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冷宫娘娘努努力

冷宫娘娘努努力

我穿越了,魂穿了一位身份尊贵却不受宠爱,被打入冷宫的皇后娘娘。

正当我准备偷偷摸摸逃出冷宫时,婢女如玉拉住我,言辞凿凿:

「娘娘莫慌,娘娘进冷宫已是常态,过几日就会放出去了。」

我默默放下裙摆:「你展开说说。」

1

作为一个看过各种穿越、重生及抓马情节的我,都被这「皇后」的智商给惊住了!

皇后的娘家苏家有从龙之功,背景无敌。结果她却因为嫉妒嫔妃而三番五次被打入冷宫!

这剧情,就连我这个局外人听了都想锤墙。

呵,男人怎么靠得住呢?皇帝的爱情,那更是扯淡离谱。

我决定了,既然继承了这身皮囊和身份,我就绝不会再祈求那虚无缥缈的「帝王之爱」!

正当我冥思苦想,该如何在后宫躺平当咸鱼的时候,圣旨出现了!

传旨的公公尖着嗓子宣旨,一顿啰嗦,听得我头都痛了。

那些冗长的内容,用一句话就能概括:皇上要放我出去了!

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皇后娘娘,陛下还是爱护您的。」

我也皮笑肉不笑地谢恩。

这是我最后一次被关冷宫,我发誓!

我在凤仪殿过了三天养尊处优的皇后生活,华贵的首饰数不胜数,四季宫装更是装得满满一屋。

什么叫纸醉金迷,什么叫锦衣玉食,就是在说我现在的生活!

我正开心得意,现实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娘娘,太后娘娘传召您去宁安宫。」老嬷嬷恭敬地朝我行完礼后,传达了太后的懿旨。

瞬间我就不开心了。

皇宫里,除了皇上这个上司以外,还有一个女上司。

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会突然传召我,难道是要给我涨月钱?

虽然现在我不缺钱,但作为社畜,听到「涨钱」这两个字,就会本能地激动,那是来自 DNA 的躁动。

我刚踏进宁安宫,就听到殿内传来嘤嘤的哭泣声,不用想,一定是哪个娇弱不能自理的嫔妃被欺负了。

这,是她们的内部斗争,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我上前恭敬地朝主位上的太后行礼,那哭泣的嫔妃也带着哭腔向我行礼。

心累。

我刚坐下,突然听到太后压抑怒火的声音:

「皇后,你看你是怎么管理后宫的!」

我做了什么?

这话我差点就问出口,还好我理智地观察了一番,随后言明事实:「儿臣这几日足不出户,还免了各宫嫔妃的晨昏定省。实在不知后宫发生了何事让母后如此恼怒。再者,凤印在母后手里,儿臣也管理不了后宫之事,还请母后恕罪。」

这叫,既然不掌权,就不要给我甩锅!

我不接!

夺了我皇后的权,还要我替她打理后宫,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我不掺和。

「你——」太后指着我,良好的教养让她骂不出一句话,最终只能无奈叹气,「许美人流产了。」

原来是「流产」啊,在宫斗、宅斗里经常看到的手段。

「是许美人不小心跌倒流产呢?还是哪位宫女没有扶住?还是被宠物惊吓到?亦或是服用了什么糕点、汤药、膳食?」我缓缓问道。

跪在地上丧着一张脸的女子,和太后同款惊愕地看向我。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不是这些花花?

「难道是——和皇上那什么的时候,作没了?」我轻声问道,这种情况也是可以有的。

啪!

太后从错愕中恢复过来,拍了拍扶手,怒声说道:

「不堪入耳!皇后何时变得如此污言秽语,实在有辱门楣。」

这就污言秽语,这就有辱门楣?

我要是想休了皇上,自己单干,那岂不是大逆不道?

眼下之际,我只能老实地当鹌鹑,等着太后说一些清丽脱俗的话语,让我洗洗耳朵。

顺完气后,太后将头别开,仿佛看我一眼就脏眼睛般,怒声说道:

「就是这宁嫔,嫉妒许美人有孕,在许美人的安胎药里下了红花。」

原来是这样啊——

嘁,一点惊喜都没有。

宁嫔大喊冤枉,而太后一句话就将她的生路完全断绝:「如此善妒的女子怎可入宫伺候皇上,退下去杖毙。」

我木然在一旁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被送进宫的女子,要么生、要么死,生生死死地斗下去,实在索然无味。

「皇后,你可想明白了?」太后声音悠悠地传进我正在神游的大脑里。

哦豁,搞半天,杀鸡儆猴?

