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这个穆大人是穆洪远,穆澜用穆大人形容穆洪远,就意味着穆澜对穆洪远是一点父女之情都没了。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洪远的结果并不会很好。

但是穆战骁找穆澜并不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并不是。」穆战骁说的直接,负手而立,「是穆绵的事。」

「穆绵?」穆澜安静了下。

穆绵是穆战骁的亲妹妹,但是穆绵在穆家几乎没任何的存在感,穆澜在穆家的时候都极少见到穆绵,对穆绵的印象很轻。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如此。

甚至对于穆绵的长相都有些模糊了起来。

所以穆战骁冷不住的提及穆绵的时候,让穆澜有些意外,但是穆澜并没多说什么,而是安静的等着穆战骁说下去。

穆澜虽然无情,但并不是无脑。

穆家无辜的人,穆澜不会动,穆战骁的生母自然就是在无辜的这一列,穆绵也是如此。

「这一年来京都发生的事,皇后都知晓,但唯独穆家的事情,臣并没和皇后说。」穆战骁无声的叹息,「臣被发配,穆家的事情鞭长莫及。在臣离开后,穆绵就被许配给了李时逸,这是穆大人做的主。」

穆战骁对穆洪远也改变了称呼。

并不是敬重,而是有些嘲讽。

「穆绵虽然到了适婚的年纪,但是在这的情况下,并不适合嫁人,臣若在的话,不会同意。但是臣的娘并不能做主,所以在穆大人的授意下,穆绵嫁给了李时逸,虽然是正妃,但却不尽人意。」

穆战骁缓缓说道,眉头始终拧着:「但这件事,穆绵并没意见。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穆绵嫁给李时逸就始终是被李时逸利用的。现在清算下来,穆绵自然难辞其咎,也一样被关押了起来,等候发落。」

「……」

「穆绵是臣唯一的妹妹,臣希望皇后娘娘能网开一面,也看在穆绵是皇后娘娘妹妹的份上,放过穆绵。」穆战骁把话说完。

穆澜安静的听着,倒也明白了。

这穆绵的事,其实穆战骁可以做主,或者穆战骁亲自去找李时裕也并不是什么问题,而现在却转了一圈找到自己,恐怕事情就不是表面看来这个简单了。

穆绵怕是惹出了死罪的事情。

「穆绵做了什么?」穆澜问着。

穆战骁倒是没隐瞒,如实的和穆澜说了。

穆澜这才有些惊讶。

这一年来,穆绵几乎是李时逸的左右手,京都的这些事,穆绵都参与了,若论罪的话,必然是死罪一条,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一开始,李时裕就直接把穆绵缉拿了,并没再单独列出。

因为和穆澜有关系的人,李时裕都单独列出了。

但穆绵在这一年里,包括先前到边塞追杀穆澜,也都是穆绵一手安排的,这就犯了李时裕的大忌,所以李时裕才没任何的心慈手软。李时裕又岂能不知道穆绵和穆战骁的关系。

所以,穆战骁才亲自来了一趟。

穆澜安静了下,这件事,倒是比她想的难办的多。

「本宫回头会和皇上说及。」穆澜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但是这件事,二哥心中应该很清楚,穆绵就算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怕不会这么善了的。」

「只要保住穆绵的性命就可。」穆战骁倒是没为难穆澜,「娘亲年事已高,因为穆绵的事情,终日哭泣,身体大不如从前,所以还请皇后娘娘手下留情。」

为人父母,不管儿女变成什么样,总归都希望儿女可以平安无事。

这点,穆澜很清楚。

她点点头:「本宫知道了,这件事,本宫自然会处理。」穆澜给了承诺,但是看着穆战骁的时候,她却说的直接,「但自此后,穆绵不会再有任何的自由,希望这点,二哥能明白,也能体谅。」

穆战骁跪了下来:「臣感激不尽。」

「二哥请起。」穆澜亲自扶起穆战骁,而后转移了话题,「二哥要跟本宫一起进去吗?」

穆战骁摇头:「不了,臣还有事要处理,穆家的事情,娘娘做决定就好。」

穆澜点点头,而后,穆战骁已经转身,快速的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穆澜并没说什么,看着穆战骁离开后,这才进入寝宫之中。

寝宫之中,仍然传来穆洪远惊恐的声音,不断的要求见李时裕,要求离开这里。

「本官是当今皇上的丈人,你们这样对本官,不怕本官出去后,为你们是问吗?」穆洪远怒吼出声。

但下一秒,穆洪远又变得谨慎小心:「放本官出去,皇上绝对不会这样对本官的,放本官出去!」

可不管穆洪远说什么,闹什么,寝宫内的侍卫都面无表情的,并没理会穆洪远的意思。

一直到太监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侍卫的表情才发生了变化,齐齐跪地:「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澜拂袖:「起来吧。」

而穆洪远也已经看了过来,立刻走向穆澜:「澜儿,我是爹爹啊,你不会这样对爹爹的是不是,你是来带爹爹出去的,是不是?爹爹都已经告老还乡了,澜儿啊……」

「穆王爷,你应该称本宫为皇后娘娘。」穆澜的声音冷淡,把两人之间的界限圈的明白。

穆洪远的面色大变,穆澜这样的话,穆洪远就已经听明白了。

穆澜并不是带自己出去的。

穆澜是来和自己清算的。

「皇后娘娘。」穆洪远改口很快,字里行间里,都是满满的求生欲,「看在臣是娘娘生父的份上,求娘娘放过老臣,老臣已经告老还乡,什么也做不了,余下的日子,就只会在府中安安分分的。」

穆洪远跪在地上,说的直接。

而穆澜就只是这么安静的看着穆洪远,并没开口,这样的姿态,更像是在审判穆洪远,让穆洪远胆战心惊的。

「皇后娘娘——」穆洪远是快哭出声。

而穆澜这才缓慢开口:「穆王爷,你平生作恶多端,到现在求着本宫又有何用处?皇上不处置你,是因为要把你留给本宫,你以为本宫能放过你吗?」

穆洪远的脸色一变。

「不说远的,就说近的,一年前,穆王爷难道不是站在李时元那,成了李时元的刽子手,给了皇上致命一击。在穆大人求着本宫的时候,可想曾想,本宫也是穆王爷的女儿,但是穆王爷何时能记得本宫呢?」

穆澜一字一句问的直接:「不仅如此,穆大人又是否真的把本宫的娘亲放在心间的位置上,这落雪楼,是为了纪念娘亲,还是心有愧疚,又或者是想把娘亲彻底的禁锢在落雪楼内,让娘亲的冤魂不要出来呢?」

说着,穆澜的声音狠戾了起来。

穆洪远的脸色更是难看,完全没想到,那些深藏多年的秘密,竟然穆澜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穆大人,这个世上并没秘密,狐狸早晚也都会露出尾巴的,难道不是吗?」穆澜冷笑一声,说的直接,「本宫从小被送走,是为何,穆王爷心中没数吗?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穆王爷哪来的脸面求着本宫?」

穆洪远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些被尘封的历史,好像一下子就被掀开了,残酷无情。

而穆澜阴沉的看着穆洪远,那张和洛雪一模一样的脸,就好似在此刻要从穆洪远的身上讨回公道。

看的穆洪远瑟瑟发抖。

要知道,当年——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穆洪远的神志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看着穆澜一步步的走来,拼命的摇头:「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来找我,你那样太渗人了,我只能这么做,为了穆家,我也只能这么做。」

穆澜平静的站在穆洪远的面前。

若说以前,是穆澜用幻术把陈之蓉逼疯了,而现在穆澜甚至不用幻术,穆洪远就可以全盘托出了。

这些事,是离开京都后,穆澜在梦里梦见的,才有所怀疑,而现在,看见穆洪远的时候,她就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事实。

陈之蓉当年是害死了落雪,用最残忍无情的方式,但是更为残忍的人却是穆洪远,他嘴里念叨着洛雪是他心里一辈子挚爱的人。

但是唯有穆洪远才知道,在穆王府内,这栋纪念洛雪的落雪楼是怎么回事。

那是布了阵法的楼,为了把洛雪的灵魂镇压在这里,所以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人在落雪楼内住过,而非是穆洪远不愿意,也不想让洛雪住过的地方,被人玷污。

一直到穆澜回来,这栋楼才给了穆澜。

当年的穆澜并没明白这些,只是单纯的要拿回自己娘亲的东西。

在住在落雪楼中的时候,穆澜不时的会梦见洛雪,但是却不是平日温柔的模样,而是凄厉无比。

渐渐的,穆澜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为时已晚,她还没来得及探究,就已经嫁入东宫,再后来,就无暇顾及了。

一直到了边陲,穆澜的梦境里一次次的出现洛雪,洛雪和现代的一切再交替,洛雪求着穆澜,把她救出去,她想投胎转世,而救出去,想投胎的前提是必须穆洪远死。

唯有穆洪远死了,这一切才可以变成现实。

穆澜这才恍然大悟。

而这一次回京,穆澜先前虽然在商铺,不过还是寻了机会,去了一趟穆王府,果不其然,旁观者的角度看穆王府,才发现落雪楼的构造是多么的渗人,平日不仔细,完全看不出来,但有心的人就会很明显的发现,这楼就是五行八卦,从上往下看,就是活脱脱的棺材。

而面前的高大的三棵大树,看起来无非就是三注青烟。

这是典型的囚禁人构造,而楼内却是多层建筑,在京都都极少见,大部分为二层,而落雪楼却有三层板。

最后的一层半是被封锁的,也没楼梯可以上去,或者下来。

恐怕,洛雪的灵魂就是被禁锢在这里,不得投胎转世。

因为到了后期,洛雪早就无法行走了。

这是何其残忍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穆澜想到这些,才知道眼前看起来用情至深的男人,不过就是一个心中只有自己的自私鬼,任何人在他手中不过就是一个棋子,不值得一提。

「求求你……求求你……」穆洪远下意识的想抓住穆澜。

而一旁的侍卫却最快速度上前,把穆洪远牢牢的控制了:「大胆放肆!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礼。」

