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臣相野心
臣相野心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而丞相看着这样的画面,最终一鼓作气:「臣先前去了熹贵妃那,娘娘怀有身孕,显得格外的不舒坦,御医们也是不敢怠慢,来来去去的,这大周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希望娘娘能平安生产,毕竟,这是大皇上的皇子,是大周的皇子。」
丞相说的言之凿凿的,完全已经把傲风忽略了。
换句话说,在丞相的心中,大周就根本没傲风这个太子,更不用说熹贵妃现在怀孕,这太子就更不存在了。
李时裕冷笑一声,就只是这么听着,并没打断丞相的话。
这个老不休的,现在是蹬鼻子上脸了,是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然后呢?」见丞相安静了下,李时裕适时开口,「丞相想说什么,大可直接说,不必要遮遮掩掩的。」
丞相也没想到李时裕会这么直接。
他轻咳一声,到现在,已经很多事不得不说了,他看向了李时裕:「皇上,熹贵妃现在怀有身孕,身边还是需要人陪着的,熹贵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御医都说熹贵妃的情绪不好。这对小皇子是大大不利的。」
「丞相这是再给熹贵妃问朕要人?」李时裕装傻。
在这样的情况下,丞相尴尬了下,然后看向了李时裕:「这……」
「熹贵妃要多少奴才,就去内务府要,这内务府的人做不了主吗?这种事也要找到朕这里来?」李时裕的口气有些沉,不好不坏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这下,丞相不淡定了。
这李时裕是完全不接自己的话茬,让后面的话,一时半会说不出口了,三人面面相觑,而王大人和李大人更是不敢开口,谁都知道李时裕现在情绪不爽,要在这个点上说出什么,怕是能殃及到自己。
丞相被拱了出去。
「还有别的事吗?」李时裕阴沉的问着。
丞相支支吾吾的:「这……皇上,微臣……」
「有事就说。」李时裕逼着丞相。
丞相的这点心思,李时裕自然知道,丞相和自己兜圈子,是想自己主动开口,他才能顺势说下去,但凡他有一点开口的意思,那么丞相就可以叫来更多的人,逼着自己点头同意。
在穆澜离开后,其实谁是皇后,对于李时裕而言并不重要。
熹贵妃在宫中多年,李时裕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但是丞相现在在步步得寸进尺,所以李时裕从来没提及过这件事。
权衡利弊,要牵制的住宫内的所有人,而非是让人一支独大。
这些年来,这种独大和抱团的想法,也越发的明显起来了。
丞相被李时裕逼到了梁山,否认的显得矫情的多。
而李时裕看着丞相冷笑一声:「怎么,丞相大人不是一直敢说的,现在倒是忽然语塞了?」
丞相:「……」
「要朕帮你把话说完吗?」李时裕懒得再和丞相兜圈子,「因为熹贵妃怀孕,丞相是熹贵妃的祖父,所以这是替熹贵妃来告知皇上,熹贵妃是这些年来后宫唯一怀有身孕的妃子,朕这是必须要立熹贵妃为后,毕竟这么多年来,熹贵妃也在统领后宫,除去一个皇后的身份外,已经和皇后无疑了,是这个意思吗?」
李时裕的毫不客气,让丞相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就只能被动的站着,尴尬不已,而老脸上更多的却是惶恐和紧张。
要知道,李时裕登基后,几乎不会用这样咄咄逼人的口气和大臣说话。
绵里藏针,是李时裕常用的。
而这样的口气意味着李时裕是真的怒了。
「这后宫的嫔妃并不是只有熹贵妃一人可以怀有身孕。」李时裕冷笑一声,「因为朕不允许任何人怀有皇子,在临幸后,都会让程得柱送去避子汤,这熹贵妃也不例外,至于这孩子是怎么怀上的,熹贵妃应该心中有数。」
丞相的脸色白了又白。
而李时裕已经一步步的朝着丞相走去:「结果朕倒是没想到,朕准了这个孩子留下来,丞相倒是迫不及待的来对朕逼宫了?」
「臣……臣不敢……」丞相已经吓的打哆嗦了。
是他们忘记了。
忘记了这个可以一步步反败为胜,手刃了亲兄弟,再坐上帝王之位的男人的狠戾,才会一次次的在老虎的脸上拔毛,彻底的把这只看起来沉睡的虎王给惊醒了。
「不敢?」李时裕冷笑,「好一个不敢。」
丞相更是不敢吭声,而王大人和李大人已经跪了下来,生怕再把自己牵连进去,丞相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敢站着,立刻跪了下来。
李时裕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那口气是警告的:「如果这后宫的嫔妃怀孕,朕就要立为皇后,这后宫不是要大乱?」
三人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立后不立后是朕说了算。就算朕有心立熹贵妃为后,你们这样的行为也只会让熹贵妃无缘后座,朕从来不喜欢有人拿着刀子指着朕,这种行为,朕极为的厌恶。」李时裕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
「这后座空悬多年,你们真的以为坐上后座,就能为所欲为吗?以后这种事,若不是朕亲口提及,朕不希望有人再和朕说上一句。」李时裕冷笑一声,「不然的话,朕就让你们别有所图。」
最后一句话的罪名就让人瘆得慌了。
这下,丞相都不敢造次:「微臣知罪,还请皇上恕罪。」
「知罪就好。丞相是三朝元老,朕不希望丞相一步步走错。」李时裕毫不客气,「而这皇后人选,朕自有定夺,合适的时候,必然会下旨立后。」
话音落下,李时裕不再开口。
程得柱已经走上前:「三位大人请。」
三人被程得柱带了出去,程得柱全程面不改色,走在三人面前,三人面面相觑,是在思考李时裕的话。
李时裕已经有立后人选?
而现在他们放眼看去,唯一可能的人选就只有德清宫的那一位。
但是德清宫的淑妃,又何德何能能当上皇后。
这下,丞相的眼神更沉了几分。
反倒是程得柱一直把三人带到了御龙殿外,才淡淡开口:「三位大人,皇上做事从来都是深思熟虑,不喜欢任何人干涉他的决定,所以奴才这话才斗胆说出口,还请大人们不要给自己火上浇油,避免造成麻烦。」
「多谢程总管提醒。」丞相表面功夫做的很好。
李大人和王大人也齐声应和。
程得柱倒是没说什么,颔首示意后就匆匆回了御龙殿。
在程得柱离开后,丞相的脸色瞬间阴沉,看向了王大人和李大人:「两个废物,你们以为不说话,皇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丞相大人饶命……」两人求情。
而丞相并没说什么,那阴沉的脸色并没缓和,很快就匆匆的朝着凤阳宫的方向走去。
这事,容不得任何的含糊。
而李时裕的心思让人猜不透,总觉得隐隐还会有什么事会发生,丞相的心头越发显得不安起来。
……
而在李时裕训斥了丞相后,这朝堂上的大臣也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反倒没人再提及立后的事情,就连太皇太后都不怎么出现了,立后的事也被压了下来。
朝堂上就好似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而在李时裕这一次的发火后,后宫的人也人人自危,生怕下一次这怒火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那种忐忑和胆怯显而易见。
自然的,这后宫也跟着太平了不少。
不用说去穆澜那走动,就连各宫的嫔妃除去请安,几乎都不曾离开过自己的宫殿,安安分分的。
唯有李时裕不动声色。
而穆澜仍然每日陪伴着傲风。
唯一的区别,是回宫后的容莲,意外的出入了德清宫,小莲来传话的时候,穆澜楞了一下:「你说是谁?「
「太后娘娘。」小莲快速的说道。
穆澜嗯了声,倒是安静走了出去,而容莲也已经走了进来,这是穆澜几年后再见到容莲,那种情绪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和激动,只是表面,穆澜却也淡定无比。
现在她的身份,绝非是容莲会亲自来的。
所以,穆澜不得不小心。
何况,面对容莲的时候,穆澜远远要比面对李时裕来的紧张,容莲的身份外人不知道,但是穆澜知道,看着容莲,总觉得容莲是否知道了什么。
只是表面,穆澜很是淡定:「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莲倒是很好相处:「起来吧,淑妃无需多礼。」
「臣妾谢太后娘娘。」穆澜福了福身,这才起身,而后问道,「娘娘怎么来臣妾这里了?」
「哀家就是过来看看。」容莲倒是淡淡的应了声,「哀家回来听闻太子一直在淑妃这里,这才让哀家有些好奇,本来是早就该过来了,但是淑妃这身体不好,哀家也不好过来打扰。」
「太后要来,是臣妾的荣幸。」穆澜进退得宜。
容莲点点头,看着穆澜:「淑妃辛苦了,这太子的脾气不好管教,淑妃能教的这么好,是淑妃的功劳,哀家是感激不尽。」
「太后过奖了。」穆澜应声。
容莲又跟着笑,倒是没说什么,她也没给穆澜多大的心理压力,就寻常的问了一些问题,穆澜都一一回答了。
和容莲的交往一直很让人觉得舒服,这点很早的时候穆澜就很清楚。
容莲并不会占着身份压人,她就是这么一步步走来的,就连回到宫中,被封为太后,容莲也极少在宫内,也是因为不喜欢这宫内的环境。
两人安静的聊着天,字里行间都是和傲风有关系的事情。
穆澜小心的答着,一直到傲风回来,容莲和穆澜的交谈才停了下来。
傲风回来的时候,李时裕也跟着到了德清宫。
今日的李时裕亲自去看傲风骑马射箭了,所以这对父子才会一同前来,而非是一前一后的到。
显然,傲风对于李时裕的亲自陪同,还是很高兴的。
容莲也看见了,感慨的说道:「自从皇后过世,太子和皇上并不亲近,你知道为什么吗?」
穆澜安静了下:「怕触景生情吗?」
「淑妃果然聪慧。」容莲点点头,「但也仅仅是表面,并不是皇上最真实的反应。」
穆澜一愣,倒是不明白容莲的意思,看着容莲:「臣妾还请娘娘明示。」
容莲也没瞒着穆澜,这原本就是要和穆澜解释的事情,李时裕来说,肯定不如她这个外人来说来的好。
「这后宫不太平。如果太子得宠,淑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容莲看向了穆澜。
穆澜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意味着太子会成为众人的目标,而太子毕竟年幼,就算有一个朝中重臣的舅舅,和关爱他的龙叔叔,但是两人毕竟不可能随时陪伴在太子身边,皇上自然要面对无数的国事,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太子,所以就会导致太子落空,而出现危险。」
容莲听着穆澜的话,欣慰的点点头:「是,也是因为如此,所以皇上和太子始终保持了不冷不热的距离,并非是不关心,而是为了护住太子的周全。这大周看起来太平盛世,但是蠢蠢欲动的人还是不少的。」
这些事,穆澜并不知道,但是也不难猜到。
自古帝王,就从来不曾一帆风顺的。
要周全和顾虑的太多了。
而容莲的话,穆澜却隐隐觉得容莲是在和自己暗示什么,但是穆澜也没戳穿。
容莲看着穆澜,继续说着:「淑妃这么聪慧,倒是让哀家想到了一个故人。」
穆澜聪明的没音声。
而容莲倒是也没瞒着,继续说着:「哀家想,不用哀家说,淑妃也应该已经猜到了。」
穆澜知道容莲指的是自己,但是在情况不明的时候,穆澜不会多说什么,把麻烦招惹上身。
「哀家没别的意思,就只是哀家很多年没见到澜儿了,就连当年澜儿离世,哀家都没能见到一面,也算是遗憾了。」容莲说的感慨,「如果有生之年能再见到澜儿,哀家也死而无憾了。」
「娘娘,皇后娘娘在天有灵知道娘娘这么惦记她,会很高兴的。」穆澜的鼻尖也有些微酸。
容莲无声的叹息,倒是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宫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娘——」傲风一股脑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跑去。
穆澜把傲风从怀中抓了出来:「太后来了,殿下都没看见的吗?」
这下,傲风吐了吐舌头,对容莲倒是一点都不恶劣:「儿臣参见祖母。」
容莲笑眯眯的看着傲风:「傲风又长大了不少呢。」
「祖母还是和之前一样,很漂亮,一点都么变呢!」傲风嘴甜的开口。
容莲脸上的笑意一直都在,心情很是愉悦。
反倒是李时裕淡淡开口:「母妃怎么忽然来了?」
「来看看淑妃。」容莲笑着解释。
李时裕倒是没说什么,那眼神在空中和容莲对视了一眼,容莲也只是淡淡笑了笑,而后就站起身:「既然皇上和太子来了,那哀家也就不在这德清宫添乱了。太子还有劳淑妃费心了。」