我是不是该庆幸,我不是那只鸡?

2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安安稳稳地待在凤仪殿,管他什么宫斗,管他什么皇上,管他什么太后,日子就能够一天天过去。

但我错了。

「母后是劝儿臣大度?」我凉凉地说道,「如今儿臣已经做到了。陛下无论是想雨露均沾,还是专宠哪位嫔妃,儿臣都不会再干涉。同样那凤印,儿臣拿不拿都无所谓,陛下或者母后想给谁就给谁,儿臣亦无异议。」

听到这话,太后甚是满意地看向我。

「只是母后——」我抬头看向坐得四平八稳的太后,可能以下言论会让对方深深不适,可我怎么能憋着自己呢,「以后这等杀鸡儆猴、指桑骂槐之事,还请莫再演给儿臣看,费眼睛。」

「看来皇后今日是累了,竟如此胡言乱语。哀家这么做,都是为了皇后、皇上好,可惜皇后并不领情。」太后心态极好地说道,一点都没有被唐突到的意思。

不愧是上一届的王者,心理素质真强。

我在心里默默为太后竖起大拇指,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儿臣一向佛系,不看重权、不看重利、不看重名,也不看重帝王宠爱。」我缓缓说道,「可总是有人得寸进尺。我退一步,就有人想进一步。我的不争,在某些人看来就是懦弱,母后认为呢?」

太后这才认真打量我,她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要是什么都不看重,又怎会进宫。」

我笑了笑,一个孤独的穿越灵魂,任何人都不会懂。

她们还站在地面上,而我已经在大气层。

「母后说得是,若不是皇上,儿臣又怎会入了这皇家的门。儿臣倒希望所嫁之人并非皇家,这样便能,君若无情,我便休。何苦守着一个男人,白白浪费这一生。」我冷声道。

果然,我这话一说完,太后拍椅而起,对我怒目而视,似是在掂量我这个皇后的脑袋值几斤几两。

最终,她败了。

「皇后得了癔症,竟在哀家面前如此疯言疯语,来人!将皇后送回凤仪殿,好生看管!癔病没有治好前,不准出来!」太后对贴身嬷嬷吩咐道。

「儿臣告退。」我很满意这种结果,恭敬地朝太后行礼。

3

即便我是因为「癔症」被软禁在凤仪殿,可该有的吃食一样不少,也算是 VIP 待遇。

在我优哉的软禁生活里,突然闯进一个「送经验」的安贵妃。

恭喜她,成功引起了我的怒火。

安贵妃刚来的时候,端得是雍容华贵,客客气气地称呼我为「姐姐」,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可走的时候却是脚步不稳。

「姐姐,承蒙陛下恩宠、太后抬爱,妹妹今日就拿到凤印,替姐姐掌管后宫。」安贵妃说着抚了抚发上金凤步摇,眉眼上挑,颇有几分刻薄。

「哦,恭喜恭喜。」我不咸不淡地说道,拿起手边的糕点——这糕点的味道还不如普通蛋糕,看来我得找机会自己动手做一做。

安贵妃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简单地恭贺她,张扬的嘴角凝固了一下,随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姐姐养病期间,还是要以清淡为主,糕点蜜饯什么的少用为妙。」

我单手撑着下巴,转头看向洋洋得意的安贵妃,她妆化得有些浓,眼角的鱼尾纹彰显出她不小的年纪,就这还能得到陛下恩宠?

恐怕能得到凤印,更多的是太后抬爱吧?

