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大胆猜测
大胆猜测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第 42 节 大胆猜测
变脸是一种极为阴毒的办法。
被迫被人换了脸的人,一辈子就只能活在阴暗之中,不能再见阳光。因为那失去表皮的肌肤,如果见了阳光,自然也是无法活着。
而先前,穆知画一直都在穆王府中并没离开。
所以,那个真的穆知画恐怕还在穆王府之中。
这穆王府,怕是没那么简单。
沉了沉,穆澜没说什么,心里的团团疑云带着穆澜朝着蛇窟的方向走去。
而假的穆知画已经被放入了蛇窟。
她不能咬舌自尽,也动弹不得,就只能被动的看着那些蛇朝着自己游来,吐着芯子,全都是剧毒的蛇。
不会马上死亡,却会在痛苦中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溃烂。
原本还倔强无比的人,在面对这样的情况,眼中也带着阵阵的恐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她拼命的摇头,看着穆澜,好似在求饶。
穆澜居高临下的看着吗,一字一句问的清楚:「你说还是不说?」
穆知画摇头又点头,看着穆澜的眼神又恨又怕。
穆澜见状,面无表情的站着,任毒蛇爬满了对方的身体,看着对方在蛇窟里面扭曲着,完全没了反抗的能力。
但是穆澜并没任何的怜悯。
而穆知画看着穆澜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恨不得要把穆澜一起拖入地狱。
穆澜并没理会,就只是这么站着:「不说的话,那就在这里呆着。你真的以为你不说,本宫就没任何办法了。变脸之术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吗?」
说着,穆澜顿了顿:「所以真的穆知画也必然活着,只要活着,本宫就能从她那问出事情。你顶着穆知画的脸活了这么多年,你不累吗?难道不会找人倾诉吗?而穆知画就是最好的人选不是吗?因为她永远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简单的一段话,就让面前的人变了脸。
她的脸色更加惊恐,而她的整个人也已经被蛇给缠住了。
穆澜也没看的意思,转身就走。
李时裕跟了上去:「你不看了?」
「不用看了,她不会说的。」穆澜淡淡开口,「但是这人留不得。」
李时裕嗯了声,低声命令:「丢在蛇窟喂蛇。任何人不得把她带上来,违者杀无赦。」
「是。」侍卫齐声应着。
一个企图谋反的人,还身份不明的人,确确实实不能留着。
穆澜快速的走在前面,脑子里想的都是谁会变脸之术。但是穆澜的脑子转过千万遍,却始终没想到会变脸之术的人。
变脸之术早就失传了。
在大周前的王朝里,传闻宫中的一个御医会变脸之术,但也只是传闻。起码这么多年来,穆澜从来没见过,而民间也从来没出现过。
所以,这个人——
「看来还是要去一趟穆王府。」穆澜开口说着。
「我陪你去。」李时裕很是坚持的开口。
穆澜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朝中事物繁多,你陪我在天牢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浪费了很多的时间,御龙殿里,还有不少大臣在等着。你要一直陪着我,回头我真的要变成苏妲己了。」
轻重缓急,穆澜还是分得清的。
李时裕担心自己,穆澜也知道。
但是在李时裕刚登基的时候,还是要以朝中大局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而非是跟着穆澜。
何况,现在的大周经过李时元的折腾,也不稳定。
「谁敢说你是苏妲己。」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
穆澜笑:「不敢说,也敢想。我只想让你当一个明君,名垂千史。」
说着,穆澜搂住了李时裕的腰身,安静的贴在他的胸口,听着这人的心跳,却是无比的满足。
而李时裕低头亲了亲穆澜的额头:「我让战骁跟着你回去。」
「好。」穆澜应声。
很快,李时裕把穆战骁传来,穆战骁倒是也没多问,立刻就跟着穆澜朝着宫外走去,回了穆王府。
两人出了宫,穆澜才看着穆战骁:「二哥,在这就不需礼节,我有一事相问。」
「你说。」穆战骁点点头,少了礼节,说起话来也利落的多,「天牢的事,我也刚刚知道,你想问的是穆知画的事情?」
「正是。」穆澜没否认,而后她沉思片刻,「二哥还未曾入宫的时候,一直也都居住在穆王府,那时候穆王府有什么异常吗?」
穆战骁一边走,一边想着,最终他摇摇头:「并无什么异常。加上我娘亲并不得宠,所以三房的人一直很低调,最高调的就是陈之蓉那一房的人,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奴才们也是最多的。」
穆战骁回忆了一下:「如果那个假穆知画能混入穆王府,大概就是陈之蓉找新奴才的时候混进来的。新奴才进府,陈管家那边应该都有记录的,把这十几年的记录翻出来,应该就找出一二了。」
穆澜点点头。
这倒也是。
两人安静了下,朝着穆王府的方向走去,一直到穆王府,两人并不怎么交谈,偶尔低声的说上几句话。
陈管家早就已经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在门口等着了。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见过穆大人。」陈管家恭敬的请了安。
穆澜颔首示意,陈管家很快站起身:「娘娘,这些年府内换奴才的记录,奴才都给您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穆澜嗯了声,一行人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穆王府,安安静静的,透着一丝的寒意。
穆澜在书房坐了下来,看着陈管家递过来的花名册,花名册上的人其实并不多,十个指头数的过来,在穆王府做事的人,还是长长久久的。
一个二房,再多的奴才,也是数的过来的。
「这些都是当年陈之蓉边上的奴才吗?」穆澜翻着花名册问着。
陈管家应声:「正是。」
穆澜点点头,仔细的看着,上面不少的名字都是穆澜所熟悉的,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名是穆澜陌生的,起码穆澜回府后,并没在花名册上见过。
「这两人呢?」穆澜指了其中两个人的名字,问着陈管家。
陈管家看向了花名册,安静了下,在思考,而后才恭敬的应声:「这个小翠当年就病死了,来的时候不过十六岁,但是没半年的光景,就死了。另外一个是得罪了二房的人,惨死的。」
这穆王府枉死的人很多,病死的倒是就小翠这么一个。
明明来的时候还是一个身体健康的人,结果就这半年的光景,毕竟王府内病死的奴才还是很晦气的,那时候陈之蓉还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把陈管家训的不轻。
所以陈管家记忆深刻。
忽然,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看着穆澜:「娘娘,这个小翠病死后没多久,二小姐也跟着病了,也病了一个月,不怎么见人,好像是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也不让看大夫。」
穆澜微眯起眼:「陈之蓉就这样不管不问?」
「二房的人没办法,二小姐的脾气也不曾那么大过,最终就只能在隔着帘子给二小姐把脉,但是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所以就可能是脸上长了东西,不太想见人了。」陈管家解释了下。
「那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事吗?」穆澜又问。
「有。」陈管家点点头,「就是因为小翠死了,二小姐边上没了奴才,所以这个小莲才跟着二小姐了,只是没想到,不到三个月,小莲就把二小姐给得罪了,后来是二夫人处死了。」
处死就是好听的。
穆澜知道陈之蓉的为人,可以想的到小莲是怎么死的。
所以这两人就在王府内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只是这个时间点,让穆澜觉得巧合无比。
她看向了穆战骁,穆战骁拧眉,倒是说的很快:「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假设这个小翠就是现在的穆知画,所以小翠不到半年病死了,而穆知画有一个月不想见人,是因为变脸需要修复。而她顶替了穆知画的身份,小翠就必须要死。」
穆战骁串联了起来:「而后来派去伺候这个假穆知画的小莲,可能是不小心发现了秘密,这才被处死了。」
穆澜点点头。
穆战骁的想法和自己预测的完全一样。
只有这样,一切才能合情合理。
「陈管家,穆知画以前的院落有人进去过吗?」穆澜问着。
陈管家想了想:「除了陈之蓉,穆知画不会让人进去的。进去的也就是身边亲近的奴才。」
说道穆知画身边的奴才,陈管家才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个奴才,也是穆知画亲自选的。在小莲死后没多久,穆知画亲自找的,陈之蓉很宠穆知画,自然也不会反对。」
那就是后来的秋香。
而秋香已经在宫内就被处死了。
所以秋香和穆知画也是一路的人吗?
如果是的话,就可以理解秋香在穆知画那来去自如的原因了。
「这些年,穆知画还有什么异常吗?」穆澜又问。
「那倒没什么。」陈管家想了想,「就是穆知画身体不好,基本上三个月都会有大夫来,这大夫后来也是固定的,是穆知画不排斥的,陈之蓉都随着穆知画去了。」
所有的线索越发的明朗起来。
穆澜没再迟疑:「本宫去她那看看。」
「是。」陈管家应声。
很快陈管家带着穆澜朝着穆知画原先居住的院落走去。穆知画居住的院落早就没了当初的热闹,现在安安静静的,甚至也没奴才来往。
「她进了宫后,这院落也一样是外人不得入内,所以这里就一直没奴才收拾过。只有她回来的时候,奴才们才会进来收拾。但是她也很少回来。」陈管家解释了一下。
穆澜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很快,穆澜推门而入:「你先出去吧。」
「是。」陈管家不敢迟疑,立刻走了出去。
穆战骁和穆澜一起走入屋内。
穆知画的屋子并不算小,还带着一个单独的温泉池,因为穆知画喜欢泡温泉,所以穆洪远就会满足穆知画的一切想法。
「仔细找找。」穆澜冷静的开口,「应该是有密道或者暗室的。
穆战骁点头。
很快,两人在穆知画的屋内找了起来,但是两人转了两圈,都没发现任何的异常,一直到两人同时看向了外面的温泉池。
穆澜和穆战骁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就朝着温泉池走去。
在温泉池边上,穆澜无疑触碰了一块石头,然后一道地下室的暗门被打开,穆澜的眉眼微眯,穆战骁也看向了暗门的位置。
暗门里面传来一阵阵潮湿的气息。
常年不见天日,自然如此。
而穆王府内有这样的密道,确确实实是没人想到的。
「我先下去。」穆战骁说的直接。
穆澜颔首示意。
很快,穆战骁朝着密道内走了下去,确定下面没任何问题后,穆战骁才让穆澜一起跟了下来,两人进入密室。
密室内只有火把的光亮,而火把的光亮也已经微弱的不能再微弱了。
这里怕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穆战骁和穆澜一路朝里走这,一直到一栋牢房面前,穆战骁和穆澜才对视一眼,他们看见了一个骨瘦如柴的人,蜷缩在牢房里面,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进去看看。」穆澜说的直接。
穆战骁率先走在前面,穆澜跟了进去。
在地牢里面的人好像已经没了声息,但是让人惊恐的不是现在这样骨瘦如柴的模样,而是她的脸。
就好似被人剥皮了一样。
「知画?」穆战骁开口叫了声。
原本昏迷的人仍然没反应,穆战骁探了一下鼻息:「还活着,大概是昏过去了。这样子,不可能见人。而且这地方……」
穆战骁看了一眼。
这些食物,都是提前准备好,一次都放两三个月的干粮,靠这些果腹,还有地牢内的水,能挣扎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先带她上去,遮住脸。」穆澜仔细交代。
「好。」穆战骁抱起穆知画。
穆知画仍然毫无反应。
很快,穆战骁和穆澜带着穆知画回了屋内,陈管家看见两人抱着人上来的时候,也错愕了一下,但是很快,陈管家就冷静了下来。
「找奴才把房间给打扫干净,嘴巴要严实的奴才。」穆澜仔细交代。
「奴才知道。」陈管家应声,「娘娘放心。」
很快,陈管家匆匆走出门。
而穆战骁已经把穆知画放到了床上,穆澜快速的给穆知画把脉,她的眉头拧的很紧,「我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救回来,几乎已经是命悬一线了。这些伤口我处理好,剩下的,大概就是看命了。就算活下来,这一生也是废了。」
变成现在这样,怎么可能还有任何的作为。
「我是真的没想到。」穆澜有些感慨。
穆战骁也很震惊和意外。
但是穆澜的眼神却变得严肃了起来:「这件事,恐怕并不是这么简单的。这样看来,那个假的穆知画从接近李时元开始,就是有目的的,进入穆王府就只是一个跳板而已。」
穆战骁点头,看向了穆澜:「你的意思是?」
「大胆点猜测,她想要整个大周。」穆澜说的直接,「只是我猜不到她的身份,所以这也就只是猜测而已。」
不然的话,没人需要费尽心思,进入穆王府,再变脸,再攀上李时元,甚至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大周的秘密,这个假的穆知画几乎是无所不知。
上一世的时候,穆澜就已经感受到了,包括她三个月的孩儿为了取血,而死在穆知画的手中。那时候的穆澜没多想,但是重生后的穆澜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
穆知画从小就是一个在闺中长大的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大周的秘史,甚至这些秘密,就算是大周的帝王都不一定知道。
最初穆澜以为穆知画是听信什么野史或者传说。
但后来穆澜就推翻了这样的想象,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李时元不可能信任穆知画,而李时元对穆知画的信任显而易见的。
现在看来,当初穆澜的不解都得到了极好的解释。
她并不是穆知画,那么一切就有可能了。能知道这么多,唯一的目的,大概就是整个大周。
「她背后的人,一定要找出来,不然对于皇上而言,都是一个隐患。」穆澜沉了沉,快速的说着,「恐怕并不简单。」
穆战骁点点头,并没反对穆澜的意见。
穆澜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必然是有道理的。
「只是这件事,要从何下手?」穆战骁看向穆澜,问的倒是直接。
一切就和无头苍蝇一样,让人找不到方向,又怎么能找的到下手的地方。
而穆澜沉了沉:「所以,务必要把这个真的穆知画给救回来,才能探听一二,只要有线索,我们才能继续。而蛇窟里的那个穆知画,什么都不会说,忍辱负重这么久,不可能在最后的时候毁了背后的人。」
穆澜仔细分析。
穆战骁点点头,现在一切就只能等。
只是谁都没想到,大周才刚刚更换了帝王,竟然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穆澜没再开口,很快坐了下来,给面前的穆知画把脉,快速的处理了她的伤口,她的面容已经可怕的吓人,穆澜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处理好这些。
「她的脸皮需要很长的时间,这几年内,她就算新长出来的皮,大概也被那个人给割走了。」穆澜冷静的说着,而后吩咐,「让陈管家把屋内所有的铜镜都拿掉,不准出现镜子,另外,找一个靠谱的奴才,绝对不会说话的,最好是哑巴,在这里伺候她。」
「我这就去处理。」穆战骁点点头。
穆澜低头又在给穆知画处理伤口,穆知画全程没任何的反应,但是穆澜知道,她的气息还在。
屋内的气氛阴沉的很。