穆洪远被侍卫牢牢的扣住了。

穆澜仍然从容的站在穆洪远的面前。

「你是不是应该下去陪娘亲呢?娘亲起码为了你,付出了一生,而你却可以逍遥自在。穆洪远,你的手里,也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你不觉得愧疚吗?」

穆澜的声音冷了下来。

很快,她看向玲珑,玲珑断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有三杯酒。

穆洪远的眼神更是惊恐,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看在你是本宫生父的份上,本宫给你选择的余地。这三杯酒,有一杯并非毒酒,只要你找到了,喝下去,那么你就能活。反之,你就是死路一条。」穆澜的话说的直接。

穆洪远拼命的摇头,看着三杯酒,怎么都不肯下手。

穆澜很冷淡的继续说着:「穆王爷若是不愿意选的话,那么本宫替你选,那时候就由不得穆王爷了。」

这话,穆澜仍然说的直接。

话音落下,穆澜吩咐一旁的禁卫军:「松开穆王爷。」

「是。」禁卫军这才松开穆洪远,但是眼神却仍然死死的盯着穆洪远,生怕出现任何的意外。

穆洪远完全陷入了被动,不管选与不选,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选择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最终,穆洪远快速的拿起了其中的一杯酒,一口饮尽。

他的面色悲壮无比。

结果,一杯酒喝下去,穆洪远竟然没事,这让穆洪远欣喜不已,看着穆澜:「我没事我没事……」

穆澜安静的站着,没说话。

这三杯酒,都不致死的毒酒,但是却是致残的。

人活着比死了痛苦,尤其是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四肢溃败,最终也不过就是等死,只是这个死的时间被无线的拉长,只能被人唾弃和嘲讽。

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才是锥心的。

穆洪远一生阴毒,她岂能让穆洪远死的这么痛快,痴心妄想。

穆澜冷笑一声。

「是,穆大人好运气。」穆澜嘲讽的笑了笑,「来人,送穆王爷出宫。」

「遵命娘娘。」侍卫应声。

穆洪远几乎是被吓的虚脱,被禁卫军带了出去,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再也不想看见穆澜,看见穆澜,才意味着可怖。

在侍卫把穆洪远带起来的时候,穆澜很淡的开口:「穆王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穆王府你是回不去了,这京都,你倒是随意找地方。」

穆洪远一愣,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这样的结果也是在预料之中。

总比丢了性命好。

而穆澜挥挥手,禁卫军已经把穆洪远带了出了出去。

玲珑看向了穆澜,穆澜倒是淡定的笑了笑:「玲珑可是觉得本宫变得仁慈了?」

玲珑没说话,但是却没否认自己的猜测。

穆澜低头轻笑一声:「那三杯都不是毒酒,而是致残的酒,他从这里走出,离开皇宫,药效就会发作,三天之内,就如同蚀骨一般的疼痛,而后,就会彻彻底底的四肢开始溃烂,无法发出声音。他死不了,却也活不成。」

穆澜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一生高高在上的人,现在却要靠爬行和乞讨才能活下去。这样的折磨对于穆洪远而言才是酷刑。他活不长,只能在羞愤之中自尽而亡。」

玲珑恍然大悟。

穆澜低敛下眉眼:「本宫要出宫一趟。」

玲珑楞了一下:「娘娘,但是皇上说了……」

后来的话,玲珑也吞没在了喉间,并没再继续开口,以为玲珑很清楚,李时裕的禁令里面并不包括穆澜,穆澜是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的。

「娘娘,您是不是要和皇上说一声?」玲珑提醒穆澜。

穆澜嗯了声,并没否认。

很快,穆澜走出寝宫,重新回了御龙殿。玲珑跟在穆澜的身边,匆匆而行。

而穆澜要出宫,自然是要去穆王府,要去穆王府破除阵法,这要等穆洪远一死,洛雪就可以投胎转世了,这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让洛雪可以安静的上路。

穆澜沉了沉,没再说话。

很快,穆澜回了御龙殿。

侍卫并没拦着穆澜,恭敬的请了安:「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穆澜颔首示意,而后就朝着殿中走去。

李时裕在殿中,容九也已经回来了,看见穆澜走进来时候,李时裕并没避讳,容九转身看向了穆澜,恭敬的请了安。

「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容九请安。

「起来吧,容大人辛苦了。」穆澜拂袖。

容九这才起身。

而后,容九才看向李时裕,继续说道:「皇上,臣带着人已经找遍了整个悬崖底,悬崖底是万丈深渊,平日不可能有人出现,这么跳下去活命的机会太低了。」

李时裕没做声,就只是这么听着。

「臣的人,走了下去,后来在悬崖底搜索到了残破不堪的尸体,身上的衣服是李时元之前穿的,这尸身已经被猛兽啃食的分不出脸面,但是凭着腰间的玉佩和衣服,大致还是可以判断的出来。」

容九应声,把自己这一天一夜找到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李时裕。

李时裕安静的听着,倒也没说什么:「你们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

「是。」容九应声。

而穆澜却微微拧眉,站在原地,没说什么,容九自然不可能撒谎,但是那是一种本能,本能的觉得这件事并非这么简单,只是穆澜也找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她当年掉入悬崖,是进入了悬崖边的山洞,那是因为穆澜知道这地方有山洞。李时元是否知道呢?

但就算知道,现在看见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而穆澜的安静,李时裕也看的清楚,在容九退出去后,李时裕才朝着穆澜走来:「在想什么?」

穆澜摇摇头:「没什么。对了,我是来和你说,我要出宫一趟的,去一趟穆王府。」

李时裕看向穆澜。

穆澜大致解释了一下,李时裕有些意外:「我还真的没想到,穆洪远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穆澜嘲讽的笑了:「我也没想到。所以娘亲才终日不得安宁。我起码要让娘亲顺利的投胎转世。」

「好。我让玲珑和容九跟着你去。」李时裕说的直接。

「玲珑跟着我就好,容大人他们才回来,让他们休息一下。」穆澜很快做了决定。

李时裕倒是也没说什么。

而很快,穆澜看向李时裕,忽然想起什么:「李时元的事……」

「你刚才听见了。」李时裕倒是直接,「还是你有别的想法?」

穆澜安静了下摇摇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容易结束。李时元的为人谨慎歹毒,应该是要给自己留了后手的。这世间的便宜,不可能就我占尽了。」

穆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李时裕倒是安静了下,才看着穆澜:「这件事,我会让容九再盯着。李时元如果真的没死的话,那么在大周境内,他无处藏身。别说我,就算是大周的百姓也不会放过李时元。」

这也倒是事实。

这一年的光景里,大周的百姓对于李时元是恨之入骨。

李时元若是出现在人群中,必然会被围追堵截,结果可想而知。

李时元的话里,穆澜微微宽心。

可是压在心头的不安却怎么都散不去,她的脑子转的飞快,好似在盘算自己周遭的任何一个人。

现在穆澜在意的人都在京都,唯独傲风。

但是傲风虽然在塞外,塞外也是留着精兵强将在驻守,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的意外,更不用说,还有慕容御风和姬娘,按理是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穆澜压着心头的忐忑,总觉得大概是这段时间事情发生多了,才让她这么惶恐不安。

沉了沉,穆澜倒也没再开口。

而李时裕已经把穆澜拥入怀中:「别胡思乱想,我说不会有事,就必然不会有事。」

「好。」穆澜应声。

「出宫的话,还是要多加小心。」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我不能陪你出去,宫内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我知道。」穆澜倒也没多想。

李时裕看着穆澜的脸,薄唇上扬,轻笑一声,低头亲了亲,穆澜倒是没闪躲,纤细的手臂主动搂住了李时裕的脖颈。

「去吧。」李时裕倒是没为难穆澜,「晚上的时候要入宫,我等你一起用膳。」

「好。」穆澜笑。

但是穆澜也没着急离开,两人的眸光胶着在一起。

「对了。」李时裕忽然开口。

穆澜挑眉看着这人。

「穆知画和曲华裳,你要如何处置?」李时裕随口问着,并没太在意,「还有姬莲莎。」

「等明日祭祖后。」穆澜倒是淡定的开口。

李时裕点点头,没多说。

而后穆澜也没在御龙殿内多停留,匆匆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现在的穆澜,早就已经今非昔比了。

虽然出宫低调,但是穆澜很清楚,在暗处的影卫随时待命,如果发现任何异常,影卫会拼死护住穆澜。

玲珑则跟在身侧。

而穆澜一出宫并没多久,就看见了不远处穆洪远的人影,他好似陷入了极为的痛苦之中,死死的抓着自己,但是这样的力道也很快的松懈了下来。

因为他的四肢变得无力,他想宣泄,却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周围的人,不过就是嫌弃的看着穆洪远。

穆洪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几乎就在原地打着滚,狼狈不堪,周围人嫌恶的眼神,更是让穆洪远无法接受。

他到这一刻才明白,穆澜怎么可能心慈手软的放过自己。

穆澜要的不过就是自己的狼狈不堪。

而穆澜已经走了过来,但是却没靠近穆洪远,那眼神里的嘲讽显而易见。

穆洪远瞪大了眼睛,看着穆澜。

穆澜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穆洪远听的真切:「穆王爷,生不如死,才是对人最大的惩罚。」

穆洪远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穆澜不用想,都知道那是穆洪远的不甘,但又如何?

而后,穆澜看都没看穆洪远。

而是对着玲珑吩咐:「传本宫口谕,任何人不得给穆洪远喂食,不得收留,也不得医治,若有违背的话,就以同谋论处,穆洪远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是。」玲珑应声。

穆洪远听着穆澜的声音,几乎陷入了绝望。

这意味着什么?