「臣妾不敢当。」穆澜应声。
容莲倒是也没说什么,冲着穆澜温婉的笑了笑,揉了揉傲风的发丝,和傲风聊了几句,这才看向了李时裕。
「皇上,哀家先行回宫。」容莲淡淡开口。
「儿臣恭送母后。」李时裕应声。
穆澜也福了福身:「臣妾恭送太后娘娘。」
容莲没停留,转身离开了的德清宫。
德清宫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傲风在一旁认真的吃着小点,一脸开心,而穆澜在一旁伺候着傲风,李时裕则在德清宫宫内看着奏折,偶尔会分神在母子的身上,他眉眼里的缱绻,却又藏的极好。
穆澜也音乐可以注意到李时裕的眼神,她的脸颊有些烫,但是表面却镇定无比。
一直到傲风吃完小点,有些犯困了,他拉着穆澜的手:「娘,你陪我睡觉好不好。」
穆澜被李时裕盯着难受,想也不想的应着:「好,母妃陪你休息。」
结果穆澜的话音才落下,李时裕却忽然不咸不淡的看了过来,这一眼,原本还想得寸进尺的傲风去一下子老实了下来,哼哼唧唧的,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
「娘,我想我还是自己去休息就好了,就不吵着你了,免得你太辛苦了。」傲风一副很懂事的模样,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傲风打死不会承认,这是被李时裕给吓的。
这好像是父子俩的默契,傲风在的时候,李时裕不会打断他们母子的对话,但是傲风睡觉的点,李时裕就只允许穆澜陪着自己,傲风如果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的时候,傲风的皮就绷紧点。
在德清宫没人敢收拾傲风,不代表离开德清宫,李时裕还会放过傲风。
所以傲风也是很有眼界的。
「傲风——」穆澜楞了一下。
而傲风一溜烟的跑进了寝宫,一边跑还一边说:「娘,你不用陪着我,我自己可以的。」
小小的身影不见了。
穆澜无奈的摇头。
但是瞬间也明白了傲风为什么跑的这么快,她有些嗔怒的看着李时裕:「皇上,你又在吓唬太子了。」
「朕吓唬他?」李时裕条么,不紧不慢的看着穆澜。
穆澜被李时裕看着,心跳加速。
才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李时裕已经朝着穆澜走近了,穆澜心跳加速,向后退,但是理智最终还是让穆澜安静的站着。
「皇上——」穆澜叫着李时裕。
「爱妃是不是忘记了,你是朕的妃子?」李时裕问着穆澜,那声音倒是听不出多大的情绪。
「臣妾没忘。」穆澜的声音小了几分。
李时裕倒是笑了笑:「没忘吗?朕怎么觉得你和太子在一起的时候乐不思蜀,只要能和太子在一起一分一秒,就可以彻底的把朕无视了?」
「这……」
「太子终日不回东宫,要留在德清宫,朕纵容了,现在倒好,太子就连朕和爱妃相处的时间也要剥夺了?你说朕是不是太纵容太子了,应该让太子回德清宫,而非再这里?」李时裕又问。
穆澜:「……」
当然不是。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不敢多言,就只能这么听着,安静的看着李时裕。
而李时裕的眼神更是深邃了几分,高大的身形已经站在了穆澜的面前,穆澜更是显得局促。
一直到李时裕俯身,薄唇几乎要贴到穆澜的唇边,穆澜的心跳越来越快,好似要蹦出喉咙口了。
「皇上——」穆澜叫着。
「爱妃的身体可好?」李时裕问。
穆澜轻咳一声:「有懿王爷在,臣妾的身体自然是逐渐好起来的。」
李时裕嗯了声,而他看着穆澜的眼神更显得危险的多,穆澜的心跳越来越快,好似忽然明白了李时裕的意思,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又不曾戳破一般,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站着。
「蓁蓁。」李时裕忽然开口,是叫着穆澜的名字。
穆澜从来不曾听见李时裕这么叫自己,换句话说,这也是外人叫自己的名字,穆澜一时半会竟然没回过神。
李时裕好似不介意,俊颜是贴着穆澜,而后薄唇落在了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却说的再清晰不过:「朕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做好准备,嗯?」
剩下的话,李时裕没说。
但是穆澜却一下子明白了李时裕话里的意思。
这下,穆澜的心跳很快,那种瞬间汗涔涔的感觉也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被动的看向了李时裕。
「皇上,臣妾……」
「朕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朕的的耐心也已经到了极点了。」李时裕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无比,「听见了吗?」
「是。」穆澜无奈应声。
李时裕嗯了声,这才没说什么。
很快,李时裕松开了穆澜,又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安静的在各自的位置上,彼此不干扰,但是这样的气氛又显得和煦无比。
偶尔李时裕会看向穆澜。
他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在等柳州那边的消息。
这一来一去也已经一个月余的时间,柳州那边的消息应该要回来了。
证据确凿的时候,李时裕只会要穆澜承认自己的身份,质问穆澜为何不愿意告诉自己。
而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随着李时裕的话,穆澜倒是有些防备,不像上一次那样匆忙,她联系了穆战骁,让穆战骁准备了一些自己要用的东西送到德清宫过来。
穆战骁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他把穆澜要的东西递给了穆澜。
两人并没在爱德清宫内,而是在德清宫外的僻静角落,只要再一个转身,后面就是冷宫。
「这些东西,你是要做什么?」穆战骁不懂医理,自然也不明白穆澜要拿这些东西做什么,「是不是身体又有不适?」
「并不是。」穆澜摇头,接过东西,安静了下才解释,「他要招我侍寝,我不能漏出马脚。」
穆战骁瞬间就明白了穆澜要做什么,点点头也没再说,但是他的眉头拧着,眉眼里倒是有片刻的复杂。
「但是——」穆战骁安静了下,「皇上怀疑了。」
「我知道。」穆澜应声,「所以才要做到天衣无缝,穆澜不是处子,但是许蓁蓁是。」
穆战骁安静了下,最终没说什么。
这件事,总觉得是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控制的范围,而现在他们竟然也无路可退,想回到原点又显得不太可能了。
好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自己凡事小心点。」穆战骁应声,「有事的话,提前和我说。」
「我知道。」穆澜应声,而后他转移了话题,「对了,知画现在如何?」
「你不能去穆王府,知画只能维持最初的模样,而你之前说的年限也差不多快到了,如果再不进行拉皮的话,她的情况大概就只能停在现在这样了。」穆战骁有些惋惜。
之前的时候,虽然穆澜重病,但是对于穆知画的事情,毕竟是在宫外,穆澜想亲力亲为还是可以的,所以穆知画是一点点的在恢复,虽然回不到最初的容颜,但是起码也不会变得吓人,可以出来见人。
但是随着穆澜入宫,穆澜无法出宫,也自然无法给穆知画再进行下一次的植皮,这一年的时间要到,先前的植皮没了弹性,穆知画的容颜就只能维持现在的模样。
但是穆知画也并没什么不满。
因为穆知画很清楚,自己的命都是捡回来的。
而穆澜听着穆战骁的话,安静了下:「你寻个机会让知画入宫。」
「太危险了。」穆战骁显然不赞同。
穆澜知道穆战骁话里的担心,她倒是淡定:「先这么决定,寻个机会让知画入宫,低调一点,他不会拒绝的。就算不是明着来,暗地里把知画带入宫内也是合适的。」
穆战骁倒是没马上答应:「这件事,我自有定夺。」
「如果知画入宫风险太大的话,我寻个时间出宫。」穆澜说得直接,「用傲风的名义出去,就容易的多了。」
穆战骁仍然拧眉。
「我会安排好,放心吧。」穆澜安抚着穆战骁。
穆战骁最终没说什么,而两人也没再多聊,很快,穆战骁就在夜色中匆匆离开。
穆澜转身回了德清宫内,神不知鬼不觉。
而在两人离开后,一抹明黄的高大身影才出现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宫道,面色微沉,但是始终没说话。
这不是第一次见到穆战骁来找穆澜了。
甚至穆战骁的频率很高,只是李时裕没说什么,在暗处看着,他们之间却没任何的暧昧,就显得再正常不过。
但是就是这样的正常,看起来欲盖弥彰的多。
沉了沉,李时裕越发显得安静,而后不动声色的朝着御龙殿的方向飞驰而去,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如同来的时候无声无息的。
……
——
御龙殿内。
已经是过了子夜,宫内静悄悄的。
在李时裕回到御龙殿的时候,程得柱快速走上前:「皇上,容大人在等着您。」
李时裕眼神一脸,嗯了声,快速的朝着宫内走去,并没迟疑分毫。很快,李时裕出现在宫内,容九看见李时裕的时候,快速的请了安。
「有结果了吗?」李时裕问的直接。
容九点头:「影卫已经从柳州回来了。所有调查的证据都指明了宫内的这个淑妃娘娘,确确实实就是许蓁蓁,前柳州知府的千金。」
容九把结果告诉了李时裕。
李时裕安静的听着,拧眉看向了容九:「亲自去许明的府上查过吗?和许家亲近的人问过了吗?」
「都问过了。」容九应声,「许家确实是有许蓁蓁这么一个人。也在那年选秀的时候进京了。」
「许蓁蓁和柳州的家人联系过吗?」李时裕又问。
「这就说来奇怪了。」容九倒是有些困惑,「按理按照淑妃娘娘现在的地位,纵然比不过皇贵妃,但是也是一个妃子,若是这样的情况下,许家的人也会沾娘娘的光。但是娘娘好像入宫后,就和许家完全断了联系,根本就不曾见过许家的人,也不曾有任何的书信往来。」
容九被李时裕这么一说也觉得奇怪了起来。
而这一趟去柳州调查,影卫倒是把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是却偏偏天衣无缝,找不到任何的异常。
「皇上——」容九忽然开口。
「你说。」李时裕看向了容九。
容九安静了下:「微臣不知道判断的对不对,影卫去柳州查淑妃娘娘的事情,每一个答案每一个人,都回答的完美无瑕,就好像已经知道我们要来了一般,凡事越是完美无瑕,越是有破绽。」
毕竟人正常被询问的时候,不可能就和被洗脑了一样,马上说出答案的。
但是这些偏偏又是许蓁蓁最为亲近的人。
「可是影卫也去问了柳州的人,柳州的人也是说,许明有一个千金,叫许蓁蓁,所以——」容九倒是安静了下,「淑妃娘娘的身份,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毕竟一个人想只手遮天,什么都瞒住,真的太难了。
纵然柳州就只是一个小地方。
反倒是李时裕安静了下:「容九,你说有人提前打点好这些事,让我们查不出来的话,这个人只可能是什么样的身份?」
容九被李时裕问的一愣,一时半会有些不明白李时裕话里的意思。
」皇上,您这话——」容九小心的问着。
「你只管说。」李时裕说得直接。
容九这才硬着头皮开口:「极为了解我们和皇上的人,才可以做到这样,甚至是亲自调教影卫的人。」
而这个人,容九没说名字,但是在瞬间就明白了。
只有穆战骁。
穆战骁在李长天还在的时候,是御前侍卫,也是那个时候起,穆战骁一手给李时裕训练的影卫,所以对于影卫,穆战骁是再了解不过,想躲避影卫的追查,也确确实实就只有穆战骁做的出来。
而最重要的是,在穆战骁变为御前侍卫统领之前,有差不多半年的光景是在柳州的,那时候柳州出了事,皇上派了穆战骁去,穆战骁在柳州战功赫赫,回京之后才变成了最年轻的御前侍卫统领。
所以宫内要比穆战骁熟悉柳州的人,还真的不存在的。
想到这些,容九的脸色微变了下:「皇上,您这是——」但很快,容九就继续说,「穆大人忠心耿耿,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这是容九的笃定。
穆战骁想反李时裕早就有可以反了,就连李时裕落魄在边塞的那 1 年里,穆战骁都不曾翻过,所以容九根本不会相信穆战骁会做这样的事情。
何况,就算要反李时裕,穆战骁何必找许蓁蓁这么也个貌不惊人的人来,这个赌注太大了,也并没任何意义。
「战骁自然不会。」李时裕是笃定的。
「那皇上的意思?」容九更莫名了。
李时裕并没和容九解释,只是淡定的命令:「再派人去柳州,避开战骁的眼线,从战骁身上开始查起,查出许蓁蓁的身份。」
容九一愣,这不还是怀疑的意思吗?
