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东宫危机
东宫危机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但是接下来,本王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不管母后做过什么,她是本王的母后,也是当朝的皇后,这件事,如果再犯,本王也必定会追究到底。」
李时裕的声音倒是平淡,但是字里行间都是对穆澜的警告。
穆澜岂能听不出。
她轻笑一声,说不出是记住了,还是没想法,而后她淡淡开口:「臣妾记住了。」
李时元倒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寝宫内安静了一阵,一直到李时元忽然捏住穆澜的下巴,半强迫的让穆澜看向了自己,穆澜的眼神也一瞬不瞬的,并不曾回避什么。
「穆澜,你说是本王低估了你,还是低估了现在的凶险呢?」李时元问的有些意味不明。
穆澜也很淡定:「臣妾一直就是如此,殿下不管高估还是低估,穆澜都在这里。至于殿下说的凶险,穆澜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打太极,谁不会。
在宫内,谁都是演戏的老手,你所看见的每一个人,都只是一张虚伪的面具,面具之下,才是血淋淋而真实的自己。
等这一张脸被曝光的时候,那就是血光之灾。
「你无需明白。」李时元淡淡开口。
穆澜嗯了声,也没说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几分的微妙。
安静了一阵,穆澜意外的看向了李时元,平静的问着:「殿下又会为了今日之事,以后不管凤清宫发生了何时,都算在臣妾的身上?」
「是与不是,都逃不出本王的掌心。」李时元说的直接,「没人可以在本王的眼皮下耍手段。」
这话,也算是警告穆澜。
穆澜淡淡一笑:「臣妾知道了。」
李时元嗯了声,没再开口,很快,李时元就起身准备离开,穆澜也跟着站起身:「臣妾恭送殿下。」
李时元并没着急走,而是一瞬不瞬的看向了穆澜:「穆澜,本王给你的时间,好好珍惜。」
「是。」穆澜应声。
而站在穆澜的面前的李时元却忽然低头,薄唇贴着穆澜的耳边,一字一句的开口:「这三个月,你欠本王的,本王到时候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这话,不再是威胁,倒是带了几分调情的意味,暧昧十足。
穆澜面不改色。
而李时元这才松开穆澜,在她的唇瓣上亲了亲,而后转身离开。穆澜安静的看着,指腹抚摸着自己的唇瓣,眉眼却多了一丝的冷意。
而后她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眼神,让荷香把茶盘撤了,再给自己换了衣服,穆澜就直接去了凤鸾宫。
凤鸾宫的事,倒是很顺利,穆澜和太后寻了一个借口,就说荷香的亲人病重,就剩荷香这个一个孩子了,所以托人到穆王府留了口信。穆澜念旧荷香伺候自己多时的份上,是准许荷香出宫。
荷香本就是穆澜的人,穆澜就有权利决定荷香的去留。
毕竟荷香不是原本就在宫内的奴才,那是要经过内务府,荷香是穆澜陪嫁进来的丫鬟。
所以这事穆澜开口了,到太后这不过是走一个流程,太后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对穆澜做事的有分寸,倒是显得满意。
穆澜在宫内就从不曾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就算是这一次的牢狱之灾,穆澜也不曾大吵大闹,显得安安静静的。
这样的气度,是母仪天下的气度。
太后自然对穆澜是满意的不得了。
她留着穆澜用了晚膳,这才让穆澜回去,穆澜临走前,太后倒是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穆澜。
穆澜有些惊讶:「娘娘,您这是……」
「西域那地方,和京都不一样,这些衣裳你用的到。哀家知道你喜欢宫外的绣房做的衣服,专程让人出去做的。也是按照你的尺寸量的。你身子骨弱,好不容易养好,又接二连三的出事,这西域之行,可不敢再出事了,不然哀家要怪罪自己了。」太后笑眯眯的解释。
「不会。」穆澜笑了笑,「穆澜谢太后恩典。」
「行了,你也早些去休息。明日还要去开元寺祈福。开元寺回来,就要动身了,荷香的事,你做主就好,至于边上贴身的奴才,你让内务府再给你寻一个来。在东宫找一个也行,这事,你自己做主就好。」太后笑着说着。
「好。」穆澜颔首示意。
太后也没再说什么,让徐洛尘亲自把穆澜送了出去。
一直到凤鸾宫的门口,徐洛尘才停下脚步:「穆姐姐,太后娘娘对你真好。你也去了秋祭,我就不那么担心了。不然的话,我真怕伺候不好太后,就把太后给得罪了。」