他从毒酒下逃过,却仍然逃不过酷刑。

而穆澜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洪远最多坚持三五天的时间,滴水未进,人必然会死。

穆澜没任何的怜悯,甚至没再看穆洪远一眼,转身朝着穆王府而去。

很快,穆澜站在穆王府的面前,昔日风光无比的穆王府现在看来却显得落败的多,穆澜在门口站了一阵。

陈管家听见动静的时候,立刻走了出来,看见穆澜,他有些喜极而泣,而后跪地:「奴才参见大小姐……」

话音才落下,陈管家就自打了一个耳光:「娘娘,瞧奴才这没脑子的,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穆澜倒是不在意。

陈管家点点头,眼眶倒是有些红,这真的是好不容易把穆澜盼了回来,这一年来,穆王府内,一言难尽。

穆澜在陈管家的陪同下,朝着王府内走去,一边走,穆澜一边问:「老夫人情况如何?」

「娘娘。」陈管家的声音有些哽咽,「老夫人上个月就完全无意识了,现在已经是弥留了,只是现在出了这么多事,也没大夫敢上门,都是靠着之前的药延续着,不知道能撑多久了。」

李时裕还没回来的时候,穆王府倒也风光。不过李时元对穆王府也是心存了戒心,表面没做什么,背地里却不断的在削减穆王府的势力。

这一年来,大周的动荡不安。更是让王雪霜唉声叹气。

对于穆洪远,王雪霜早就劝不了了,就好似能遇见穆王府的将来一般,而这府邸的人也越来越少,王雪霜的身体越发的溃败,到现在就彻底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穆澜一边听着,倒是没着急去落雪楼,而是去了王雪霜的院落。

李嬷嬷等人看见穆澜的时候,也急忙跪了下来请了安:「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澜颔首示意众人起身,匆匆进入屋内。

而王雪霜的情况就如同陈管家说的,早就陷入了弥留,只是最后一口气在,而这一口气,怕是很快也要没了。

安静了下,穆澜没说什么,闭了闭眼。

「本宫会让御医来过。」穆澜很久才说着。

陈管家点头应声。

御医来也并没用,王雪霜的事,也不过就是这七日之内的事情了。

穆澜没再多说什么,安静的看着王雪霜很长的时间,最终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眼眶有些微红。

王雪霜算是这个府邸里对自己还算不错的人,纵然也藏了私心,但是起码最终没害人之心。

现在这结局,让人有些不胜唏嘘。

穆澜明白,王雪霜到今日,更多的是一日日的失望,逐渐累积,加上穆王府内的一切,最终把王雪霜彻底的压垮了。

上一世,王雪霜还能再多活几年。

而后,穆澜闭眼,仔细交代了些事,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次,穆澜没迟疑,来了落雪楼,落雪楼倒是被打扫的干净,但是也早就不是当日穆澜知道的落雪楼,站在洛雪楼外,穆澜却可以感觉的到这栋楼的阴森。

而之前,她的心思不在这,全然忽略了。

她沉了沉,朝着落雪楼内走去。

玲珑要跟上。

穆澜转身看向玲珑:「在外面候着。」

「娘娘——」玲珑不太赞同。

「我不会有事。」穆澜说的直接。

玲珑颔首示意,倒也没说什么,很快,穆澜走入屋内,屋内就如同穆澜离开的时候一般,并没发生太大的改变。

她直接上了二楼。

而二楼通往三楼的地方,并没楼梯,穆澜安静的看着那幽深的走道,飞身而上,一直到了三楼的房门面前。

房门加了层层的枷锁,穆澜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被人下了诅咒的枷锁,根本无从开启,强行打开,只会让自己受到牵连。

而三楼内,传来凄凉的哭声,也跟着明显了起来。

穆澜在门口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娘,恕澜儿不孝,澜儿来晚了。但是娘看见了吗?穆洪远现在生不如死,最多不会超过五日,待他受尽折磨而死,澜儿必然请大师给娘超度,让娘早日投胎。」

穆澜的话里,屋内的哭声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穆澜知道洛雪听见了:「娘,这枷锁要穆洪远死了,用他的头颅来祭祀您。您再等几日。若您着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要了穆洪远的命。」

屋内安安静静的。

穆澜明白洛雪的意思,穆洪远的折磨是理所当然的。她愿意等。

等了一生一世,能折磨到穆洪远,对于洛雪而言才是欢喜的。

「娘,澜儿先行离开,五日之后,澜儿必定回来。」穆澜允诺。

而房门传来敲门声,那是洛雪的应承。

穆澜重新磕了头,而后才从容离开。

穆澜出来后,玲珑和陈管家迎了上去。

「陈管家,除去落雪楼的主楼,别的地方,都找人拆了。」穆澜应声,「而后去开元寺请来住持,就说是本宫的要求,在落雪楼内超度亡魂七天七夜。」

「是。奴才遵命。」陈管家应声。

都仔细交代完,穆澜并没在穆王府多停留,很快就转身回了宫。

明日还有祭祖大典,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玩笑,祭祖后,告知先祖,李时裕登基,这才算完成全部的仪式,李时裕才是大周的一国之君。

而大周的国号在今日一改,以贤字为国号。

回去的路上,穆澜仍然看见穆洪远,他甚至连走远都不行,就只能在原地,方寸之内,没人敢靠近。

她低敛下眉眼,没任何的怜悯。

马车缓缓的朝着宫内而去。

……

——

第二日。

南山祭祖。

宫内的大门并没开启,仍然严禁任何人外出,但这也是封宫的最后一日,在南山祭祖后,宫内的大门就会打开,恢复原先的秩序。

而李时裕祭祖之事,也已经传遍了大周的京都,百姓们大清早就起身,在宫道两旁,夹道欢迎,可见百姓对于李时裕的期待和信任。

一早的宫内,也因为祭祖的事情而逐渐忙碌了起来。

穆澜并没着急更衣,而是亲自给李时裕换了一身龙袍,她安静的站在这人面前,仔仔细细的把这人的衣服收拾好,偶尔抬眼的时候,看向这人的眼神却始终带着笑意。

李时裕回望穆澜,眉眼里也是淡淡的笑意,直达眼底。

「好了。」穆澜系好腰带,这才站起身。

李时裕低头看向穆澜,很自然的搂住穆澜,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澜儿辛苦了。」

「穿个衣服而已,何来辛苦。」穆澜笑,「今日祭祖,都安排好了吗?」

「容九去办的,无需担心。」李时裕倒是说的直接。

穆澜又跟着笑,确确实实无需担心,这一路的戒备可想而知,何况,现在的大周,也没人敢反李时裕,今日的祭祖,走的不过就是一个流程而已。

「我让玲珑进来给你更衣。」李时裕笑着开口,「身为我的后,自然也是要风风光光的。」

「好。」穆澜仍然笑着。

李时裕嗯了声,但是却没松开穆澜,低头看着穆澜,眸光缱绻温柔。

穆澜被李时裕看的微微红了脸:「你松开我,不然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不想松开。」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嗔怒的看向了李时裕,下意识的捶打了一下这人的胸口,但是李时裕却不痛不痒的,很快就抓住了穆澜的手。

他的俊颜浑然压低,靠近了穆澜。

穆澜的面红心跳的,明明他们再亲密不过,也明明他们之间什么事都发生了,但是这人这般模样的时候,却让人难以招架。

「别闹。」穆澜镇定的开口。

李时裕仍然笑着:「我只是想看着你。现在忽然明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什么意思了。」

「不。」穆澜压着羞涩,一本正经的开口,「那我只会被人扣上苏妲己的名号,回头要被株连九族了。」

「谁敢。」李时裕佯装怒意,「诛你九族,那不是要造反了?连带把朕也一起诛了吗?」

穆澜更是嗔怒:「讨厌。」然后她是真的用力推开了这人,「不和你闹了,我要去更衣了。」

说完,穆澜转身,真的不再看李时裕。

李时裕轻笑出声,看着穆澜,倒是没说什么。

虽然已经册封了穆澜为后,但是宫内的一切都还没规整,加上大婚并没进行,所以穆澜现在仍然居住在御龙殿中。

这不符合常理,但是李时裕却心甘情愿,愿意给予穆澜,朝中大臣更是不敢多说什么,穆澜这一路来,立下的功劳,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所不能比拟的,自然,穆澜也是不一样的。

而对于李时裕而言,穆澜在哪里并无所谓,只是大周有大周的规矩,所以最终穆澜还是要回到凤清宫内。

而玲珑已经走了进来,眼观鼻,鼻观口,手里拿着正式的凤袍,利落的给穆澜换上。

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李时裕带着穆澜和文武百官,一起朝着南山而去。

南山是李家先祖所在的位置,每一任帝王登基的时候,都要在南山祭祖,明确的告诉李家的先祖,他已经登基,这才完成了全部的程序。

而李时裕的一切安排,都明白的告诉众人,穆澜是不一样的。

甚至穆澜并不是单独的软轿,而是和李时裕共用一个轿子,这样的身份地位就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穆澜在李时裕的心中,地位斐然。

出宫到南山的路上,百姓聚集了无数,看见两人的轿子过来的时候,百姓齐齐跪地:「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澜看向了一旁,微微颔首示意,身为一国之后,穆澜的体统一直很好。

好像是浑然天成的。

而穆澜却很清楚,南山祭祖,自己却是第一次。

上一世的穆澜,虽然贵为皇后,但是在李时元登基,要去南山祭祖的时候,带的却是身为皇贵妃的穆知画,而非是自己。

这样的事情,也让穆澜成了全大周的笑话。每个人都知道,穆知画的地位高于穆澜,穆澜也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对于穆澜而言,就是奇耻大辱。