见我仔细打量着她,安贵妃故意甩了甩她发上的金凤步摇。

金凤,向来都是太后、皇后的象征,宫嫔私下是不能锻造的,更不会堂而皇之地戴在头上。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赏赐。

我走到安贵妃身边,目光落在金凤步摇上,淡淡地说道:「那金凤是镀金的吗?好像金粉掉了。」

不待安贵妃反应过来,我就将步摇扯下来,重重地扔在地上。

安贵妃尖叫起来,分贝有些高,我赶快离她远一点。

「哎呀,妹妹怎么声音这么大,可把本宫吓着了。」我慢悠悠地说道。

看到安贵妃狼狈地跪在地上,将步摇捡起来,我又慢悠悠说道:「一根步摇罢了,妹妹不用紧张,本宫这里多得很,你要哪一根就赏你哪一根,本宫是不是很大方?」

「这是陛下御赐之物,姐姐竟然敢摔御赐之物,就等着——」

「等着什么?」我淡定地说着,优雅地坐回椅子上,佯装不解,「明明是妹妹不小心摔坏的,怎么能赖在本宫身上?」

「哼,姐姐如今被太后软禁在此,还以为自己能有翻身的机会吗?」安贵妃眼睛红红地看着我,说出口的话却让我只想打哈欠。

「那又怎样呢?」我不急不缓地说道,坐在高位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这种俯视之感,实在不要太好,「妹妹糊涂了吧,本宫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不是因为太后,也不是因为皇上,而是因为苏家。」

「迟早有一天,姐姐会——」

「你等不到了。」我打断安贵妃的话,上位者的优势是能随随便便打断对方说话,「在你剩下的生命里,是等不到的。因为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妾!本宫注定『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啊。」

我见安贵妃匆匆行礼离开的背影,不由嗤笑。

就这胆量,还想克扣我的吃食?做梦!

4

三日的软禁生活,起初还有几分兴趣,随后兴趣就完全消失。

多亏安贵妃过来刷存在,让我明白一点,想在后宫活得心情愉悦,那就必须要牢牢握紧权力。

当佛系皇后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依靠狗皇帝也是不行的。

唯一能指望的人,只有自己!

大女主,能屈能伸,不就是向太后服个软嘛,服!

太后之所以撤回我的软禁,还给我凤印,不是因为多喜欢我,而是因为「不得不」。

「不得不」三个字,足够我做很多事。

因为我是皇后,宫人不得不听从我的管理。

个人简历弄出来,每个宫人的关系网和祖宗十八代都记在档案里;上班打卡制弄起来,凡是能想到的地方,就连冷宫我都没错过,只要到了这地方就要给我签到打卡;当然还有福利不能少,什么元宵、中元、乞巧、万寿节之类的,统统都发些赏赐。按照在职宫人表才能领到,没有填的就不能领!

于是「个人简历」和「上班打卡」的观念深入宫人的心。

持反对意见的是安贵妃,她领着一小撮人上蹿下跳,不服我的管理。

安贵妃深得太后喜爱,时不时在太后身边伺候,但凡她伺候都会尽职尽责地给我上眼药。

面对太后不轻不重的斥责,我都是右耳朵进左耳朵出,还学会了「好的」这类万能词。

直到一场宫宴,我才成功让太后和安贵妃闭嘴!

以皇上带头的朝臣在前殿用膳,而我作为皇后带着臣妇们在后殿用膳。

对于这种打卡吃饭的事,我已经很熟稔。

除了开宴时露露脸以外,工具人皇后都安心在后殿露出专业假笑。

至于皇上的英俊呀、温柔呀、体贴呀,当然不是给我的,我也不稀罕。

吃完饭就各回各殿,轻松自在,乐得逍遥。

可我没想到,妖蛾子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一位臣妇吃了一口菜之后突然口喷鲜血。众人大惊,宫殿里乱成了一锅粥。

我将手边的酒盏扔在地上,第一时间吩咐身边的宫人保护太后。

见宫人护在太后前后左右,我这才安心,又对殿外冲进来的禁卫军说道:「去请御医!守在殿内,不要让任何人走动或者离开!」

禁卫军都被我的临危不乱镇住了,大概没想到平时娇滴滴的皇后能如此雷厉风行吧。

5

破案能有多快,我能准确地说出时间:两炷香!

御医匆匆赶来时,黄花菜都快凉了。

我将今日的签到卡交给如玉,在她点名字时,我让所有人都回到原位。

如玉站在我身边,高声地点着一个又一个宫人的名字,叫到名字的宫人都要大声答「到」。

名字点完已是一炷香,可想殿内出现的宫人多杂乱。

当然不排除有人胡乱签了名字就进来,这个只要事后挨个查个人简历就行。

「既然殿内的宫人都已经签到过,那你们就各自认出左右手是谁,喊出对方的名字。」我不急不缓地说道,「大家不必惊慌,本宫很快就能查出凶手是谁!」

宫宴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排练过五天,无论是菜式还是宫人端菜、服侍的顺序都来回推演过。

如果左右有宫人不认识的人,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揪出了那个多出来的人。

「拿下!」我冷声吩咐道,「不要动刀,注意柱子桌子及杯盏,免得她自尽。要是能将下巴臼掉,就更好了,咬舌自尽也不好。」

在我的命令下,贼子被完完整整抓住,什么都不缺,甚好!