「不会。」穆澜笑,「行了,我先回去了。」
「好。」徐洛尘笑眯眯的点点头,冲着穆澜挥挥手。
穆澜这才转身离开了凤鸾宫,徐洛尘倒是一直站着,一直到穆澜的身影消失不见,而后才转身返回了凤清宫。
……
翌日。
穆澜要去开元寺,这是大周秋祭之前的规矩。以前的话都是曲华裳前去,但是若是立太子妃的第一年,则是曲华裳带着太子妃前去,只是现在曲华裳和穆澜的关系,怎么看都不可能一起去。
最重要的是,昨日从御龙殿回来,曲华裳已经被下禁令了,虽然不是下旨,但是也把曲华裳气的够呛。
所以曲华裳随意找了一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就让太子妃代劳前去开元寺,是为了秋祭祈福诵经的。就是为了避免和穆澜单独离开皇宫,曲华裳这些年为非作歹的事情多了,难免也是会有些心虚的。
加上穆澜的威胁,曲华裳生怕穆澜给弄出什么事来。
反倒是曲华裳不去,穆澜乐的清楚,不然面对曲华裳,穆澜是真的连一丝敷衍的心情都没有,又何必弄的自己这两天一脸不高兴。
倒是荷香安安静静的给穆澜准备东西,没说话,而荷香出宫的时间就是今日,这也是荷香再给穆澜最后一次收拾,全程,荷香的眼眶都是红红的,一言不发。
穆澜知道哄不好,就是随着荷香去了。
一直到荷香收拾好,她才看向穆澜,穆澜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记住我的会,我们终会相见的。」
「好。」荷香应声。
「离开我身边,照顾好自己。就算是为了我,也不准胡来,记得你对我发的誓,你是拿我的命在发誓,明白了吗?」穆澜再一次的交代荷香。
荷香嗯了声,声音都有些嗡嗡的:「小姐,你也要好好的。」
「好。」荷香应声。
而后穆澜倒是也没再说什么:「行了,程公公在外面等着你了,他会你出宫,马车也在西门等着,会一路把你送到京郊,到了那边,容大人的人会等着你。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们会给我回个信的。」
荷香哽咽了一声。
而后,穆澜亲自站起身把荷香送到东宫门口,荷香并没什么行李,就一个随身的包袱,几件衣服而已。
程公公在东宫外等着。
程得柱是内务府的公公,除去负责才人殿那一片外,也负责的是这些年纪到的宫女嬷嬷出宫的事情。
所以程得柱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程公公。」荷香请了安。
程得柱点点头:「荷香姑娘,今日我送你出宫,但也只能送到西门边。」
荷香应声。
「娘娘。」程得柱看向了穆澜,「还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完成娘娘的吩咐,而后回来给娘娘复命。」
「有劳程公公了。」穆澜颔首示意。
程得柱并没在原地停留,示意荷香跟着自己走,反倒是荷香一步三回头,看着穆澜,那种不舍的情绪显而易见。
但是穆澜却没走前一步,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目送荷香离开。
在荷香转身的时候,穆澜甚至连原地都没停留,就朝着东宫内走去,她的眼眶酸胀,有些微红,可是穆澜却流不出一滴泪。
这一世,好似不管何时何地,再哀伤的情况,穆澜都无法落泪,就只能麻木不仁的继续活着,是因为她重生了,所以反噬了吗?穆澜猜不透。
可这样止不住的哀伤,却没了发泄的渠道,穆澜说不出这种感觉,就好似心口堵了无数的巨石,几乎把人压的喘不过气。
呼吸又开始局促了起来,甚至脑海里都出现了各种各样混乱的画面,可仍然无法串联成完整的事件。
穆澜有些崩溃。
脚下跟着踉跄了下,最终,她紧紧的抓着一旁的扶手,这才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开始平缓了。
而后,穆澜才继续朝着东宫走去。
而李时裕给自己安排好的奴才,穆澜倒是从程公公那已经知道了,很快也会到东宫和自己见面,自然,对外的说,这个奴才也是她选的。只是到现在,穆澜不知道这奴才是从何而来的。
沉了沉,穆澜没多想,对于李时裕安排好的事,穆澜倒是无需担心。
只是重生后养成的警惕,不可能让穆澜在瞬间就会轻易的相信一个人,自然也是需要时间磨合的。
结果
在穆澜重新走进东宫,却远远就看见了秋香搀扶着穆知画,在东宫内走动,这是穆澜多日后再见到穆知画,穆知画的肚子倒是已经极为明显了。
小腹隆起,孕相十足,整个人都因为怀孕,明显的丰韵了一圈。
只是这个脸,苍白的吓人。
穆澜看着这样的画面安静了下,穆知画自然也看见了穆澜,两人隔的很远,穆知画不可能请安,而穆知画现在摇摇欲坠的感觉,也不可能走过到穆澜的面前。
甚至,穆澜连招呼都没打,就快速的朝着寝宫走去。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穆澜隐约在穆知画的眼中看见了一丝的恨意。
恨吗?