明明在后座上,却一无所有,反倒是不如一个皇贵妃,而穆知画得到的一切,却永远是穆澜所不敢想的。

但是现在——

穆澜低敛下眉眼,上一世和穆知画的一切,终于可以清算了。留着穆知画到现在,就可以更为的肆无忌惮。

「在想什么?」李时裕忽然低头,轻声问着穆澜,就好似两人在亲密的交谈。

穆澜回过神:「没什么,就只是想今日来的太不容易了。」

「以后不会了。」李时裕拥住了穆澜,「以后都会风平浪静。」

「好。」穆澜应声。

两人相视一笑,眉眼里都是对彼此的眷恋和深情。

而队伍已经缓缓的行进到了南山,周围被戒备了起来,李时裕下了软轿,亲自扶着穆澜下来。

穆澜的手搭在李时裕的手中。

全程,李时裕都没松开过穆澜,牵着穆澜,走上南山一级级的台阶,一直到最后的南山塔前,才停了下来。

南山祭祖的一切都已经准备稳妥。

就待李时裕和穆澜抵达。

两人到的时候,南山是一片参拜声。

李时裕接过住持递过来的香火,对着李家的列祖列宗叩拜,而后他才缓缓而道:「朕前来告知各位列祖列宗,朕已继承大周的江山,必会让江山社稷繁荣昌盛,让大周国运昌盛,国泰民安。」

话音落下,李时裕叩拜。

穆澜跟在李时裕边上,也缓缓叩拜。

李时裕的眸光却严肃的看向了李家祖宗的牌位:「朕也已经完成先祖的遗愿,把大周的玉玺归位。」

话音落下,容九递上了玉玺。

玉玺被掀开,安静的放在托盘里,放到了先祖的牌位面前。

很快,南山上出现了让人惊愕的一幕,众大臣不免惊呼出声,原本安静的南山泛起了阵阵的金光,金色的光晕笼罩了整个南山,而后才渐渐散去。

「天命所归。」穆澜安静的开口。

李时裕淡淡笑了笑,倒是不卑不亢的。

南山的祭祖很快就完成,李时裕无数的公务压身,自然不可能在南山多呆,所以很快李时裕就带着穆澜回了宫,文武大臣也跟着两人一起回了宫。

在回宫的路上,百姓也看见了南山的金光,大家都跪在地上,不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时裕自然看见了,颔首示意。

而穆澜温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姓,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直到两人回了宫。

……

「今日有何安排?」李时裕回御书房前,低声问着穆澜。

穆澜倒是已经换下了后装,穿回了平日的衣服,听着李时裕问自己的时候,她安静了下:「去天牢。」

天牢里面关押着曲华裳,穆知画和姬莲莎三人。

穆澜不想夜长梦多,特别是姬莲莎,所以要尽早处置了好。

李时裕倒也明白穆澜的想法:「我陪你去。」

「不用,你不是还要在御书房忙吗?刚登基很多事要处理,这些事,我去处理就好了。」穆澜说的直接。

李时裕看着穆澜,也好似没退让的意思:「我不放心。」

「在这宫内,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穆澜笑。

李时裕倒也说的直接:「不放心的事多了,就算是宫内,目前为止也不算是完全安全的,我陪在你身边,我会放心些。」

这是李时裕的坚持。

穆澜拗不过李时裕的坚持,无声的叹息:「我怕你看见我残忍无情的一面,会震惊。」

李时裕轻笑一声,捏了捏穆澜的脸颊:「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是从来没见过吗?」

穆澜默了默,也是。

她什么面貌,李时裕没见过,他们其实是一类型的人,只是善于用伪装来隐瞒自己真实的面目而已。也只有伪装,才可以在先前风云色变的大周,安然无恙的存活下来。

「等我处理完公事,我们就一起去。」李时裕已经做了决定。

穆澜也没拒绝:「好。」

而后,李时裕没说什么,很快进入了御书房,而穆澜叹了口气,就安静的在御花园内等着李时裕,玲珑随时陪在穆澜的身边。

……

一个时辰后,李时裕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随行的还有一些文武大臣,穆澜安静的等着,并没催促。

大臣们给穆澜请了安,这才转身离开。

穆澜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倒也直接:「走吧。」

「好。」穆澜应声。

李时裕拥着穆澜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

在去天牢的路上,李时裕倒是低头看向了穆澜:「边塞那边有消息。」

「是傲风吗?」穆澜的眉眼里带着一丝的激动。

他们出来到现在也已经三个月了,穆澜更是三个月的时间没见过傲风了,他们离开的时候,傲风才百日,现在的傲风也是一个六个月多的孩儿了,和那时候更是不一样了。

李时裕眉眼带笑:「嗯。」

「真的?」穆澜笑,那眼神里的欢喜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姬娘传来的消息,傲风很好,也在咿呀呀的,边塞也很平静,让你放心。」李时裕把话完整的表达,而后就把姬娘的信给了穆澜。

穆澜欢喜的接过,仔仔细细的看完,眉眼里带的都是喜色。

「再忍忍,很快就能见到傲风了。」李时裕笑着说着。

这个很快,最少也是三个月起步。

穆澜再见到傲风的时候,傲风都快满一岁了。

想着,穆澜原本开心的深情也跟着沉了下来,但是很快,她就把这样的情绪藏的很好,嗯了声。

两人这才没说什么,很快就到了天牢门口。

天牢更是重兵把守,穆战骁的人亲自守着,别说人了,就算是一直苍蝇都不可能从这里逃出。

就算天牢内的守卫,都是穆战骁亲自挑选过的亲信,不会出现半点的闪失。

众人见到穆澜和李时裕的时候,立刻跪地请安。

李时裕拂袖:「起来吧。」

门口的侍卫给李时裕开了门,李时裕小心的扶着穆澜,朝着天牢内走来,这是穆澜一年后,重新进入这里,天牢却仍然阴森无比,随着李时裕的继位,原先这里关押的囚犯被赦免,但是死罪能逃,活罪难免,都被发配到了大周最偏远的海岛,开垦荒岛,终生不得离开。

而现在在天牢内的,都是李时元在位时候的乱臣贼子。

而曲华裳等人,则是关押在天牢最里面,也最为阴冷的地方。

天牢内,火把的火光照亮了石阶。

但是李时裕仍然牵着穆澜,低声嘱咐:「小心点。」

「好。」穆澜冲着李时裕笑了笑。

两人朝着天牢的最里面走去。

忽然,李时裕好似想起了什么,这才开口说着:「穆绵的事,我已经处理了,把穆绵从里面带了出来,重新送回了穆王府,剩下的事情,就让战骁处理。」

「好。」穆澜应声,「我认识二哥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见二哥求人。」

「那时候,也怪不得战骁。如果那时候战骁还在京都,那么这件事,他必然会阻止,只是不在,就无能为力了。穆绵是战骁的亲妹妹,战骁确确实实不能不闻不问,更何况,穆绵也是受人指使。」李时裕倒是分的清楚。

放穆绵离开,有李时裕的考量。

穆澜代穆战骁开口,李时裕必然要给面子,而李时裕也很清楚,穆战骁自然会看着穆绵,不可能再让穆绵做出什么事。

这也是李时裕放穆绵的原因。

「二哥看见穆绵,肯定会开心。」穆澜倒是说的直接。

李时裕点点头:「他今日回去,必然就会看见了。但我对战骁的了解,大概从此会把穆绵放在自己的眼皮下。」

穆澜忽然叹了口气。

李时裕低头看向穆澜:「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叹气。」

「情字伤人。」穆澜淡淡开口,「穆绵若不是爱上李时逸,也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李时逸也是有心利用,穆绵并不是李时逸的对手,自然就走的义无反顾了。」

李时裕嗯了声,也没否认。

两人交谈的间隙,已经走到了天牢的最里面。

穆澜看着面前层层的牢门,安静了片刻:「先去曲华裳那。」

「好。」李时裕并没反对。

很快,两人朝着关押曲华裳的牢房走去,侍卫第一时间就已经给两人开了门,而后恭敬的站在门外,不敢有丝毫的带门。

……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曲华裳在牢房内凄厉的叫着。

但是那声音却已经不再响亮,变得微弱的多,要知道,曲华裳一身都是荣华富贵,有人伺候,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在进入天牢的时候,就几乎让曲华裳崩溃了。

她除了叫喊,好像也并没其他的办法,这天牢内的人,完全没人理会曲华裳。

一直到曲华裳叫累了,但是却也不曾放弃过。

而穆澜和李时裕走进天牢后,曲华裳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想也不想的就看向了穆澜和李时裕。

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早就已经变得凌乱,更好像是因为恐惧,一夜之间白了头,披散着,之前所有代表曲华裳尊贵身份的物件早就已经被拆下了,就连衣服都换成了囚犯的衣服。

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囚。

「穆澜,你是要哀家的命吗?哀家不会让你如愿的。哀家就算下地狱,也会拖着你的。」曲华裳几乎是冲着穆澜怒吼出声。

「放肆。」穆澜冷笑一声,厉声喝着,「曲华裳,你是还没看明白现在的形势吗?」

曲华裳这才意识到什么。

她看见了李时裕穿着龙袍,而穆澜也穿着宫装。

这大周的天下早就易主了。

曲华裳的脸色这下是彻底的变了。

再看着穆澜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来,曲华裳都不免跟着凌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后退,一直退到无路可退的地步,靠在墙壁上,整个人跟着瑟瑟发抖起来。

穆澜的眼神,就地狱而来的索命阎王,好似下一秒,她就会被彻底的吞噬了。

而穆澜很淡定的开口:「开门。」

「是。奴才遵命。」守卫立刻把关押曲华裳的大门打开。

穆澜走了进去。

李时裕并没跟进去,而是在原地站着,等着穆澜,但是穆澜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而一旁的守卫,更是警惕的看着,生怕出现任何的意外。

「你……你不要过来。」曲华裳是真的吓到了,整个人靠在墙壁上,瑟瑟发抖。

但是穆澜的脚步却没停下。

曲华裳尖叫出声,捂着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

「曲华裳。」穆澜在曲华裳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一字一句都好似从地狱而来:「本宫就想问你,当年你为何要陷害李家,把李家弄成了一个通敌叛国,株连九族。」

这话,穆澜说的阴沉,眸光更是一瞬不瞬的看向了曲华裳。

曲华裳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是听见穆澜的话,神志不清了起来,但是再看着穆澜的时候,好像又有了片刻的清醒。