「将她带下去好好审审,定有收获。」我说完,重新坐回位置上,等待着我那名义上的夫君来后殿做做表面文章。

台子我都给他搭好了,结果他跑来先是宽慰了一番林妃。

我乐呵呵地在一旁看着,还是太后出声提醒道:「皇上,这次多亏了皇后。」

「这本就是皇后的职责。」皇上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冷漠异常地说道。

很好,不愧是我认证过的狗皇帝,够狗、够清醒。

「这是臣妾分内之事,当不得陛下称赞。」我出声说道,优雅地走到林妃身边,微笑地挽住林妃的手,「让林妃妹妹受惊了,是臣妾的不是。」

小样,我还能被狗皇帝难住?

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谁还不是做面子功夫。

被禁卫军带下去的假宫女将事情一一交代,正式将一个宅斗搬到我的面前。

不管何时何地,她们都在为了一点权力,一个位置而斗得死去活来。

我真想为她们点播一首歌——《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6

我一向都知道皇上狗,但我并不知道他能狗得如此理直气壮且一点都没有身为丈夫的责任和担当,也可以称之为渣,连起来就是渣狗!

当我满怀期待地将一份「批款」的文件,磕磕绊绊地用文言文方式去表达,再盖上凤印交到皇上手里时,我满怀希望地等待着一个「同意」的答案。

我足足等了三天,才等来一堆他用朱笔写的字,字面意思翻译过来就是「狗屁不通」四个大字。

每月月初的这天,本是我最想逃避的日子,结果今个儿,我斗志满满。

月初,皇上就算不想来,也必须留在我这凤仪殿——盖上被子睡觉!

我在皇上洗漱准备就寝时,从案桌上将一张写得言简意赅的批款文件拿到皇上面前,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陛下,这是臣妾为后宫做的方案,大致估算了一番,需要三万两银子……」

「不用说了。」皇上冷声打断我,余光落在我身上,就像上百柄刀,将我扎得透心凉,「什么高尔夫、游泳池、桑拿,朕根本就没听说过,皇后此举毫无先例。竟要三万两银子,且不说国库或者我的私库有没有这笔银子,就算有,朕也不会同意!」

「哦。」我缓缓地说道,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正因为「毫无先例」,百年来后宫都是宫斗度过,我才会想到将现代的休闲会所搬过来。要不是顾忌这里是皇宫,我还想弄农家乐!

要不然将农家乐也加起来吧?

我喜滋滋地想着。

「皇后明白就好,睡吧。」皇上见我幡然醒悟,淡淡说道。

皇上的话将我从美好的想象里拉了出来,既然他将我扎得透心凉,那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来而不往,非礼也。

「原来不仅是国库,就连皇上的私库都没有三万两银子呀。」我拖长尾音说道。

果然,听到我这么说,狗皇帝满脸的不自在。估计有一种被扒光的羞耻感吧?

看得我心里那叫一个舒服呀!

他不给我面子,我也不用给他面子!

可事情还是要解决。

「既然如此,臣妾就将批款的申请,换成动用后宫建筑的申请及内务府府印的使用权?当然,在动用或使用之前,都会给陛下打报告。」我平静地说道,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皇上慢悠悠地看了我一眼,带有威慑,但我半分不惧。

拿了这么久凤印、看了这么多明里暗里宫斗的我,还会惧怕一个渣狗皇帝的眼神?

我自动将他的沉默当作默认,顿时没了睡意。

后宫内废弃的宫殿,我要打报告问一问能不能拆。

招商的公告和举办招商会,我得联系内务府一起办成。

在施工期间,闲杂人等众多,我得弄一套临时的管理方案。

等等,一切事都等着我去做呢,哪里有时间陪渣狗皇帝躺一个床榻!