但是李时裕并没解释的意思,容九也不会多问,总有一丝线索在容九面前闪过,可是却怎么都抓不到重点。
但是李时裕的命令,容九不会不从。
「这件事,朕不允许第三个人知道。」李时裕阴沉命令。
「属下知道,请皇上放心。」容九应声。
容九自然知道李时裕的意思,也不敢怠慢,很快就领命而去,李时裕看着容九离开的身影,面色一沉,最终没说什么。
对于结果,李时裕忐忑又紧张。
他很清楚,如果在这样的明示下,得到的结果还是一致的话,那么现在让李时裕笃定不已的事实或许就会发生偏移了。
如果得到的结果有破绽的话,那么,穆澜的身份。
李时裕的思维有些混乱,在窗棱边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李时裕才合衣假寐了一阵,在天亮的时候,李时裕去了早朝,就好似昨天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
接下来的几天,李时裕很忙。
穆澜准备好了,而李时裕却不曾出现,穆澜也不知道是让自己松了口气,还是更加紧张。
她准备的处子膜不可能一直都在,久了就会幻化成体内的一部分,所以这也是有失效的。
而之前,李时裕说了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极少发生变化。
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安静了下,不吭声了,最终,她无声的叹息,最终还是要再准备。
「娘,你在想父皇吗?」傲风忽然歪着脑袋看着难得出神的穆澜。
穆澜被傲风问着,耳根子有些红。
想是真的在想李时裕,但是却不是傲风理解的那个意思,而面对傲风坦荡荡的眼神,穆澜总不能实话实说。
这下,忽然有些尴尬了起来。
傲风倒是嘿嘿一下,重重的咬了一口到嘴边的桂花酥:「娘想父皇不是很正常的,但是呢,在我看来,父皇太博爱了,他有那么多妃子,怕是不能一个个都想过来呢。」
傲风这话有些损,不过说的毫无惧色,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娘,父皇有那么多妃子,你会难过吗?」
会吗?
穆澜无声的问自己。
自然会。
但是穆澜却知道更多的无可奈何,所以她不可能冲着李时裕发火,也不能说什么,就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安静了下,低头轻笑了几声,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傲风好似也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也很快转移了话题,盘子里的桂花酥吃完了,他抹了抹嘴,倒是嘴甜的开口:「娘做的桂花酥最好吃了,我还想吃。」
「好,我让小莲给你取来。」穆澜满足了傲风。
很快,穆澜转身吩咐小莲给傲风拿新的桂花糕。
小莲点点头,匆匆朝着小厨房走去,倒是也没说什么。
反而是傲风的大眼咕噜噜的转了一圈,贼兮兮的看着穆澜:「娘,你这桂花糕是给父皇准备的吧,被我吃了,父皇等下来的时候,会不会生气?」
傲风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时裕也喜欢吃这些小点,但是也仅仅限于是穆澜做的,别人做的对于李时裕而言就显得无味的多了,李时裕几乎从来不吃。而穆澜好似也知道这点,所以给傲风准备的同时也会给李时裕准备。
只是李时裕的这部分,并没那么甜腻,感觉又完全不同。
傲风就因为年幼,所以特别喜欢在穆澜面前,询问穆澜,到底是他重要还是李时裕重要,这是孩子的天性,怎么都改变不了,那是在自己娘亲面前的争风吃醋,就算这个人是自己的父皇也不可以。
「你父皇没那么小气。」穆澜忍不住轻笑出声,捏了捏傲风的脸颊,「但是你也不能吃那么多,不然晚膳吃不下了,你父皇倒是真的要生气了。」
这话,让傲风嘴巴扁了扁。
在傲风看来,穆澜和李时裕是截然不同的,穆澜是纵容自己的,而李时裕却在方方面面的管束自己,所以真的让傲风选择,傲风更情愿和穆澜在一起,纵然傲风自己身为太子应该有的体统不能忘。
「傲风。」穆澜当然知道傲风想什么,把傲风搂入了怀中,「父皇呢,是为你好,希望你以后也能成为一个明君,所以从小就要严格对待你,不能让你有丝毫出格的地方。」
「……」
「这个宫内,看你的人很多,皇上严格要求你,是为你好。你若不是太子,若不是他的皇子,那么皇上根本不会顾忌你做了什么,是不是得体,毕竟出了事,也和皇上没任何关系,对不对?」
……
穆澜在循循善诱的开解着傲风:「傲风,如果有一天,娘不在的话,你也要像现在听娘的话一样,听着父皇的话,一直到你有能力判断是非,能保护好自己,听到了吗?」
穆澜说这些的时候,倒是显得淡定无比,但是看着傲风的眼神却带了一丝的眷恋和不舍。
她的情况,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所以,只能在穆澜还活着的时候,能做到最好。
而穆澜的内心,无声的叹息。
「娘——」傲风扁嘴,主动抱住了穆澜,「你不准这么说自己,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陪在我身边的。」
穆澜回抱住了傲风,倒是笑出声:「娘也希望,娘可以这样。但是人总有生老病死,真的到了那一天,傲风不要难过,只要记住,娘的心里一直都有傲风,傲风是娘最骄傲的孩子,就可以了,好不好?」
傲风不应声。
穆澜对于生死,从来不会在傲风面前推脱什么,总是说的明明白白的,傲风倒也淡定,纵然傲风不喜欢听见穆澜提及自己会死这样的事情。
但是为了不让穆澜担心,傲风还是嗯了声。
听见傲风的答应,穆澜的心跟着放宽了几分,但是穆澜抱着傲风却没松开过,小莲也已经把桂花酥拿了过来,但是傲风看着面前的桂花酥,却忽然没了胃口。
再美味的桂花酥,都不如穆澜,只要穆澜在,对于傲风而言,一切就已经足够了。
「娘——」傲风忽然仰头,闷闷开口,「你喜欢我还是喜欢父皇?」
穆澜一愣,傲风旁击侧敲过,但是却从来没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口的,穆澜一时半会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傲风的问题。
而傲风扁嘴,又已经哼哧的说出口:「我知道你是选秀进宫的,选秀进宫的秀女都想有朝一日可以得到父皇的注意和恩宠,最终变成父皇的嫔妃,高高在上。」
这确确实实很像穆澜进宫的方式。
在傲风看来,也是如此。毕竟穆澜进宫,哪里能知道傲风,从来都没见过面,又岂能对傲风好。无数的人也在傲风面前说过,穆澜对傲风好,不过就是为了引起李时裕的注意。
傲风有些酸,他不认为穆澜是这样的人,但是被人说多了,傲风却也忍不住询问穆澜。
而穆澜听到傲风的话时,哭笑不得,最终,她低头看向了傲风:「傲风,在娘的心里,没人可以取代你。就算你父皇也不可以,你是娘的唯一。」
这话,听着傲风不免翘起嘴角,一脸的得意,但是嘴巴还是哼哼的说道:「那娘当年选秀入宫,难道不是为了父皇吗?」
穆澜安静了下:「娘是为了你。」
有些事,不可以和李时裕说,但是不意味着不可以用另外一种婉转的方式来像傲风表达自己对他的爱,因为傲风终究是个孩子,不会多想,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吗?」傲风的眼睛一亮,有些兴奋,更多的是小得意,看着穆澜,「娘真的是为了我吗?」
「是。娘在宫外,就知道有一个孩子,名字叫傲风,但是呢,在宫内的时候却很寂寞,找不到任何人陪着,他的父皇也很忙,所以娘知道了呢就从宫外到了宫内,你看,娘和傲风也是很有缘分的,傲风就自己到御膳房来找娘了。」
穆澜的声音温柔悠长,就好似和傲风说着一个故事,傲风自然也没当真,傲风年纪再小,也不会轻易的相信这种编造出来的话,但是这话是穆澜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傲风的虚荣心。
是真的开心。
「娘,我最爱你了。」傲风在穆澜的怀中蹭了蹭。
穆澜笑,低头看着傲风:「娘也最爱傲风了。」
……
母子俩的交谈有些旁若无人的。
一直到一声冷淡的声音传来,才打断了母子俩的交谈,傲风有些惊慌失措,而穆澜倒是淡定的站在原地。
那是李时裕。
「原来爱妃入宫是一心只为了太子?所以太子如果不在,爱妃也不会入宫了?」李时裕的声音不冷不热的传来,是在质问穆澜,甚至那眼神都没看向傲风。
傲风紧张的拽着穆澜的衣袖,穆澜一愣,回过神的时候,她低头看着傲风,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但傲风还是紧张。
穆澜的红唇微动,张口欲言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打断了穆澜的话,这话,是冲着傲风说的:「太子,今日的功课你可都完成了?太傅和朕说,今日太子可是带了不少功课回来做的。」
傲风:「……」
太傅怎么就能这么多嘴呢!这可不是赶在李时裕回来之前,想和穆澜单独相处么!