然后,曲华裳尖叫的笑出声,再看着穆澜的眼神,却让人瘆得慌:「呵呵呵呵呵,李家就应该被株连九族,他们活着干什么呢?或者是来气哀家的吗?难道要哀家每天看着李家的人蹦跶?李家的人情投意合吗?」

说着,曲华裳的面部变得扭曲了起来,丝毫没任何放软的意思。

穆澜问眼神微眯。

在这样的话语里,已经渐渐明白了,李时裕那间的陪在穆澜的边上,并没开口。

曲华裳好似陷入了回忆,那种情绪波动变得明显起来,又哭又笑的。

「四郎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最后却放弃了我,选择了那个小贱人,还生了一个小贱种?我可以给四郎天下,可以给李家最好的前途,但是四郎还是不要我,凭什么——」

曲华裳的情绪随着话语,不断的变化,她陷入了一种疯魔之中:「他要了我的人,要了我的心,但是却抛弃我,我曲华裳怎么能心甘情愿,呵呵呵呵……」

「……」

「四郎利用了我,还走的理所当然,我怎么会放过李家。呵呵呵呵……我会一点点的看着李家灭亡,看着他们痛苦,让四郎好好的看着……」

「……」

「他求着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多开心,多年来的夙愿都得了满足。你不知道李家的人被追杀,被株连九族的时候,我在刑场上,冷眼看着,看着李家的人一个个从我面前人头落地。」

「……」

「就算是四郎,我也看着。我问他悔不悔,他和我说他不悔,他爱那个小贱人。你说我怎么可能放的过那个小贱人呢?我要他们都下去陪葬,都下去!」

……

曲华裳好似被这些回忆给彻底的逼疯了。

穆澜在曲华裳的话里,已经拼凑了出了大概。

四郎的养母李若兰,原来四郎和曲华裳之间还有这样的爱恨情仇。而那一件李家的喜服怕是四郎亲手给曲华裳。

有些事,开了头,就没回首的余地了。

所以才会一步步的走到后来的境地。

但是这只是曲华裳的片面之词,已经无从考证了。而在李若兰那,穆澜却能知道,他的爹爹和娘亲一直都很恩爱,一直到李家出事,他们才家破人亡。

穆澜低敛下眉眼,再看着在面前疯癫的曲华裳,并没因为曲华裳的话而有所动容:「曲华裳,你以为你的一己之私,毁了李家,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哀家那时候已经是大周的皇后,哀家有什么不能做的。」曲华裳大笑出声。

曲华裳毕竟是在这个帝宫里,争斗了几十年,还能站到最后的人,在穆澜的话语里,她忽然就明白了。

「穆澜,你和李家是什么关系?」曲华裳的眼神微眯,「所以你知道李家的喜服,所以你才能一点点的击溃哀家,是不是?」

穆澜并没回答曲华裳的问题。

这对于穆澜而言,也没必要和曲华裳解释。

曲华裳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要朝着穆澜走去:「呵呵,你不说哀家也知道,你和李家的人关系亲密,哀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李家有关系的人,哀家要杀了你。」

曲华裳想也不想的,就朝着穆澜冲来。

穆澜冷眼看着,一动不动。

因为穆澜很清楚,曲华裳连靠近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果不其然,曲华裳才刚刚动身,就已经被人给彻底的拦了下来,重重的摔到,到了地上:「放肆。在娘娘面前,岂容你放肆。」

曲华裳素来金贵,这么折磨下来,根本就是筋疲力尽。

而穆澜却一步步的朝着曲华裳走去。

李时裕拧眉。

穆澜的眼神安抚了一下李时裕,脚下的步伐并没停下来。

一直到穆澜走到曲华裳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曲华裳的眼神涣散,靠在墙根,一动不动。

但是她的最终也在振振有词:「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曲华裳,你这一生,是从来没想过会沦落到此吗?」穆澜冷笑,而后她冷眼看着。

曲华裳在穆澜的话里,又好似猛然的清醒,凄厉的叫着:「不要,不要……」

「这宫里,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中,宫中的冤魂,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穆澜一字一句的继续说着,「而今日,我要替她们和你彻底的清算。」

「不要——不要……」曲华裳下意识的后退,但是后面就已经是天牢冰冷的墙壁,滴着水,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了。

穆澜的表情没任何的变化,就只是在宣判了曲华裳的命运。

「贤妃娘娘何曾得罪过你,就因为皇上宠幸了贤妃,所以你要置人于死地,给贤妃找了理由,关入冷宫。丽妃怀孕,你相反设法的要让丽妃掉了孩子,不是吗?这宫内看不顺眼的奴婢,都死在那乱葬岗里。别的不说,凤清宫内,多少奴才是冤死在宫中的深井里?」

穆澜一字一句厉声问着:「你手里多少条冤魂,你自己没数吗?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能安然无恙的在这个深宫中度过吗?」

这些事被穆澜一一翻了出来,那都是曲华裳记忆里极为阴沉的一面。

曲华裳选择了视而不见。

而现在却猛然被人提及的时候,曲华裳的尖叫声变得更为的明显,特别是在这个阴森的天牢里。

这天牢里死去的冤魂,也多少和曲华裳有关系。

她捂住了耳朵,拼命的摇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种尖叫声,显而易见。

但是穆澜还是一步步的朝着曲华裳走去,曲华裳已经彻底的无路可退了,这样的穆澜给了曲华裳极大的惊恐。

「容妃的事,你又如何解释呢?」穆澜忽然冷笑一声。

被提及的容妃,让曲华裳瞬间变得慌张,然后她毫不犹豫的开口:「那个妖女,她就是个妖女。皇上都是被这个妖女给迷惑的。哀家不能容下这个妖女。」

曲华裳的眼神有些涣散,但字句却说的格外的清晰:「呵呵呵……堂堂大周,岂能让巫女的人横行霸道。哀家自然要杀了这个妖女,彻彻底底的断绝了巫女一族死灰复燃的机会。哀家做错什么?」

穆澜听着,好似无动于衷。

而曲华裳却仍然不断的在叫嚣着:「哀家要让她没任何回旋的余地,哀家要挑断她的手筋脚筋,让她求生不能去死不得。」

那是对容妃的恨意,就如同对李家的恨意一样。恨之入骨。

恨不得可以把容妃碎尸万段。

「哀家万万没想到,最终竟然庇护这个妖女的,还是皇上啊。」曲华裳呵呵的笑出声,极为的凄厉,「皇上真的以为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想护着这个妖女。哀家只要找到这个妖女,就不会给她任何生的机会,哀家要她死。」

这话,曲华裳说的阴狠无比。

李时裕微微意外。

穆澜看向李时裕,颔首示意。

因为穆澜在听见容妃提及李长天的时候,也是意外的。

起码在穆澜看来,她从来没想过,李长天竟然一生一世也有爱人入骨的时,竟然这个人是容妃。

竟然对李时裕的漠视反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容妃唯一的孩子。

而现在看来,曲华裳也是知道的。

所以曲华裳才会如此对李时裕,才会想方设法的追杀容妃。

这些年来,李时裕低调无比,但是不意味着曲华裳对李时裕没任何的戒心,有机会对李时裕下手的时候,曲华裳从来没心慈手软过,只是李时裕每一次都逃了过去而已。

穆澜看着面前疯疯癫癫的曲华裳。

她冷笑一声。

当年所有的困惑在现在都已经得到了解释。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曲华裳,而后,她看先给了一旁的侍卫:「动手。」

「是,娘娘。」侍卫恭敬应声。

曲华裳的面色更加的惊恐,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穆澜……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但是曲华裳哪里抵得过侍卫的力气,被侍卫反手扣住,直接压了出去。

曲华裳的凄厉,一声声的传来。

穆澜却视若无睹。

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穆澜迎向李时裕的眼神。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李时裕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但是穆澜却知道李时裕这话里的意思,她安静了下:「事后再告诉你。」

而现在也确确实实不是谈这些事的好时机。

李时裕问的是穆澜如何知道容妃和李长天的事,虽然之前穆澜提及,但是却没现在曲华裳说的这么直接。

而曲华裳的话里,李时裕就已经恍然大悟了穆澜的意思。

显然,穆澜早就知道了。

李时裕嗯了声,倒是也没说什么。

而曲华裳的尖叫声仍然还在穆澜的面前传来。

她震惊的看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要面对的一切。

曲华裳整个人被人困住,在凄厉的尖叫声里四肢被人砍了下来,她疼的昏厥了过去,但是穆澜就只是这么冷眼看着,完全没放过曲华裳的意思。

就连曲华裳因为巨大的疼痛昏迷过去,也丝毫不能让穆澜心慈手软,一遍遍的让人用水把曲华裳泼醒。

阴森的天牢地面,已经留尽了鲜血,血腥味冲天刺鼻。

曲华裳不断的尖叫。

一直到没了最后的力气。

地面上,是曲华裳残破的四肢。

而穆澜却没放过曲华裳的意思,冷淡的看了一眼,残忍无情的说着:「来人,把曲华裳关入瓮中,泡入盐水,没本宫的命令,就不允许她死。本宫要她活着,囚禁在冷宫之中。」

不管是贤妃也好,容妃也好,李家也好,或则是那些被曲华裳陷害过的人。

那些人饱受的一切,今日的曲华裳都要一一的偿还,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只能饱受欺凌。

现在的曲华裳也早就不是当年的曲华裳。

甚至还不如宫内的奴才。

冷宫就只是曲华裳囚禁一生一世的地方,没了四肢,被关在瓮中,动弹不得,但是却只能睁眼看着这里的一切。

再也不属于她的繁华。

「是。」侍卫齐声应着。

曲华裳不知道死去多少回,又被泼醒,她看着穆澜的眼神,已经是惊恐无比,不断的求饶:「求求你,皇后娘娘,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那声音一点力气都没。

但是穆澜却没任何的怜悯之心,冷淡开口:「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一扬手,曲华裳已经被人带走。

天牢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地面上,曲华裳留下的血水,奴才们第一时间就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的。