穆知画是要恨自己的,只是这个恨还没到头而已。之前的事算什么,对穆澜而言,什么都不算。
穆澜没再想穆知画的事情,穆知画的事不着急于这一时。
再说,穆知画现在翻不出任何的水花,她是真的无需担心。
安静了下,穆澜没说什么,快速的朝着寝宫走去。
走到寝宫宫门口的时候,一名约莫年芳二十的姑娘就已经出现在穆澜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请了安:「奴婢玲珑,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玲珑?」穆澜拧眉,上下打量了起来。
玲珑倒不是说一身正气,但是还是能感觉的出来这个人的沉稳,还有这人会武功,气息太过于沉稳。
言行举止更是不会轻易的犯错,在这人的眉眼里,可以轻易的看出对这座深宫的熟悉,反倒不是荷香这样小心翼翼的。
「你是哪里的奴才?」穆澜淡淡开口问道,并没提及李时裕。
玲珑倒是淡定的回了一句:「启禀娘娘,奴婢是东宫偏殿的奴才。」
这倒是让穆澜惊讶了下。
玲珑一直在东宫,而东宫有这样的人,李时元竟然没发现,但是后来,穆澜想想也没觉得什么稀奇的地方了,毕竟,东宫这么大,奴才上下几百人,想一一认识并不可能。
何况,玲珑也一直都在偏殿,完全不在正殿,平日几乎很难见到李时元。
再说,习武之人很懂得隐匿自己的气息,想做到让人毫无觉察,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就好比穆澜,除去李时元和亲近的人外,知道自己会武功的少之又少,就算是荷香,最多也就是一知半解。
而玲珑在自己的面前毫不遮掩,无非也是释放讯号给自己而已。
她笑了笑,忽然跟着宽了心:「玲珑,对外就说,是本宫从东宫亲自选了你。你在东宫多久了?」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如何应对。」玲珑安静的答道,「奴婢在东宫已经四年的时间,从进宫起,就一直在东宫。东宫的奴才们对奴婢并不会陌生,所以不会有任何问题。」
「好。」穆澜点点头。
玲珑也没再多说什么,先前明显可以感觉的到气息,已经被敛了下去,此刻的玲珑看起来和东宫的任何一个奴婢都没太大的差别。
穆澜无非就是选一个贴身的奴才。
这也是太后的口谕,让穆澜亲自选过。
何况,李时元的人,穆澜从来没用过,虽然也没阻止她们跟着自己,李时元和穆澜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警惕,所以,穆澜现在找一个奴才,也没什么奇怪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奴才还是东宫出的。
这意味着,李时元不会太多疑。
不得不承认,李时裕对于李时元的了解甚多,每一个细节,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而玲珑显然已经熟知了穆澜的喜好,从做的第一件事开始,玲珑就显得格外的娴熟,从来不会踩到穆澜的雷,甚至就连洗脸的温度,都是无比精准的,是穆澜习惯的偏凉的水温。
那就了下,穆澜看向了玲珑:「谁告诉你,本宫的这些喜好的。」
玲珑一板一眼:「奴婢来见娘娘前的几日,上面的人就专门和奴婢交代过了娘娘的各种喜好,让奴婢尽心伺候好娘娘,保护娘娘的安全,绝无二心。」
穆澜点点头。
她轻笑一声,倒是也没多问。
而后,她挥挥手,玲珑就很聪明的退了下去,不需要穆澜再开口。穆澜也没着急离开,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去开元寺,过了午膳才启程,因为祈福是明日的事,只不过是开元寺距离遥远,所以他们要先行翌日,在后天的的清晨,再从开元寺返回。
言下之意,要在开元寺住上两日。
但这一趟开元寺之行,穆澜有些心神不宁,却也说不上来为何,可是也不曾有多忐忑的感觉,就好似这件事能平安的过去。
沉了沉,穆澜也没再继续想下去,现在任何情况,对于穆澜而言,都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只是心里存了事,穆澜自然也没了心思,最终,她坐起身,安静了片刻,就直接走出了寝宫,在花园的凉亭里歇息着。
大周逐渐入秋,也少了夏日的炎热,多了一丝的凉意。
玲珑安静的陪在穆澜身边,就连送上来的小点也都是穆澜喜欢糯米红糖,捏成了一口一个的小点心,甜腻可人。
穆澜喜甜。
剩下摆放的也都是桂圆桂花糕,就算是山楂糕这样的食物里面,也用了桂花和蜂蜜。
穆澜安安静静的吃着,一直到有几分饱腹的感觉,穆澜倒是放在一旁,没再动了。
忽然,先前离开的玲珑安静的走了回来,在穆澜的耳边低语;「娘娘,荷香姑娘已经平安到了。」
这个到,并不是离开多远,而是已经平安到了西郊上了容九安排好的车。
穆澜的心宽了宽。
荷香出宫虽然名正言顺,但是不代表出宫的路上就能平安无事,但是现在送到容九的手中,穆澜倒是不需要担心了。
这也是穆澜为何压到午膳后才走的原因。
「你去收拾下,一会我们就准备启程去开元寺。」穆澜淡淡吩咐。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玲珑又颔首退了下去。
穆澜在凉亭坐了一会,倒是也没停留,结果在穆澜起身的时候,却看见穆知画和秋香的身影款款的朝着自己走来。
穆知画走的很慢,人看起来就好似不太舒服的样子。
穆澜心生警惕,安静了下,总觉得穆知画要做什么,她也没闪躲的意思,沉沉的看着。
一直到穆知画走到跟前:「臣妾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那口气听起来乖顺的多,但是明眼人还是听得出穆知画话了的不情不愿。
穆澜倒是也没觉得什么不正常,穆知画阴阳怪气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现在的穆知画是彻底的失势了。
别说穆王府能否给穆知画帮助,就算是一心护着穆知画的曲华裳都已经自身难保了,穆知画如果还想安然无恙,是要学着听话懂事,就算是心里不青烟,表面也要恭敬。
「行了,你这安,本宫可不敢要。」穆澜淡淡开口,「专程来本宫这里,可是有事?」
穆澜问的直接。
穆知画淡笑一声:「正好出来透透气,看见娘娘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穆澜挑眉:「那侧妃这个气透的还真久。」
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穆知画的脸色都给气白了,只是在穆澜的面前,穆知画也不敢发作,只是呼吸有些微微的局促,秋香急忙顺着穆知画的气,好似在安抚穆知画的情绪。