我兴冲冲地坐在案桌前,就着烛火,不知不觉地写了一页又一页。

天还没亮,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公公率先出现。

见到屏风后的我时,他整个人仿佛被吓住!

我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对跪在地上的公公说道:

「皇上已经醒了,去伺候吧。」

于是一众人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走到床榻边,伺候着皇上洗漱穿衣,这过程里除了穿衣的窸窣声,再没有其他声响,可见平日训练有素。

我见皇上穿好龙袍就要离开,连忙行了礼。

我回到床榻补觉了,并不知道皇上无意中瞥见了我案桌上的企划案,赫赫然地看到了「招商」两个字。

以至于我爹,当朝丞相被皇上在御书房追问,何为招商。

我爹和他的幕僚翻遍古籍都没找到「招商」是何意。

7

在这里商人地位虽然低微,可「逐利」的本性可是从古至今都没变过。

我的招商大会,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完美闭幕!

内务府盖印的文书和皇上御笔亲书的牌匾,光是这两个噱头,就足以让他们免费赞助。

皇上面无表情地看完我的「申请」,没有表示反对意见之后,内务府总管跟着我跑断了腿。

浩浩荡荡的后宫整改计划开始了!

我精准地计算好工期,施工期间,所有宫人不得走施工区域的道路,且每个路口都有禁卫军把守,断然不会出现安贵妃所担心的「内外勾结」的情况。

就连工人的伙食费,皇宫都不用出,完美!

某某赞助了什么东西用于皇宫某某殿,光是「赞助」这两个字,都是好几个商业巨贾争夺后,才有资格出现在皇宫里的。

我是一点都不担心商人耍滑头,敢在皇家面前动不该有的心思,是什么下场,自己掂量!

按照我的想法建立起来的后宫娱乐会所,在花费一年的时间后,终于完成了!

跑马、马球、露营、高尔夫、游泳池、桑拿、温泉等,足够震惊后宫嫔妃,也足够让我后半生过得有滋有味。

答应给商人的「名」,我自然不会忘。

叫来皇宫画师,分别画上建成的建筑物,再加上某个赞助商的人影,「照片」就这样横空出世。

画师作画留名、商贾留名,再找人写一句不痛不痒的题字,随后再盖上内务府的章,全套服务很到位。

但商贾们似乎还不满意,还想求一块「陛下御笔亲书的匾额」。

这事,难办!

渣狗皇上已经明确了他不支持不反对不掺和的「三不」原则,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可我是谁?苏冰冰啊,这天底下还有我办不成的事?

我将那套「下次再接再厉」的话术用上,鼓励大家不要气馁,这次拿不到皇上御笔亲书的匾额,下次肯定能拿到!

不仅安抚了商贾,还为下次会所改造埋下了伏笔!

会所完工后,那自然要邀请后宫的宫嫔们来好好享受一番嘛!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当皇后娘娘哟。

以安贵妃为首,带来一干后宫我见过的、没见过的宫嫔。

「皇后娘娘在后宫如此折腾,弄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到底意欲何为?这一年来,妹妹们都要忍受着——」安贵妃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热情地打断了她:

「林妃妹妹快来和本宫一起试试那温泉好不好用。」

作甚要搭理一个刺头?柿子,也要挑看着软的招呼。

安贵妃,又菜又爱挑拨离间,全都是小学鸡的吵架战术,理了都是在浪费时间。

林妃一向得皇上宠爱,而且是一朵娇滴滴的「解语花」,用得好就是双赢!

我精心挑选出来的「服务员」们,贯彻了「顾客就是上帝」的理念,将这些后宫嫔妃们彻底征服了。

之前讽刺我的安贵妃,现在亲昵地挽着我的手,一口一个「皇后姐姐」的叫着,哪里还有半点尖酸刻薄的样子。

就连林妃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诚。

其他宫嫔或许还因为「位卑」而不敢放肆玩耍,但脸上的惊奇和笑容就没有停过。

效果甚好呀!

这样一来,她们就没精力折腾有的没的,宫斗什么的,哪儿比得上会所里的各种享受呀!

8

将年轻宫嫔们的多余精力安排好之后,我发现太后那边根本就不需要我做什么,安贵妃已经将她带到了我的娱乐王国:「太后娘娘,这是皇后娘娘建造的温泉。」

太后娘娘,这是皇后娘娘建造的 XX——这个句式,被安贵妃一再重复,每次都能换来太后惊讶的眼神。

在我和安贵妃的带领下,太后轮番享受了皇后娘娘建造的东西。

待到太阳西落,太后、我和安贵妃其乐融融地在躺在各自的躺椅上。

这一天,是太后和我说话最多的一天。

看来是个好的开始?