但是空气之中,却仍然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天牢内的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口,大气不敢喘。

穆澜面无表情的站着,而后,她才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李时裕并没阻止,始终跟着穆澜。

……

很快,两人到了天牢的另外一处,这里更像是五行八卦布阵的地方,姬莲莎被关押在中间,避免姬莲莎用别的方式出逃。

毕竟姬莲莎的身份不同,所以用阵法控住姬莲莎是最为合适的。

但除此之外,不意味着姬莲莎不会被收到刑法。

所以现在的姬莲莎看起来也是精疲力尽的,在穆澜和李时裕走进来的时候,姬莲莎的四肢被铁链捆绑了起来,立刻跪了下来,漂亮的脸,现在更是伤痕累累,声音显得委屈的多,不断的求饶。

男人在看见这有一张绝美的容颜,伤痕累累,哭戚戚的时候,都会有恻隐之心。

但是李时裕却始终面无表情。

他的眼中就只有穆澜。

「皇上,求求您,放过奴家。」姬莲莎的声音楚楚动人,「奴家都是被迫的,奴家不照做的话,李时元就会杀了奴家的。」

她把责任推的干干净净的。

起码到穆澜出现在姬莲莎面前,姬莲莎却丝毫感觉不到蛊毒的存在,她就很清楚,穆澜已经安然无恙的逃过一劫了。

而姬莲莎并不蠢,自然也知道,穆澜背后有高手,不然的话,这个蛊毒天下无敌,穆澜不可能逃得过的。

现在的情况下,姬莲莎大势已去,在她看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首先是要留住自己的性命。

姬莲莎也很清楚,自己的美貌对于男人而言,有多大的诱惑性,所以姬莲莎很清楚的知道,要针对谁运用自己的美貌。

显然,姬莲莎失算了。

因为李时裕始终无动于衷。

看着姬莲莎的眼神甚至都是不耐烦的,更不用说还有别的情绪起伏。

这下,姬莲莎有些慌了。

李时裕如果对自己没想法的话,那么穆澜这一关,姬莲莎根本不认为自己可以过的去,穆澜的心狠手辣,姬莲莎也是有所耳闻的。

而之前,天牢内传来曲华裳一阵阵凄厉的尖叫声,姬莲莎也是听的真切的。

这下,姬莲莎再也不能淡定了。

而穆澜已经一步步的朝着姬莲莎走来。

姬莲莎仍然跪着,嘴里求这绕:「皇后娘娘,看在姬娘的份上,求求您放过奴家,奴家好歹也是姬家的人。」

姬莲莎把姬娘抬了出来。

希望能用一点姬娘的面子,从穆澜的手中逃过一劫。

而穆澜冷淡的笑着:「姬娘?你何曾把姬娘当过姬家的人。姬家的掌权人是姬娘,而你却做了什么?」

姬莲莎的脸色一变。

「你现在用姬娘和本宫说,你认为有用吗?」穆澜的笑意更冷了几分,眸光锐利的看向了姬莲莎。

姬莲莎下意思的后退。

但是这一片的八卦阵里,姬莲莎并没后退的地方,很快就被五行八卦的光芒给镇住了,完全的动弹不得,只要离开,姬莲莎的皮肤就会被灼烧,那种痛,彻骨铭心。

「求求您……」姬莲莎拼命的磕头,「只要皇后娘娘能放过奴家,娘娘要奴家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吗?」穆澜忽然问。

「是。」姬莲莎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的喜色,好似在穆澜的话里,听见了生的希望,「只要娘娘放过奴家,求求娘娘了。」

在姬莲莎看来,能离开这里,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就算是再进入这座帝宫,都是可能的。

所以,姬莲莎能屈能伸,并不会为了面子,而不肯对穆澜低头。

穆澜就只是看着姬莲莎,无动于衷,这样的反应让姬莲莎无法判断的出穆澜真实的想法。

而现在,唯一能求着的人,也就只有穆澜。

因为姬莲莎看明白了,这里能做主的人,就只是穆澜,李时裕根本没不会干涉穆澜的任何决定。

「娘娘,奴家以前真的是被逼的,才会对娘娘做出那种事。娘娘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奴家。」姬莲莎拼命的说着。

一遍遍的磕着头,原本光洁饱满的额头,现在已经是鲜血淋漓了。

穆澜忽然轻笑一声。

不知道是有了恻隐之心,还是别的,她的眼神落在了姬莲莎的身上,姬莲莎的心跳很快,在她看来,她就要胜利了。

但是姬莲莎没想到的是,穆澜竟然不被自己蛊惑。

穆澜太清楚,姬莲莎的眼神带着蛊惑性,多看姬莲莎,很容易就被姬莲莎带着走,一旦让姬莲莎控制了你的意识,很多事就不会是你原本的意思。

但是穆澜是谁。

穆澜又岂会被姬莲莎所控制意识。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姬莲莎,要本宫放过你,可以。」

姬莲莎一怔,有些慌张的开口:「娘娘……」

「姬家的蛊毒天下无敌,只要你能从蛊毒里安然无恙,本宫就会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天牢,自此不会再对你下手。」穆澜说的直接。

姬莲莎没想到穆澜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

蛊毒这种东西,姬家一直最为在行,她不认为穆澜还能变出什么花样。而姬氏一族的人,只有姬莲莎这一支对于蛊毒是运用到了极致,这也是为什么姬氏一族会分为两派的原因。

毕竟,蛊毒这种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所以,穆澜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姬莲莎在惊慌失措后,就是一阵大喜,这无疑是给了自己的生路。

只要能从这个天牢离开,那么她都有机会。

「娘娘此话当真?」姬莲莎问着。

穆澜淡淡的笑了笑:「本宫从来都是言而有信。」

「那娘娘就来吧,奴家在这里候着。」姬莲莎的声音仍然娇娇柔柔的,看起来都像是在撒娇。

而穆澜而看着姬莲莎,倒也没说什么。

很快,穆澜看向玲珑:「东西准备好了吗?」

玲珑应声:「娘娘,准备好了。」

而后玲珑就拿了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内有一个小盅,盅盖不断的发出声响,那是蛊毒闻见血腥味,在兴奋不已。

穆澜结果小盅,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利刃。

姬莲莎倒也没闪躲。

在姬莲莎看来,穆澜拿不出什么高深的蛊毒,了不起就是从姬娘那而来,姬娘若论蛊毒,要和姬莲莎比起来,那就相差甚远了。

而穆澜也没任何的迟疑。

她快速的用匕首划开了姬莲莎的手腕,鲜血喷了出来,原本在小盅里就躁动不安的蛊毒此刻更是变得格外的不淡定。

穆澜面无表情的把蛊毒扣在了姬莲莎的手腕上,姬莲莎惨叫一声,而蛊毒最快的速度钻入了姬莲莎的手腕里,手腕上的伤口却奇迹般好的好了起来。

就好像先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姬莲莎在适应了蛊毒后,仍然看着穆澜:「皇后娘娘,记得您对奴家的承诺。」

「自然记得。」穆澜冷淡的笑了笑。

而后,穆澜没再看姬莲莎,回到了安全的位置。

牢笼的门再一次的被关了起来。

姬莲莎却自信满满的要把这个蛊毒从自己的体内驱逐出去。

然后,姬莲莎的脸色惊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遇见了什么,她震惊的看向了穆澜:「你……」

「姬莲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蛊毒,也不是你天下第一的。」穆澜冷酷开口,「本宫的承诺始终有用,只要你能从蛊毒里活着出来,那么本宫必然放你离开。如果不能活着,那你就是命中注定。」

最后的四个字,穆澜说的丝毫不怜悯。

姬莲莎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之前的淡定早就不见了:「你怎么会有……」

她的声音结结巴巴的:「会有……巫女……巫女的蛊毒。」

姬家唯一不能反抗的就是巫女的蛊毒,就好似巫女可以破除姬家的蛊毒一样。

姬莲莎从来都认为,巫女一族已经消失了,而现在她却真正的感觉到了巫女一族蛊毒的厉害。

姬氏一族的蛊毒虽然阴狠,但是和巫女的致死不同,巫女的蛊毒可以让在位痛苦之中死亡。

而姬氏一族和巫女也并不算完全没联系的。

姬氏一族的蛊毒是出自巫女,所以姬莲莎的那点能力,在巫女的蛊毒面前,就变成了形同虚设。完全没了反抗的能力,更不可能控制的了蛊毒。

姬莲莎痛苦的看着穆澜。

而穆澜安静的站着,并没回答姬莲莎的问题,就只是这么无情的看着姬莲莎被蛊毒折磨的死去活来,表情甚至没任何的变化。

姬莲莎捂着心口,嘴角已经渗了血,眼底剩下的就只有惊恐,眼瞳也越来越放大,那是濒临死亡的前兆。

「穆澜……」姬莲莎的声音结巴又虚弱,「你……你身上……的蛊毒……是……是……巫女……巫女给你……解的……」

姬莲莎后知后觉,那是瞬间恍然大悟了。

所以穆澜才可以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所以姬莲莎才感觉不到穆澜已经进京了,才让李时裕的逼宫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但是这样的后知后觉已经晚了。

如果她能早知道,能不这么自信的话,姬莲莎早就第一时间离开京都,绝对不会在这里冒死。

要知道,巫女的蛊毒一出,对于姬氏一族的人,就是致命的打击。

「是我……是我……太轻敌了……」姬莲莎心有不甘。

但是那种蚀骨的疼痛,一点点的压着姬莲莎,吞噬着她的血液和肌肤,不需要任何人行刑,姬莲莎开始自残了。

被体内的蛊毒控制,姬莲莎在狠命的抓着自己的头皮,在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一声声的惨叫在天牢里,让人瘆得慌。