穆知画也在瞬间就平稳了自己的气息,安静的开口:「既然娘娘不喜欢,臣妾以后看见娘娘会避着走。」
「然后再给本宫安上一个趾高气扬,容不下别的妃子的罪名?」穆澜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穆知画。
可能是穆知画运气不好,荷香离开,穆澜也总归有些不太舒服,这气就正好撒在了穆知画的身上。
穆知画是说一句,被怼一句,她的脸色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穆澜又道:「行了,侧妃娘娘还是回宫休息,免得在本宫这里出了什么意外,本宫可担不起这个罪名,毕竟侧妃怀着身孕,嗯?」
言下之意,就是逐客令了。
穆澜倒是料准了穆知画对这个孩子的在意,也不可能真的动怒到不顾一切的地步。
再加上穆知画内心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屑的,明明一个侧妃之女,却常年占据了嫡女的位置,就算是现在,穆知画都没服气过穆澜。
姑且不论穆知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何,但是起码穆澜很清楚,穆知画不会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她要脸。
果不其然,穆知画转身就走。
穆澜挑眉。
在穆知画走远了后,穆澜才起身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玲珑很远就已经迎了上来,安静了下,看着离开的穆知画,才走想了穆澜。
「娘娘,地上有几滴血,恐怕是侧妃娘娘的。」玲珑说的直接。
穆澜也注意到了。
穆澜沉了沉没说话。
倒是玲珑说了句:「侧妃娘娘的情况素来不稳定,这样并不是好事,恐怕娘娘还是要小心点。」
这临行前再出事,如果被牵连到,想翻身就有些难了。
而穆知画从来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点,玲珑倒是很清楚。
「这段时间,侧妃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穆澜忽然问道。
玲珑想了想,倒是摇摇头:「侧妃娘娘一直在自己寝宫里关禁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至于寝宫内的事,那奴才们就不太清楚了。侧妃娘娘的寝宫内就一直只有秋香跟着,还有几个近身的奴才,但是对侧妃的事守口如瓶。另外能进入寝宫的就是徐医女了。」
穆澜点点头。
东宫管事的公公也已经走了过来:「娘娘,软轿已经准备好了,东宫的马车在东门等着了,娘娘准备好了,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确实不能再耽误了。
不然要入夜了才能到开元寺,这也不符合规矩。
沉了沉,穆澜没多想:「行了,吩咐下去吧。」
「是。」管事公公很快就退了下去。
穆澜也没迟疑,带着玲珑匆匆的朝着东宫外走去,软轿果然已经在东宫门口备好了,玲珑扶着穆澜上了软轿,奴才们缓缓把软轿抬离了东宫。
东宫渐行渐远。
穆澜沉了沉看着东宫的方向,很久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而软轿也缓缓的朝着东门的方向走去,东宫的马车在东门边上等着,等穆澜到的时候,倒是意外的看见了李时元在马车边上站着。
软轿被放了下来,穆澜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李时元倒是亲自把穆澜扶了起来:「起来吧。」
穆澜嗯了声,也没矫情,但也没主动询问李时元为何在这,李时元也没着急解释,而是侧头看了一眼再一旁站着的玲珑。
「荷香出宫了?」李时元问了声。
「是,今日一早。」穆澜应声,「荷香家里出了事,臣妾从回穆王府到现在,荷香一直跟着臣妾,没功劳也有苦劳,对着臣妾哀求,臣妾也不可能不答应了。请示了太后娘娘,娘娘准许了,臣妾就让荷香出宫了。」
说着,穆澜有些无辜的看着李时元:「殿下,这件事臣妾做的不对吗?」
李时元倒是在意:「荷香是你的奴才,你想怎么处理你都有权利,这点本王不会干涉。」
穆澜冲着李时元笑了笑。
是不会干涉,但是李时元也是一路看着,确定荷香并不是回穆王府,也不是去了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西郊,准备离开京城,李时元才放心的,这在他看来,穆澜并没说谎,就自然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了。
只不过别的宫女若是出宫,是自己走路。
唯独荷香,是坐了马车。
以穆澜对荷香的关照来看,坐马车也没什么奇怪的。
「准备去开元寺?」李时元又问了。
「是。」穆澜应声。
李时元嗯了声,大手贴上了穆澜的脸颊,好似极为温柔的看着穆澜,穆澜也没反抗,任李时元贴着自己的脸颊。
很久,李时元才淡淡开口:「去吧。等回来的那一日,本王亲自去迎你。」
「好。」穆澜应声。
李时元倒是不着急松开穆澜的手,忽然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二哥和二皇嫂的感情是真好。」
李时元这才松开了穆澜的脸,看向了李时厉:「九弟怎么会在东门。」
「二哥不知道?」李时厉倒是挑眉,然后似笑非笑的应了声,「秋祭之行去起伏一路顺遂,今年去了这么多意外的人,难道就把这事都丢给二皇嫂一人吗?显然这不合理。」
李时元微眯起眼:「什么意思?」
「二皇嫂代表的是皇后娘娘。臣弟和四哥代表的是父皇,父皇专程下令,让臣弟和四哥也去一趟开元寺,从静壹大师那拿些东西。」李时厉倒是不紧不慢的解释了一下。
「这样?」李时元安静了下。
李时厉倒是嗯哼了声。
李时元也没想什么。
每一年,静壹大师诵经祈福过的经文,李长天身体好的时候,是亲自前去的,现在身体不行,这种事倒是一直都是让李时裕去的。
所以李时裕去了,李时元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反倒是李时厉也跟着去了,这让李时元微眯起眼,有些奇怪,只是,他也没说什么。
静壹一直都是李时元的人,他倒是不怕李时裕和李时厉玩出什么花样。
就算是西域之行,李时元没去,但是李时逸在,还有李时元的亲信一路跟着,他也无需担心。
想到这些,李时元敛下情绪,淡淡的应了声:「倒是辛苦四弟和九弟了。」
「这是臣弟应该的。」李时厉倒是显得一脸前辈。