「朕来的时候,太子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茶聊天,若不是功课做完了,已经无所畏惧了,那就是太子根本没把太傅的话放在心里,是别有所图了?」李时裕冷笑一声。
傲风这下彻底老实了:「儿臣这就去写功课。」
扁着嘴,一脸不情愿,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松开了穆澜的手,委屈的看着穆澜:「母妃,儿臣去写功课了。」
穆澜有些心疼,但是在李时裕面前,穆澜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帮着傲风说太多,这些确确实实都是傲风应该学习的课业,最终,穆澜嗯了声,点点头。
傲风才依依不舍的朝着屋内做去。
穆澜想送,但是碍于李时裕的眼神,穆澜的脚几乎是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直到傲风从两人的面前离开,李时裕才看向了穆澜。
「臣妾参见皇上。」穆澜福了福身请了安,主动打破了沉默。
而这样的请安,换来的是李时裕的冷笑,李时裕看着穆澜:「爱妃这是为了太子才进的宫?朕倒是好奇,爱妃还未曾入宫,怎么就知道太子的事?嗯?」
不咸不淡的话,让穆澜心跳加速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穆澜被动的看向了李时裕,但是表面倒是也显得淡定无比。
「太子还是一个孩子,臣妾在哄着太子,总不能让一个孩子失望。」穆澜的答案也有理有据,并没任何突兀的地方。
李时裕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落在穆澜身上的眼神,却变得锐利的多,但是在这样的锐利里,却有为不可见的缱绻和温柔。
那是冲着穆澜来的。
穆澜并没注意到这些,只想着李时裕的反应,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是很快,李时裕就已经把穆澜控制在自己的怀中。
穆澜没惊呼,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低头看向了穆澜:「爱妃能开始做小点,证明身体恢复的不错了?」
「启禀皇上……还不错……」穆澜紧张了一下。
李时裕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穆澜,穆澜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都跟着汗涔涔了起来,李时裕低头看向穆澜的手,而后把穆澜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一下子就触摸到了穆澜的手心。
汗涔涔的。
李时裕这才开口:「爱妃紧张什么?」
穆澜难道有些支吾:「臣妾并没紧张。」
李时裕看着,好像在判断穆澜话里的真假,但是字里行间的话语却显得坚定无比,一字一句几乎是贴着穆澜的耳边说的:「爱妃,今晚做好伺寝的准备,嗯?」
穆澜:「……」
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天,又好似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穆澜却又紧张无比,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也就只是笑着,并没说话。
两人看了一阵,最终是李时裕松开了穆澜:「给太子准备了小点,难道没给朕准备?」
「准备了。」穆澜轻声应声。
「让奴才拿上来。」李时裕淡淡开口,「你给朕泡茶。」
「是。」穆澜颔首应允。
她转身吩咐了小莲,小莲尴尬了下,这才支支吾吾的应声:「娘娘,小点都拿上来了。」
穆澜一愣,回过神才恍然大悟,刚才傲风要吃的时候,倒是真的都拿上来了,那是给李时裕准备的,口味不如傲风的那么甜腻,这人并不喜甜。
只是李时裕提前回来,这才让傲风没吃到,桂花酥仍然完完整整的放在盘子里,一块都没动过。
而小莲的话,也让李时裕看了过去,这下,他冷哼一声:「怎么,爱妃这是要给朕吃太子剩下的?」
明明都没动过,但是李时裕就要为难穆澜。
穆澜立刻应道:「臣妾马上重新给皇上做过。」
这些小点费时费力,穆澜做完一次都会大汗淋漓,那是体力吃不消的征兆,但是穆澜还是坚持下来,就因为傲风喜欢。
而确确实实也不能拿给傲风的小点,就转手给李时裕,这在体统上也是大不敬的一件事。
想也不想的,穆澜朝着小厨房走去。
结果,李时裕的动作更快,扣住了穆澜的手,一个用力,穆澜就重新回到了李时裕的怀中。
小莲很聪明的转过身,马上离开了寝宫,并没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穆澜惊呼一声:「皇上——」
「就这样。」李时裕的声音一沉,「朕好不容易把爱妃的身体调理好了,爱妃再去糟蹋自己,这是不想给朕侍寝的意思?」
穆澜显然没想到李时裕会这么说,她愣了一下,立刻摇头解释:「臣妾从来不曾这么想。」
李时裕冷哼一声:「坐下,泡茶。」
穆澜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而李时裕已经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到了嘴里,桂花的清香传来,但是却不带任何的甜腻,这显然就不是傲风喜欢的口味,而是自己喜欢的。
傲风喜欢的从来都是甜腻的吓人的小点。
「太子什么时候口味改变了?」李时裕慢里斯条的问着。
穆澜轻咳一声:「太子并没改变口味,这原本就是给皇上准备的。」
「爱妃真是好大的胆子,给朕准备的,却给了太子?」李时裕说的看起来像是震怒,但是他的口气倒是平淡无奇,也不过就是讲述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因为太子正好饿了,臣妾就想……」穆澜开口解释。
然而李时裕却打断了穆澜的解释:「以后给朕的东西,不准给太子。」
穆澜愣住,然后哭笑不得。
李时裕这争宠也太明显了吧,傲风不顾一个几岁的小娃,至于让李时裕这么上纲上线吗?
但是碍于李时裕的身份,穆澜倒是乖巧的没说什么:「臣妾知道了。」
李时裕这才嗯了声,放过了穆澜。
而后,穆澜安静的泡茶,仍然是李时裕喜欢的岩茶,好似这么多年,李时裕的喜好就从来不曾改变过。
面前的桂花酥,李时裕倒是很给面子的吃完了,再配着穆澜泡的岩茶,暗中感觉,通体舒畅。
两人倒是不刻意的聊天,就如同寻常的每一天。
但是穆澜渐渐发现,很多时候,李时裕会不经意的询问自己一些关于国事上的事情,穆澜最初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倒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声音的问题。
每一次回答完,穆澜看向李时裕的时候,总可以在李时裕的眉眼里看见淡淡的笑意,那是冲着自己来的。
穆澜这才意识到什么,李时裕再问的时候,穆澜就会聪明的不会再说太多了,但是就算穆澜如此,李时裕好像也有办法从穆澜的嘴里套出话来。
以至于现在穆澜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始终保持了沉默。
「爱妃在柳州的时候,你的父亲倒是教了你不少。」李时裕看完一本奏折,这才开口和木材聊着天。
穆澜安静了下:「父亲确实教了臣妾不少。」
「看来朕对这个柳州知府倒是低看了。」李时裕说的不经意。
「就算只是一个区区的柳州知府,但是起码也是当年的新科状元,所以学富五车,那也是必然的,就用来教臣妾是,搓搓有余了。」穆澜解释了一下。
这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李时裕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看着穆澜,眼神很轻,穆澜被看的有些不自然,而后下意识的问着:「皇上为何看着臣妾。」
「朕只是想,柳州是一个好地方。」李时裕慢里斯条的开口,「可这么久来,朕竟然也没亲自去过柳州,应该寻个机会去个柳州,顺便带爱妃回柳州探亲,爱妃意下如何?」
李时裕把问题丢到了穆澜的面前。
穆澜错愕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李时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柳州从来都是无人问津的地方,要论资源,也远不如江南和京都,又何尝能得到李时裕的注意,而李时裕忽然体积,就让穆澜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更多的不知所措,不是因为李时裕要去柳州,而是这人要带着自己一起回去探亲。
柳州根本就没许蓁蓁这个人。
柳州知府许明的千金是叫也不过就是同名同姓的一个人而已,也只是读音相似,最重要的是,穆澜一旦出现在柳州,必然就会曝光所有。
有些事,查不到,不意味着真人去了,还可以演的如此的逼真。
而李时裕字里行间的话里,并不带任何玩笑的成分。
「怎么?爱妃是不愿意回柳州省亲?」李时裕问的直接,但是那眼神却锐利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也好似回过神,这才应声:「不是臣妾不想回去,而是臣妾的身体不允许,这样折腾下去,臣妾怕皇上这几个月来的辛苦都付诸东流了。」
这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
李时裕仍然看着穆澜,安静了片刻,最终也没放过穆澜:「那朕就让你父亲亲自进宫一趟,毕竟见亲生女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穆澜:「……」
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这人都已经笃定了要这么做,安静了下,穆澜无声的叹息:「臣妾谢主隆恩。」
李时裕嗯了声,并没说什么。
而穆澜却在寻思着,要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和穆战骁说一声,让穆战骁能提前安排,而非弄的手忙脚乱,毕竟这件事要真的牵连起来,恐怕穆战骁也会被牵扯其中。
这事,什么时候能闹成这样的地步。
穆澜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感慨,最终,穆澜也就只能被动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似这话题也被带了过去。
穆澜只祈祷,李时裕这话,就只是说说而已,而非是认真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气氛倒也不错。
……
——
用过午膳,李时裕有要事回了御龙殿,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傲风了,只要李时裕离开了,他就可以独自一人霸占穆澜。
就连午休,都可以让穆澜陪着,穆澜是哭笑不得父子之间的争宠,但是也显得甘之如饴。
傲风在德清宫睡了午觉,下午的时候,穆澜陪着温习了功课,一直到晚上用膳,李时裕都没来。
「父皇今晚不来用膳吗?」傲风好奇的问着。
「大概是有国事缠身。」穆澜给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傲风显然不信,哼了声:「我看啊,十有八九是去熹贵妃那了。」
穆澜挑眉,倒是不明白傲风对熹贵妃的敌意是怎么来的,不过她也没多问,就只是看了一眼傲风。
傲风反倒是像个小大人,在提醒着穆澜:「娘,这宫内,你最要小心的人就是熹贵妃了。她呢,可是一家独大,这后宫没人敢反驳熹贵妃的意见,就连太皇太后都是站在熹贵妃这边的。」
「……」
「你别看熹贵妃一脸温柔相,这人可厉害了呢。」傲风哼哧了声,「表面和你说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没少在我这动手脚呢,只是玲珑姑姑聪明,都拦了回去。」
穆澜拧眉,倒是这没想到,熹贵妃真的敢对傲风下手,她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的阴沉。
但是看着傲风的时候,却又显得淡定无比:「和娘说说,熹贵妃还对你做了什么。」
「那可多了。」傲风的口气是不屑而嘲讽的,「被以为我不知道熹贵妃想什么,她还给儿臣下过毒,被玲珑姑姑查出来了,但是呢,熹贵妃拒不承认,是推了别的妃子出来顶了罪。」
「……」