而她的身上,早就已经是血痕累累,就好似那蛊毒可以穿过肌肤,一点点的把人给彻底的吞噬了。

这样的画面,看的人瘆得慌。

一直到最后,姬莲莎软在地上,露出了铮铮白骨。

但是意识却仍然还在,被残忍无情的折磨着,眼球被翻了出来,再看着穆澜的眼神是惊恐的。

她的嘴还在求饶:「求……求……你……放过……放过我……」

「呵呵——」穆澜回应姬莲莎的是一阵冷笑。

面对这样的残忍,穆澜好像完全无动于衷,就只是这么看着,渐渐地,那种血腥味已经充斥了整个牢房。

姬莲莎一身作恶多端,下的蛊毒无数,就连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都是漆黑而腥臭的。

这样的惩罚和折磨,对于姬莲莎而言是极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终一点点的把姬莲莎折磨致死,再没了生息。

周围的侍卫面无表情的看着,但是也有了作呕的感觉。

穆澜这才冷酷无情的命令:「拖出去,把她的尸体彻底的焚烧,就连骨头都不能留下。」

「是。」侍卫应声。

很快,他们上前,把姬莲莎给拖了出去,她早就已经四分五裂,那眼球掉在地上,也很快就被人无情的收走。

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

姬莲莎作恶一生,野心勃勃,最终她的命也毁于自己的野心,穆澜始终阴沉的看着,看着姬莲莎的尸体从自己的面前拖走。

面无表情。

而姬莲莎最后的魂魄忽然看向了穆澜,肆意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一丝的幸灾乐祸。

「穆澜,你和李时裕不会善终的。你们注定还要分开的。」姬莲莎凄厉的笑着,那魂魄再看向穆澜的时候,「你永远不得善终。」

穆澜拧眉。

这样的魂魄,就只有穆澜能看见。

姬氏一族的人虽然不会幻术,但是会传心术,姬莲莎是临死的最后一刻,用最后的力气和自己说的。

但是穆澜并没怀疑姬莲莎的话,因为在最终拿到最后一半的玉玺的时候,玄空也已经说过,她这只是和李时裕的第二世,他们必须有三世,才可以修得正果。

所以——

穆澜安静了下,没说话。

一直到这样的声音彻底的消失,穆澜才渐渐的抬起头。

天牢内也已经恢复了安静。

地面上的血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顺着一旁的台面流入了水牢里,水牢之中,发出了阵阵的恶臭。

穆澜无动于衷的站着。

而李时裕已经走了过来,看向了穆澜。

穆澜并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

姬莲莎最后的话,李时裕听不见,但是不意味着姬莲莎之前的话,李时裕没听见,穆澜知道李时裕要问的是什么。

当年容妃之死,李时裕自然也知道,容妃是被人打成了巫女。

而她身上的蛊毒,在下了白桦林的悬崖后,却忽然解除了,穆澜当时的答案是高人帮忙。但是姬娘也说过,姬家的蛊毒,只有巫女可解。

加上现在姬莲莎的话,李时裕心中的怀疑自然越来越甚。

穆澜安静了片刻,率先开口:「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李时裕的薄唇微动,最终没说话,就只是安静的看着穆澜,等着穆澜继续说下去。

「白桦林下,我确确实实遇见巫女。」穆澜平静的开口,「所以我身上的蛊毒,是巫女的人解除的。也是她把我送回了白桦林。」

「她是不是……」李时裕冷静的看着穆澜,一字一句的,「我的母妃?」

穆澜低敛下眉眼,却好似在思考怎么回答李时裕的问题。

而李时裕和穆澜在一起这么久,见了那么多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事情,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测,李时裕并没把握。

只是当年容妃死的时候,是被人扣上了巫女的罪名。

是不是真的巫女,没人知道。

只是这样的机缘巧合里,李时裕不得不这么怀疑。

「母妃当年不是已经在曲华裳的手里被折磨致死了吗?」穆澜安静的反问李时裕。

在这样的斟酌里,穆澜还是选择站在容妃这边,并没告诉李时裕真相。

或者说,是穆澜知道,现在的情况下,李时裕会毫不顾忌的让容妃回来,但是对于容妃而言,这是容妃最不想看见的。

毕竟李时裕现在才刚刚登上皇位,那些有异心的人也不是完全铲除,总有隐匿在暗处的人,在蓄势待发的找着绝佳的机会,可以一举打垮李时裕。

所以现在李时裕不适宜做任何的事情。

先稳定大周的情况,才是上上之策。

何况,容妃隐忍了几十年,也不差这一两年的时间了,总归是有办法的,只是需要时间去消磨而已。

就如同容妃说的,大周也不会接受巫女之子成为大周的帝王。

而李时裕面对穆澜的话,却始终没开口,安静的看着穆澜,好似在思考穆澜话中的意思。

穆澜走向李时裕,纤细的手搂住了这人的腰身。

李时裕低头看着怀中的穆澜,很轻的问着:「怎么了?是累了吗?累的话,我带你回宫,先休息。这些事,并不着急一时。」

这些事,指的是曲华裳这些人的事。

何况,曲华裳和姬莲莎都已经无处可逃了,剩下一个穆知画,什么时候来处理都可以,穆知画现在是四面楚歌,更不可能有人可以把穆知画从这里带走。

所以,就算暂缓,也并没什么。

「不是。」穆澜摇头否认了,「我只是想和你说,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注定的。耐心等待,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穆澜把自己的话说出口,也好似在安抚李时裕。

李时裕低头仍然看着穆澜,忽然轻笑一声:「嗯,我知道。」

「不准胡思乱想。」穆澜把平日李时裕最喜欢和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李时裕。

李时裕仍然还在笑:「好。」

见这人答应,穆澜才没说什么,颔首示意:「去找穆知画吧。这些事都处理了,我的心也安了。不想再把这些事挂着,也不想再等秋后处置了。」

「好。」李时裕应声。

穆澜说不上来为什么,心口压着的巨石,也并没随着曲华裳的落败和姬莲莎的死,而变得轻松起来。

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仍然存在。

但是穆澜却找不到出处。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就只能压着自己心头的不安,最终面对李时裕的时候,穆澜不会把这样的情绪表露出来。

而李时裕无声的牵着穆澜,并没因为自己现在是帝王的身份,在外人面前对穆澜的宠爱就有所减少,反倒是光明正大的,丝毫不隐藏自己对穆澜的专宠。

这也是明眼人看的出来的。

他们安静的朝着关押穆知画的天牢走去。

……

穆知画并不像曲华裳和姬莲莎这边,反倒是就在普通的牢房内,守卫也并没那么严密,在他们看来,穆知画就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翻的出手掌心的。

在穆澜走到天牢的时候,守卫已经齐齐跪地,给两人请了安:「奴才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时裕拂袖,守卫这才站起身,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穆知画自然也听见声音了,看向了穆澜:「穆澜,你很得意吗?呵呵呵——」

穆知画笑的有些渗人:「前朝的太子妃,如果你不存心谋反,早就是一国之后了,而现在,你却又是李时裕的后,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穆澜没理会穆知画的刻薄,不管是前世的记忆还是这一世,穆澜都很清楚穆知画的刻薄是无处不在的。

而穆知画笑的阴森,而后她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你边上的皇后可是伺候了你最恨的人,你也可以夜夜抱着她入寝,不觉得她脏吗?」

穆知画很懂得知道怎么戳人的伤疤。

李时元和穆澜的事情,李时裕不可能无动于衷,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所以,面对穆知画的话,李时裕的眼神微眯了起来,瞬间也跟着阴沉。

「来人,给朕掌嘴。」李时裕一字一句的命令。

「是。」守卫领命。

很快,守卫走上前,狠狠的在穆知画的脸上抽打着耳光,原本白皙的肌肤,瞬间就已经出现了深深的五指印,过打的力道,让穆知画的脸肿了起来,不仅如此,还有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触目惊心。

穆知画被打的险些晕了过去。

但是她却仍然挣扎的站起身。

这倒是让穆澜有些惊讶了。

毕竟穆知画的体弱,穆澜很清楚,这样的力道下,竟然还能站的起身,她安静了下,并没说什么。

「李时裕,你打我不过就是为了宣泄,但是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穆知画了仍然在冷笑,擦去了嘴边的血丝,「穆澜,你想杀了我吗?」

她忽然转头,问着穆澜。

穆澜挑眉:「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了。」

但是在看着穆知画的时候,穆澜却可以觉察的出不对劲的地方,现在的穆知画和自己认知的穆知画好似又不太一样了。

和之前的鲁莽比起来,显得冷静的多。

更像上一世的穆知画,冷静的可以把每一件事都处理的好,不然的话,上一世的穆知画也不可能活了那么长的时间。

穆澜也不可能落在穆知画的手中。

她看着穆知画。

穆知画的眸光一敛:「穆澜,我就算被人凌辱,我也不会被你凌辱的。」

是一点机会都不想给穆澜。

对穆澜也是恨之入骨。

甚至看着穆澜的眼神,都不带一丝的情绪起伏,剩下的就只有对穆澜的恨意,再看着李时裕的时候,穆知画的眼神却更是恨入骨髓。

穆澜拧眉。

有些不明就里。

李时裕和穆知画从来不曾交集,就算穆知画嫁入宫中,和李时裕的来往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怎么又会对李时裕恨入骨髓呢。

在穆澜莫名的时候,穆知画却忽然开口,一字一句说的格外的清晰:「我恨你们李家的每一个人。」

李家?

那不也包括了李时元吗?

穆澜就只是看着穆知画,因为穆澜很清楚,穆知画对李时元是爱入骨髓,或许因为李时元的地位,但是对于李时元这个人,穆知画是真的爱了,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李时元考量。

而如今,她把李家的人都恨上了?

是因为李时元最终利用了穆知画,并没立穆知画为后吗?