穆澜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真论演技,这深宫之内,没人比的过李时厉,就算自己,也是相差甚远。她的演技不过是看着心情而来,李时厉是真的可以做到,不管何时何地,都显得做到面不改色。
可偏偏气氛又被李时厉这么一带,李时元不咸不淡的站在原地,好似也没了离开的意思,一行人僵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穆澜最终忍无可忍,淡淡开口:「殿下,臣妾先行离开,毕竟臣妾坐着马车,赶不上各位殿下的快马的脚程。」
言之有理的话,但是这话里,却是穆澜最明显的敷衍,甚至连应付都懒。
话音落下,李时元看向了穆澜,嗯了声。
反倒是李时厉忽然又补了一句:「二皇嫂倒是不着急走,四哥应该很快就到了,臣弟正好和四哥可以一起护送二皇嫂到开元寺,免得皇兄担心皇嫂的安危,毕竟这宫内,可是人人皆知皇嫂是皇兄的宝贝,容不得一旦的闪失。」
穆澜:「……」
她想打人了。
而李时厉这话说了出去,李时元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阻止,何况,李时厉的话并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么热闹?」忽然李时裕的声音传来,而后才淡淡的请了安:「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而后,李时裕的眼神落在了穆澜的身上,倒是举止合乎情理的说道:「臣弟见过二皇嫂。」
这话,让一旁的李时厉挑眉,似笑非笑的,眼中的戏谑也变得明显了起来。
穆澜很想翻白眼了,但是忍了忍,穆澜没说什么,也只是礼貌的冲着李时裕颔首示意,直接朝着马车走去,安静的上了马车,好似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没任何关系。
李时元在穆澜上了马车后,才淡淡的收了自己的视线。
再看着面前的李时厉和李时裕,李时元倒是面不改色:「那就有劳二位臣弟了。把本王的爱妃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这是自然,还请二皇兄放心。」李时厉看起来没个正经,不咸不淡的把话说完。
而李时裕倒是安静了很多,没说什么,淡淡的颔首示意。
很快,两人上了马,倒是速度不快,跟在马车的后面,安静的朝着开元寺的方向而去。
李时元负手而立,看着一行人的身影离开后,才冷淡的开口:「找人跟上。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影卫应声。
很快,影卫也消失不见,李时元这才转身离开。
……
穆澜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耳边传来的是马蹄的声音,倒是再没人的交谈声。
而李时裕和李时厉策马跟在一旁,李时厉挑眉看了一眼李时裕,似笑非笑的,只是也没开口多言什么。
反倒是李时裕淡淡开口:「本王怎么不记得,父皇让臣弟也跟着来了?」
李时厉笑了笑,面不改色:「四哥离开后,父皇下的令。」
李时裕嗯了声,没说什么。
李时厉倒是也不开口。
两人安静的跟在马车的身后,谁都没再和谁说过一句话,一直到马车停靠在开元寺,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天色都跟着渐渐的沉了下来。
玲珑先下的马车,给穆澜垫好脚垫后,这才亲自搀扶着穆澜下了车,李时裕和李时厉也跃身下马,安静的跟在穆澜的边上。
开严寺的住持静壹大师亲自出来迎接三人,恭敬的请了安:「贫僧见过太子妃娘娘,四殿下,九殿下。三位请随贫僧来,厢房也已经准备好了,明日的祈福也准备好了,请娘娘和殿下放下。」
穆澜淡淡的颔首示意,李时裕倒是轻声和静壹大师交代了几句,也都是例行公事,静壹很配合的回答了。
反倒是李时厉像一个无所事事的人,就如同李时厉对外的形象,典型的皇家子弟,两手不沾阳春水。
只是这样的人
穆澜安静了下,没说什么。
反倒是趁着李时裕和静壹交谈的时候,李时厉忽然压低了声音,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澜:「难道你不应该谢本王?若本王不跟着来,就四哥和你,不怕再引起麻烦。」
穆澜冷笑一声:「九殿下倒是不怕被扣上一个三人行的罪名。」
李时厉:「……」他默了默,「姑娘家说这些合适吗?」
穆澜挑眉,没应声,而后率先朝前走去。李时裕也已经交代完事,看向了李时厉和穆澜,眸光沉了沉,倒是听见了穆澜的最后一句话。
他很淡的看了一眼李时厉,没说什么,负手而立,安静的走着一节节的台阶,朝着寺庙内走去。
开元寺在山上,台阶很高。
若不是常年习武,这样的台阶普通人走起来还是显得吃力的多,而祈福也不适宜兴师动众,这也是为什么李长天身体溃败后,这才没亲自来的原因。
穆澜倒是走的脸不红气不喘的,只是步伐很慢。
玲珑安静的陪在一旁,好似在扶着穆澜。
一直到一行人到了开元寺门口,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静壹亲自带着三人去了厢房。
开元寺本来就是皇家的寺院,所以的这里的厢房也是应有尽有,自然和宫内不能比,但是住人是绰绰有余了。
穆澜住在东边的厢房,而比邻的就是李时裕和李时厉的厢房。
穆澜在进入厢房之前,不着痕迹的看向了不远处的李时裕,李时裕第一时间感应到穆澜的眸光,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也只是瞬间。
而后,穆澜走进厢房。
玲珑跟了进去,很快就关上了厢房的门。
李时厉倒是自顾自的进了厢房,也没说什么,好像外面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也并没什么。
李时裕反倒是在所有人都进了厢房后,才安静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内,而站在外面的人是容寺,而非容九。
容九去护送荷香离开了。
但是除去李时裕和容寺本人,没人知道,这是容寺,而非容九。
反倒是穆澜回了厢房,安安静静的,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还真的有些疲了,玲珑安静的看着穆澜:「奴婢给娘娘打水洗脸,泡个脚,娘娘早些休息。」
穆澜嗯了声。
很快玲珑就退了出去。
穆澜坐了一阵,站起身,在窗边看着,不动声色。入夜的开元寺很安静,而穆澜在等消息,只是这个消息等的穆澜有些心烦意乱的。
今日荷香出宫,不仅仅是荷香,还有冷宫的贤妃。
但是却一直没等到贤妃的任何消息。
是哪里出了差池吗?