一直到天色渐沉,外面传来陈管家的敲门声:「娘娘,容大人来了,接您回宫。」
「让容大人稍等。」穆澜冷静开口。
「是。」陈管家应声。
穆澜的额头已经渗着细密的汗珠,一直到把手中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她才真的松了口气,起码面前的穆知画看起来并没先前那么可怖了。
穆战骁在一旁站着,有些惊叹穆澜鬼斧神工的医术。
而穆澜好不容易歇下来:「等等看,看看她什么时候醒来。」
「她这是?」穆战骁看向了穆澜。
「应该是没性命之忧了。」穆澜舒了口气,「就不知道接下来能撑多久了。」
穆战骁点点头。
两人在穆知画的床边等了很长的时间,容九也一直在屋外候着,并没离开一步,屋内更是静悄悄的。
一直到床上的穆知画有了反应,穆澜这才快速的走了过去。
」不要,不要……」穆知画闭着眼睛,常年是惊恐的,手心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不要割我的脸,求求你,不要……」
那眼睛紧紧地闭着,脸上已经包扎好了纱布,把之前面目可憎的面容都遮挡住了,上面敷着穆澜今天调制的药。
穆澜见状,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穆知画的手,不让她再有任何的挣扎,避免伤到自己。
「我不会伤害你。我是穆澜,你的姐姐。」穆澜一字一句的说着。
穆知画好像在这样的声音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她小心的睁开眼睛,整个人却仍然显得虚弱无比。
她看向了面前精致的人儿,但是却发现自己对眼前自称是穆澜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很多记忆,都变得涣散了。
剩下的就只有这几年在地下室里的阴森记忆。
能活到现在,都是求生的本能,好几次穆知画就想这么死去,但是她不甘心,倔强的撑着自己已经羸弱不堪的身体,坚持到了现在。
「我……我不认识你……」穆知画仍然是惊恐的。
「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出事了,所以不认识我是正常的。」穆知画说的直接,「他你总应该认识吧,穆战骁,也是你的二哥。」
这下,穆知画看向了穆战骁,又看了很长的一阵,而后才点点头。
穆知画出事的时候,穆战骁也在府中,在出事之前,他们虽然很少来往,但是起码也是住在一起,所以不可能不认识。
「你脸上的伤和身上的伤,我已经给你处理了,但是没这么快。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你也很清楚,你的脸,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但是我会尽力。」穆澜冷静的说着,「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穆知画的手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脸。
再也不是鲜血淋漓和凹凸不平,而是被包裹了纱布,这样的感觉,让穆知画有些不真实。
而她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上也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不再是那些残破不堪的衣裳,就连躺的地方,都是温暖的床榻,而不是冰冷潮湿的地面。
「这是你原先的屋子,你不要担心,从今天开始没人会陷害你,陷害你的人已经死了,你只要在这里好好养伤就行,别的事情我都会安排。」穆澜说的很快。
穆知画一知半解的看着穆澜。
发生了太多,她要接受的事情也太多了,一时半会难以消化。
「这屋子平日不会有人进来,只有陈管家还有一个伺候你的奴才,这奴才你放心,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也不会把任何话传出去的。」穆澜继续说着,「那个女人顶替了你的身份,成为了穆知画,等你好了以后,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让你重新活在这个世上。」
这话,让穆知画的心跳很快:「我……我还能……还能重新来一次吗?」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是毁了。
永远的毁了。
终其一生不是死亡就是在这个阴冷的地牢内无法离开。
而现在,穆澜的话却好似在黑暗之中给了穆知画生的希望,让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总觉得有些恍惚,但是却又显得真实无比。
「可以。」穆澜很坚定的说着,「你这么艰难的活下来,总不希望自己再出事吧。」
穆知画想也不想的摇头,然后轻咳了几声,这样的咳嗽也足可以要命。
穆澜安静的看着穆知画,而后才开口:「我只要你告诉我,让你变成这样的人,是什么人?你和她在一起这么久,知道吗?」
并没逼问的意思。
而忽然提及的那个假穆知画,让面前的人儿一下子就变得憎恨了起来,那是一种恨意,怎么都止不住了:「我恨她,恨不得她能去死!」
「她已经死了。」穆澜淡淡开口,「死的很惨,是被数百条毒蛇给咬死的。死的时候也是痛苦无比。」
这话,让穆知画满足的笑了。
好像多年的夙愿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她的眼泪在留着,酸疼却又觉得宽心,好久好久不曾这么畅快了。
穆澜看着,并没催促。
一直到穆知画再一次开口:「我不太明白她的身份,但是我断断续续听她自言自语的说过,她是前朝的皇室的后裔,也算是前朝的公主。她要毁了大周,要重新让她的王朝起来。」
穆知画把自己知道的如实告诉了穆澜。
穆澜意外了一下。
穆战骁也显得意外无比。
要知道,大周已经百年了,前朝的人早就在百年之前就落败了,而这百年能孜孜不倦的为了光复前朝,这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而穆知画想了想,继续说着:「她说她会部署好一切,就等时机成熟,会拿着玉玺回来,光复的。」
“……”
「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听的不太明白,那时候都是我被取皮以后,几乎都是半梦半醒的。」
……
穆知画回忆了下,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实告诉了穆澜,穆澜在穆知画的话里大概也已经拼凑了出来。
她点点头:「你先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你在这里养着,有事的话,就尽管吩咐陈管家,陈管家会处理。」
穆知画还是有些惊慌。
「放心,不会有事。你二哥每天都会来。」穆澜开口。
穆澜的声音带着安定的力量,渐渐的让穆知画冷静了下来,她被动的点点头,很快,穆澜站起身,并没在这里多停留。
她出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而后,她起身离开,穆战骁很快就跟了上去。
穆澜看向穆战骁:「她说的事,要麻烦二哥这段时间查清楚,她人在京都,估计和她联络的人应该也会在京都。」
「我知道。」穆战骁应声。
穆澜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今天的事让穆澜也有些意外,她需要回去好好冷静和整理一下,贸然行事,对大周必然没任何好处。
更何况,今天之事已经让穆澜极端意外了。
沉了沉,穆澜敛下了情绪,快速的朝着屋外走去。
容九一直在外面候着,看见穆澜出来的时候,恭敬开口:「娘娘,皇上在宫中已经等候多时了。」
「现在回宫。」穆澜淡淡命令。
「遵命。」容九应声。
很快,容九护着穆澜朝着穆王府外走去,一路上,穆澜都不怎么开口,安安静静的,一直到马车停靠在宫门口,软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穆澜换了软轿,这才一路朝着御龙殿而去。
……
御龙殿前。
李时裕亲自站在殿门口等着穆澜,容九去接人一直没人接到,总让李时裕觉得有些不安,现在看见人,李时裕的心才跟着放了下来。
很快,李时裕迎了上去。
一旁的小太监已经扶着穆澜下了软轿。
李时裕的手很自然的搂住了穆澜的腰身:「为何去了这么久?」
穆澜看向李时裕:「进去说吧。」
李时裕的眼神微眯,再看着穆澜的时候,倒是很快跟着冷静了下来,表情并没发生太大的变化,安安静静的。
他嗯了声。
两人朝着御龙殿走去。
程得柱看见两人来的时候,立刻把周围的奴才给遣散了,御龙殿内,就只剩下李时裕和穆澜两人。
「出了什么事?」李时裕进入殿内,就问的直接。
穆澜把自己在穆王府发现的事情告诉了李时裕,李时裕的眼神也意外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安静了下,李时裕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陷入了沉思。
穆澜并没打断李时裕的沉思,两人安静的站着,一直到李时裕再一次的看向了穆澜。
「你知道什么吗?」穆澜淡淡问着。
「前朝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李时裕拧眉,「但是也是有所耳闻的,前朝虽然百年前就灭国了,但是前朝的人一直蠢蠢欲动,只是大周建朝这么多年,一直都风平浪静的,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前朝——」穆澜沉了沉。
而后穆澜才继续说:「我记得是战败的,而后自主臣服大周,所以大周的先祖才没痛下杀手,反倒是留了一条生路。但是时间久了,前朝的人,也就不知所踪了,何况,这还过去了上百年的时间。」
别说百年,十年的光阴都足够更改一切了。
所以现在去何处找人?
「我让战骁去查。」穆澜继续说着,「既然这个假的穆知画能出现,那么必然就有迹可循,总是可以找的到的,有线索,顺藤摸瓜,就可以一网打尽。」
李时裕嗯了声。
但是李时裕的眉头一直没舒展开,那种凝重显而易见。
有些事,堆积在一起,看起来简单,但是你想从这些事里面找到线索,就要层层抽丝剥茧,显得困难的多。
而原本简单的事情,现在却变得复杂了起来。
「那个穆知画——」李时裕沉了沉,看向了穆澜。
「穆王府内的吗?她的情况不太好,现在只是稳定,不知道会不会恶化,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能挣扎的活几年,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了。」穆澜说的直接。
李时裕点点头:「宫内假的那个,已经死于蛇窟,就如同你想的,临死之前,一句话都不肯说。」
「她不会毁了一切的,所以前朝的余孽估计不止她一个。穆知画说,她是前朝的公主。」
穆澜和李时裕低声交谈。
御龙殿内灯火通明。
一直到了天色极晚,李时裕才拥着穆澜:「澜儿,早些休息,这些日子来,你辛苦了。别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好。」穆澜是真的有些累了。
李时裕护着穆澜回了床榻,穆澜没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而窗外的月色看起来仍然平静。
只是这样的平静里,却有好似酝酿着狂风暴雨,就只是你永远猜不到,这一次的狂风暴雨什么时候才会来。
……
——
一切又变得相安无事起来——
李时裕登基已经一月有余,大周上下井然有序,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起码不会人心惶惶。
李时裕每件事都在亲力亲为。
原先李时元留下的同党也都在这一个月内,被李时裕连根拔起,大周的朝堂上,现在全都是尽忠李时裕的人,再无任何异心。
百姓也是欢腾不已,之前那种担心受怕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在百姓看来,现在的日子就显得顺当的多。
而现在,京都的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却是穆澜和李时裕的大婚。
李时裕实现了对穆澜的承诺,江山为聘,十里红妆来迎娶穆澜。纵然穆澜已经是一国之后,但是李时裕还是给了穆澜一个盛大的迎娶。
在大婚前的两日,穆澜从宫中回到了穆王府里。
穆王府一扫之前的阴郁和黯淡,张灯结彩的,显得格外的热闹,更是门庭若市,只是都被陈管家给挡了回去。
前来道贺的人,就只是留下了贺礼,并没看到穆澜。
穆澜倒是安安静静的。
身边跟着玲珑,还有宫内两三个老嬷嬷,都是太后亲自派来的。
穆澜在大周已经是一个神话。
经历了两代帝王,都荣登后座,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这一切在大周的人看来,都是穆澜应得的。
而穆澜和李时裕的事,也已经传遍了大周,他们夫妻的鹣鲽情深,也让大周的人津津乐道。
大婚的前一日。
穆澜去了穆知画那。
在经过一个月的疗养,穆知画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除了面容仍然可怖之外,起码身体的伤在一点点的回复,穆知画没离开屋内,终日都在屋中。
看见穆澜来的时候,穆知画是感激不尽,对于她而言,穆澜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穆澜,现在的她不过就是一具尸体。
穆知画比穆澜年长两个月,但是穆知画很清楚,自己和穆澜比起来,就更显得幼稚的多。
所以穆知画称穆澜为姐姐。
穆澜也没拒绝。
「姐姐,你来了。」穆知画迎面而上,只是走的很慢。
「你好好休息,不要随意走动。」穆澜倒是直接。
一旁的奴才已经扶住了穆知画,在一旁坐了下来,穆澜仔细的看着穆知画脸上的伤,而后才说着:「你这脸上,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静待花开,也并没什么不好的。」
「我知道。」穆知画淡笑,「我不看镜子,也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我习惯了。」
穆澜点头:「需要几年的光景,但是这期间,我会让人给你换药,慢慢修补。回不到最初的模样,起码你能有一张人皮,不会这样鲜血淋漓的。」
「好,谢谢姐姐。」穆知画感激不尽的说着。
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和陈管家说,陈管家都会给你办妥的。」
「好。」穆知画应声。
穆澜也没说什么。
在穆澜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穆知画忽然叫住了穆澜,穆澜倒是楞了下,看着穆知画:「怎么了?」
「这是我这几日绣的荷包,虽然不好看。但是还是想给姐姐,当庆贺姐姐的大婚。」穆知画有些腼腆的说着。
穆澜接过,看了一眼,绣工其实算是不错,这么多年不曾碰过这些,能有这样的水平已经很好了。
穆澜收了下来:「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穆知画轻声应着。
穆澜点点头,很快就从容离开。
在走出穆知画的屋外,看着外面的一弯明月,穆澜有些感叹,明日就是她和李时裕的大婚。
而等这一日,他们等了很久很久。
那种悸动,好似怎么都抚不平了。
穆澜在原地站了一阵,这才朝着屋内走去。
而原先的落雪楼也已经被拆了,穆洪远自然不得好死,他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结果却一样是惨死在市集里,没人敢靠近穆洪远。
而穆洪远一死,洛雪的诅咒也就消失了。
洛雪托梦给了穆澜,而后才转世投胎。
但是这个落雪楼,就再没用起来过。
穆澜现在自然也不会住在这里,而是住在当时的主楼里。
在穆澜回到主楼的时候,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穆澜看见了一抹熟悉的明黄身影,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李时裕。
这人怎么来了?