穆澜低敛下眉眼安静的思考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穆知画却忽然走向了穆澜,周围的守卫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李时裕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

「怎么?怕我杀了你吗?」穆知画肆意的笑出声,好似这样的事显得可笑的多,「穆澜,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怕什么?」

穆澜没说话。

周围的守卫仍然警惕。

毕竟穆澜的身份今非昔比,绝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池,如果出了差池,他们恐怕就是要人头落地的。

穆澜和穆知画保持了一米的距离,穆知画并不能靠近。

但是穆澜也无所畏惧:「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穆澜冷静的问着穆知画。

穆知画阴沉的笑着:「你想知道李时元是否真的死了。」

这话,让穆澜和李时裕都安静了下,两人对视一眼,显然穆知画知道的,比他们想的还多几分,李时元出事的时候,穆知画已经被关入天牢了,那时候,李时元进入密道。

而之后的事情,他们并没对外说过,除去下去搜查的将士外,没人清楚。

而穆知画在天牢之中竟然知道?

这意味着什么?

「好。」穆澜倒是笑了笑,「说来听听。」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穆知画,并没透露自己的任何想法,也没透露李时元现在的情况。在当时那样的悬崖下,还有李时元的尸体,李时元只可能是死,绝对没有第二条路了。

穆澜倒是想知道,穆知画还能说出什么,这也算是今日来这里意外的收获。

「你过来。」穆知画的态度仍然有些趾高气昂的,就好似自己还是皇贵妃的姿态,「过来我告诉你。」

穆澜挑眉,而后淡定的朝前走了一步。

「娘娘……」侍卫想阻止穆澜。

就连李时裕都拧眉:「澜儿!」

穆澜安静了下,转身看向了李时裕:「我过去就好,不会有事,放心。」

她在安抚李时裕。

李时裕最终也没说什么。

毕竟穆知画就如同她自己说的,手无缚鸡之力,并不可能反抗穆澜,就算穆知画真的要做什么,穆澜也不会担心,毕竟穆澜现在的武功已经悉数恢复了,穆知画不是穆澜的对手。

再说,穆知画现在什么都没有,就算行刺,也不可能。

所以李时裕最终才没拦着穆澜。

穆澜朝着穆知画的方向走去。

穆知画安静了下,后退了几步,回到了安全的距离,就好似这些守卫会给自己麻烦一般,穆澜看着穆知画,低敛下的眉眼带着一丝的深思。

「怎么,怕我吗?」穆知画冷笑一声,好似在挑衅穆澜。

穆澜就在原地站着,安安静静的看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一人宽,谈话的话是足够了。

穆澜并不是惧怕穆知画,只是觉得今日的穆知画太反常了,反常的让穆澜觉得有些异样,那是本能的,穆澜并没再靠近穆知画。

「想和我说什么,在这里说就足够了。」穆澜淡淡开口,并没理会穆知画的挑衅。

穆知画冷笑一声:「是吗?」

这一次,让人意外的是,穆知画竟然走前一步,天牢内的光线很阴暗,就只靠墙壁上的火把照亮的。

而这个位置,刚刚好,火把照亮了穆知画的脸。

看起来狼狈无比,上面还带着血痕,皮肤白皙,但是白皙的却让人觉得不真实,好像以前穆澜从来不曾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过穆知画。

这样的画面,看的穆澜眼神微眯,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这才让穆澜主动走前一步。

结果也就在穆澜靠近的瞬间,穆知画却忽然反手,狠狠的掐住了穆澜的脖子,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簪子,想朝着穆澜的心口刺去。

「穆澜,我要杀了你。」穆知画的话说的阴狠无比。

这样的穆知画,绝对不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反倒是一个深藏不漏的人,就算是穆澜,冷不丁的被穆知画这么掐住,一时半会也难以挣脱。

「澜儿——」李时裕惊呼一声。

周围的侍卫也震惊了。

他们不敢相信,事情会忽然演变成现在这样。

穆澜倒是淡定:「穆知画,你会武功?」

这是这么多年来,穆澜从来没发现的,上一世也不曾暴露出来的,但是上一世的穆澜死的早,并不知道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所以,穆知画会武功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是穆澜很快就回过神,眉眼落在了穆知画的身上:「穆知画,你其实并不是穆知画是吗?」

这是穆澜觉得奇怪的地方。

穆澜会易容。

穆澜的易容已经是巧夺天工了,不管是何时何地,只要穆澜易容,就很难被人看出来。

所以穆澜对于任何易容,都可以轻易的发现。

唯独穆知画。

就是在刚才火把的光落在穆知画身上的时候,穆澜才注意到了异常的地方,穆知画的脸上出了血,那肌肤白皙的不正常,就像一张毫无生命的假皮,但是却又比假皮来的真实,上面的血丝更是清晰可见。

那张皮,就像是一个孩童。

几岁的孩童才可能有的稚嫩肌肤。

穆知画到这个年纪,肌肤的状态绝对不是如此的。

所以,穆澜才心头觉得有些意外,而现在穆知画的举动,让穆澜几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眼前的穆知画并不是穆知画。

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多年的人,却不是真实的穆知画。

那么真的穆知画去了哪里?

这人是怎么出现在穆王府,而没被人发现的?

而穆知画听见穆澜的声音时,她意外了下,不过很快,穆知画猖狂的笑出声:「穆澜,你果然厉害。没人发现的事,就只有你发现了。」

穆澜没想到穆知画承认了,她的眉眼微微一沉。

如果这个人不是穆知画的话,那么意味着什么?

安静了下,穆澜没事活话,就只是这么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问的清晰:「你到底是谁?穆知画人在哪里?」

而这样的对话,也在天牢内的人震惊了一下。

几个守卫的脸色变得苍白,要知道,他们并不曾离开这里,也没人来过,这个地方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不用说偷天换日的把人给换走了。

而李时裕的眼神微眯,看着,但是眉眼里的狠戾和警惕却显而易见,更多的是对穆澜现在情况的担心。

「你不配知道我是谁。」穆知画的态度极为的强势,而后她的手仍然死死的扣着穆澜的脖颈,稍微用力,就会把穆澜彻底的掐死。

很快,穆知画的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的李时裕,那口气却丝毫没任何妥协的意思:「李时裕,我要离开这里,只要能平安离开这里,我就会把你心爱的女人放了,不然我就要拖着穆澜下去陪葬。」

在这样的威胁里,李时裕并没轻举妄动。

他的眼神不着痕迹的看向了穆澜,而穆澜望着李时裕的眼神,微不可见的点头,两人有着绝佳的默契。

「好。」李时裕平静开口,「你把澜儿放下,朕让人送你出去。」

「你以为我是蠢货吗?我把穆澜放下,我的命就会交代在这里。」穆知画并没那么好忽悠。

而后,她仍然架着穆澜:「我离开这里,自然就会把穆澜放开。」

穆澜倒是安静了下:「本宫跟你走。」

穆知画冷笑一声,死死的掐着穆澜,两人朝着天牢外走去,周围的守卫看见穆澜在穆知画的手中,自然不敢做什么,就只能警惕的看着两人。

一群人跟着穆知画,小心翼翼的。

穆澜却始终冷静,她的注意力在穆知画的身上,在两人朝着天牢的台阶走去的时候,穆澜的脚不着痕迹的拌了一下穆知画。

穆知画一个闪身。

李时裕的动作更快,手中的暗器已经射向了穆知画,穆知画闪躲不及,穆澜也快速的扣住了穆知画的手。

穆知画错愕的看着自己,彻底的沦为了阶下囚,原本的局面被扭转了,现在的主动权重新到了穆澜的手里。

「好大的胆子。」穆澜冷笑一声,看向了穆知画,「谁给你这样的胆子,敢对本宫动手的??」

穆知画也丝毫没任何惧怕:「呵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穆澜走想穆知画,掐着她的下巴,半强迫的让穆知画看向了自己:「你到底是谁?」

穆知画宁死不说。

穆澜掐着她,无情的笑了:「本宫倒是要知道,你这嘴有多硬。」

很快,她拿布条塞住了穆知画的嘴,让她没机会咬舌自尽,而后让人把穆知画吊了起来,冷声命令:「送到蛇窟去。」

「是。」侍卫应声。

那是天牢里面最为阴毒的地方。

犯了罪的人,活生生的被丢入蛇窟里面,上百条毒蛇缠绕着你,那是一种无端的恐惧和痛苦,只能看着自己被毒蛇咬死,终其一生都是梦魇。

穆知画错愕了一下。

要知道,大周建国百年,这个蛇窟并没用过几次。

而现在。

穆知画不敢相信的尖叫出声,但是被布塞住的嘴,最终就这能咿咿呀呀的,半天发不出什么声响。看着穆澜,拼命的挣扎。

但是现在的挣扎已经无济于事了。

她的武功被穆澜废去,现在和一个寻常人并没太大的区别。

要进入蛇窟,根本没任何生还的余地。

穆澜的表情并没发生任何变化,再看着穆知画的眼神也冷淡到了极点。

李时裕全程没说话,很快就从容跟上了穆澜的步伐,穆澜回头看向了李时裕,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

而后,穆澜才开口:「我怕出问题。」

「先看看再说。」李时裕倒是安抚了一下,「极少人在蛇窟里面会不招供的。」

那种死亡的恐惧,足够让人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

穆澜点点头。

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你是怎么发现她并不是穆知画的?」

「她的脸有血,所以才发现了。」穆澜拧眉,「在之前,她的脸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所以觉察不出来。走进了之后才发现,这个血不像是表皮出来的,她的脸部肌肤并没渗血,看起来就像假皮。」

李时裕拧眉:「是易容?」

「不像。」穆澜说的直接,「如果是易容的话,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点破绽都没有,之前我是完全没看出来。易容不可能逃得过我的眼睛。我怕是变脸。」

「变脸?」李时裕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就是两人交换脸,久了,这脸就像长在你身上,是你原本的容颜看不出来了。只是这变脸有风险,极可能在变脸的过程中,人就死了。」穆澜大概解释了下,「真的穆知画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是我估计,应该还活着。」

李时裕倒是淡定:「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变脸需要不断的用新的人皮才可以包裹的住原先的,一段段时间都要修补,直到人的面部轮廓完整起来。」穆澜继续说着,「进去问问就知。她如果不说的话,穆知画活着,也应该知道。她大概一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事会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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