穆澜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但是却没找到任何不合事宜的地方。贤妃原本就是冷宫里的人,冷宫里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不管是谁,都不会引起任何的动静。
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偏偏到现在,冷宫内没传出任何的消息。
按理原本这个时间,贤妃应该要从宫内离开了。她死的消息传出,也就是上报内务府,内务府的人自然会处理,这里的一切都是打点好的。
结果现在
穆澜被搅的有些烦,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穆澜穿的仍然单薄,屋外的风吹来的时候,带着阵阵的凉意,穆澜倒是微拧了下眉头。
而此刻的开元寺更是安静,除去蛙鸣声,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动静。
穆澜的眸光低敛,而先前一路跟着自己来的侍卫,也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些是李时元的暗卫。
但这开元寺内,就连静壹大师都是李时元的人,这里的人自然也会替李时元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只是碍于这一次多了李时裕和李时厉,这些人不可能在他们居住的厢房肆意的走动。
李时厉和李时裕谁又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只身一人前来。
穆澜沉了沉,没多想,在院子中站着。
忽然,一道身影走来,穆澜没抬眼,知道那是李时裕,而很快,穆澜的身上多了披风,披风上淡淡的檀香味,这也是李时裕的。
「为何穿着这么单薄就走了出来,不知道现在入秋了,这样是会着凉的?何况,开元寺在山上,温度和下面比起来更是凉上许多。」李时裕的口气有些不满,「玲珑就是这么伺候你的?」
「你不知道春捂秋冻的道理?」穆澜冷不丁的回了一句。
李时裕楞了下,然后是被气笑了:「穆澜,你是一天没和我斗嘴,就一天浑身不高兴是吧?」
穆澜也没理会李时裕的布满,倒是安静的转身,看着这人:「你这么贸贸然的出来,不怕被九殿下看见吗?」
「怕什么?」李时裕倒是淡定,「你真以为李时厉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
穆澜在心里默默念了声,倒是也没说什么。
李时裕仔仔细细的把披风给穆澜扣好,而后才认真的看向了穆澜:「心神不宁的做什么?」
穆澜没应声。
「贤妃的事?」李时裕忽然开口。
穆澜微眯起眼:「是你做的手脚?」
李时裕安静了下:「我没做任何手脚,只是来之前让人去通知了贤妃,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你从开元寺回来再有动静。而冷宫的消息,也被我压了下去。」
「原因?」穆澜问的直接。
「宫内出事了。」李时裕淡淡开口,面色倒是显得平静。
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
而李时裕这才继续说道:「你从东宫离开后,穆知画出现了小产的迹象,现在宫内的御医都在东宫围着,而穆知画边上的奴才一口咬定,穆知画是见到你之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话音落下,李时裕看向了穆澜:「所以你今日是见到穆知画了?」
穆澜没否认。
见到穆知画的时候,穆澜这样不好的预感就一直在,只是没想到最终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真的是穆知画为了拖自己下水,把肚子里的孩子玩没了,这损失有点大。
穆知画犯不着赌这么大的事。
除非
穆澜猛然看向了李时裕:「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应该是。」李时裕淡淡应声,「这段时间来,太医院的医女也是来来去去的,徐医女没和你说这件事吗?」
「说了。」穆澜点头,「只是以我对穆知画的了解,她会拼死保住这个孩子的,不然以穆知画的性格,不可能这么安分守己的在寝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曲华裳这件事,穆知画都没过问过一句。」