可隔天,太后就找机会召我去宁安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责。

果然是我太天真,信了太后的塑料友谊。

我眼前的女人可是上一届的王者,对她这种「苦过」的人来说,享乐的事情就是骄奢淫逸,得批判!

太后动怒,我先服个软。

「母后息怒。」我跪下后,连忙低着头,生怕太后看到我眼里的不惧会火冒三丈。

「让哀家息怒也好办,将那些什么乐,什么夫都停掉。」太后怒声说道。

这,是不是吃了大锅饭后,将大锅砸了的恶臭行为?

叔能忍,婶也忍不了!

直言相劝是不行的,那就只能迂回。

我低着头,营造出一副弱势之感,磕磕绊绊地将用地和用银说了一遍,光是这数量就足以让太后倒吸好几口凉气。

我再接再厉地说道:「如此耗费之下,放着不用也是可惜,推倒了重建又是一次花费。不知母后有何妙计,还请指点儿臣。」

在太后沉默时,我弱弱地用冰凉的手覆在太后膝上,带着几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意味,继续说道:

「想要宫嫔们做到母后所说的,忆苦思甜,儿臣这里有一些拙见。」

「说来听听。」太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冷声说道。

我立刻就将「太极拳」的概念搬了出来,还不忘将太后捧起来,轻声说道:

「儿臣不知练这太极拳是否能达到母后所说的忆苦思甜的效果,还请母后能督导儿臣。」

「明日便开始吧。」太后一锤定音地说道,恨不得立刻就将宫嫔们拉来开练。

太极都有了,其他晨练工具也要陆续安排上,广场舞也不错,找机会试试。

在太后的带领下,后宫宫嫔们连续一个月都在练习太极拳,这以柔克刚的优雅被太后拿捏得刚刚好。

真香,虽迟但到!

而我就成为太后专用的捧哏,婆媳关系也变得格外融洽。

见多识广的我,终于拥有了太后这枚老年粉丝。

「冰儿,你说那歌剧院,真有这么神奇?」

「冰儿,这什么牌九,甚有意思。」

「冰儿,三差一,快来。」

随着太后呼唤我的次数越来越多,内容也越来越简洁,我终于成为太后、太妃们的心尖宠。

当然能亲昵唤我「冰儿」的,也只有太后。其他太妃想喊,太后都会吃醋。

有太后这棵大树,我在后宫生活得更加有滋有味。

如果渣狗皇帝驾崩的话,我就能提前过上退休生活。

可惜——我那个只要面子过得去的夫君,他破天荒的找上门了。

9

这不是月初的日子,渣狗皇帝却来到了我的凤仪殿。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和狗皇帝都喝完一盏茶了,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我原想和渣狗皇帝坐到天荒地老的,可惜我的膀胱,它跟我说不行!

「陛下您继续坐着,臣妾要出恭。」我说完就带着如玉匆匆离开。

大概是我离开的背影很销魂,如玉还小声地提醒我:

「娘娘您跑慢点,陛下在看着您呢。」

「哦,那你慢点来,本宫等不及了。」我焦急地说道。

待我解决完人生大事,浑身轻松地回到正殿时,渣狗皇帝的坐姿依旧标准,连头发丝都没有动过。

和这样的人比坐姿,我承认,我输了!

「陛下要说什么就直说吧,臣妾怕坐久了得痔疮。」我平静地说道。

渣狗皇帝有没有痔疮,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照这样的趋势坐下去,我一定会有。

为了身体健康,我继续说道:

「是不是臣妾的父亲私下跟陛下提了什么不合理的要求?陛下您说出来,臣妾一定为您做主。」

「荒谬,朕与丞相商谈的都是国家大事,岂能和皇后言语。」皇上震怒地说道,说完后又冷冷瞥了我一眼,脸上似是写满「怎么如此不识趣」的意思。

哦豁,这是聊爆了。

反正该问的我都问了,渣狗皇帝不说,我也没有办法呀,只能——

「如玉,将御膳房做的蜜饯和新口味的蛋糕端上来。」我吩咐完如玉,余光看到皇上的冷脸,不免补充道,「多吃甜食,心情会好。」

血糖也会增高。

我在心里补充完,看到渣狗皇帝更冷的脸,我也懒得再用热脸去贴。

如玉恭恭敬敬地将盘子摆在桌上,我看渣狗皇帝没有食欲,伸手就将盘子挪到自己面前。

渣狗皇帝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平静地看过去并说道:「反正陛下也不吃。」

正准备伸手的渣狗皇帝默默地收回手。

看得我,真解气!

