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让我来教许知晚?
让我来教许知晚?
豆蔻已被煮成粥
没等父皇先给尉龄找一门好亲事,宫里就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是大皇子今年年满十七,到了选妃的时候。
尉龄跟着去看了一圈,回来很老实地说:「我觉着没什么新面孔,都是上次给我选伴读的那几个,大哥挑来挑去,结果还是父皇和母后选的。」
许知晚趴在案桌上逗着蛐蛐儿,懒懒散散地说:「必定是个杨柳腰,樱桃口,白玉肤,柳叶眉。规规矩矩地站着,有条有理地回话。」
尉龄说:「是呀,你们认识呀?」
许知晚懒洋洋地靠在椅子背上,说:「皇宫里的女人一般都长这样。」
尉龄哦了一声,仔细想了想,道:「你说的没错,母后也是这样,如娘娘也是这样。」
她捏了捏自己圆嘟嘟的脸,说:「那我这辈子肯定当不了皇妃了,你看我的脸,圆圆的,我的腰也不细。」
许知晚安慰她,说:「那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傻子才去做皇妃呢,你说你傻吗?」
尉龄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不傻,所以你不会做皇妃,你不做皇妃,就说明你不傻,懂了吗?」
尉龄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尉龄又问:「知晚,那你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你会做皇妃吗?」
许知晚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说:「合着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个傻子是吧。」
尉龄捂着脑袋,说:「我只是想,你要是嫁进来,咱们以后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比如你嫁给四哥就挺好,我老看你们在一起说话,四哥看上去也很好说话。」
许知晚说:「那是因为我们俩从小就认识。」
许知晚和李怀玦认识的时间远远长过我们,李怀玦是如贵妃所出,为人谦和有礼,又温文尔雅,待人接物都恰到好处,称得上是翩翩公子。
许知晚说:「我才不想嫁人呢,嫁人有什么有意思的。」
尉龄托着腮说:「可是母后跟我说,女人都是要嫁人的。」
许知晚挑挑眉,说:「尉龄,想不想听故事?」
尉龄一骨碌坐起来:「好啊好啊!」
16
「传说,在很远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国,里面的国王是个女的,叫做,小荷叶。」
「小荷叶女王呢,因为自己是个女王,所以是没有办法嫁人的,但是,她又必须生孩子继承皇位,所以,她开始娶男人。」
「她娶了一个又一个,不仅娶,而且还模仿我们永兴王朝,给她的男老婆们名分,比如说明妃强妃凯妃壮常在伟答应什么的。」
尉龄举手问:「为什么他们的封号都如此难听?」
许知晚说:「这不是重点,然后,这个小荷叶女王呢,就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潇洒了,决定让自己的臣民们也能一起享受这样的生活。」
「于是,她下了道旨,从此以后,不仅男的可以三妻四妾,女的也可以三妻四妾了。然后,小荷叶女王就和她的臣民们一起,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尉龄听得目瞪口呆,许知晚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尉龄冲着许知晚身后说:「夫子,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是生病了吗?」
许知晚:「嗯……………………呃啊?」
接连两次的许知晚事故之后,父皇对许知晚没有了信心,生怕她把尉龄的思想给带偏,但是一向乖巧的尉龄对这个事情决不妥协,发誓说知晚一走自己就继续绝食。
父皇左右为难,最后决定,打蛇打七寸,治病要治本,与其教导尉龄,不如教导许知晚。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下许知晚,从而曲线救国。
但父皇没想到的是,教导许知晚,只可能比教尉龄难,不可能比教尉龄简单。
第一日,许知晚由陈太傅送出,转赠李太傅。
翌日李太傅交由了王学士。
王学士撑了三日之后,给了信心勃勃的冯学士。
三日后,焦头烂额的冯学士求助了他的老师,吴老夫子。
吴老夫子不愧是大儒,在历经四日的未出事故的平静日子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
第十四日清晨,吴夫子和冯学士一起,带着许知晚,来到了我的案头。
「三皇子,皇上说您平日里行事稳重,甚是妥帖,特令让许氏跟着您,读读经书,修身养性,不求博知,只让沾沾您的性子也是好的。」
我从手中拿的经书里抬起头来,许知晚正站在我的案前。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许知晚一身流银宫装,如庭中玉树,不似仕女般娇柔妩媚,却自带一种别样风骨,她立在我案前,脸上表情三分戏谑,七分狡黠地开口跟我说话。
—–「三皇子,你手里拿的是金瓶梅吗?」
我把手中的经书翻过面来,封面上写着《金石录》。
冯学士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对我拱了拱手,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就和吴老夫子转身离去。
我按了按额头。
许知晚之事在宫廷里满庭风雨,我也略有耳闻。
但之前只知她顽劣不堪,但没成想,父皇和夫子们居然被逼到如此地步,连这种馊主意都想出来了。
一时之间,房内十分安静。
我在想如何推脱掉此事,许知晚看上去也在沉思。
难得看她有安静思考的时候,我便问她为何事烦恼至此,她告诉我她在思考中午该吃什么。
………父皇,您是来戏弄儿臣的么?