「不仅如此啊,前一年又一次秋猎,父皇带我去了,但是呢,熹贵妃在秋猎上,却想无声无息的让我失踪,若不是小舅舅发现的快,现在娘可能都看不见我了。」
……
傲风哼哧的说了很多熹贵妃的不是。
穆澜的眼神越来越冷,她知道熹贵妃心怀不轨,但是起码穆澜认为熹贵妃在还未曾有自己皇子的时候,不会下次狠手。
而现在,穆澜觉得,是自己轻看了这个女人。
「熹贵妃啊,不就是长了一双和我生母一样的眼睛,才让父皇神魂颠倒的。」傲风小小年纪倒是知道的很多,「但是又如何,现在娘的事,证明父皇也不是对这些才神魂颠倒的。」
……
傲风还在絮絮叨叨的,但是穆澜却没再听进去。
这些事,是以前穆澜所不知道,何况穆澜也很清楚,熹贵妃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有身份背景,不足以让人轻易的动到她。
一动熹贵妃,就会牵连出无数的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动熹贵妃,就要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穆澜的心思低沉了下来,好像很多年,不曾在这种事上费尽心思了。但是现在,穆澜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要趁着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要把傲风身边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都铲除干净。
任何风险,穆澜都不可能冒,特别是这样的风险还是拿傲风开玩笑的。
「娘?」傲风楞了下,叫着穆澜。
穆澜回过神:「我在听。」
「其实呢,娘,你在我的心里,才是最漂亮的人。」傲风哼哼的继续说着,说这些话的时候,耳根子还有些红,「我最最喜欢的人就是娘了。那些徒有外表的女人,一点都不招人欢喜。」
这话,听着穆澜轻笑出声:「你还知道这么多了?」
「耳濡目染嘛。」傲风有些小得意。
而小莲很快也已经上了晚膳,晚膳还是留了李时裕的份,但是李时裕并没回来,穆澜也没介意。
也好似李时裕不在,母子之间的气氛会跟着欢快不少。
用过晚膳后,傲风倒是没在德清宫多待,玲珑已经到德清宫领人,把傲风带回了东宫。
穆澜亲自送傲风出去的。
玲珑看见穆澜的时候,请了安:「奴婢参见淑妃娘娘。」
「免礼。」穆澜笑着看着玲珑。
玲珑颔首示意,并没太亲近穆澜,在玲珑看来,穆澜对傲风好就足够,而她的心里,唯一的主子就只有穆澜,并没其他人,所以宫内的这些嫔妃娘娘们,玲珑都显得冷淡的多。
在玲珑带着傲风要离开的时候,穆澜却忽然开口:「玲珑,可否留步,本宫有话要交代。」
玲珑微楞了一下,但是还是恭敬的应声:「娘娘的有话,但说无妨。」
穆澜嗯了声,傲风倒是在门边等着,并没着急催促,而后穆澜才淡淡开口:「玲珑,太子在东宫的安全还是多加费心,最近宫内怕是不会太平,本宫担心波及到太子,如果有事的话,无需顾忌太多,首先要护好太子的周全。」
穆澜在提醒玲珑。
玲珑听着穆澜的提醒,倒是有些惊讶,而对于宫内最近的情况,玲珑也不至于不清楚,所以玲珑颔首示意。
「奴婢知道,还请淑妃娘娘放心。」玲珑应声。
穆澜这才放下心来:「有劳了。」
「不敢当,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玲珑不卑不亢,进退得宜。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玲珑还是不免多看了穆澜几眼,说不出的原因,对于面前的穆澜,玲珑并没任何排斥的感觉,就好似爱屋及乌,因为傲风喜欢,所以玲珑对穆澜也自然是喜欢的。
但玲珑不解的是,一个和傲风没血缘关系的人,又何必做到如此的地步。
穆澜知道玲珑的困惑,只是也没开口解释。
反倒是玲珑主动开口:「娘娘,这个世上能对殿下这么好的人,为数不多,娘娘也是其中之一,殿下每次回来都会提及娘娘,可见娘娘是真心实意的对殿下好。」
穆澜笑了笑:「大概是本宫和太子之间有缘分吧。」
玲珑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忽然程得柱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玲珑看了一眼程得柱,礼貌的请了安:「奴婢见过成总管。」
「玲珑姑姑,这可不敢当。」程得柱笑呵呵的,对玲珑态度很好,「姑姑这是送殿下回东宫?」
「正是。」玲珑点头。
「那咱家可不敢拦着。」程得柱笑呵呵的,「姑姑辛苦了。」
玲珑颔首示意,并没说什么,而后朝着傲风的方向走去,很快就领着傲风消失再德清宫。
在傲风离开后,程得柱才看向了穆澜:「奴才参见淑妃娘娘。」
「程总管无需多礼。」穆澜淡淡应声。
程得柱这才站了起身,但是并没迟疑,笑脸盈盈的看着穆澜:「娘娘,今儿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招您侍寝。」
一句话,倒是让穆澜楞了一下。完全没别的嫔妃听见这话时的兴高采烈,这反应是有些寡淡。
程得柱看在眼中,倒是也没说什么:「娘娘准备下,奴才在这等着娘娘,一会亲自送娘娘到御龙殿。」
「好。」穆澜这才回过神,应声,「有劳程总管了。」
「不敢当。」程得柱颔首示意。
而后,穆澜才转身回到了宫内,小莲再一旁跟着,倒是兴奋:「娘娘,这是好事,皇上招您侍寝,您在这后宫里,才是名正言顺的。不然那些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老说是因为太子的原因,皇上才来的德清宫。」
小莲在给穆澜抱不平。
穆澜倒是淡定,没说什么,很快回了寝宫,小莲也使唤下面的奴才,给穆澜准备好泡澡的木桶,让穆澜沐浴更衣。
半个时辰后,穆澜才收拾好一切,从容的走出了德清宫。
程得柱倒是一直在德清宫外等着,并没任何的不耐烦,但是看见穆澜的时候,程得柱不免也有些惊讶。
要知道,李时裕翻了牌的嫔妃,全都是穿着最为撩人,都想让李时裕能惦记自己,能一直得到恩宠。
就连脸上的妆容都比起平日来,更是精致了不少。
这穆澜倒是简单。
和平日看起来并没太大的差别,原本就寡淡的脸,现在看起来更是一点妆容都没有,看起来有些惨白。
不过程得柱也没说什么,在程得柱看来,这个穆澜早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能让皇上周而复始的出现在德清宫,就必然过人之处。
而李时裕一直没招穆澜侍寝,这理由或多或少程得柱也是知道的,穆澜的身体不好才一直拖延到现在。
而拖延到现在,也是李时裕询问过姬长今后,才翻了穆澜的牌子。
最重要的是,穆澜被册封为嫔妃后,这么长的时间里,李时裕传唤人侍寝的频率更是低的可怕,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德清宫中。
所以,穆澜用什么方式出现,程得柱都不会用常理来判断,倒是显得淡定无比。
「娘娘这是准备好了?」程得柱例行询问了一次。
「是。」穆澜应声。
程得柱点点头:「软轿已经备好了,娘娘请。」
一旁的奴才立刻拿来的脚踏,扶着穆澜上了软轿,程得柱在一旁喊着:『起轿。」
软轿缓缓的朝着御龙殿的方向而去,小莲跪了下来:「奴婢恭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
御龙殿内。
穆澜从软轿下来,款款走入御龙殿内,李时裕倒是和寻常一样,在伏案看着奏折。
好似对于穆澜的出现,并没太大的反应。
穆澜淡定的请了安:「臣妾参见皇上。」
李时裕嗯了声,这才放下了奏折,安静的看向了穆澜,倒是对穆澜的打扮并没太大的奇怪,而是淡淡开口:「过来。」
「是。」穆澜应声。
而后,穆澜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李时裕就在原地坐着,目不转睛的看向了穆澜,穆澜被李时裕看着,心跳有些快,一直到走到李时裕的面前,穆澜的情绪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可知朕今日让爱妃到御龙殿是做什么?」李时裕在明知故问。
穆澜点头:「臣妾知道。」
「既然知道,站着做什么?」李时裕就显得坦荡荡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心口却好似有些激动,只是这样的情绪,被李时裕藏的很好。
穆澜微微低头,唇齿相依,在隐隐尝到疼痛后,穆澜松开了自己的唇瓣,人已经站在了李时裕的面前。
「皇上,臣妾伺候您更衣。」穆澜的声音很轻。
李时裕嗯了声,喉结滚动,那声音就好似从喉间深处发出,带着一丝的压抑,却又在这样的压抑里,隐隐的觉察的到他的兴奋难耐。
穆澜的手搭在李时裕的腰封上,一点点的解开了李时裕的腰封。
很多年不曾如此亲密,穆澜的动作都变得生疏的多,但是循着记忆里的一切,穆澜倒是不至于犯太大的错误。
李时裕全程不动声色的看着穆澜。
明明是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但是现在,李时裕却很自然的把穆澜的容颜和着一张脸给重叠了起来。
甚至是毫不违和。
一直到穆澜脱下李时裕的外衫,李时裕却忽然拦腰抱起了穆澜,穆澜惊呼一声,但是很快,这样的声音又跟着不见了起来。
她不是小姑娘了,对于今晚要做的一切,穆澜很清楚。
好像这样的大惊小怪又显得没必要了。
一直到李时裕把穆澜放到床榻上:「爱妃好像很紧张。」
穆澜嗯了声:「臣妾怕伺候不好皇上。」
李时裕淡笑一声。
忽然,他俯身,穆澜一愣,并没反抗,在最初的不适应后,甚至是放纵自己在这样的情动里,久久不可自拔。
而一切好似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而在李时裕的手中,这样的触感再熟悉不过,除去这一张容颜,一切就和穆澜一模一样。
这种情绪里,李时裕越发显得情动。
穆澜也隐隐可以觉察的到这人的情动,她的呼吸有些低。
是无声的叹息,葱白的手臂搂住了李时裕的脖颈。
青纱帐内,一片旖旎。
……
御龙殿的烛火早就燃尽,穆澜累的睁不开眼,整个人几乎是软在床榻上,这样的事情对于穆澜而言,已经超出了她体能所能承受的范围,纵然李时裕很小心,也显得很温柔。
但是却仍然不可避免的让穆澜有些缓不过气。
李时裕搂着穆澜,好似并没怪罪的意思,就只是这么温柔的在穆澜的眉眼上亲了亲。
但是李时裕的眼神却落在了身下洁白的帕子上,那是清白的证明。每一个刚刚侍寝的嫔妃,都会用一块洁白的帕子,以证清白,而这个证据,是要留在内务府的。
但是李时裕却很清楚,如果真的是穆澜的话,穆澜早就已经不是处子了,甚至都已经生育了一个孩子。
但是先前那种真实的触感,李时裕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的出来。
所以看着帕子上的血迹,李时裕的眸光微沉,但是也并没在表面表露出任何的情绪,显得淡定无比。
在这时,怀中的穆澜却忽然动了动。
「怎么了?」李时裕看了过来。
穆澜挣扎的起身,脸颊因为之前的情动,还带着微微的粉色,和一来的时候的惨白截然不同,这样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请皇上恕罪,臣妾昏睡了一阵,臣妾现在就起身,让程总管送臣妾回德清宫。」穆澜说得直接。
纵然不在宫内多年,但是来的路上程得柱也提醒过穆澜。虽然李时裕招了穆澜侍寝,但是李时裕却从来不曾让任何嫔妃在御龙殿内留宿,也让穆澜千万不要犯错。
毕竟上一个犯错的嫔妃,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可以得到李时裕的宠爱,竟然想留在御龙殿中,而李时裕当即就下了圣旨,才刚刚得宠的人,就瞬间被打入冷宫。
穆澜倒是不怕被打入冷宫。
穆澜还怕的是得罪了李时裕,以后见不到傲风,所以穆澜不会让自己犯这样的错误。
而最近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所以穆澜也自然不敢在御龙殿内多停留,生怕被人看穿什么。
结果穆澜也没想到,在自己开口后,李时裕却已经直接扣住了穆澜的手腕,一个用力,穆澜重新躺在了龙床上。
她错愕的看着李时裕。
「朕让你走了吗?」李时裕安静的问着。
穆澜摇头,但很快她开口:「可是……」
「没有可是。」李时裕说的直接,「朕的话就是圣旨。」
「是,臣妾遵旨。」穆澜也没没再挣扎。
李时裕嗯了声:「一会程得柱会把避子汤送来,你把药喝了,今晚留在朕的身边。」
「是。」穆澜的声音很轻。
她低敛下眉眼,恭敬的应声。倒是对李时裕的话并没太多的反应。
李时裕看向了穆澜,安静了片刻:「这是在和朕不高兴?」
穆澜有些莫名:「臣妾并没有。」
在穆澜的莫名里,李时裕倒是自顾自的解释:「朕让你喝避子汤,是因为你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怀孕带来的压力和痛苦,所以朕才让你喝。」