大概过了一炷香,我撑着脑袋,晕晕欲睡,突然听到渣狗皇帝那边发出动静,连忙说道:

「臣妾恭送陛下。」

只是整理衣袖的渣狗皇帝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怒气,阴阳怪气地说道:

「皇后还真是放肆得很,恐怕早就知道,众臣都期盼着皇后诞下嫡子,以安社稷。」

「就这事,皇上在我这坐了这么长时间?嗐,早说嘛。」我站起身,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臣妾会帮陛下解决此事,还请陛下不要担忧,也不要再来臣妾这里静坐,容易得痔疮。」

即便渣狗皇帝掩盖得及时,我也能清楚看到他眼里的震惊。

即便渣狗皇帝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凤仪殿,我也知道他在等我解决。

就是这么渣、这么狗,这么理直气壮。

不就是嫡子的事嘛,既然我解决不了嫡子,那就只能解决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我爹。

10

我找了一个借口,将我爹召进凤仪殿。

「爹,女儿很久没见到你了。」我柔声说道。

苏家虽然让渣狗皇帝头疼,但一直恪守臣子本分。

要说唯一过分的要求,就是将嫡女嫁给皇上,谁让当初原主喜欢渣狗皇帝到无法自拔。

随后原主在后宫作天作地,老父亲只能含泪求情。

这才有了原主在外人看来「骄纵」的资本。

苏家当家人、当朝丞相苏淮年少成名,有贵公子的傲气,有读书人的讲究,有臣子的刚正,也有为父的慈爱。

总之就是再年轻三十岁,绝对有无数女子哭着喊着要嫁的良人。

苏淮坐得腰杆挺直且恭顺,让我一时间不知从而说起,只能试探地说道:「父亲让我……」

话没说完,我见苏淮皱了皱眉:「娘娘身为皇后,应该注重言行。」

「父亲为了让本宫诞下嫡子,联合朝臣给陛下施压?」我问道。

「为皇家绵延子嗣本就是娘娘的职责,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哪有庶子庶女常出而无嫡系在膝的道理,实乃不妥。」苏淮缓缓说道,目光始终落在地上,时刻保持着谦卑。

皇后不仅要为渣狗皇帝管理后宫,还要和他生孩子。这个道理我懂。

可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生孩子,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该怎么迂回地告知父亲大人,嫡子是不可能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爹不仅仅是因为我是皇后,才会如此向狗渣皇帝谏言。就算坐在皇后位置的是别人,我爹也同样会如此建议。

一边是谏言忠臣,一边是和我不爱的男人生孩子,该如何调和?

那就只能——

「本宫最近听闻一些猎奇的故事,只觉得其中不无道理。」我开了个话头,苏淮做出倾听的模样。

于是我将「外戚干权」的种种历史案例都说给苏淮听。

我没有明说,但聪明如苏淮应该能听明白。

果然不负我所望,苏淮正襟危坐,神色凝重,显然心思已是百转千回。

「本宫听了这些故事也久久无法回神,惶惶不可终日。若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女子能想明白其中关键,是否就不会酿成全家灭门的惨案?」我低声说道,「无论是哪位皇子最终得到那位置,本宫都会被恭恭敬敬地奉为太后。若是本宫有了嫡子,即便本宫不愿争,别人也不会相信。」

