己。」
有什么早已远去的回忆在我脑海中疯狂滋长。
沈昭站在我身后，捧着我的脸，咬牙切齿的用下巴压了压我的头顶：「不就抢你颗糖吗？至于这样对我？你的七年是七年，我那十年算什么？」
16
学霸。
十年。
糖。
零散的线索艰难的指向某段早被漠视的记忆。
太久了。
任凭我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
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十年前，我还不认识顾己。
沈教授矜贵的假面瞬间碎为齑粉，他藏不住的匪气溢上来，和我记忆中的某个人遥相呼应。
可我想不起来了。
只能到此为止。
顾己抓着我的手腕，把我从沈昭怀里扯了出来。
「她喜欢我，你听不见吗？」顾己的耳垂微微泛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羞。
他把我护到身后，像七年前我们初次见面时那样，胆怯又坚定的仰望着前面的男人：「别再捉弄她了！」
回忆的潮水冲破了时间的堤坝，记忆中模糊的面目开始变得清晰。
我从顾己身后探出头来，沈昭深邃的五官果然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
可是我想不通。
那个人不是成绩很烂吗？
如果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同样是读书，他读着读着就读成我们的教授了？
「顾朝？」那个名字终于挣脱了记忆的塚。
沈昭朝我扬了扬唇角：「这不是记得我吗？」
我的三观瞬间崩得天塌地陷：「我不理解，你才比他大几岁？你不是还留过级？你……」
「娇娇。」顾己有些郁闷的打断了我：「给沈教授留点脸面吧。他毕竟还是我哥。」
17
我和顾己的表白被彻底搅乱了。
那些没来得及做好的布景就像我和顾己没准备好的恋情，被潦草的塞进垃圾桶里。
沈昭默不作声的辞掉了工作，在理学院引起轩然大波。
据靳妍转述，他的辞呈只写了一句话：
【失恋了。回家喝酒。】
学校的领导都疯了。
三十岁的教授，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他要么是自身能力极为出众，要么是背后关系嘎嘎乱杀，要是两者兼有，那就是玉皇大帝亲儿子下凡历劫了。
但是校领导们心里这位下凡历劫的玉帝亲儿子，现在有小情绪了。
他失恋了。
打算辞职回家喝酒。
于是他们在沈昭门前排起夸张的长队，但沈昭再没出现，连辞呈都是中国邮政的快递送过去的。
靳妍转述这些的时候，顾己就坐在餐桌的另一头。
他紧张的盯着我，我为了让他安心，轻轻的拉住了他的手。
靳妍感叹不已：「看不出来啊，沈大教授竟然还是个恋爱脑。我听说他是靠奥赛读的少年班，大二的时候就开始发顶刊了。听说他小时候特别混，后来就像被夺舍了似的，忽然一心扑在数学上。」
「真狠啊，学数学。」
「我连课本上的例题都看不懂呢。」
我问她：「这些你从哪听说的？」
靳妍感慨不已：「你那件事之后，他连生母私生活不检点的事儿都被扒出来了。」
「咱们学校匿名版还有人说呢，说什么：贱是遗传的，他的妈妈喜欢破坏别人感情，他也是，连自己弟弟都不放过。」
「娇娇，你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我当然不可能全不知道啊。
顾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糟心事儿，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才觉得顾己很特别。
他爸在娱乐圈玩儿的那么花，亲妈和前妻天天撕逼，哥哥又是个到处惹是生非的问题少年。
那么恶劣的环境，怎么就能养出他这样出水芙蓉般温润澄澈的少年呢？
靳妍趴在桌子上伸展了下身体：「真好奇啊，沈教授当初是因为什么忽然爱上数学的？」
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摄住了我的心脏。
如果没记错……在我还小的时候，他应该是跟我表白过的。
那时，我说：「你成绩太差了。我喜欢学霸。」
那会儿学校正流行师徒恋的仙侠文。
或许，他就是这样一步步从顾朝变成沈教授的。
18
顾己忽然轻声打断了靳妍的八卦。
他说：「娇娇，能不能回去帮我取一下耳机？」
靳妍的神情有点尴尬：「不是吧顾己，让娇娇回去？我俩独处不太好吧？」
顾己微微皱眉，浅浅的扫了她一眼。
那是他脸上少有的严厉神色。
靳妍愣了一下，眼中有慌乱和悲伤转瞬即逝。
我说：「没关系，我相信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
靳妍连连摆手：「别别别，还是我去取叭。我们耳机是同款，混着用没关系的。」
为什么会是同款呢？
我不敢深究。
我回到寝室，找到顾己放在我这儿的耳机。
犹豫再三，我终于还是在微信里点出了沈昭的对话框。
我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天早上。
他说：
【昨天你喝醉之后，扒了我的衣服，却不脱自己的。】
【我倒是很想扒回来，可惜我所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趁人之危】