这解释,让穆澜更是意外,微微愣住,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很是平静,再看着穆澜的眼神,最终轻笑出声:「如果你的身体允许,朕一定会让你给朕生下皇子。」
穆澜低头没说话。
李时裕的话换来的不是穆澜的欣喜,反而是更多的忐忑不安,说不出这样的感觉,好似下一秒,自己的一切情绪都隐藏不住了一般。
安静了片刻,是穆澜开口:「皇上不是有新皇子了吗?」
这话,让李时裕挑眉,安静的看着穆澜:「不是朕允许的,那么朕就不会让这个意外发生。」
这话,让穆澜拧眉,有些不明就里李时裕话里的意思,而李时裕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径自转移了话题:「不早了,早点休息。」
穆澜嗯了声。
李时裕搂着穆澜,双双躺在床榻上。
但是两人却好似没任何睡意,只是谁也都没打破这样的沉默。
一直到李时裕的声音再度传来:「明日在御龙殿等朕回来,再陪你一起去德清宫。」
「皇上——」穆澜回过神,「这不符合体统。」
「朕的旨意就是体统。」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没应声,李时裕的话,确实也无法反驳。
而李时裕的声音继续传来:「正好,明日皇叔会进宫,让他再给你看看。」
「好,臣妾谢主隆恩。」穆澜应声。
李时裕嗯了声,忽然之间,寝宫内就安静了下来,穆澜闭眼,努力不让自己被李时裕影响到,但是越是闭眼,她大脑内的思维也跟着越发的清晰起来。
「蓁蓁。」李时裕忽然叫着穆澜的名字。
穆澜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李时裕已经继续说道:「你知道,你之前,谁在朕的御龙殿过夜吗?」
穆澜没应声,在漆黑的夜里,却好似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漆黑,很轻易的可以看清李时裕脸上的每个表情。
而李时裕也不介意穆澜的不吭声,淡淡说着:「除了已故皇后,再没其他人。」
穆澜咬唇,仍然没说话。
她在揣测李时裕和自己说这话的意思,是告诉她,她是特别的吗?还是别有深意,但是二者选择起来,穆澜情愿是前者,而非是后者。
而李时裕说到这里,倒也不再说什么,搂着穆澜,没一会,好似真的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李时裕像是睡着了。
穆澜无声的叹息,而后才沉沉睡去,在这人的怀中,闻着熟悉的檀香味,穆澜的心情却显得复杂无比。
一直到穆澜的呼吸开始平稳,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李时裕却忽然睁眼,双眼在黑夜里显得锐利无比。
「澜儿,真的是你吗?」李时裕低沉缱绻的声音传来,「是你的话,你为何不像朕承认,如果不是你的,你又会是谁?」
这样的声调里,也带着矛盾和复杂。
而怀中的人儿并没听见。
李时裕安静的看了很久,而后才缓缓闭眼,沉沉入睡。
……
——
几日后。
李时裕在那一次侍寝后,并没再让穆澜来。
这态度又让宫内的人有些摸不清了,但是穆澜的身价却随着一次侍寝,水涨船高,在帝宫内,成了真正的红人,就连御龙殿内,那些眼高于顶的奴才,看见穆澜的时候也都恭恭敬敬的。
纵然没让穆澜来,可是李时裕却仍然每日出入在德清宫。表面看起来没任何的变化,但穆澜却隐隐觉察的出来。
好似李时裕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已经不再炙热,甚至有些淡漠。
好像回到了最初在御膳房见到自己的李时裕,再确认过自己不是穆澜后,那种热情瞬间被黯淡了下来。
穆澜说不失落吗?那是假的。
但是在这样的失落里,穆澜却又是一种言不由衷的放心,起码李时裕不再怀疑,那对于穆澜而言,是安全的。
「皇上,您的小点。」穆澜把今日的茶点给递了过来。
李时裕看都没看:「你放那。」
「是。」穆澜应声。
而后,穆澜倒是也不吵着李时裕,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书卷,偶尔穆澜的眼神会落在李时裕的身上,这人始终维持了相同的姿势,而放在面前的茶点碰都没碰过。
穆澜低敛下眉眼,并不曾说话。
就算是傲风下了学堂,回到德清宫的时候,两人也不曾交流过,大部分的时间不是李时裕在询问傲风的功课,就是傲风缠着穆澜带自己出去玩吗。
而李时裕和穆澜之间的淡漠,傲风也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
两人在树下逗着蛐蛐,傲风拧眉问着穆澜:「娘,你和父皇这几日怎么都不说话了?」
那眼神里,带着隐隐的担心,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又直言不讳:「先前父皇来德清宫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找娘说话,但是现在父皇却不找娘了,反倒是找儿臣的时候多。」
穆澜有些意外傲风的敏锐,她低敛下眉眼,在思考如何回答傲风的问题。
「而我看呢,就算是父皇不问我功课,看见娘的时候也是冷漠的很,就很像以前父皇对待我的样子。还有啊,就算我们用膳的时候,父皇也没再说什么,吃的也很少了,好像一下子都不喜欢了。」
傲风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父皇变得太快了,前面还和我抢娘呢,现在就对娘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不过也好,我只要娘,父皇不稀罕的话,我稀罕你。」
傲风甜甜的冲着穆澜说着,漂亮的大眼眨了眨,穆澜忍不住轻笑出声。
「父皇既然不喜欢了,为什么还要来德清宫。不来不就可以了吗?」傲风有些不解。
蛐蛐在笼子里逗着,忽然,笼子翻了,蛐蛐从笼子里跑了出来。
傲风哎呦了一声,但是蛐蛐跑的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跑掉了呢!」傲风有些恼,「肯定都是父皇的事,讨厌。」
一点点的嗔怒,而穆澜看着,很温柔的抚摸了傲风的发丝:「皇上呢,一国之君,国事繁忙,肯定不能一直搭理娘,那样的话,不是要被人笑话成了昏君,就只惦记美色,忘记早朝了?」
「娘也没美色呀……」傲风实话实说。
穆澜气笑了,捏了捏傲风的鼻梁骨:「就说的这么直接的吗?」
傲风吐了吐舌头:「娘,对不起。」
「傻瓜。」穆澜又笑。
傲风哼哼唧唧的:「父皇既然不和娘说话,那就不要来,正好我可以一个人霸占着娘,不要和父皇。」
孩子气一般的话,穆澜倒是没说什么。
但是穆澜很清楚,人心是贪婪地,就好像习惯了李时裕每日在德清宫内,他们就如同寻常的夫妻一般,而不是当朝的帝王和妃子,但是忽然李时裕不这样了,穆澜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可这又如何?
穆澜在心里无声的叹息。
忽然,傲风叫了起来:「舅舅,舅舅……」
穆澜一愣,顺着傲风的方向看去,就看见穆战骁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这下,穆澜站起身。
而穆战骁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给穆澜请了安:「臣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大人免礼。」穆澜淡淡开口。
穆战骁倒也就只是颔首示意,而后就半蹲下来,陪着傲风玩着,这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穆战骁入宫都会陪着傲风,不太会介意身边有谁。
显然,穆战骁在的时候,傲风更是活泼了起来,因为很多穆澜做不了的事情,穆战骁可以,而且轻轻松松的就能完成。
「舅舅,你说我这样对不对?」傲风舞剑,问着穆战骁。
穆战骁笑着点头:「对,傲风很棒。」
穆战骁和傲风之间,也不会用尊称,也就是和寻常人家并没太大的区别,傲风得到穆战骁的夸奖,更是开心。
穆战骁和龙邵云频繁来找傲风的另外一个原因,在武功上,他们也是傲风的老师,傲风现在的一切防身功夫都是他们打下的基础,结结实实的。
「傲风,你的手要摆正,心中平心静气的运气,这样才不会出现差池。」穆战骁在认真提点。
傲风认真的听着。
很快,傲风就自顾自的在一旁练了起来,穆战骁安静的看着,但是他的眼神却分神看向了穆澜。
穆澜知道穆战骁在看自己,她并没说话。
一直到穆战骁打破沉默:「皇上和你……」
自然,李时裕要穆澜侍寝的事情,宫内没人不知,穆战骁知道也并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是。」穆澜笑了笑,「但是那一次侍寝后,他就不曾再翻过我的牌子了。」
穆战骁一楞,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为什么?」
这一切好像又变得匪夷所思起来。但是李时裕不是依旧每日出现在德清宫内?
「你的身体原因吗?」穆战骁问。
「并不是。」穆澜否认了,「他应该把之前的怀疑收了回去。毕竟穆澜已经生育过孩子,不可能是处子,但是我却是。」
穆战骁楞了一下,耳根子有些红,倒是没想到这些细节。
很快,他看向穆澜:「所以你的意思是,皇上不再怀疑你的身份,只是单纯的认为你是许蓁蓁,而非是穆澜了?」
「是吧。」穆澜不太肯定,那眼神有些困惑,「这些日子来,皇上虽然每日都来德清宫,但是已经极少和我交流,原先午膳和晚膳会在德清宫,现在也不一定,大部分的时间都会离开,来德清宫的目的,也就好像只是为了看看傲风。」
穆澜安静的把这段时间的事说了出来。
穆战骁听着,那眉头拧着,但是很快,穆战骁的眉头松开:「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皇上怀疑,对你并不是好事。而前些日子,我无意得到消息,皇上派人去了柳州,查你的身世,我及时做了准备,所以皇上得到的消息就只是我安排好的。」
穆澜看向了穆战骁,忽然想到什么:「还未曾侍寝之前,他和我说,找个时间带我回柳州省亲,但是侍寝之后,这件事倒是没再提及过了。毕竟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穆战骁安静了下:「那可能就真的不再怀疑了。因为我后来也没再发现影卫被派出去调查你的身世了。」
穆澜听着穆战骁的话,点点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安静了一阵。
而后,是穆澜打破了沉默:「对了,熹贵妃——」
「你怎么忽然提到了熹贵妃?」穆战骁有些意外。
「留不得。」穆澜说的直接,眸光闪过一丝的狠戾,「留着早晚会对傲风下手,这宫内,防不胜防,熹贵妃不会等到傲风长大,不管她是否有皇子。」
「你从何得知?」穆战骁拧眉。
「傲风嘴里说了一些,和熹贵妃交手的时候,感觉到了,她并不简单。」穆澜安静开口。
穆战骁没否认穆澜的猜测:「但是想动熹贵妃,已经很难了。皇上宠着熹贵妃,也是宠给丞相他们看的,熹贵妃的娘家人在朝中是举足轻重,都是当年太皇太后身边的三朝元老。现在大周并不是表面看见的风平浪静的,一旦发生动乱,怕是瞬息可以回到最初。」
「……」
「而你担心的这部分,皇上也并不是没担心过。倒不是皇上姑息,而是皇上现在不好动熹贵妃的人。最重要的是,熹贵妃在后宫做的天衣无缝,并没任何的证据,和当年的曲华裳比起来,熹贵妃就更显得厉害了。」
穆战骁解释:「就连现在后宫的权势,而已是熹贵妃一步步得来的,虽然她不在后位上,但是和皇后并没太大区别了。」
……
这宫内的情况,风云变幻,穆战骁看的透彻,所以很多事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的。
「丞相的心思很深,熹贵妃的父亲是勋王爷。在军机处也是占据要职。母妃是京都富甲一方的陈家,在李时元落败后,陈家一路向上,京都的商圈,是我和陈家一分为二。只是垄断的不同,陈家几乎垄断了京都所有的水运还有最重要的盐和粮食。」
穆战骁把情况解释了一下:「你还在的时候,勋王爷倒是没这么高调。那时候皇上才登基,大周百废待兴,这也差不多是这两年的事情,之前积攒了继续,想一步登天并不难。」
……
穆澜听着,在穆战骁的字里行间里,穆澜已经明白了穆战骁话中的意思。
这丞相和勋王爷,怕都是不简单。他们都是何家人,换句话说,也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这一层层的关系剥下来,却是很难动到熹贵妃,动一发则前全身。
何况,穆澜也明白,这帝王之位,难道就只有李时裕才有觊觎之心吗?