她在原地站着,并没第一时间朝着李时裕走去,但是眉眼却始终带着笑,看着李时裕,低低浅浅的,很是好看。
李时裕低敛下眉眼,也跟着轻笑一声,而后,他安静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
穆澜也款款而来,一直到这人面前站定。
「你怎么忽然来了?」穆澜浅笑,「明天大婚,今日你不能过来的。」
李时裕倒是说的直接:「那又何妨。我们什么时候遵循过这些了?」
「也是。」穆澜倒是失笑出声。
和李时裕认识到现在,他们从来都不曾循规蹈矩,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又更是没必要计较这些。
而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安安静静的:「就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穆澜浅笑嫣然,就只是这么站着,任李时裕看着。
微风吹起,穆澜的裙角被扬起,而李时裕的眼神仍然落在穆澜的身上:「澜儿,我对你的承诺,明日终于可以实现了。」
穆澜嗯了声。
而李时裕的手已经牵起穆澜的手,微微用力,穆澜靠在了李时裕的胸口,听着这人的心跳,闻着这人身上好闻的檀香味,穆澜不免有些感慨。
这一路来走过的画面,不断的出现在穆澜的脑海里。
而他们之间甜蜜的时光太少,多的都是惊心动魄,从最初到现在,每天都在悬崖边上走着,每一次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没有选择,义无反顾。但是却也没任何的退缩。他们才能携手迎来今天。
「大婚后,你要搬到凤清宫,我好像有些不太习惯了。」李时裕的指腹轻轻的摩挲着穆澜的脸颊,「如果可以的话——」
「不可以。」穆澜捂住了李时裕的薄唇,「你身为帝王,该有的体统还是要有,那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她知道李时裕想什么。
帝王位上的无可奈何,穆澜知道,李时裕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后,他会有后宫三千,但是李时裕只想把自己的专宠给穆澜。
所以李时裕甚至想到让穆澜住在御龙殿里。
但是大周从古至今,都没这样的习俗,就算不是大周,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个王朝能这样不成体统,帝王是帝王,帝后统管后宫,不可能和帝王共在一个寝宫,帝王若是沉迷女色,那就会让天下耻笑。
所以这样的事,是万万不可的。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看着:「澜儿,你总是在替我想。」
「因为今天的一切,我们来之不易,所以只能一步步小心的走着,不能再出任何的差池。」穆澜说的直接。
李时裕没说话,安静的把穆澜拥入怀中,两人在月色下静静相拥。
而穆澜低敛下眉眼,并没再开口。
她何尝不想一世一生一双人,但如今,却不由她选择。
最终,穆澜默了默,把这样的心思也藏的很好,她不知道靠在这人的怀中多久,而后,她才抽身离开。
「回去吧。别让人知道你今儿还专程到了穆王府。」穆澜看向李时裕,倒是也没再多留这人。
李时裕嗯了声,并没走的意思。
两人的手仍然牵着,李时裕也没松开,深邃的眼眸里,就只有穆澜。
很沉很沉。
穆澜浅笑低吟:「快回去吧。」
她又催促了一次。
李时裕这才松开穆澜,俯身亲了亲穆澜,眼中的眷恋始终不曾散去,而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穆王府。
穆澜安静的站在原地,并没再送李时裕,一直到李时裕的身影消失,穆澜才朝着主屋走去。
今夜显得格外的安静,天上的星辰闪耀,明日会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而在这样静谧的深夜,穆澜却开始想念傲风。他们离开傲风已经很久了,久到穆澜的记忆里就只剩下傲风三个月时候的容颜。
虽然边塞每个月都会传来消息,说的都是傲风的事,事无巨细的和穆澜汇报,但是这样笔墨里的思念,和亲眼见到的满足感是截然不同的。
穆澜想见傲风,很想很想。
在大婚后,所有的事情就可以暂时告一个段落,穆澜和李时裕虽然不能亲自离开大周去边塞接傲风,但是却可以迎傲风回京了,就连东宫,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一家团聚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穆澜深呼吸,压下了心头的思念,这才转身进入屋内,玲珑给穆澜换了衣服,熄了灯,穆王府才真的安静了下来。
夜色正好,明日大吉。
……
——
翌日。
天不亮的时候,穆澜就已经在铜镜前坐着了,她仔仔细细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已经化上了精致的妆容,身上的喜服是李家绣房出的喜服,但是却符合大周的习俗。
每一处都是精细。
而喜服更是李家的绣娘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十几个绣娘花费了整整一月的时间,才有了现在的喜服,穆澜穿上的时候,喜服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要一飞冲天。
「娘娘,您真好看。」嬷嬷忍不住说着,「别说是皇上了,奴才们见到您都要闪神很久呢。」
「就是,娘娘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桂嬷嬷也忍不住开口。
穆澜浅笑,不露唇齿,高贵而淡然。
而屋外的天色也渐渐的亮堂了起来,穆王府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张灯结彩的,但是现在穆王府的当家不是别人,而是穆战骁。
穆战骁被继承了爵位,被封为骁王,从之前的府邸搬回了穆王府,三房和穆绵也已经回到了穆王府。但是穆绵寸步不离院落,这是穆澜的旨意,三房对穆澜更是感激不尽。
毕竟穆绵的命留下来了,纵然穆绵现在精神恍惚,但是对于没了这个女儿而言,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不过了。
「娘娘,宫内的轿子应该快来了。」嬷嬷看了一眼时辰,轻声说着,「可不要的耽误了吉时。皇上在午门等您。」
午门是皇宫的正门,也是历代帝王迎娶皇后的地方。
但是历代帝王都不会在午门迎亲,而是在大殿上,只是面对穆澜的时候,李时裕还是越了规矩,亲自在五门迎穆澜,这无疑也是昭告天下,他对穆澜的重视和爱意,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比拟的。
「皇上对娘娘是真好。」桂嬷嬷感慨的说着,「以后皇上要立了别的嫔妃,也是为了延续子嗣,得到皇上专宠的人,就只有娘娘。」
一句话,倒是让穆澜安安静静的,她没说话,淡淡的笑了笑。
「来了来了,宫内的轿子来了。」玲珑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娘,该入宫了。」
「好。」穆澜点头。
那喜帕被重新盖了上去,遮住了穆澜绝美的容颜,这不是穆澜第一次从穆王府出嫁,但是却是最意义不同的意思,这一次,迎娶穆澜的人,是穆澜想嫁的人,所以心情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在奴才的搀扶下,穆澜一步步的朝着屋外走去。
穆战骁和三房何艳亲自送穆澜出了府,京都的百姓早就欢呼雀跃的街边等着,看见穆澜的轿子出来的时候,齐齐跪摆。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声音震耳欲聋,是对穆澜的尊敬和喜欢。
穆澜微微掀开盖头,看着现在的京都,渐渐的恢复了车水马龙,国泰民安,看着百姓安居乐业,对于穆澜而言,就是极大的满足。
她低头浅笑,而后放下了头盖,十六人的轿子安安稳稳的朝着午门的方向而去。
……
抵达午门的时候,穆澜一眼就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今日的李时裕也换上了大红的喜服,一样是李家绣房的,随着李时裕的步伐走动,喜服上的金龙一跃冲天,就好似和李时裕彻底的融为一体了。
九五至尊。
轿子很快在午门停了下来。
太监准备了脚蹬放在轿子下,把穆澜小心的从轿子上扶了下来,李时裕已经信步而上,走到了穆澜的面前。
群臣下跪:「恭迎皇上皇后。」
李时裕看着穆澜,低声说着:「我来迎你。」
他的手伸了出来,穆澜很自然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这人的大掌之中,李时裕轻轻握住,牵着穆澜的手,从午门的红毯,一步步的朝着大殿走去,今天所有的仪式都在大殿举行。
而主持仪式的,是太皇太后,就算年事已高,她还是坚持亲自主持。
但凡穆澜和李时裕走过的地方,奴才们都跪了下来。
一直到穆澜和李时裕走远,奴才们才起身,快速跟上。
全程,李时裕牵着穆澜的手,就不曾松开过,一直到两人抵达了大殿,太皇太后已经在大殿等着了。
在大殿里的仪式,都是按照大周的礼节来的,
有条不紊。
他们拜了天地,拜了先祖,夫妻对拜,这些都是在太后和群臣的见证下完成的,而后,李时裕亲自带着穆澜回了凤清宫。
凤清宫早就整理妥当,原先曲华裳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一点痕迹都不留,按照穆澜的喜好重新布置过,这里现有的一切,都是穆澜喜欢的。
但是这一切都是李时裕亲自交代的,一景一物皆是如此。
为的就是要给穆澜最好的一切。
在李时裕带着穆澜进入凤清宫后,奴才们很自觉的退了下去,凤清宫内就只剩下李时裕和穆澜。
「还要再掀一次盖头吗?」穆澜忽然轻笑一声,主动开口问着。
「要。」李时裕应声,「还要再喝一次交杯酒。」
「好。」穆澜轻轻的应着。
李时裕拿起一旁的喜秤,轻轻的挑开了穆澜的盖头,绝美的容颜出现在李时裕的面前,他有些恍惚,而穆澜安静的冲着李时裕笑着。
而后,她的手拿起了酒杯,轻快的斟了七分满。
李时裕接过,眸光深邃的落在穆澜的身上,一字一句:「澜儿,今日大婚,才是你我真正的大婚,这一杯交杯酒后,你我就是夫妻,永生永世,不会分开。我李时裕今生不会负你,若是负你,我不得好死。」
李时裕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的认真,看着穆澜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
穆澜的眼眶微微有些酸胀,拿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不准胡说。
「我很认真。」李时裕的眼神坚定无比。
反倒是穆澜安静了下,好像若有所思。
李时裕注意到了,轻声问着:「再想什么?」
「我想说——」穆澜看着李时裕的时候,倒是平静,「如果此生,我们分离了呢?」
「那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到。」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浅笑:「如果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了呢?」
「不可能。」李时裕看着穆澜,「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样的话?」
说这,李时裕微眯起眼,想从穆澜的身上看出什么,穆澜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很少会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所以,这话必然是有原因的。
沉了沉,李时裕还想再说什么,穆澜却已经拿起杯子:「今天这样的日子,我不应该说这些话,先把这交杯酒喝了。就像你说的,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不会分离。」
穆澜已经把心思敛了下来。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很清楚,第一世后,他们间隔了千年才见面,甚至不认识彼此,不记得彼此了。第二世,现在风平浪静,可越是风平浪静,穆澜越觉得惊慌和忐忑,不知道他们的分离会在什么时候来。
那么,第二世的分离,他们还会间隔千年吗?
或者说,第三世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式见面?