【所以，只能勉为其难的等你同意后再扒了】
我一直没回。
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回。
我点开他的朋友圈，什么也没发，仿佛无事发生，又仿佛这个账号已经被弃用了。
我犹豫再三，终于写出四个字：
【你还好吗？】
发送之前，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顾己坚定又哀伤的模样。
「娇娇，你和沈昭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
「我比你想象的更爱你。」
我把那四个字留在聊天框里，犹豫了很久也没有发送。
我带着耳机回去时，靳妍正在捂着脸哭。
顾己背对着我，用他一贯温柔的语气，坚定的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娇娇，喜欢得不得了。」
靳妍抽泣着揉眼睛：「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忍着，可是那天晚上，有人看到是沈教授把她抱回去的，她抱着沈教授的脖子，一直喊他老公……」
「那我怎么办？追究吗？追究有用吗？」顾己轻轻的叹了口气：「靳妍，我知道你等了我很多年。这次的回答也是一样的：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喜欢。别再犯傻了，你等不到我的。」
我再次调出沈昭的对话框，开始删除【你还好吗】。
删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股浓重的酒气喷向了我。
「我不好啊。你心疼吗？」
19
我一回头，看见沈昭就逆着光挡在我身边。
他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青青的胡茬长出来了，整个人倦怠又落魄。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站到了墙边，他顺势伸出一只手撑在墙上，把我裹在他浑身的烟酒气里。
这才是他。
和顾己的书卷气截然不同的他。
我下意识的用手抵住他的胸。
隔着他的衣服，指尖的温度将我拉回了那个烂醉的晚上。
沈昭沉声问我：「和顾己在一起了。开心吗？」
见我没有立刻回答，他用指尖捻起我一缕发尾：「干嘛这么抵着我？你在我怀里睡过的。睡很香。其实我没你想象中那么不靠谱吧？」
我竭力从他的桎梏里挣脱出来：「你喝醉了。」
「嗯。」
出人意料的，他竟然承认了。
我愕然的看着他，他抬眸朝我浅浅的勾了下唇角。
那一瞬，我发现，他们兄弟真的很像。
他身上也是有那么一点清风朗月的影子的。
「娇娇，再见了。」沈昭哑着嗓子，看起来摇摇欲坠的。
我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他一下。
他的眉眼间便勾勒出狡黠的笑意：「再见面的时候，我会把你抢回来。」
我的手触电一般收回来。
他愉悦的朝我笑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顾己听见声音跑过来，沈昭已经戴着口罩走远了。我回头看向靳妍，她朝我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仿佛眼角的泪痕并不存在。
「他和你说什么？」顾己把我的手包进掌心。
我胡乱归纳道：「他来和我道别。你呢？和靳妍聊了什么？」
他撒谎得异常坦荡：「一些没有营养的家常。」
靳妍有些狼狈的朝我笑了笑：「娇娇，我先回去收拾宿舍了。」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美瞳是不是不太舒服？眼睛磨红了。」
「啊，是吗？那我正好赶紧回去换一个。」
靳妍逃跑似的飞速走了。
顾己拿出自己的手机，抓着我的手往里面录开机指纹：「以后我的手机就放在你那儿。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女生能从男朋友的手机里活着出来。」
就在这时，他的微信响了。
发件人是沈昭。
他对顾己说：
【娇娇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我认真想了想，如果实在无法独占她的青睐，那勉为其难共同生活倒也不是不行。】
【你觉得呢？】
【我的好弟弟？】
（全文完）
作者：别挠我的纱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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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师他摊牌了
初恋，旧爱，新欢
苏幸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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