何家若是反,李时裕不会输,但是大周禁不起第二次的生灵涂炭,所以在没绝对的把握之前,稳住何家才是上上之策。
「所以,想扳倒何家,很难。」穆战骁负手而立,「更何况,前朝的事,到现在还无任何的线索,之前和你说过,每一次到丞相这里,线索就戛然而止了。」
「如果真的动了熹贵妃,何家的人里应外合下,被动的是皇上。」穆澜看向了穆战骁。
「是。」穆战骁不否认。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这气氛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穆澜低敛下眉眼,好似在深思什么。
而穆战骁看向了穆澜,是在劝着穆澜:「你现在的身份和当年截然不同,你的身份在何家面前就如同一只蚂蚁,他们想弄死你,轻而易举的事情。皇上就算有心护着你,朕闹大了,也要顾全大局的。」
穆战骁的眼神严肃了起来:「所以,不要轻举妄动,凡事三思而后行。而傲风,我和邵云会看着,玲珑他们也随时伺候在傲风的边上,他们也并非是省油的灯。」
「但是……」
「至于何家,现在皇上留着,一是不好动,二来大概也想连根拔起。」穆战骁了解李时裕。
穆澜嗯了声,安静了下,倒是最终没说什么。
这件事,看来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这势必就要从长计议了。而就如同穆战骁说的,现在的她,身份就只是一个区区的嫔妃,宫内知根知底的人,能信任的也就只有穆战骁。
她要做什么,难如登天。
「好了,别多想了,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顾好自己。」穆战骁结束了交谈,「别的事情,你无需多想。」
穆澜嗯了声,倒是也没说什么,两人并排站着,看着傲风在自己面前耍剑。
……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忽然,一抹明黄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穆战骁倒是意外了下,表面却始终不动声色,他今日来找穆澜,自然就知道李时裕在御膳房脱不了身,结果现在倒好了,李时裕却亲自过来了。
穆澜也只是安静了片刻,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臣妾参见皇上。」
「臣参见皇上。」穆战骁也请了安。
傲风看见李时裕的时候,急忙收了剑:「儿臣参见皇上。」
李时裕嗯了声:「免礼。」
三人这才起身,好像因为李时裕的出现,之前的和谐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好似有些暗潮涌动的模样。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谁都没戳破彼此的那点小心思。
「爱卿怎么会在这里?」李时裕的眸光落在了穆战骁的身上,问的直接。
穆战骁倒也淡定:「正好办完事,就来看看太子,结果德清宫的人却说太子被淑妃娘娘带到这了,所以臣就过来了。」
这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
李时裕笑了笑,没说什么:「爱卿对太子的事,倒是从来都上心。」
穆战骁应着:「这是臣应该做的。」
李时裕嗯了声,那眼神落在了穆澜的身上,无声的打量,而后看向了穆战骁,但是却是问着穆澜:「淑妃和穆大人倒是熟稔?」
穆澜听着,在李时裕的字里行间里,她听出了试探的意味。
在穆战骁开口之前,穆澜已经说道:「启禀皇上,臣妾和穆大人并不熟稔,只是因为太子,臣妾和穆大人聊了几句。」
李时裕嗯了声,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穆澜倒是也没多解释了。
这些事,无从多解释,会信的人就会信,不会信的人,不管你怎么说,都是无济于事的,所以穆澜也没浪费这样的精力和唇舌。
穆战骁的眉眼里有一丝的担心。
只是穆战骁并没开口。
傲风见到李时裕来了,之前的活泼劲不见了,倒是中规中矩的。听着李时裕问自己的问题,回答的简单。
一直到李时裕看向了穆战骁,这话题才转变了:「朕有事要和爱卿商量。」
穆战骁应声。
而后,两人就很快的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全程李时裕并没再看过穆澜,穆澜倒是站在原地,不动声色:「臣妾恭送皇上。」
一直到李时裕的身影离开,穆澜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娘——」傲风牵着穆澜的手,「你怎么不让父皇留下来用膳呢!」
「皇上有事在身,自然就不能留下来了。」穆澜牵着傲风朝着德清宫走去。
「娘,你不难过吗?父皇对你好冷漠了。」傲风扁嘴,「我怕有一天,父皇都不让我来你这里了。」
「别胡思乱想的。」穆澜温柔的安抚傲风。
傲风的小脸都耷拉了下来:「我听说宫内的人说,父皇是要把我送到别的嫔妃那,说是我不能一直在你这里,这样的话,宫内的人会说闲话的。」
「你听谁说的?」穆澜冷静的问着。
这宫内,无风不起浪,有人传出这样的话,必定是事出有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必须找到那个起因的人。
傲风啊了一声:「宫内的奴才们悄悄议论的时候我听见了。」
「傲风,娘和你说,遇事要先冷静,不要听信任何的谗言,就算真的有一天遇见了,也要冷静应对,冷静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自乱阵脚了,那就真的陷入敌人的陷阱里。」穆澜教导傲风。
傲风就只是一个孩子,再聪慧,很多事也不可能真的做到临危不乱,但是听着穆澜的话,傲风还是乖巧的点头:「娘,我知道了。」
「娘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穆澜给了傲风保证。
傲风一下子又笑了。
说不出的原因,好像穆澜开口的话,总可以给傲风一种安全感。
所以对于穆澜说的一切,傲风都不带一丝的怀疑。是真的相信。
「我只想跟在娘的身边。」
「好。」
「娘要长长久久陪着我,不可以离开我。」
「好。」
……
母子俩聊着天,穆澜牵着傲风的手,回了德清宫。
……
——
彼时——
御龙殿内。
穆战骁离开并没多久的时间,李长懿倒是来了,李长懿是从德清宫回来的,查看了穆澜的情况。
「皇叔。」李时裕颔首示意。
李长懿私下和李时裕倒是没那么拘谨,点点头,倒是叫了声:「臣参见皇上。」
「无需多礼。」李时裕淡定的看着李长懿,「淑妃那边情况如何?」
「说来也奇怪。」李长懿拧眉,「这情况倒是一直都是不好不坏的,但是也就只能维持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了,不会再更好,也好像不管什么奇珍异草,都不足以让淑妃彻底的好起来。臣行医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症。」
「不会好了吗?」李时裕拧眉。
李长懿摇头:「起码臣来看是这样。除非再有高人出现。」
「那之前皇叔说的,十年——」李时裕剩下的话,没再继续说。
「依旧是十年。淑妃的身体已经衰败,臣说过,再多的奇珍药材,也最多就是维持十年的寿命。」这点,李长懿很是肯定。
李时裕负手而立,倒是不开口了。
李长懿看向李时裕:「皇上对淑妃倒是特别,要知道臣从小看着皇上长到,一直到现在,皇上还从来不曾找过臣做任何事情,为了淑妃,皇上是多次让臣入宫。」
李时裕面对李长懿的调侃,倒是没多解释。
李长懿见李时裕没想交谈的意思,倒是也没说什么,两人安静了一阵,李时裕忽然拿出了一个帕子,帕子上面还沾着血,只是有些时间了,所以这帕子上的血也变了色。
「这是?」李长懿一时半会并反应过来。
「皇叔可能分辨的出这样的血迹是什么情况?」李时裕问的直接。
李长懿接过帕子,仔细的看了看,眉头拧了起来:「这血怕是有几日了,而且也不是鲜血,倒是像一张纸膜被血水浸泡后,夹杂出来的。」
这解释,李长懿自己也拧眉了,李时裕看着李长懿:「皇叔但说无妨。」
「那臣就直言了。」李长懿应声,「这帕子是宫内哪个娘娘初夜留下吗?但是这帕子上的血,绝非是处子之血,而是人为制造的。用特殊的手法,制造了一层薄膜,放了进去,在交欢的时候,力道会扯破这一层薄膜,而薄膜已经浸泡过鲜血,最终就会造成这是处子的假象。「
李长懿说得直接:「别的不好说,但是这样浸泡过的血,和自然出来的并不一样,就算几日后,仍然有细微的差别。」
别的李长懿并没解释。
李时裕也懂医理,纵然没李长懿这么深,但是在初次见到的瞬间,李时裕就怀疑过。
最重要的是,那种感觉截然不同。
有些事可以作假,有些感觉却不可以。
加上现在李长懿的话,李时裕的心中更是笃定了起来,一层层抽丝剥茧后,剩下的就是再明朗不过的事实。
唯一缺乏的,还是强有力的证据。
李时裕沉了沉,没开口。
「皇上,谁在宫内敢如此大胆?」李长懿不免好奇。
「无妨。」李时裕倒是意外的笑了,而后他低头轻笑一声,「这世上,敢这么忽悠朕的人,着实不多。」
应该说,就只有穆澜。
但话到点到这里,李时裕倒是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李长懿在李时裕的态度里,隐隐明白了什么,不过李长懿也没戳破。
很快,两人改变了话题。
再聊了一阵,李长懿并没在宫中多停留,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在李长懿离开后,李时裕把手中的帕子收好,眉眼里淡淡的笑意却始终都在,那是一种许久不见的放松和惬意。
更像是自己的珍宝,失而复得。
而李时裕更清楚,对待穆澜的冷淡,并非是故意的,重新派去柳州的人,也依旧是困难重重,李时裕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避免引起怀疑。
而李时裕很清楚,穆战骁的实力在哪里,穆战骁真的要隐瞒一件事的时候,李时裕并不能第一时间找到真相。
所以李时裕的目的是为了放松穆战骁的戒备。
唯有放松戒备,那么调查才会顺利起来。
只是这样的冷漠,李时裕觉得委屈了穆澜,但李时裕知道,自己会加倍补偿。
可始终萦绕在穆澜心头的困惑,却怎么都没办法让李时裕平心静气,为什么穆澜不说。
但是穆澜却可以和穆战骁说。
这种区别待遇,让李时裕有些隐隐的犯酸,也因为这样的犯酸,才更想让李时裕知道真相。
迫不及待。
……
——
日子又过去了几日。
这几日来,李时裕倒是不怎么出现在德清宫了,偶尔会在下午的时候来过,但是也是询问傲风的功课,很快李时裕就会离开,更不用说和穆澜交谈了。
穆澜倒是也淡定,没说什么。
宫内风言风语的传着,穆澜和傲风倒是淡定的很,并没因为传言而惊慌失措,每天的日子还是如常的过。
而李时裕倒也没让傲风走,而是一直把傲风留在了德清宫,这是一种诡异的平衡。
……
德清宫内。
穆澜看着书卷,很是安静,在小莲进来的时候,穆澜倒是笑着问:「傲风来了吗?」
这个点是傲风来的点,所以穆澜会开口倒是也不奇怪。
小莲摇头,眉头拧着,显然有些被吓到的意思,这下,穆澜看向了小莲,冷静了下,才问着:「怎么了?」
「启禀娘娘,熹贵妃来了……」小莲这才应声。
小莲总觉得熹贵妃无事不登三宝殿,忽然来了德清宫,必然是有原因的,而这样的事,也不见得是好事。
特别是这些日子来,熹贵妃怀有身孕,一直都在凤阳宫不曾离开过,这冷不丁的,哪里都不去,专程来了德清宫,这才让小莲紧张不已。
小莲也算是宫内的老人,对于宫内发生的事情,并非是不知道的。
这也是小莲紧张的原因。
而那一日在御花园,怕是当时的事情,熹贵妃还惦记着,那种眦睚必报的心思不会消停的,那一日,分明就是熹贵妃要至穆澜和傲风于死地,只是两人命大,并没死成,而现在熹贵妃亲自来了——
「熹贵妃?」穆澜看书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了小莲。
「是。」小莲给了肯定的答案,「但是就熹贵妃和她边上的几个奴才一起来的。」
穆澜低敛下眉眼,好似在思考什么。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没主动找上门,熹贵妃就已经找上门了,穆澜也没天真的认为,熹贵妃就只是来德清宫看看的。
所以,熹贵妃来的目的是什么?