穆澜不敢想,但是穆澜却很清楚,这是必然要面对的。
「好。」李时裕没勉强穆澜。
很快,两人双手交握,彼此喝下了交杯酒,在穆澜的唇间尝到清酒的味道时,穆澜的眼眶微微氤氲了雾气。
明明他们这么难,一路走来,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再面临一次分离,甚至是不知道要如何分离。
穆澜闭眼。
明明清甜的酒,但是落入喉间的时候,却变得苦涩的多。
可在两人喝完的时候,穆澜又已经敛下情绪,把这样的不安藏的很好,若无其事的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放下酒杯,在床榻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穆澜。
穆澜没说话。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李时裕没放弃之前的问题。
穆澜轻笑一声:「最近生死看多了,所以就忍不住想到了,听到你的话,我就脱口而出了。」
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
李时裕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很久才嗯了声,见李时裕没再问,穆澜知道,这件事起码暂时掀了过去,她也不再提及。
穆澜反倒是主动的看着李时裕,而后搂住了这人。
「洞房花烛,难道要在这里说这些事吗?」穆澜低低的笑出声,眉眼里波光流转,看着李时裕的时候,再认真不过。
这一次,笑出声的是李时裕,而后,李时裕拦腰抱起了穆澜,放在了床榻上。
穆澜的手勾着李时裕的脖颈,在两人落入床榻的瞬间,穆澜就已经主动亲了上去。
李时裕低头轻笑,很快回吻了穆澜的唇瓣。
红纱帐内,曼妙身姿伴随着烛光,交相辉映,地上落了轻纱罗裙,红烛在一阵掌风里,彻底的黯淡了下来,窗外的月光透了进来,一切都是刚刚好。
「澜儿,我爱你。」李时裕咬着穆澜的耳,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真切。
穆澜呜咽着,被动的应着:「我也爱你。」
宫内,仍然是灯火通明,一片喜气。
殿内,则是缠绵悱恻,鱼水交融。
……
夜已深。
穆澜泡在池子里,连眼皮都掀不起来,李时裕陪着,也并不曾离开,宫内的奴才们倒是一个都没敢进来。
泡池的温度刚刚好,热气腾腾的,倒是可以缓解之前的酸疼感。
「累了?」李时裕让穆澜靠在自己的怀中。
穆澜嗯了声。
确确实实是累了。
从离开边塞回京都开始,穆澜就没好好休息过,而好不容易李时裕夺回了帝位,原本应该可以喘息的,结果却接二连三的出了事。
真假穆知画,一直到现在,穆澜都没喘息过。
穆战骁顺着线索往上查,但是线索却到关键的时候就断了,而穆知画的事,穆澜也要顾着,时不时的就要回到穆王府。
最初的时候,几乎是每日都会去查看情况,越发显得小心翼翼的。
那是对穆知画的怜悯,一个姑娘从少女时期就被人割了脸皮,换到了别人的身上,一直关押在那阴冷潮湿的地牢里,生死有命,若不是穆澜最后的关头发现了穆知画,恐怕穆知画现在也就是一具白骨,早就没了声息。
那冤魂也怕是就被拴在地牢里,怎么都不能投胎转世了。
最重要的是前朝的余孽。
在穆澜看来,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假的穆知画死的时候,问的那句【你好奇李时元死了吗?】到现在都让穆澜胆战心惊的。
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这人好像知道什么,但是却不能摸清这人具体指的是什么。
如果万一李时元真的没死?
但那悬崖底下看见的尸体,就连衣着打扮,手中的扳指分明都是李时元的。
这些事,一件件的堆积在穆澜的脑海里,却怎么都没办法让穆澜冷静下来,自然,那种疲惫感油然而生。
「等下好好休息。」李时裕低头亲了亲穆澜。
穆澜嗯了声。
「对了。」李时裕忽然想到什么,「我已经让人去边塞接傲风了,京都过去,可以快马加鞭,大概半个月就可以到边塞。带着傲风回来,还要一个月半月的时间。所以两个月后,你就能见到傲风了。」
「真的?」穆澜的眼睛一亮,是明显的兴奋了,「那时候傲风就一岁了。」
「是,一岁了。」李时裕也记得,「正好回来给他过一岁的生辰。一岁的时候,傲风应该会扶着走几步了。」
提及傲风,穆澜的眉眼都跟着放柔了下来:「真的好久没看见傲风了,我们走的时候,傲风还就只是一个小婴孩,现在都变成了站立行走的小家伙了。我们错过太多了。」
那是一种遗憾。
生为人母的遗憾,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儿长大,没什么事比这样的事情还来的残忍,但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别无选择,把傲风留在边塞才是最安全的。
「澜儿。」李时裕低头,捏住了穆澜的下巴。
穆澜被动的看着这人,嗯了声,在等着这人把话说完。
「再给我生一个公主,这样你就可以陪着她一起长大。我的公主,我会捧在手心,以后如果不是一个文武全才的人,不可能从我手里把我的公主给娶走的。」李时裕说的温柔。
穆澜听着,眉眼弯弯,嗯了声:「好?」
李时裕再看着穆澜的眼神,更沉了几分,忽然一切又变了,理所当然,也情理之中。
池里,波光粼粼,溅出的水花落在石板地上,更是添了一地的暧昧。
久久不散。
……
翌日。
穆澜难得晚起。
等穆澜醒来的时候,李时裕已经离开去早朝了,玲珑眼观鼻,鼻观口,恭敬的说着:「娘娘,皇上已经去早朝了,但是皇上交代,娘娘醒了,就去御龙殿找皇上。」
穆澜嗯了声。
玲珑已经利落的递上了洗漱的帕子,穆澜仔仔细细的收拾干净,玲珑给穆澜换了衣服,一旁的奴婢快速的上前,给穆澜梳妆打扮,凤清宫内的小太监也准备好了早膳。
穆澜用完膳,并没着急去李时裕那,而是去了凤鸾宫,那是皇太后居住的地方。
既然回了宫,皇太后还在,她就势必要去看的。
玲珑安静的跟着穆澜,朝着凤鸾宫而去。
桂嬷嬷很远就看见穆澜,立刻迎面了上来:「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宫来给皇太后请安。」穆澜淡淡开口。
「娘娘有请。」桂嬷嬷自然不敢拦着。
很快,穆澜进入凤鸾宫内。
皇太后在软塌上看着书,看见穆澜来的时候,倒是平静,笑脸相迎,完全看不出这一个月里,也是经历了血雨腥风的老人家。
就好似,一切都祥和太平。
「臣妾参见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穆澜规规矩矩的给皇太后请了安。
「皇后起来吧。」皇太后淡淡开口。
穆澜这才款款的朝着皇太后的方向走去,很自然的接过了奴才手中泡茶的动作,重新冲泡了起来,皇太后安静的看着,低敛下的眉眼,不免闪过一丝的复杂。
她在深宫几十年,穆澜是第一个让她看不明白的人。
藏的太深。
把所有的心思都藏的严严实实的,甚至就和李时裕的事,竟然她都没能看出蛛丝马迹,更不用说穆澜别的心思了。
但是现在谈及这些并无任何用处。
「皇后今儿专程来一趟,可是找哀家有事?」皇太后又问。
穆澜泡好茶,恭敬的递了过去:「娘娘,臣妾来找您,就只是给您请安。您贵为宫中的长者,臣妾自然要每天一早过来给您请安,这是大周的习俗,也是臣妾的体统,不管臣妾是什么身份地位,都不能忘的。」
这话,倒是让皇太后满意。
而这个宫中,知书达理的人很多,但是能做到穆澜这样,就算带着心思,却也可以让你觉得舒服的人,还真的只有穆澜一人。
就好比现在,以穆澜今时今日的地位,她几乎是可以为所欲为,但是穆澜该做的,一件都不会少,就足够让你觉得舒坦无比。
皇太后点点头:「穆澜,你知道哀家最喜欢你什么吗?」
「娘娘请说。」穆澜温婉的笑着。
「进退得宜。分寸永远把握到极致,让人想拒绝你都不可能。」皇太后实话实说,「不管何时何地,就算你狼狈不堪,或者春风得意的时候,都是一管如此。」
「娘娘谬赞了。」穆澜面不改色的应声。
皇太后倒是没说什么,转移了话题:「哀家听说,你和皇上在边塞的时候已经成过亲了?」
「是。」穆澜没否认。
皇太后点点头,喝了口茶:「对了,小太子叫什么名,哀家到现在都不知道。」
穆澜听见皇太后提及傲风,她的眉眼都是软的,「皇上给他取名傲风。」
「傲风。」太后细细斟酌了一下,「是一个好名字。看的出皇上对这个小太子的喜欢,就连名字都是别出一格的,希望这个小太子,将来也可以功成名就。」
「谢太后期许。」穆澜颔首。
皇太后又问了一些关于傲风的事情,穆澜倒是没隐瞒,如实的回答了。
两人安静的在凤鸾宫聊了一阵,皇太后有些乏了,穆澜倒是能看的出来,并没在凤鸾宫多停留,很快就站起身。
「娘娘,您歇息一会,臣妾先行告退。」穆澜福了福身,安静的说着,「臣妾开点养身的药房,让奴才们给您送过来,您按时服用,一定能福寿安康。」
就连太后身体微微有些不适,穆澜也是可以看的出来的。
所以太后对穆澜除去满意,确确实实找不到第二种想法,她点点头:「皇后有心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穆澜不卑不亢。
而后,穆澜才从容从太后身边离开。
在穆澜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太后忽然叫住了穆澜:「皇后。」
穆澜转身:「娘娘请说。」
「哀家有句话,想和皇后说说。」太后缓缓开口,就只是看着穆澜的眼神多了几分的锐利。
穆澜没说话,安静的等着太后说下去。
太后斟酌了下,喝了口茶,才继续开口:「皇上既然已经贵为九五之尊,那么这后宫就不可能空荡荡的。哀家也知道皇上对皇后的爱意和专宠,哀家就想说,为了李家的江山社稷和繁荣,还请谨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多劝劝皇上开枝散叶。」
穆澜不意外太后会和自己说这些。
按理,李时裕在登基后,就要着手后宫的事情,但是都被李时裕以大周不稳定给推了,大臣是不敢多说什么,但是绵延子嗣必然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所以来找太后的人也不会少。
这个宫内,太后是唯一的长者,太后说的话,自然也是有所分量的。
更不用说,李时裕能这么顺利,也是太后放了权的。
所以太后的话,李时裕不管怎么样都会斟酌,太后在宫中几十年,很清楚要用什么方式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种事和李时裕说,也并非不合适,只是不如和穆澜说,效果来的好。
穆澜开口,李时裕必然就会照办。
而她若是直接和李时裕说,反而会让李时裕反弹,这件事就不一定成。现在天下已经是李时裕的,李时裕也是李家人,太后并没什么异议,但是对于李家,太后也是尽忠尽责。
「臣妾知道。」穆澜等了一阵才平静的开口。
太后点点头,而后宽了心:「皇后果然识大体,有体统。」
穆澜淡笑,颔首示意就先行离开了。
这件事,不仅仅是太后说过,很多大臣也旁击侧敲的和穆澜说过,每一个人都知道,李时裕的心思在哪里,也知道谁能劝得动李时裕。
很多事,势在必行。
想拖好像也拖不了太久的时间了。
穆澜低敛下眉眼,这才平静的离开了凤鸾宫。
玲珑跟在穆澜的身后,自然也听见了太后的话,只是玲珑并没说什么,安安静静的,主仆二人直接去了御龙殿。
……
御龙殿——
程得柱看见穆澜的时候,迎面而上:「娘娘,皇上在御龙殿内等您了。」
穆澜嗯了声。
程得柱立刻转身,带着穆澜朝着御龙殿内走去。
穆澜进入御龙殿,周围的奴才们很自觉的退了下去,李时裕在书桌前看着文书,在听见声音的时候,他抬头看向了穆澜,而后,李时裕站起身,朝着穆澜走去。
「你来了。」李时裕走到穆澜面前,眉眼里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穆澜嗯了声。
李时裕已经搂住了穆澜的腰身,再低头的时候看见穆澜眉眼里的复杂,不免问着:「谁惹你不高兴了?」
「并没。」穆澜倒是笑了笑,而后才仰头看向李时裕。
「去太后那了?」李时裕倒是对穆澜的行踪极为的了解。
穆澜嗯了声:「这是规矩,入宫了,每天都要去给太后请安,除非是不在宫中。」
李时裕点点头,也没反对。
两人携手朝着桌子边走去,李时裕亲自扶着穆澜在软塌上坐了下来,穆澜看着李时裕,倒是没说什么。
「太后和你说什么了?」李时裕这才开口平静的问着,「看你这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穆澜到也淡定:「难道你不知道吗?」
一句话,让李时裕安静了下来,平静的看着穆澜,薄唇微动,最终也并没开口说什么。
有些事,不得不提,但是提及了,终究都是两人心中的一根刺,摆脱不掉的。
见李时裕安静,穆澜轻笑一声,无声的叹息,而后才开口说道:「你身为帝王,应该做的事,不能少,所以,大臣的话,听进去了那就做,不用每个人都到我面前说,不烦吗?」
穆澜倒是淡定。
李时裕听着,并没主动说什么,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澜儿,不想听的话,就不要听。」
而穆澜看向看李时裕,纤细的手主动搂住了这人的腰身:「皇上啊,你已经是皇上了,就没任性妄为的权利了。」