苏淮心神大震,匆匆向我行礼告退。

从此,渣狗皇帝再也不拿这件事来烦我。

在我以为此后可以安心退休养老的时候,太后给我带来了惊喜。

10

当一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到达一个巅峰时,她就会关心——

「你在哪里工作?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

就算我魂穿古代,当了尊贵的皇后娘娘,也依旧逃脱不了太后式催生、后宫嫔妃式齐齐让路的「特殊关照」。

在她们的统一控盘下,内务府总管急急忙忙赶到凤仪殿,当着我的面哭诉起来。

渣狗皇帝的妃子们统统都「罢工」了,理由还挺统一,全都是身体不适。

渣狗皇帝硬气地在御书房待了五天后,踏进了我的凤仪殿,脸色郁郁,像是好几天没有出恭一般。

我是谁?怂过静坐吗?我只是怕得痔疮。

「陛下来此,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开门见山地说道。

「后宫之事,皇后打理得很好。」皇上缓缓说道,只是那「好」字变得别有深意。

「陛下谬赞,臣妾愧不敢当。」我笑着说道。

我自然听出话外音,那一个个要侍寝时说「身体不适」的宫嫔,第二天就能高高兴兴地来做早操。操作太 6,用脚想都知道她们什么心思。

「朕以为皇后劝服丞相后,就会安分守己,没想到连后宫嫔妃都被皇后收买人心,一个个都盼着皇后诞下嫡子。」皇上嘲讽之意满满。

好像那生嫡子的事,是我逼迫他的一样!

都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和渣狗皇帝生孩子,淦!

天下之主就在我面前,我能硬怼吗?事实告诉我,并不能,我只能委婉地说道:

「陛下实在太抬爱臣妾,妹妹们都是恰巧身子不适罢了,以后臣妾一定督促御医勤快地为妹妹们把平安脉。」

渣狗皇帝蹙眉看着我,似是在等我继续说。

如果是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臣妾也深知陛下心里对臣妾沉甸甸的爱意。」瞥见渣狗皇帝明显被噎到的神情,我心中暗爽,「生孩子无疑是在鬼门关走一趟,随着肚子一天天长大,那妊娠纹也越来越明显,伴随呕吐,睡不香等症状,生完孩子可能还有产后抑郁症。危险指数太高,陛下不愿臣妾经历,自然是为臣妾好。」

「一派胡言,朕从来都没听过这些奇怪症状。」皇上不满地斥责道。

我对此嗤之以鼻,她们都极力给皇上看自己最美的状态,又怎么会将这些负面情绪和影响展现给皇上呢?

我这皇后身份看似尊贵,也不过是终极打工人罢了。同样要小心翼翼地看渣狗皇帝眼色,一不小心真的玩崩了,一句「午门斩首」就能让我彻底凉凉。

对这种和我聊天,总是主动聊爆的渣狗皇帝,我只能重启话题。

「臣妾之所以能帮助陛下打理好后宫,其实有一个秘诀。」我故作神秘地轻声说出四个字,「无欲则刚。」

我对渣狗皇帝没有任何爱意,也不会因为他宠幸这宠幸那而吃醋嫉妒,迷失自己。

缥缈的帝王宠爱我不稀罕。

将渣狗皇帝、太后当做上司来捧着、敬着,双方给点面子就能混混日子的后宫生活,也不算难过。

渣狗皇帝看着我,幽幽地轻叹一声,似是怅然又似是怀念:

「皇后变了很多。」

「臣妾更喜欢听陛下说,臣妾长大了。」我笑着说道,「因为长大了,就不会去追寻什么虚无渺茫的东西。陛下您说呢?」

「无欲则刚。」皇上喃喃念着,起身离开之时,对我说了句类似警告的话,「朕倒希望皇后说到做到。」

呵,渣狗皇帝以为他在别人眼里是块香饽饽,可在我眼里,他还不如盘子里的蜜饯吸引人。

11

天佑二十五年,狗皇帝驾崩,谥号明献帝。

太皇太后大悲,哭晕在明献帝床边,次日薨逝。

三日后,太子继位,改国号为启,称为承启元年。

我,苏冰冰,光荣地晋升为太后。

可这一年,我才三十岁!

至于新帝的生母林妃,早在新帝登基的前一年病逝。

玩得好的老姐妹红颜薄命,只剩我这个太后在诺大的后宫里过退休生活,委实有些索然无味。

新帝的皇后来拜见我时,我毫不犹豫地将凤印交给她,留下一封书信在案桌下,借着新帝给我的金牌顺顺利利地出了皇宫。

我才三十岁,皇宫、后宫休想束缚我一辈子!

如今我都坐到太后的位置,不管是尊贵的身份还是孝道,都没有人能拦得住我出宫的步伐。

哟嚯,宫外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