「那也要看天意。」李时裕倒是说的直接,「这宫内,徐医女没能保得住这个孩子,谁都保不住。」
「所以她孩子没了,这件事怪我?就因为见到我了,所以孩子没了?」穆澜嗤笑一声,「这话说不出来不怕没人信吗?」
「你觉得这么简单?」李时裕淡淡的看着穆澜。
穆澜拧眉:「不然呢?穆知画关禁闭到现在,我是从来没见过她。我能做什么,我要进入穆知画的寝宫,穆知画不用现在才闹,早就可以闹的人尽皆知了。现在皇后都暂时失势,她闹起来对她有什么好处?」
「静观其变。」李时裕倒是安抚了下穆澜的情绪,「何况,徐医女在,她应该变不出什么太大的花样。开元寺的事,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期回去,宫内的任何事情都当做不知道。」
穆澜嗯了声。
而后两人就不再交谈穆知画的事情。
贤妃的事情,穆澜也没过问。
李时裕既然插手了,必然就能安排的好好的。
只是对于穆知画的事情,穆澜的心头还是带着一丝不安的预感,说不出的缘由,总觉得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太微妙了。
但偏偏脑海里过滤一圈,穆澜也没想到除去今日外,她和穆知画还有什么交集的地方。
「行了,屋外凉,先回去歇息去。」李时裕安静的开口,「别的事情,不准再胡思乱想,就算真出事,本王也会护着你。」
穆澜看着李时裕,倒是笑了笑:「好。」
李时裕忽然低头,捏着穆澜的下巴,俊颜跟着靠近,穆澜的心跳加速了一下,但是表面却仍然面不改色的看着李时裕。
一直到李时裕越靠越近。
「这里是开元寺。」穆澜冷静的提醒李时裕。
李时裕轻笑一声:「我知道。见都见了,也不差一个吻了。」
穆澜:「……」
「而且我不太喜欢任何男人像苍蝇一样跟在你身边,不管是什么想法。你是我的女人,宣誓主权还是要的。」李时裕说的直接。
默了默,穆澜忽然明白了,这话,李时裕是冲着李时厉说的。因为李时裕的出现,很大程度上可以让穆澜分心,所以真的再出现第三者,穆澜很难感觉的到,反倒是每一次发现的人都是李时裕。
而李时裕和李时厉
「你和九殿下……」穆澜忍不住开口。
李时裕却淡定的看着穆澜:「亲完再说。」
话音落下,穆澜所有的声音都彻底的被吞没在了李时裕扑面而来的吻里,一寸寸的攻城略池,占据了穆澜所有的心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越发的安静,一直到最终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而李时裕已经安静的把穆澜搂入怀中。
穆澜在努力呼吸着。
李时裕的声音才平静的传来:「我和九弟现在非敌非友,不需要担心他。只是你什么时候他关系这么好了?」
穆澜默了默:「我也挺想知道的。」
言下之意,这事是李时厉主动招惹上来的,而非是她主动的。
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忽然笑了笑:「我应该把你绑在身边,不让任何男人靠近你,这样你才能不惹那么多的是非出来。就算你不主动,但是不妨碍别的男人主动。」
穆澜气笑了:「怎么,你还要把我关起来吗?」
李时裕没说话,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穆澜,忽然,他的眼神变了,有些意味深长,带着厚茧的指腹轻轻的擦过了穆澜细腻的肌肤:「此次西行,一定要小心谨慎。我不一定能做到随时随地顾着你的安全。」
穆澜嗯了声。
「听话,穆澜,但凡要做什么之前,先和我商量过。」李时裕的口气再认真不过。
「好。」穆澜应声。
而后李时裕才松开了穆澜,微微拉开了穆澜的距离:「先去休息,宫内的事,静观其变。徐医女在,应该穆知画翻不出什么新花样。就算真的翻出了,皇后的事在先,以穆知画和皇后的关系,她讨不了好处。」
穆澜看着李时裕,李时裕安静了片刻,才继续说:「这件事,孩子没了,她只是想赌一把,看看能不能扳倒你,不能的话,穆知画也不会再敢翻出什么水花。」
结果穆澜却不咸不淡的应了句:「这孩子我就没打算给她留着,只是这么没了,倒是便宜她了。」
李时裕:「敢情我是白担心了?」
穆澜冷哼一声、
「也别急,这孩子一时半会还在她肚子里,现在东宫围的都是人,你要想看热闹的话,让徐医女坚持下后天你回去的时候,当面看见,免得你以后有遗憾,指不定和我吵架了,这件事就怪罪在我头上了。」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
所以李时裕现在是和她比,谁比谁更恶心这种事吗?
想打人!