很淡的话,却已经道尽了无奈。
李时裕没说话,抱住了穆澜,很轻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两人安静的相拥。
而后,穆澜转移了话题,倒是淡淡问着:「你今儿怎么让我起来了,就来御龙殿找你呢?」
若是平日,有事的话,李时裕会直接说,倒也不会专程来一趟御龙殿。
毕竟现在御龙殿进出的都是大臣,穆澜一直在御龙殿中待着不好,而穆澜也不像先前那样并没自己的宫殿,现在凤清宫也已经清理出来,穆澜应该待的地方是凤清宫。
有事的话,自然李时裕会来,或者让程得柱传召。
这话,倒是让李时裕安静了下,而后才拉开了穆澜,很轻的笑了笑:「昨日我们大婚了。」
「嗯。」穆澜应声,安静的等着李时裕说下去。
「所以,今日我想带你去母妃的墓前,和母妃说。」李时裕倒是平静的开口,「所以让你醒来后,来御龙殿找我。」
穆澜倒也没说什么。
她猜得到李时裕要做的事情。
李时裕每年都会亲自去容妃下葬的地方祭拜,更不用说现在登基之后。更是因为不能明目张胆的给容妃身份,所以李时裕更会把这些事做的清清楚楚的。
「好。」穆澜应声。
李时裕嗯了声,倒是冲着穆澜笑了笑:「是我的疏忽,忘记交代玲珑给你换一身便装了。」
穆澜一愣。
「微服出行。」李时裕说的直接,:没有帝王,没有妃子,只有我和你,就像之前在塞外一样,不被人打扰。这段时间来,虽然我们能相处,但是还是有所顾忌,不是吗?」
穆澜有些意外,没想到李时裕会这么说。
「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了些,太远的地方去不了的,但是京都还是可以的,我带着你,就只有我们。」李时裕淡笑把话说完。
他知道穆澜有一颗不羁的心。
深宫是把穆澜的不羁给囚禁了。
但是李时裕却愿意弥补穆澜这样的不羁,不想让穆澜被这座深宫给牵绊,只要是穆澜想的,他都愿意给予。
而这话,也让穆澜笑出声,眉眼里的笑意浸染了愉悦,说不出的开心。
「那我去换个衣服?」穆澜挑眉。
「好。」李时裕笑,「我在午门等你。」
「今日一日都可以吗?」穆澜想了想又问着。
「一整日。」李时裕给了肯定的答案,「都只属于你。」
穆澜咬唇站立,安静了下,才继续说着:「你说,母妃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假借祭拜她的名义,出去私会了?」
「那我想母妃应该不会介意,还乐见其成。」李时裕笑。
穆澜也跟着笑。
然后她难得调皮,放下了现在的体统,看着李时裕,之间戳了戳这人的胸口:「那你等我。」
「好。」李时裕也笑。
而后,李时裕才松开了穆澜,穆澜重新折返了凤清宫,很快,她换了一身的便服,就带着玲珑匆匆朝着午门的方向走去。
李时裕在午门等着穆澜。
玲珑很自觉的和容九站到了一旁,他们会随行,但是并不会出现影响到李时裕和穆澜。这是两人极为难得可以在一起的独处时光。
跟着他们这么久的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李时裕和穆澜的身份不同,影卫也会随行。
为了安全起见。
……
李时裕站在马边,亲自把穆澜扶上马,而后他才跃身上马,很快,李时裕扬鞭,马儿奔腾了起来,朝着涌泉寺的方向飞驰而去。
涌泉寺在京郊,他们也并没从集市穿过,而是走的外围的路,速度也快了很多。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出现在涌泉寺的山脚下。
李时裕勒住绳子,很快马匹停了下来,李时裕把穆澜把马上扶了下来,很自然的牵住了穆澜的手。
李时裕今日是一身藏青色的衣服,而穆澜倒是穿着简单的灰粉色,很是低调,在人群里,并不能分辨出他们的身份,最多认为他们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和小姐。
所以,两人出行,也并不会被人打扰。
容九和玲珑带着影卫都在暗处,只要发生任何异常,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出现,保证李时裕和穆澜的安全。
「走吧。」李时裕看向穆澜,「如果不想走台阶了,和我说一声。」
「难道我不想走了,你就要背我上去吗?」穆澜挑眉问着。
李时裕嗯了声:「背你上去。」
穆澜又笑:「那我可不敢,要被人知道了,可是杀头的罪名。」
「现在没别人,只有你和我。你我现在就只是寻常夫妻,去祭拜娘亲而已。」李时裕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穆澜也跟着笑。
很快,两人才手牵手朝着涌泉寺走去,一路上台阶,也不少的百姓来涌泉寺祭拜。
倒是谁都没打扰到李时裕和穆澜。
两人拾阶而上,也花了一点时间,才到了涌泉寺的大门。
显然,李时裕和穆澜对于涌泉寺极为的熟悉,很低调的给容妃上香,祈福,穆澜恭恭敬敬的给容妃磕头,李时裕也亦是如此。
一直到三柱青烟缓缓升起,李时裕才平静开口:「娘,我已经昭告天下,穆澜是我的妻。您也可以放心了。」
而后,李时裕就没再开口,就只是安静的跪着。
如果可以,如果容妃在世,李时裕最大的心愿必然是要迎容妃回宫,而非是现在这样。
但是,这样也就只是想法,并不可能发生。
李时裕跪了一阵,在容妃的面前安静的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穆澜在一侧陪着,并没开口,低敛下的眉眼里藏起了深意。
一直到李时裕说完,看向了穆澜,而后才缓缓起身。
两人朝着殿外走去。
殿外的小竹子倒是安安静静的,除去扫地的僧人,就没有香客的身影了。
两人在竹林里走了一阵。
穆澜倒是若有所思,忽然,她抬头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倒是淡定:「你有话要和我说。」
穆澜嗯了声:「但你保证要先不生气。」
「你说。」李时裕点头。
其实不管穆澜和李时裕说什么,李时裕都不会生气。
他无法对穆澜生气。
穆澜见李时裕点头,这才缓缓开口:「我说,如果容妃没死的话,你信吗?」
李时裕微眯起演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容妃没死。」穆澜把话说明白,那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时裕,再认真不过。
「怎么可能?」李时裕震惊了一下。
当年那样的惨状之下,容妃是不可能活着,李时裕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后来诸多人的讲述,李时裕也可以拼凑的出来,而现在穆澜却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李时裕也明白,穆澜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些。
他转身,眸光一沉:「澜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澜安静了片刻,好似在思考如何回答。
等了一阵,她才缓缓的把当时在塞外的事情告诉了李时裕:「所以,容妃没死,她仍然活着。当年皇后痛下杀手,只是先皇出手相助,让容妃逃过一劫,包括皇后凌迟的人,都不是容妃本人。容妃已经被先皇送出宫。」
李时裕震惊的不能再震惊了:「澜儿,你……」
「我说言句句属实。」穆澜的声音带着肯定,「我当时就要让容妃跟着我一起回来,但是容妃拒绝了,她不想让你分心,也不想让你被天下人反抗有一个巫女的母妃,而朝中的事还没平稳,只要有风吹草动,那些人必然会反。」
穆澜把容妃的担心说的明白。
她的眼神也是一瞬不瞬:「而现在,朝中局势平稳,李时元的余孽逐步清除,所以我才能和你说这件事。」
话音落下,穆澜没再开口,安静的看着李时裕。
「母妃现在人在何处?」很久,李时裕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的沙哑。
这话倒是让穆澜安静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时裕又问:「母妃是否还在边塞?」
「不。」穆澜否认了。
李时裕看向穆澜。
穆澜继续解释:「容妃她一直都在跟着你,冥冥之中都在护着你,你在京都的时候,她一定在京都,你在边塞的时候,她也必然在边塞,现在我只能断定她在京都,但是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穆澜也说的直接:「在边塞,是意外遇见了容妃。在京都,不知道是否还有这样的意外。不然的话,就只能等她自己出现。」
李时裕没说。
「时裕。」穆澜朝着李时裕走去,「容妃的想法,自然有她的道理在。她既然不愿意出现,就要大肆去找容妃,反而是给容妃带来麻烦。如果她愿意出现的时候,就代表她认为时机成熟了。」
穆澜劝着:「这样的话,容妃也会心安理得。」
李时裕仍然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站着。
穆澜到也淡定的看着:「起码现在知道容妃还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不是吗?」
而后,穆澜就没再开口。
这件事,李时裕需要时间消化,但是穆澜也很清楚,李时裕在这件事上绝对不会开玩笑,冷静下来就知道要如何处理了。
在安静了片刻,李时裕才缓慢的开口:「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容妃不想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和你说比较好。」穆澜笑,「起码让你知道,容妃还活着。」
李时裕嗯了声,也没再说什么:「娘的选择,我尊重她的选择,就像你说的,她想出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了。」
穆澜嗯了声。
反倒是李时裕看向穆澜:「你对娘的称呼难道不应该改一改?」
穆澜一怔:「好像容妃叫习惯了。」
在山洞里的时候,穆澜也这么称呼着,容妃并没说什么,有些称呼习惯了,很难改口的,特别是这人还不在的时候。
李时裕挑眉。
然后穆澜还是乖巧的叫了声:「嗯,叫娘以后。」
李时裕低低的笑出声。
修长的手指挑起了穆澜的下巴,深邃的眼眸认真的看着穆澜,穆澜并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任这人看着,眉眼里尽是淡淡的笑意。
一直到李时裕再一次的打破沉默:「今天你有什么想法吗?今日一整日都不用回宫中,只和你在一起。」
「那就——」穆澜安静了下,「去市集走走,听听评书,喝喝茶,再吃点小点?宫内的御厨虽然手艺非凡,但是烟火气,还是不如民间。」
「好。」李时裕笑。
而后,李时裕牵着穆澜的手,这才缓缓朝着涌泉寺外走去。
今日,对于李时裕而言,是好日。
也希望,以后的每一日,都是日日是好日。
……
——
京都,市集。
在市集里,穆澜就像一个小姑娘,天真浪漫,少了宫内的阴沉和冷静,对什么都新鲜了起来。
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好不热闹的样子。
李时裕纵容的看着穆澜,似乎也很久不曾见到穆澜现在这般模样,或者说,李时裕就从来没见过。
在记忆里的穆澜,都在运筹帷幄,都在为了活下去,而走的步步惊心,而非现在这样的天真浪漫。
这好似穆澜本性里的最为真实的部分。
「这么喜欢?」李时裕仍不住开口。
穆澜笑眯眯的点点头:「喜欢,好像从来都没这样认认真真的逛过集市,我来大周这么久,都不曾呢。」
「来?」李时裕轻易的抓住了穆澜话里的重点。
穆澜一愣,然后挥挥手:「就是回到京都来,就没人认真逛过这个市集了。」
穆澜快速的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她的记忆苏醒后,很清楚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自然在穿越而来后,每天活的步步惊心,自然不曾好好的看过这个京都的市集,趁着这个机会,穆澜自然觉得再新鲜不过了。
之前的每一次出来,她都是匆匆而行,每一天都在为了不同的事情而忙碌着,也不曾这样放下脚步过。
「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带你出来。」李时裕了然的点点头,一脸宠溺。
穆澜的眼睛眨了眨,很是俏皮:「真的吗?」
李时裕嗯了声:「君无戏言。」
「好。」穆澜笑。
两人的手仍然牵着,穆澜弯腰看着市集里一个卖风铃的摊位,并不多精致但是看着就是让人爱不释手。
「喜欢就买。」李时裕倒是直接。
穆澜点点头,讨价还价后,买了下来,一路抓着,但是那眼睛还不时的看向了市集里卖着吃的摊位。
「我想吃冰糖葫芦呢。」穆澜比了比不远处的冰糖葫芦,「你给我买好不好,我走不动了。」
那口气有些撒娇,蹭了蹭李时裕,李时裕很是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捏了一下穆澜的鼻尖,眼神里尽是纵容。