我又问许知晚近日来在读什么书,她告诉我她最近很是用功,对庄子楚辞等均有涉猎。
我颔首道:「虽不是儒学,也是前人精髓,你可有何感悟?」
许知晚摇了摇头。
我说:「无妨,圣人之言本就难懂,多读几遍,自然会有所发现。」
许知晚摇摇头说:「并非难懂,是因为我才开始读,所以暂时没什么体会。」
我奇道:「你刚刚不是才说,你最近很是用功,在庄子楚辞上均有涉猎么?」
许知晚说:「对呀,没说错呀,我最近在茶道、品糕上很是用功,所以在厨艺上十分精进,然后偶尔看书,所以庄子楚辞只是涉猎,有问题吗?」
我………
我问她:「除了诗书以外,你可还有别的爱好?」
许知晚想了想,说:「画画。」
我扶着额道:「既然如此,你便去那边作画吧。」
许知晚这回却没有再口出狂语,而是规规矩矩地作起画来,我随手拾起刚停搁的金石录翻阅起来。
一晃已到正午时分,已到用午膳的时候,我放下了经书,许知晚仍然在作画。
我心道一声这倒是难得,便走过去细看。许知晚在画面中间涂了一个黑色的墨晕,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我问:「你这是山水?花鸟?还是不小心把墨汁打翻了?」
她说:「是乌鸦呀。」
我皱着眉细看,问她:「乌鸦是黑色不错,但为何连眼睛都见不到?」
她说:「这是睡着的乌鸦呀。」
她又道:「三皇子,我还要感谢你呢。」
我道:「谢我为何?」
许知晚笑眯眯地说:「你给我的灵感呀!若不是看到你今日穿着一身黑袍,我断然想不到要去画乌鸦。」
…………
……
父皇,您是要绝了儿臣么。
许知晚关心地对我说:「三皇子,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没事吧?」
我按了按额头,说:「无妨。」
挂在殿内的大钟沉沉地敲了三声,太宸宫的掌事宫女李姑姑上前来冲我和许知晚深深一福,道:「殿下,现在传午膳么?「
午时已到,送午膳的小宫女在帘子外边早早的候着,等着时辰一到,就进来布菜。
我看了一眼许知晚,许知晚眼巴巴地望着我。
眼神充满渴望,表情望穿秋水。
…就差没把别赶我走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
「传膳吧。」
17
自懂事以来,除宫宴以外,我就鲜少再与别人同桌吃饭。
母后料理后宫,诸事繁忙,一周能与我同餐一次已经是难得,父皇更不必说,除年节外,我鲜少与他们共餐。
至于我的同胞兄弟们,也都有自己的事务缠身,尉龄倒是喜欢来找我,但她从小体弱,饮食皆有太医特定食谱,因此,和我一起进餐的机会也并不多。
所以,我向来都是一个人吃饭。
直到今天。
我望着许知晚欢欣雀跃的样子道:「没想到你读书作画都不用功,一到饮食上倒是十分积极。」
许知晚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三皇子过誉了,我再积极,也比不上三皇子积极。」
我………
「殿下,今日午膳布的是清蒸苏眉鱼,菌香牛肉,双色珍蔬,鲜蘑莞豆四味,汤品是新捞的莲藕隔着鸡汁炖成,甜品根据您昨日的吩咐,是糖蒸酥酪。」
宫女们低头报完菜名,便后退一步站定在桌后布菜了。
我向来不喜奢侈浪费,所以菜品一般只让布置四道,另加一汤一甜点,并不是皇子的规制,今天陡然再添上一个人,更是不合规矩。
许知晚看起来却毫不介意,尝了一口苏眉鱼,再品了品鲜蘑,然后一脸满足地对我说:「殿下,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
我道:「你品个菜,如何品出这种心得来了?」
她跟我说:「你平时看起来像个道士一样清心寡欲的,好像都不用吃饭,只吸吸风就好了,没想到你小厨房的厨子手艺如此之棒,你说这可不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
我………
我道:「你倒是吃的开心,我宫里的布菜宫女就从未如此繁忙过。」
许知晚说:「三皇子,你这就不懂了,平日里你的布菜宫女是清闲了,可你的厨子得多难过呀,人家辛辛苦苦做的菜,你尝几口就让撤下去,这是对他成果的不尊重,今天呢,虽然你的宫女很累,但我保证你的厨子一定很开心。」
我淡淡道:「正理不通,歪理一堆。」
寂然饭毕,许知晚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对我说:「三殿下,谢谢你今日的款待,改天我会回请你的。」
改日?
我头痛地按了按额角。
自许知晚来,今日这个动作已不知做了几遍。
她走后,我拿起经书翻看了两下,却无心释卷,我放下书卷,唤来太监小福子,问道:「今日厨子心情可如何?」
小福子愣了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我所问的问题,怔了片刻才说:「殿下稍后,奴才这就帮您去打听。」
我捡起经书又翻了翻,过了一刻,小福子弓着背从门口进来,行了个礼说:「殿下,奴才才去小厨房打听,听说今日厨子心情极好。」顿一顿,又好奇地问:「殿下,您是如何得知厨子心情有异的?」
我苦笑一声,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16
翌日,是上太学的日子。
去太学的路上遇到曹将军的长子曹锡梁,我们寒暄片刻。
他想起什么似的,笑着同我道:「听说陛下把许姑娘交由你了,这一日相处下来,她可如何?」
「她?」我淡淡回道:「读书不行,胃口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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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有些软了
豆蔻已被煮成粥
许久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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