穆澜沉了沉,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而小莲看向了穆澜:「娘娘,如果您不想见熹贵妃的话,奴婢这就去出去,说您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小莲连后路都想好了。
反倒是穆澜阻止了:「不用,本宫出去看看。」
熹贵妃有心要找自己麻烦的话,你躲的过一次,你躲不过第二次。她总有方式,何况,这帝宫说大不大,熹贵妃想见自己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再说,在级别上,熹贵妃确确实实高人一等。
和那些寻常的嫔妃还是不一样的,就算现在熹贵妃因为御花园的事情,被剥夺了后宫的掌控权,但是明眼人都很清楚,这后宫还是熹贵妃说了算的。
所以,与其躲着,不如正面应对。
反倒是小莲紧张了下:「娘娘……」
「放心,不会有事。」穆澜安抚着小莲,「倒是有些事,你帮本宫去办。」
「娘娘您说。」小莲立刻应声。
「去御膳房,把最近熹贵妃吃了什么都如实的找来,去内务府,找人疏通下关系,问问熹贵妃最近都拿了什么。还有,御医那边,也去问问。如果你找不到疏通关系的人,那么就去找穆大人。知道了吗?」穆澜仔细叮嘱。
「是。」小莲不敢怠慢。
纵然不知道穆澜要做什么,但是穆澜的话对于小莲而言就是圣旨,小莲不会违抗。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莲匆匆领命而去。
穆澜这才提步朝着寝宫外走去。
这些东西,是以不变应万变,熹贵妃来者不善,穆澜倒是清楚,加上之前穆战骁的话,还有现在熹贵妃怀着身孕,这就不得不让穆澜警惕了。
而熹贵妃怀着身孕的事,穆澜并没旁击侧敲的问过谁,但是或多或少也听说,这胎像不稳,所以熹贵妃一直都在凤阳宫安胎。
最重要的是,穆澜始终认为熹贵妃在下一盘棋。
在御花园的时候,没能把自己和傲风弄死,那么熹贵妃必然会找下一个下手的机会。
在这样的思绪里,穆澜已经走了出来,熹贵妃倒是自顾自的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穆澜看见熹贵妃的时候面不改色的请了安:「臣妾参见熹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淑妃不用多礼,这可是折煞了本宫。」熹贵妃倒是笑了笑,看起来温柔无比。
穆澜听着熹贵妃的话,倒是也真的不开口了,站着,一点要招呼熹贵妃的意思都没有,德清宫内是安安静静的。
熹贵妃的眉头微拧,也没想到穆澜竟然这么直接。
这下,熹贵妃才主动开口:「淑妃,你这是还在怪罪本宫吗?」
「臣妾不敢。」穆澜淡淡应声,并没交谈的意思。
而熹贵妃看着穆澜,好似在揣测穆澜话里的意思。
那天后,熹贵妃以为穆澜会主动到凤阳宫来,毕竟现在得宠的人是穆澜,在知道李时裕让穆澜侍寝的消息后,熹贵妃简直是嫉妒到要发狂了,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貌不惊人的人手里。
但是结果穆澜并没持宠而娇,几乎是寸步不离德清宫。
这样一来,就不曾给熹贵妃任何的机会,而熹贵妃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如何,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撑不了多久的时间,她要不找个替死鬼,那么就枉费自己费尽心思了。
而穆澜和傲风,必然都是要除去的。
如果两个不能一起同时除去,她认为起码要处理掉一个,穆澜自然是首选,既然穆澜不来,那她就亲自来过。敢亲自来的原因也在于,熹贵妃很清楚,最近李时裕好似不曾来德清宫了。
不然的话,熹贵妃也不敢放肆。
偏偏,这穆澜好像完全不上当,就只是这么冷漠的站着,安静的看着一切,甚至那字里行间的态度,都是逐客之令,就只是不曾明说而已。
「那怎么本宫到了这里,淑妃连一杯清水都不曾给本宫倒来?」熹贵妃看向了穆澜,「而且本宫听宫内的人说,淑妃这泡茶技艺了得,有当年皇后的风范,本宫倒是格外的想试试。」
「娘娘怀有身孕,不适宜喝茶。」穆澜平淡的拒绝了。
好像熹贵妃要用什么方式,穆澜都不上当,就只是这么站着,不动声色。
熹贵妃岂能不恼火。
她是没想到穆澜这么不好下套,而一旁的老嬷嬷倒是厉声呵斥:「淑妃,你这是以下犯上,皇贵妃娘娘来了,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穆澜看了过去,半笑不笑的:「嬷嬷,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娘娘怀有身孕,可是金贵之躯,任何东西都要仔细斟酌再斟酌,臣妾这随随便便拿了什么给娘娘吃喝,万一出了事,那臣妾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一句话,就把嬷嬷给怼的说不上来了。
而熹贵妃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娘娘,您说臣妾说的是否有理?」穆澜把问题丢给了熹贵妃。
熹贵妃干笑了一声:「也是。本宫现在怀着身孕,确确实实是要小心点。」
穆澜嗯了声,就没再接话了。
德清宫内又变得安静了起来。
这个世间,要比耐心,穆澜不会输给任何人,何况,现在着急的人不是穆澜,而是熹贵妃,自然,穆澜更是淡定无比。
在穆澜的冷漠里,熹贵妃怎么都没办法在这个德清宫继续待下去了。
但是熹贵妃不甘心。
要知道,错过这一次,谁都不知道,下一次的机会是在什么时候,这下,熹贵妃的脸色沉了沉,脑子转的飞快。
就在这个时候,德清宫的奴才走了进来:「娘娘,您弄好的彩虹玫瑰糕已经蒸好了,太傅那边说,太子已经下了学过来德清宫了。」
奴才话音落下,一盘晶莹剔透的彩虹玫瑰糕,加上一杯穆澜亲自弄的果汁,已经端了上来。
那是给傲风准备的。
穆澜嗯了声:「放在这吧,去看看太子什么时候到。」
「是。」奴才应声,已经快速的走了出去。
反倒是熹贵妃没经过穆澜同意,很快就捏起一快彩虹玫瑰糕,送到了嘴里,细嚼慢咽:「淑妃这个糕点,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来也就如同宫内说的,只给太子和皇上做,外人还真的是没机会尝到。」
熹贵妃倒是笑了笑:「若不是本宫不请自来,怕也是没这个机会。」
穆澜已经看向了熹贵妃,眉头跟着拧了起来,对于熹贵妃的做的事,穆澜极为不赞同,但是这事都做了,穆澜好也不好说些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是熹贵妃专程到德清宫讨一份小点吃。
凤阳宫今时今日的地位,要什么没有,又何必专程到德清宫来讨一份小点。
穆澜安静了片刻,忽然无声的发笑。
「本宫倒是想把这些都带回凤阳宫,正好本宫最近的胃口也不太好,这样清爽的小点吃起来,倒是本宫觉得通体舒畅了。」熹贵妃说的不经意。
就在这个时候,傲风的声音从寝宫外传来,就好像是听见了里面的交谈:「这是母妃给本王准备的,谁敢动?」
傲风年纪虽小,但是气势却一直都在,被傲风这么一吼,熹贵妃倒是不敢再动。
不过看着傲风的表情,熹贵妃就显得敷衍的多:「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那倒不必见,无事不登三宝殿,非奸即盗。」傲风和穆澜比起来,就一点都不客气了,「本王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前不久在御花园,本王险些死在湖里呢。」
熹贵妃听着,不动声色,赔着笑:「太子,瞧您说的,就算给臣妾十个胆,臣妾也不敢对太子下手。」
「哼。」傲风懒得理睬熹贵妃,直接拉起穆澜的手,「母妃,这里太碍事了,您带儿臣回寝宫。这彩虹玫瑰糕也要带上,不要被人惦记了。」
说完,傲风头也不回的就带着穆澜朝着寝宫内走去。
穆澜倒是淡定的看了一眼熹贵妃,也真的没把熹贵妃放在眼中,很快就跟着傲风回了寝宫。
熹贵妃在两人离开后,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一旁的嬷嬷和奴才吓的不轻,想开口,但是又不敢开口,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僵着,在这宫内,能给熹贵妃这么难堪的,除去太子,还真的没其他人了。
熹贵妃也不是不曾像李时裕说过太子难管教,但是李时裕也好似就是敷衍的哄了几句,并没真的对太子做什么。
与其说李时裕不管太子,倒像是李时裕在放任太子的一切,只要太子不做出出格的事情,那么李时裕就可以视而不见。
所以久了,熹贵妃才有了想除掉傲风的心思。
而现在,竟然还硬生生多了一个穆澜。
「娘娘——」嬷嬷小心的叫着熹贵妃,「奴婢先送您回宫——」
这话也是在征询熹贵妃的意见。
熹贵妃冷笑一声:「自然是要回宫的。今儿本宫在这德清宫内所遭遇的一切,你们可是看的清楚了?」
「奴才们自然是看的清楚的。」嬷嬷急忙应声。
「很好。」熹贵妃没说什么,很快就站起身朝着德清宫外走去。
就只是这肚子,越来越疼,那种疼痛难耐的感觉,好像是有些熬不住了,想和穆澜起冲突,结果却被太子误了事,但是来了一趟德清宫,也不算是完全没收获。
「去把丞相和何大人请到本宫这里。」熹贵妃冷静的命令,「还有太皇太后,就说本宫身体不适。」
「是。」小太监应了声,很快就转身跑开。
而熹贵妃坐着软轿回了凤阳宫。
这路上,熹贵妃的脸色始终苍白,好像隐忍了极大的痛苦,在软轿停在凤阳宫的时候,熹贵妃竟然也已经冷汗涔涔的。
翠柳见状,倒是脸色煞白煞白的,一路喊着:「快,快,快来人去穿御医来。」
凤阳宫的奴才们都知道熹贵妃现在矜贵,怀着龙子,这下是更不敢怠慢,一下子,凤阳宫内就彻底的乱了起来。
兵荒马乱,也不过如此。
……
——
反倒是德清宫内,一派祥和。
傲风午膳吃的有些多,加上贪凉,不看季节,又偷吃了凉的西瓜,导致现在傲风的一点胃口都没有,肚子还有些疼。
他委屈的看着穆澜:「娘,我不舒服呢。肚子好疼。」
「让你贪凉。」穆澜摇摇头,揉捏这傲风的肚子,温热的力道传来,倒是让傲风缓和了不少。
傲风哼哼唧唧的:「我的彩虹玫瑰糕都没来得及吃呢,娘很少做的。」
「这个冷了就不好吃了,等回头娘再给你做。」穆澜笑。
彩虹玫瑰糕的工序复杂,要提前一天开始准备,第二天的时候再整型,再送去蒸笼里面蒸,就在刚出锅没一会,微凉的时候是最好吃的。完全冷却了之后,玫瑰的清香就闻不见,再加热后,就如同刚出来时候的口感了。
所以穆澜不会把凉掉的玫瑰糕再给傲风吃,就算是复杂,穆澜也甘愿再给傲风重新做一次。
就因为傲风喜欢。
「好。」傲风点头,还在哼哼唧唧的,「那个熹贵妃怎么忽然来了。」
「不清楚。」穆澜应着。
「非奸即盗。」傲风哼哧了声,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穆澜轻笑出声:「傲风,下次在宫内,就算是遇见你再不喜欢的人,你也不能把你的情绪表露在恋上,这样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听见了吗?」
「知道了。」傲风听着穆澜的话,倒是乖巧的很。
见傲风应声,穆澜这才放下心:「人活着,总有很多无可奈何,也总有你不喜欢的人,不能一个个的计较过去,那样太累了。」
傲风似懂非懂的。
穆澜也就笑了笑,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了。
一直到傲风不怎么疼了,穆澜这才松开手,眉心有些汗涔涔的,傲风见状,心疼的不得了:「娘,我又让你受罪了,以后我不会贪凉了。」
「傻孩子。」穆澜笑。
傲风缓过神后,眼皮倒是开始犯困了,很快就耷拉了下来:「娘,我好困,你陪我睡会好不好?」
「好。娘就在这里,不走。」穆澜哄着傲风。
很轻的曲调从嘴边哼出,傲风的手紧紧的牵着穆澜,一刻都不曾松开,那眼皮耷拉了下来,又很快睁开,但是也没多久的时间,傲风就真的撑不住了。
在傲风昏昏欲睡的时候,德清宫外却忽然传来一阵的喧嚣。
这下,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眉眼里闪过一丝不安的预感,可很快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她才站起身,就看见小莲被人冲撞了进来,一路直接跌到了地上,摔的生疼。
穆澜半弯下腰,扶起小莲。
小莲立刻开口:「娘娘,凤阳宫来了人,说要带娘娘去兴师问罪。这是太皇太后亲自下的口谕。」
而侍卫也已经毫不客气的看向了穆澜,嘴里恭敬,态度却仍然野蛮:「淑妃娘娘,请跟属下走,不要让属下为难,对娘娘不敬。」
「谁准你们没经过允许,私下闯入德清宫的?」穆澜的声音冷了下来。
「属下奉太皇太后的旨意。」侍卫说的直接。
「本宫犯了何罪?」穆澜问的直接。
侍卫倒是也不隐瞒:「淑妃娘娘涉嫌下毒谋害熹贵妃腹中的皇子。」
「谋害?」穆澜沉了沉,这下倒是明白了侍卫话中的意思。
熹贵妃的一切,就如同穆澜想的这般,无事不登三宝殿,非奸即盗。这亲自来了德清宫,怕就是要把这小产的罪,推在自己的身上,一箭双雕。
皇子留不住,那么也要拉一个人陪葬,而穆澜是不二人选,熹贵妃又岂能让一个人屡次从自己的掌控中逃脱出去。
呵呵。
「既然熹贵妃这么认定是本宫所为,本宫为了清白也会去,但本宫私下有些话要交代本宫的奴婢,还请各位在宫外等候。」穆澜说的直接。
侍卫一动不动。
「怎么,德清宫点地方,还怕本宫插翅飞了不成。各位也不要忘记,太子还在本宫的宫中,要太子闹起来,各位担待的起吗?」穆澜冷静的询问。
这下带头的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退了出去,临走之前,不忘交代:「还请娘娘不要耽误太久,太皇太后不喜等人。」
「本人自然知道。」穆澜应声。
而后,侍卫才退出了德清宫。
穆澜先是看向了傲风,傲风还在沉睡,而小莲则是紧张的不能再紧张了,看着穆澜。
「娘娘,肯定是那彩虹玫瑰糕。」小莲都想到了。
「本宫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穆澜问。
「做了。」小莲不敢怠慢,立刻应着。
而后,小莲匆匆的转身,把自己拿到的东西给了穆澜,穆澜结果,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是御膳房每天给凤阳宫送去的膳食,这些膳食并没任何问题,而膳食进入熹贵妃的口中时,也是经过了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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