「在这里等我,我去买。」李时裕说的直接。
「好。」穆澜冲着李时裕浅笑。
李时裕很快转身,朝着冰糖葫芦的地方走去,穆澜笑眯眯的站着,安静的看着李时裕的身影。
这人就算是在人群里,也是显得鹤立鸡群的,就算不穿龙袍,也是君临天下的,好像就只是这样看着,都可以让人眷恋。
但是穆澜的心思却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不知道,她还能这样看着李时裕多久。
他们的第二世并不是善始善终的,甚至穆澜不知道,这第二世是什么时候会结束,她闭了闭眼,有些无奈,心口忽然多了点泛酸的感觉。
但是穆澜仍然安安静静的站着。
在看着李时裕买好冰糖葫芦走来的时候,穆澜已经敛下了所有的情绪,重新挂着笑容在脸上,看着李时裕,招了招手。
「在这呢。」穆澜浅笑低吟。
李时裕已经走了过来,把冰糖葫芦给了穆澜,穆澜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咬了一口,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让穆澜一脸的满足,眼睛都跟着眯了起来,再看着李时裕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多大的人了,吃这些东西还像一个小花猫一样。」李时裕忍不住轻笑,伸手把穆澜嘴角上的糖渍给擦去。
穆澜被李时裕的动作弄的,探出了舌尖,舔了舔,这样的动作,看的李时裕不免情动,他忽然低头。
「你干嘛?」穆澜一愣。
「不要在我面前做出这样的动作。」李时裕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无比,「我会以为你在勾引我。」
穆澜:「……」
那是一种大窘的反应,明明她这样的动作再正常不过了,结果被李时裕说出口的时候,就好似带了一丝颜色的意味。
她红了下脸,才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着:「人人吃冰糖葫芦都是这样的,你难道没吃过吗?」
「没有。」李时裕倒是承认了,「在宫内,不会吃这些,也不会允许吃这些。」
这种东西不成体统。
「那太可惜了。」穆澜摇头,「娃的童年,没有冰糖葫芦,哪里会完美呢。」
「那以后就叫进宫中,做给你吃。」李时裕倒是直接。
穆澜大笑:「我没那么馋,等傲风来了,带傲风来试试就好了。总不能让傲风和他爹爹一样,从来没吃过吧。」
这种东西,边塞没有,还真的就是京都才有,别的州县其实也不多见。
冰糖葫芦算是京都的一个特产,别的地方就算做了,也做不到京都这个口味。
「好。」李时裕又应着。
「好想傲风呢。」穆澜叹了口气,「好像不提到傲风还好,提到傲风就会觉得这一天天的过的好慢,真的想马上就见到傲风呢。」
「快了。」李时裕很是无奈。
他重新牵住了穆澜的手,在京都的市集上转着,两人没什么目的的走着。
很快,李时裕的手里已经多了不少的东西,都是穆澜买下来的,但是李时裕却从来不曾说过穆澜一句不是。
穆澜浅笑低吟,心情倒是很不错。
忽然,穆澜的脚步停了下来,李时裕也跟着停了下来,那是一个卖银饰的店,银也是大周的特产,所以银饰并不稀奇,而宫内大部分用的也是金银餐具。
所以李时裕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穆澜在看什么。
「你看上什么了?」李时裕轻声问着。
穆澜比了比一对银色的戒圈:「这个。」
「这有什么好看的?」李时裕拧眉。
这戒圈平平无奇,要什么没什么,甚至可能就是一个半成品:「你问问掌柜的,这个应该还没做完。」
穆澜倒是没接李时裕的话,把掌柜叫来了,掌柜也是一个精明人,看着两人虽然穿着普通,但是料子都是上等的,自然也知道他们是富贵人家,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的热情。
「夫人,您要什么,小的给您找出来。」掌柜热情无比的开口。
「就要这个?」穆澜指着先前李时裕说的并没完全的戒圈。
这下,掌柜倒是楞了一下,说的话和李时裕的想法如出一辙:「夫人,您确定吗?这个还没做完,就只是一个银罐上的装饰,还没来得及放上去的。」
「就是这个。」穆澜倒是直接。
掌柜是个生意人,既然穆澜喜欢,自然也会卖,何况,这种东西再容易不过,他没多想,很快就把东西拿了出来。
穆澜在手中把玩了一下。
对戒这样的东西,在大周这个朝代并不存在,而大周在历史上也不存在,就好像是另外一个时空里的东西。
或许它还不曾被人发现。
但是对于穆澜而言,她在 21 世纪,这样的东西就再正常不过了,只要是情人,夫妻之间,必然都会有这样的戒圈存在。
所以穆澜忽然想买。
就算真的第二世,她要离开,那么也能留下一对属于她和李时裕的东西。
「我让你做个东西,你看看能不能做。」穆澜倒是说的直接。
「夫人您说。」掌柜的笑的热情。
「好。」穆澜点点头,把比了比银圈内的位置,「在这里,我给你画一个很简单的图,你给我刻上。」
「这个?」掌柜一愣。
这种事,他从来没做过。
「不可以吗?」穆澜问。
「也不是不可以,就只是小的以前没做过,不知道夫人要的图是什么样的,这个银圈太小了,基本上弄不了什么的。」掌柜的实话实说。
穆澜笑,让掌柜拿了纸笔,掌柜很快就递了过来,就连李时裕都好奇的看向了穆澜,但是并没开口,倒是任穆澜为所欲为。
穆澜拿着笔墨,在纸上写了英文大写的 L 和 X。
这样的字符,掌柜的从来没见过,但是这样的字符对于掌柜而言就显得容易的多。
「夫人就要这个图案吗?」掌柜和穆澜确认了一下。
穆澜点点头:「是,就是这个图案。」
「那容易。」掌柜倒是没推辞,「就是要加点工钱。」
「好说。」穆澜应声,「我何时来取?」
「三日之后。」掌柜给了时间。
「好。」穆澜应声。
很快,穆澜给了银子,仔细交代好后,这才转身离开。
在走出商铺后,李时裕才低声问着:「你要做这个有什么意义吗?还有那个字符是什么意思?」
穆澜倒是笑了笑,才解释:「就是好玩。忽然觉得戴着好像也很不错。所以就试试看。」说着,穆澜皱了皱鼻头,「怎么,你嫌弃吗?我要让你戴的话,你会不会戴?」
「戴哪里?」李时裕倒也不是嫌弃,有些新鲜。
穆澜比了比无名指的部分:「就这里。十指连心,这个指头叫无名指,直通心底。」说着,穆澜的之间比向了李时裕的心口,「戴着,就会觉得随时随地都能看见我了,虽然也不是什么之前的东西。」
李时裕很好奇,点点头,倒是也没不同意不戴。
穆澜高兴的事,他会去配合。
「你这话说的很有新意,我以前从来不曾听过。」李时裕接口又说了一句。
而穆澜倒是笑了笑,也没再解释,这是现代社会的名词,在大周自然不会有,李时裕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你刚才那两个符号是什么意思?」李时裕继续问着。
穆澜说着:「随便画的,就是觉得好看,戴在指头上的,自然不可能什么大图,就只能这样简简单单的,再说,银质烧出来的,也不能像刺绣那样栩栩如生,随意就意思意思就好了。意思下,就足够让人觉得别致了。」
这个解释,李时裕也算接受。
「不准脱下来。」穆澜难得霸道的开口。
李时裕笑:「好。」
而这个 L 和 X 的意思,穆澜却很清楚。
那是李时裕姓氏的拼音,而 X 是自己现代名字的拼音,许蓁蓁才是真正的穆澜,所以下意识的,穆澜用了许蓁蓁的形势。更多的原因,穆澜说不上来,一瞬间的决定,就好像已经决定了所有。
只是这些,穆澜没必要和李时裕解释。
李时裕倒是也没再多问什么,两人走出了商铺。
「三日之后,我让容九来取。」李时裕轻声说着。
穆澜嗯了声,也没反对。
两人在集市继续逛了会,一直到李时裕手里再也那不下任何东西了,穆澜才停止了这样胡乱买的动作,两人走进了一家老馄饨的店铺,店铺倒是顾客满盈。
穆澜点了两碗小馄饨,还有一些小菜,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李时裕倒是也没拦着,就任穆澜这么胡作非为。
「很好吃吗?」李时裕试了一口。
这在李时裕看来,其实是味道平平,如果宫内的御厨不如民间随意的店铺的话,那么这些御厨也不用混了。
但是穆澜却喜欢:「这是人气。」
李时裕又笑:「好,你说人气那就是人气。」
穆澜嗯哼了声,倒是吃的很开心,而这样的食欲也好似在一瞬间就已经影响到了李时裕,李时裕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之前觉得平平无奇的东西,现在吃在嘴巴里,倒是也不错。
「还不错吧。」穆澜笑着问李时裕。
「嗯。」李时裕应了声,但是他很快认真的看着穆澜,「如果你喜欢的话,把人招入宫中,这样你就能每天吃的到了。」
穆澜倒是摇摇头:「不,这个进了宫,就不是这个味道了,还是在民间的好,有时间了就来吃吃,没时间了想着,反而会更让人喜欢的。」
「歪理。」李时裕笑骂。
穆澜也不在意。
穆澜吃了不少,一直到最后的时候,穆澜吃不下了,她摇摇头,看着李时裕:「我吃不下了。」
「那就不要吃。」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看着李时裕:「粒粒皆辛苦,不能浪费。」
一瞬间,李时裕就明白了穆澜的意思,他无奈的摇头,很自然的拿起穆澜的勺子,把剩下的两个馄饨都吃完了,穆澜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这才对嘛。」穆澜笑。
李时裕轻笑一声也很是无奈,捏了捏穆澜的脸颊:「现在满意了?」
「满意了。」穆澜点点头,「现在去王掌柜那转转,就可以回去了。」
穆澜倒是也没没日没夜的在宫外转,现在他们的身份,她能出来一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时裕也不至于看不出穆澜的心思,付了钱,就牵住穆澜的手走了出去。
「想来的话,以后再来。虽然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前,但是你想出宫,我不会不同意,只要带着人就可以。」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嗯了声,倒是开心了。
两人顺着集市很快去了商铺,王掌柜看见两人的时候楞了一下,有些意外,想请安,但是在穆澜的眼神下,王掌柜并没请安,就如同往常一样,和两人打了招呼,把最近商铺的账目拿来给穆澜过目。
他们好似回到了最初,安静的在厢房里,各自找了地方坐着,互相不干扰,也不曾黏糊在一起,但是这样的感觉却格外的好。
一直到了傍晚的时候,穆澜才合上账目,李时裕带着穆澜回了宫中。
再看着面前巍峨的宫门,穆澜并没说什么,只是安静了一下。
一道宫门,就足够阻隔天地之人,整个世界都跟着不一样了,进不来的人,想尽办法的出现在宫门内,而进来的人,却拼了命的要离开这里。
围墙这个词,有时候穆澜觉得用的真的是很妙。
但是这样的情绪,穆澜却没在脸上表露。
很快,两人回了宫。
李时裕陪着穆澜回了凤清宫,凤清宫的奴才们看见两人回来,齐齐跪地恭敬的请了安,很快就准备了晚膳。
李时裕陪着穆澜用完晚膳才离开的。
毕竟李时裕贵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像先前那么肆无忌惮,出去一日,堆积的公事可想而知,自然是忙碌无比。
穆澜倒是也没留着,她送李时裕到了宫门口。
李时裕牵着穆澜的手,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安静的说着:「让玲珑伺候你歇着,别累着,今儿转了一天,早点休息。我处理完公务,就来陪你。」
「如果太晚的话,就不用过来了。」穆澜倒是体谅。
李时裕笑:「再晚也要过来。」
穆澜也没说什么。
而这段时间,却是李时裕和穆澜最为黏糊的时候,两人比起最初偷偷摸摸的在一起,还来的像连体婴儿,好似一刻都不想分开。
李时裕不想。
因为这样的时光是光明正大的。
穆澜也不想。
因为穆澜不知道她和李时裕的第二世什么时候结束,所以现在的点滴时光在穆澜看来,都是弥足珍贵的。
她安静的站在宫门口,看着李时裕离开,而后才在玲珑的陪同下,回了宫内。
大周已经进入盛夏,闷热的可怕。
在这段湿热的时间过去后,就会迎来初秋,那时候,傲风也能回来了。
想到傲风,穆澜的心口一软,那是无比的欢喜和期待。
……
——
三日后。
穆澜从凤鸾宫请了安回来,穆战骁倒是来了一趟,说了穆王府的事情,穆知画的情况比穆澜想的好的多,起码穆知画很珍惜这样得来不易的机会,所以每天倒是不曾胡思乱想,都按照穆澜的交代进行。
她脸上的纱布已经撤掉了,只是穆知画也不曾离开自己的院落,都在院落之内,偶尔会在小院里面,也会围着面纱。
恢复的还不错。
穆澜听着点点头:「没想到这个穆知画的性格是这样的。」
「大难后,必然会改变的。」穆战骁倒是说的直接,「加上她出事的时候还小,心思也没那么复杂,留在府中,也并没什么不好的。」
「嗯。」穆澜倒也不反对这个说辞。
穆战骁忽然想到什么:「娘娘,这次接太子回宫,姬娘也跟着回来了。」
「那?」穆澜看向了穆战骁。
穆战骁安静了下:「姬娘的女儿里郦金陵跟着回来一起回来了。」
穆澜是真的意外了。
慕容御风对郦金陵的宠爱是显而易见的,而慕容御风的性格也绝对不是一个会轻易放手的性格,怎么会允许郦金陵离开边塞跟着姬娘回去呢?
「慕容首领废黜了郦金陵王妃之位,贬为平民,自然就可以离开边塞了。」穆战骁解释,「但是这期间发生了何事,就没人知道了。包括姬娘,都是在郦金陵被废之后,才出现把郦金陵带回来的。」
穆澜沉默了,很久都没开口。
郦金陵和慕容御风的事,也是外人管不到的,所以穆澜不能干涉更不能多问。她点点头,也没再提及这个问题,而是很淡的转移了话题。
「他们什么时候会到?」穆澜问着傲风回来的时间。
「还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的人还没抵达边塞,还要做休整而后才能带着太子回宫。」穆战骁解释。
穆澜点头。
两个月,度日如年,但却要等。
「娘娘,容大人来了。」玲珑忽然走了进来,和穆战骁颔首示意,这才轻声在穆澜的耳边说着。
穆战骁倒也直接:「娘娘,微臣先行告退。」
「好。」穆澜应声。
很快,穆战骁走了出去,容九很快跟了进来,和穆战骁颔首示意后,就走到了穆澜的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个木盒。
「属下参见娘娘。」容九恭敬说道。
「容大人请起。」穆澜点头示意。
容九这才起身,把木盒递给了穆澜:「娘娘,这是皇上让属下去取的东西。」
穆澜接了过来:「多谢容大人。」
「娘娘客气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事情。」容九应声。
很快,容九就退了出去。
穆澜这才打开木盒,里面放这两枚戒圈,戒圈的里面也按照穆澜的要求刻了字母,虽然戒圈没任何点缀和现代社会的精美也截然不同,但是在这个朝代已经是很稀奇的玩意了。
穆澜低头看着。
小的戒圈上是 L,而大的戒圈是 X。
她仔细的看了一圈,而后才悄然无声的放在一旁。
在李时裕过来陪穆澜吃午膳的时候,穆澜才把东西拿了出来,李时裕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之前穆澜就已经解释过了,所以他很直接的就把大的戒圈戴了上去。
简简单单的。
穆澜也把小戒圈给带了上去,一样简单而特别。
两人相视一笑,倒是安安静静的用着午膳,偶尔会轻声交谈几句,也并不会刻意说什么。
凤清宫内,仍然一派祥和。
……
——
在李时裕登基两个半月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后宫,终于有了动静,是李时裕亲自纳的一个熹贵妃。
熹贵妃背后靠的是一个三朝元老,也是原先太后边上的重臣,站在了李时裕这边,对于大周的江山社稷功不可没。
娶回熹贵妃,也算是稳定了局势,这对于大周而言,并没任何坏处,李时裕在这样的位置上,并没太多的选择。
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这个后宫给空置着。
大周并没这样的先例和传统。
对于李时裕迎娶熹贵妃的事情,穆澜倒也淡定,并没说什么,表面她不动声色,任何人都无法在穆澜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端倪。
以至于在熹贵妃入宫的时候,凤清宫的气氛微微有些沉。
奴才们都很自觉的不出现在穆澜的面前,生怕遭了无妄之灾。
就连玲珑都谨慎的多,不时的看向穆澜,也怕穆澜有一丁点的不高兴。
穆澜知道这些奴才们的心思,但是也并没说什么,就只是安静的倚靠在窗前看着书卷,好似对这些事,无动于衷。
也确确实实无动于衷。
因为无法更改,又何必记挂在心上。
穆澜偶尔会低敛下眉眼,看着无名指上再简单不过的戒圈,戒圈的里面还刻着李时裕姓氏的拼音。
纤细的手指下意识的转动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玲珑小心的走到了穆澜的边上,低声说着:「娘娘,熹贵妃来了。」
熹贵妃昨日入宫。
自然昨夜李时裕也并不曾回到凤清宫,而是去了熹贵妃的寝宫,这是习俗,加上熹贵妃的身份在那,李时裕也不可能做的太过分,是必然要去的。
今日一早,熹贵妃就来凤清宫给穆澜请安,也算是懂得规矩。
穆澜敛下情绪,倒是淡淡开口:「传吧。」
「是。」玲珑退了出去。
穆澜并没改变姿态,继续低头看着书卷,也并没因为熹贵妃到凤清宫而显得如临大敌,再淡定不过。
很快,熹贵妃款款走了进来,穆澜这才抬眼,但是并没起身,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女人。
娟秀的瓜子脸,明眸皓齿的模样,一眼望去,就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就像——
帝王边上温柔的枕边人,可以循循善诱的向帝王提出良好的建议,在这里可以得到抚慰,不会紧绷情绪,整个人会彻底的放松下来。
而后,穆澜安静了下。
因为在熹贵妃的眉眼里,穆澜看见了和自己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熹贵妃和穆澜并不像,但是眉眼却有几分穆澜的意味在。
穆澜无声的笑了,但也只是一下。
熹贵妃已经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的声音也很是温柔好听,传入耳中的时候,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听着,确实让人觉得动人无比。
「起来吧。」穆澜摆摆手,「给熹贵妃赐座。」
熹贵妃这才起身,坐了下来。
穆澜例行问了一些问题,这也是规矩,熹贵妃都安静的回答了,多余的话不会多说,也不会对穆澜有任何不尊重的地方,落落大方的。
想被讨厌很难。
穆澜在和熹贵妃的交谈里,也算是明白为什么熹贵妃会被选中入宫的原因了,熹贵妃娘家的人,着着实实是一股坚实的力量,在李时裕等基初期,也确实需要这样的势力来依托。
在这样的比较下,穆王府就显得薄弱的多了。
穆洪远是李时元的人,唯有剩下穆战骁一人,而穆战骁的一切几乎都是来源于李时裕,他们最多叫做生死之交。
朝廷上的事,穆战骁并不能完全控制。
而非是熹贵妃这样,背后三朝元老做支撑,还有一个皇太后。
熹贵妃入宫,皇太后也是准的,不然的话,这件事并没这么容易,李时裕可以不卖天下人面子,但是皇太后的面子,李时裕还是会卖的。
穆澜点点头:「熹贵妃,以后在皇上边上,还是要尽心伺候。」
「臣妾谨遵娘娘懿旨。」熹贵妃很是顺从。
穆澜嗯了声,倒也没再说什么,熹贵妃是察言观色极好的人,见穆澜有些乏了,也并没多待,很快就起身告辞,穆澜也并没组织,一直到熹贵妃离开凤清宫。
穆澜的注意力才放到了书卷上。
今日熹贵妃一来,表面上是请安叩拜,实际上也算是给穆澜一个明示,她熹贵妃也并非是不得宠的人。
昨日的新婚夜,李时裕就算不想做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不可能的。
终究,他们夫妻的屏障还是被打破了。
穆澜的心口有些不舒坦,但是穆澜知道,这是必经之路,只是这样的必经之路,穆澜不知道能走多远。
她安安静静的。
倒是玲珑有些担心:「娘娘,您不用担心,皇上的心里只有您,别的人无非就是利益而已。」
玲珑也看的明白,又补充说着:「何况,奴才看那个熹贵妃,眉眼里和您很像,这就证明,皇上就算找人,也是找和你相似的,皇上最爱的人还是您,最在意的人也是您。」
穆澜听着很淡的笑了笑:「本宫挺好的。」
玲珑见穆澜这么开口,才没继续说什么,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穆澜是真的有些乏了,在软塌上靠着,闭目养神。
凤清宫内,倒是安安静静的。
……
晚膳的时候,李时裕来了。
这意味着李时裕今夜会留在凤清宫内。穆澜倒也清楚,李时裕是着急来说明这件事,摆正自己的态度。
这在穆澜看来,大可不必。
所以穆澜的态度和平日比起来,并没太大的差别。
她看着李时裕的时候,福了福身,也算是请了安,李时裕已经把穆澜扶了起来:「我说了,只有我们的时候,无需请安。」
「好。」穆澜笑。
李时裕搂着穆澜,朝着宫内走去,宫内的奴才们也已经准备了晚膳,李时裕陪着穆澜用了晚膳。
用膳的时候,穆澜很少说话,就只是安静的吃着。
李时裕知道穆澜的心思,并没当即开口,在用完膳,碗筷放下的时候,李时裕才看向了穆澜:「澜儿不高兴?」
「并无。」穆澜淡淡应声。
「因为我纳妃的事情?」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这才看向了李时裕:「这件事你早就说过,太后也提过,朝中的群臣也说过,我早就知道,为何要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何况,熹贵妃温柔体贴,知书达理,会是一个明理不闹事的人。」
这倒是中肯的评价。
将来的事说不准,但是起码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而李时裕安静的听着穆澜的话:」真的没不高兴?」
「你多虑了。」穆澜淡淡开口,「这后宫确确实实要人,你也需要人平衡势力,所以,不可避免,不是吗?」
穆澜的话听起来落落大方,是真的没在意这些事。
李时裕仔细的看着穆澜,在穆澜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端倪,好像就只是在说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最终,李时裕无声的叹息,把穆澜拥入怀中:「不管后宫多少妃子,你在我心里是唯一。也只有傲风才可以是太子,别的皇子,都绝无可能。也只有你,能被我捧在手中。」
李时裕安静的把话说完,给了穆澜承诺。
穆澜嗯了声,纤细的手已经回抱了这人的后背,这么贴着。
宫内,安安静静的。
而这一夜,李时裕并没离开。
熹贵妃的恩宠也就只有入宫的那一天,再之后,李时裕就不再去过,宫内的大臣倒是也不敢有意见,毕竟让李时裕纳妃已经是退让了很大的一步,再强迫,李时裕就不知道会做些什么了。
李时裕的心思,他们猜不透。
这日子,倒也顺遂的过。
熹贵妃也不敢多言,每日都会恭敬的到凤清宫来请安。
穆澜也并不拒绝。
后宫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平,也没人戳破现在这样的和平。
日子一晃而过。
随着傲风回京的时间越来越近,穆澜的心思更是完全放在了傲风的身上,因为傲风,让穆澜分心,不至于想着后宫的这些事。
而纳妃这件事,穆澜倒也清楚,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再继续,但是接下来的光景里,怕都不会淡定了。
她轻笑一声,无声的自嘲。
……
——
又是几日过去。
这一日,穆澜起了大早,外面的天色仍然漆黑一片,就连枕边的人都还没醒来的意思,安安稳稳的睡着。
但是穆澜却没了任何的睡意。
她的心思不在这里了。
她想出宫亲自去迎接傲风。
前几日消息传来,在今日,傲风就会抵达京都的远郊,休息后,明日就会回到宫中,宫中的奴才们也为了迎接太子回宫,在做着准备,每个人都显得忙碌不已。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李时裕被穆澜弄的也没睡着,安静的看向了穆澜,问着。
穆澜看了一眼:「我想出宫。」
「为何?」李时裕一愣。
「我想去亲自接傲风,今日傲风就已经到了京都的远郊,我想到远郊去接傲风。」穆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时裕这才反应过来,但是他并没同意,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京都的远郊,距离京都还有很长的距离,你这么过去,动静太大了。明日傍晚傲风就能回宫,你没必要现在过去。」
李时裕倒是也没动怒,就只是平静的和穆澜说。
穆澜没说话。
这里到远郊,就算是快马也要两三个时辰的事情,确实很折腾。
今日傲风不回来,就是因为没法这么折腾,所以抵达远郊后,会在远郊休息一晚,明日再从远郊入京,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就能抵达宫中。
「我知道你的心思现在全都在傲风的身上,我们等傲风回来已经等了多时,并不差一时半会的时间了。」李时裕也坐起身,拥着穆澜,倒是说的直接。
穆澜没开口,安安静静的。
李时裕的想法,穆澜明白,但是她却已经暗耐不住想见傲风的心思。
更多的是因为压在心头的不安,好似也因为傲风即将入宫变得越来越明显,可是穆澜却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一切亲眼看着,才会让穆澜觉得安心。
「我……」穆澜仰头,再看向这人。
「你的心思我知道。」李时裕却打断了穆澜的话,「你这样去远郊,动静太大,我不放心,在宫内等着。我会让战骁亲自过去接傲风,这样的话,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李时裕想了折中的办法。
最终,穆澜被动的点头,也算是同意了。
穆澜明白李时裕的担心,所以也没再勉强了,她安静了下,就如同李时裕说的,这么长时间都已经等了,也没不需要着急这一时半会。
何况,傲风回来,必然也是周密部署,不会轻易出现意外的。
这样的想法里,穆澜也跟着放下心来。
「你再睡一会,别胡思乱想的,在宫内等傲风回来就行。」李时裕安抚了一下穆澜的心,「时辰不早了,我正好起来早朝。」
「好。」穆澜应声。
「听话。」李时裕低头亲了亲穆澜。
穆澜也没反抗。
很快,李时裕起身,纱帘重新放了下来,而程得柱立刻走上前,给李时裕换了龙袍,洗漱后,李时裕从容去了御龙殿。
凤清宫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只是,穆澜再没了睡觉的心思,最终,她也跟着起身了。
……
一整日下来,穆澜都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心思完全不在这里,来回不动的就在宫内走动。
不时的,穆澜也会到东宫,看看东宫还有什么缺的东西,需要添置的。
东宫的奴才都是穆澜亲自挑选的,自然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穆澜的焦躁,玲珑也看的出来,轻声安抚着:「娘娘,您别担心了,太子殿下明日晚膳之前就会到宫内了,到时候您就能看见了。而今日穆大人也已经出宫去迎接太子殿下了。」
「嗯。」穆澜应声,「本宫还是有些担心。」
「娘娘担心何事?」玲珑也问的直接。
穆澜摇头:「本宫就是想不出来,才觉得心焦的很,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娘娘,不会的。」玲珑说的肯定。
穆澜嗯了声,逼着自己渐渐冷静下来,也不再多想这些。
而这时间,也一样一分一秒过得极慢,穆澜不时的看着天,但总觉得这时辰一下都没过去。
……
晚膳的时候,玲珑走了过来:「娘娘,这个点了,您要不先用膳?大概皇上是不过来了。」
李时裕若没特别交代,晚上的时候一定是在凤清宫用膳的。
今日李时裕也没说,但是这人却没过来,这是极为少见的事情,就连程得柱都没来通传一声,这不得不让穆澜觉得奇怪。
「玲珑,去宫外打听下,是否有事。」穆澜冷静了下,交代玲珑。
玲珑应声,很快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而穆澜看着一桌子的菜肴,却没了心思,草草的吃了两口,就让奴才们都撤了,她则是耐心的等着玲珑。
玲珑出去也半个时辰了,但是却一直没回来。
穆澜压在心头的不安,也跟着越来越甚,凤清宫方寸地内,都已经被穆澜走的差不多了。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惶恐不已。
穆澜逼着自己冷静。
但却也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凤清宫内的气氛有些沉。
……
——
彼时——
御龙殿内。
「你说什么?」李时裕的脸色惊变。
原本他要去凤清宫用膳,但是现在李时裕的步伐却已经停了下来,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容九,声音都跟着冷冽了起来。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李时裕在质问容九,「一切不是安排稳妥?为何会是如此?」
容九跪在地上,快速的说着:「属下也不得而知,穆大人传来的消息就是如此。太子殿下被神秘人带走了。我们的人里面出了内贼,但是现在却找不到这个内贼。」
容九也觉得震惊不已。
傲风一路从边塞回来都安然无恙,却在今晚刚刚抵达远郊安营扎寨的时候,却出了乱子,趁着所有人最忙的时候,傲风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而平日守着傲风的两个奶娘已经被人杀在营帐里,完全没了声息。
姬娘正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画面,惊愕的叫出声,这才把周围的人吸引了过来,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变。
穆战骁也刚刚抵达远郊,就得知这样的消息,穆战骁的脸色也阴沉无比。
整个营寨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但是傲风却没了踪迹。
在所有人的眼皮下,傲风消失了。
这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很清楚,所以营寨内的人更是人人自危,这个消息也已经第一时间传到了宫中。
穆战骁带着人,在附近刨地三尺的搜查,也要把傲风找出来。
这件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玩笑。
「朕是如何交代你们,而你们却是如何做的!」李时裕的脸色越发显得阴沉,一瞬不瞬的看着容九。
容九不敢应声,磕头认罪:「属下罪该万死,请皇上处罚。」
李时裕深呼吸,手心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而后才凌厉的看向了容九:「这件事,不准泄露出去。绝对不能让皇后知道,听见没有。」
「属下遵旨。」容九不敢迟疑。
这件事要让穆澜知道,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李时裕瞒着穆澜必然是有道理的。
而李时裕已经匆匆朝着御龙殿外走去。
容九立刻跟了上去。
程得柱正好进来:「皇上,您该去皇后娘娘那用膳了。」
李时裕没说话,推开程得柱匆匆离开,程得柱一愣,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李时裕这么久,他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李时裕身上此刻的戾气有多重。
但是程得柱也不敢擅自做决定,最终就只能被动的在御龙殿内等着。
而容九和李时裕匆匆朝着宫门走去。,
容九一边走一边说:「皇上,这件事穆大人已经在了,您在宫中等消息,属下即可赶去远郊。」
李时裕没理会容九的话,这样的态度就已经表明的很明白了。
容九也不敢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李时裕警惕了一下,容九也感觉到了,立刻护在李时裕的面前。而一枚飞镖已经射入了一旁的木桩上。
容九走上前,确定飞镖没任何问题,这才把飞镖拿了下来。
上面绑着一张纸条。
容九把纸条拆下,给了李时裕。
李时裕快速看了一眼,那眼神里的冷冽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李时元没死。」
容九震惊了:「怎么可能!」
「金蝉脱壳。」李时裕说的直接,「他用别的尸体骗过了你们,所有人都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从悬崖下去,是必然粉身碎骨的,加上有李时元的衣服和信物,就更可信了,还有被野兽撕裂的痕迹,让你们分不清他的容颜。」
李时裕快速的说着:「而李时元并没死。他仍然活着,在等待时机。」
容九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和现在发生的。
但是事实如此,容九也不得不信。
如果真的是李时元,那么李时元必然是有备而来的,李时元这人历来都城府颇深,也绝非是表面这么简单的。
「皇上。」容九劝着,「要真是李时元,您更不能去了。」
「朕必须去。」李时裕说的直接,「他要找的人是朕,朕若不去,傲风必死无疑,如果傲风出事,你让朕怎么和皇后交代。」
这下,容九也不敢吭声了。
他们都很清楚,傲风是穆澜的心头肉,如果因为这样的情况,傲风出事了,那么穆澜和李时裕也好不了。
结果可想而知。
容九没在开口。
两人很快上了马,马匹飞快的朝着远郊飞奔,顾不得现在的时辰,一晃眼,两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深宫。
……
一个半时辰,两人就已经策马赶到了远郊,马匹累的不轻。
李时裕和容九第一时间跃身下马,而穆战骁也已经迎了上来,快速说道:「皇上,方圆之地属下都搜查过了,但是并没找到李时元的身影。」
「他很快就会出现。」李时裕说的直接。
这样的笃定,是必然的。
李时元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李时裕出现,傲风只是李时元手里的一张王牌,因为有了傲风,才可以牵制李时裕。
就如同当初的李时裕,他并没多少时间,只能加速朝着京都走去,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不能有。
现在的李时元也是如此。
不可能像太子时期那样,循序渐进。李时元的耐心早就已经被毁之一旦了,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激进,也比任何人都来的狠戾。
他要从李时裕的手中,重新夺回大位。
所以绑架傲风,算是李时元这段时间来,做的最直接,最干脆,也是一直在等待的事情了。
「皇上。」穆战骁听着李时裕的话,眉眼更是紧张,「现在——」
「把人撤到十里之外。」李时裕平静开口。
穆战骁一听这话,显然不赞同:「皇上,这万万不可。」
「不撤,李时元也一样不会出现,他现在如何和我们抗衡?无法抗衡。」李时裕说的直接,「你们不撤,他就算来,也一样会让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穆战骁眉眼里的警惕更是显而易见。
李时裕的话一字一句,却再清楚不过:「这一次,朕不会再让他活着,也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朕要斩草除根。」
穆战骁明白这个道理。
最终,在李时裕的眼神里,穆战骁下令,让所有的禁卫军撤退到十里之外,而后,穆战骁看向了李时裕,再环视了周围一眼,这附近还有些许的影卫,不会让人觉察的到这些影卫的存在。
「你也下去。」李时裕继续命令。
穆战骁颔首示意,这才匆匆朝着后面走去,但也只是一路后退,看着周围的环境,穆战骁却也始终冷静。
他要保证李时裕安然无恙。
在穆战骁离开后,李时裕才忽然开口:「李时元,难道不出来吗?傲风在你手里,禁卫军已经退到十里之外,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时裕的话音落下,李时元的身影忽然从暗处出来,就和李时元失踪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而李时元的手中抓着傲风。
傲风已经一岁了。
在拼命的挣扎。
嘴巴被人捂着,哭不出声,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看起来可怜无比又危险无比。
李时元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傲风在李时元的手中,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让傲风死无葬身之地,而今日李时裕的目的,就必须平安的带回傲风,不然的话,他无法和穆澜交代。
所以,李时裕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冷静,一瞬不瞬的看着傲风,傲风咿咿呀呀的,倒是也还没嚎啕大哭,算是冷静。和同龄的孩子比起来,傲风就显得老沉的不能再老沉了。
越发长大,也越发像李时裕了。
「把傲风放下。」李时裕冷声开口。
李时元阴冷的笑了:「李时裕,你这儿子是我的王牌,我岂能放手,在没要了你的命之前,这王牌都要留着。」
李时裕看着李时元:「想要朕的命,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朕?」李时元忽然念着这个字,然后就大笑出声,「好一声朕啊,李时裕,你说这词的时候,都不会心虚吗?这大周的江山,是我的。而非是你的。」
「痴人做梦。」李时裕一点都不客气。
一句话,就让李时元的脸色沉了下来,李时元看着李时裕,眉眼里带着狠戾,手中抓着傲风的力道也跟着收紧。
傲风这一次,疼的痛哭出声,然后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李时裕表面仍然冷静,但是内心却已经心疼不已,不过李时裕唯一庆幸的是穆澜不在,若是穆澜在,这样的画面,足够让穆澜失去所有的冷静。
毕竟,傲风是穆澜的命,穆澜可以用自己换回傲风,都不会愿意看见傲风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却始终冷静:「你以为用傲风就能威胁朕了?」
一句话,让李时元微眯去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在他看来,傲风才是制胜的关键,不然他不需要费尽心思的就为了得到傲风,而现在李时裕却说出这样的话。
「傲风不过就是朕的皇子,朕难道就只有这一个皇子吗?和这个大周的江山社稷比起来,一个皇子算什么,就算出了事,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他应该是无怨无悔的。」
李时裕的话说的残忍无情,脚下的步伐在微微朝着李时元的方向挪动。
「你胡说八道。」李时元冷不住开始呵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傲风是穆澜的命,如果傲风出了事,穆澜必然不会放过你。想你要你的儿子,那就把大周的玉玺交出来。」
李时元也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
李时裕的眼神低敛,看着李时元:「朕从来不会把玉玺随身携带,毕竟对玉玺觊觎的人太多了。」
“……”
「想要玉玺的话,你是不是要跟着朕一起回宫。在这里等着,那是永远拿不到玉玺的。何况,你不想回宫吗?」李时裕一步步的在勾引着李时元。
他知道李时元要的是什么。
所以他在一步步的勾引。
而脚步也一步步的朝着李时元的方向走去。
而李时元在听见李时裕的话时,有了片刻的闪神,他的目的确确实实就是要回到大周的帝宫之中,重新回到那个龙椅之上,所以又岂能让李时裕继续对自己这么叫嚣。
也就是在这样的恍惚里,忽然周围的平静变得混乱了起来。
李时裕瞬影已经移到了李时元的面前,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傲风就已经从李时元的手中回到了李时裕的手里。
李时元错愕了一下。
他低估了李时裕。
就算是两人交战这么长的时间来,李时元都低估了李时裕,之前的胜利,不过是李时元占据了先机,以至于让李时元觉得李时裕并不如想象的强大,而现在一切都让李时元惊愕不已。
因为李时裕的武功出神入化,早就出乎了李时元的预料。
能做到这样瞬移的,普天之下,五个指头都数的出来。
而李时裕竟然是其中之一。
周围的人影卫看见李时裕得手,也快速的闪身而出。
场面自然变得混乱,李时元成了瓮中之鳖,已经没任何逃脱的空间了。
「李时元,束手就擒。兴许朕还能留你一条命。」李时裕冷静开口。
傲风仍然在嚎啕大哭,接到李时裕手中的时候,傲风的大眼看着李时裕有片刻的安静,好像认出了李时裕,但是下一秒,就好似回到了儿时一般,拼命的哭喊着。
见到李时裕还是会怕,还是格外的不给面子。
这让李时裕有些气恼。
「看好太子,如果太子出事,朕要你们人头落地。」李时裕沉声命令。
「是。」众人应声。
很快,穆战骁从李时裕的手中接过了傲风,傲风到了穆战骁的手中,反倒是安安静静的,一下子就不哭了,穆战骁小心的护着傲风,周围的禁卫军已经团团把李时元围住。
李时元也快速的挥剑,杀出一条血路,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李时裕追了上去,他不可能再给李时元死灰复燃的机会。
无数的飞镖朝着李时元的方向射去,就算李时元万般能耐,也不可能在这样密集的飞镖里面还能安然无恙。
李时元倒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角留着鲜血,狼狈的看着李时裕。
但是就算狼狈,李时元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狠戾,而后他狂笑出声。
在这样的疯狂里,李时裕不免警惕。
再看着李时元的时候,李时裕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李时裕。」李时元口吐鲜血,气喘吁吁的,不仅仅是身上,就连脚上也已经中了飞镖,根本就已经是插翅难逃了,但是他的口气却始终阴沉,「你真的以为你高枕无忧了?不可能的,这大周的江山永远不会是你的,只会毁在你的手里,你下了地府,也无颜见大周的列祖列宗,你只会比我惨。」
这话,李时元说的直接。
而李时裕微眯起眼,一步步的朝着李时元的方向走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利剑对准了李时元的喉咙,不给李时裕任何逃脱的机会,只要用力,李时元就会彻底的死亡,不会再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你真的以为当年穆澜给你逼出了所有的蛊毒吗?」李时元笑的猖狂,「姬莲莎极为阴毒的人,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是你们杀人太快,才会让你现在无处可逃,你体内的蛊毒早就和你的骨血相连,从你离开到再归来,已经整整一年多的光景了。」
“……”
「那体内的蛊毒早就逐渐的壮大,一点点的吞噬你的心房,让你无处藏身,最终你也是命丧黄泉。」李时元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李时裕,这帝王位,你坐热都不可能,就会彻彻底底的命丧黄泉,我也不过就比你早走一步而已。」
“……”
「哈哈哈哈哈,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等着看看你这个大周最短命的帝王,哈哈哈哈哈哈。」李时元已经完全无所畏惧。
就算死,李时元也不可能让自己死在李时裕的手中。
「就算死,我也不会死在你手里。」李时元忽然停止了笑,阴沉的看着,「李时裕,我死了,也会看着你,看着你在痛苦之中死亡,看着你和穆澜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话音落下,李时元自尽而亡。
李时裕站着,想着李时元说的话,毕竟对李时元,李时裕还是了解的,这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这些。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身上还有蛊毒吗?
如果有的话,为何这么长的时间没人发现呢?
李时裕沉了沉,很快就冷静下来,一旁的禁卫军已经上前查看情况,确定李时元已死后,这才恭敬的看向了李时裕:「皇上,李时元已经死了。」
「拉去山顶位秃鹫,朕要看着他被秃鹫一点点的吃掉,不会再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李时裕说的残忍无情。
「是。属下遵命。」禁卫军齐齐应声。
很快,李时元的尸体被人拉了起来,丢到了荒野最高的地方,禁卫军看着,看着秃鹫把李时元的尸体分食干净,就剩下一堆的白骨,而后用一把烈火,直接把尸体焚烧的干干净净的。
永远不会给李时元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
而后,李时裕才下令,拔营回京。
傲风倒是早就冷静下来,和穆战骁玩的开心,穆战骁毕竟是傲风的舅舅,傲风看见穆战骁的时候,是自来熟,就好像看见穆澜一般,心情好得不得了。
李时裕朝着穆战骁的方向走去。
穆战骁看了过来:「皇上,回去后再让御医给太子殿下检查下,以臣所见,应该太子殿下并无大碍。」
检查是安全起见,毕竟李时元这人心思歹毒,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李时裕嗯了声,并没反对。
这短短的时间内,李时元不至于做什么,但是李时裕却不想有任何意外出现在傲风的身上。
而李时裕现在的心思还在李时元的话上。
「姬娘可在?」李时裕问的直接。
「在。姬娘和郦金陵都在。」穆战骁说的直接。
「入宫后,让姬娘来见朕。」李时裕沉沉命令。
「是。」穆战骁应声。
而后,李时裕没再说什么,想要从穆战骁的怀中抱过傲风,结果李时裕碰见傲风,傲风就开始嚎啕大哭。
穆战骁尴尬了下:「……」
李时裕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李傲风,你再哭一声,朕一定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鱼。」
也不知道是威胁起了作用,还是傲风不想哭了。
被这么一吼,傲风倒是跟着安静了下来,扁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李时裕,然后就老实的让李时裕抱着。
穆战骁想笑笑不出来,最终就只能这么捂着嘴,安静的站着,避免自己再被无端牵连。
很快,一行人朝着京都而去。也没在原地多做停留。
比原先计划的时候要来的早了一日,回到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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