而李时裕很识趣的说完话:「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要起来。」
说完这儿一溜烟就回去了,只留下穆澜一人站在原地,还真的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李时裕离开的身影,穆澜一声不吭。
玲珑这才走了过来:「娘娘,天凉了,回去吧。」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两人朝着厢房内走去,倒是隔壁厢房内的李时厉不知道何时光明正大从暗处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澜。
那声音都不带遮掩一下:「四哥这还是一点都不含蓄啊。」
穆澜挑眉:「九殿下也不含蓄,偷窥好看吗?」
「挺美的,郎才女貌。」李时厉一本正经。
穆澜毫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头也不回的走了,李时厉挑眉,很久,他眸光沉了沉,安静的站在原地,而后才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进了屋内,他看向自己的侍卫:「你说我图的是什么?」
侍卫不敢应声。
很快,厢房的门关上,开元寺内,静悄悄的。
……
翌日。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穆澜屋内的灯就已经亮了起来,玲珑利落的给穆澜梳妆打扮,换了一身素雅的衣服。
今日是祈福。
穆澜要和所有的僧人一起参与诵经,也要一直持续一日直到傍晚。
在穆澜走出厢房的时候,李时裕和李时厉倒是已经收拾好了,两人同时看向穆澜,穆澜安静了下,并没说什么。
好似李时厉知道两人的关系,李时裕就显得放肆的多。
他看向了迎面走来的穆澜,在这人的面前站定:「外面很凉,没多穿吗?」
「穿了。」穆澜一板一眼的应声。
「让玲珑把你的披风穿上,到了大雄宝殿再脱掉。」李时裕拧眉交代。
玲珑已经走上前:「启禀四殿下,奴婢带着。」
李时裕嗯了声。
穆澜也没拒绝的机会,玲珑就主动给穆澜披上了,但是确实披上会暖和点,是穆澜低估了外面的温度,玲珑带上的时候,穆澜还不以为意。这山里的清晨,比宫内起码低了六七度,出门竟然有了初冬的寒冷。
这一幕看的李时厉冷哼一声,干脆懒得说话,直接转过身快速的走出庭院,当做没看见。
反倒是穆澜有些局促,拧眉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不动声色的站着,也没因为现在略带几分尴尬的环境而改变自己的举动,一直看到玲珑把穆澜的外披给穿好,李时裕拧着的眉头才舒展开。
「好了。」穆澜应声,是在提醒李时裕。
李时裕嗯了声,忽然看向了穆澜的发髻,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又跟着拧了下来。
无数次在穆澜的发髻上看见自己赠予的簪子,而现在,这个发髻虽然带着簪子,却不是自己赠予的,这是为何?
而李时裕没问当即出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的搭上了穆澜的发髻,好似在拂去上面根本不存在的尘土。
「为何不戴簪子?」李时裕应声。
穆澜才想应声,忽然明白李时裕说的是什么,安静了下,才解释:「戴着总有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安全起见,放在首饰盒的好,更不用说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这话说的直接。
因为晚莲的事情,才给了穆澜警惕。他们凭着一枚玉佩都可以看出端倪,更不用说一枚簪子了。何况,李时裕能拿出手的东西,自然不差,被人认出也并不是奇怪之事,穆澜不先该留下任何隐患。
而这样的解释,听着李时裕一阵阵的发笑,眉眼里的笑意跟着越来越沉,直达没底。
穆澜拧眉,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
李时裕忽然低头,捏住了穆澜的下巴,穆澜一怔,下意识的觉得这个行为太大胆了,这里毕竟是开元寺。
「那枚簪子独一无二,就算是宫内也不可能出现过,所以你大可放心的戴着,说是谁给的,都不会有人怀疑到本王的头上。」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一愣,有些不明就里。
「因为那是本王亲手做的。」李时裕这才松开穆澜,淡淡开口。
这结果,显然让穆澜有些意外,也显然没想到,这会是李时裕亲手做的,她下意识的眨了眨眼你,好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李时裕见穆澜的模样,忽然轻笑出声,毫不避讳的捏了下穆澜的鼻尖:「下次不准再不戴了。」
「一直戴着,也总会烦的,难道不能还新的吗?」穆澜问的直接,鼻头皱了一下。
李时裕看的有些恍神,他很少,或者说,几乎不曾看过这样调皮的穆澜。
但是李时裕反应的很快:「嗯,是会烦。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喜欢的话,我就多送一些给你?」
穆澜挑眉,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把手伸了出来:「那东西呢?」
李时裕低低的笑出声。
穆澜摆明了看好戏。
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而李时裕低头看着摆在自己面前葱白纤细的小手,忽然轻笑一声:「如果我拿出来了呢?」
穆澜根本不信:「你拿出来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此话当真?」李时裕安静的看着穆澜。
穆澜嗯哼了声。
然后,穆澜看着李时裕的手探入以内,很快,一枚精致的簪子真的就从李时裕的衣襟里取了出来,当着穆澜的面,直接戴到了穆澜的发髻上,而之前的簪子就被拿了下来,重新交换到了穆澜的手中。
穆澜:「……」
完全没想到啊。这件事就好像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然后一股脑的栽了下去,完全不给自己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穆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李时裕却始终眉眼带笑的看着穆澜,一脸的戏谑,穆澜轻咳一声。
「所以现在我可以提要求了吗?」李时裕笑的更深了。
穆澜默了默,没说话,下意识的伸手碰触发髻上的簪子,但是这个动作又显得格外明显,最终穆澜就只能这么被动的把手放了下来。
最终,在李时裕的眼神里,穆澜不情不愿的嗯了声。
而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曲起的食指勾住了穆澜的下巴,轻笑一声:「主动亲一下,就当我的要求了。」
穆澜楞了楞,下意识的看着四周,这四周都是人呢。别说不曾走远的李时厉,还有不少的侍卫,虽然没人看向这里,但是穆澜终究还是要脸的,大庭广众之下,穆澜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心口又好似被李时裕撩的有些心痒难耐的。
最终,穆澜被动的看着李时裕,脚尖也一下下的踢着,不知道是缓解自己的尴尬,还是别的。
沉了沉,穆澜轻咳一声:「换个时间好不好?」
李时裕摇头,倒是淡淡提醒:「时辰不早了。早课要开始了。」
穆澜:「……」
这事是自己挖的坑,就只能自己背锅,穆澜深呼吸,倒也知道李时裕的脾气,反倒不是在意这些人会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毕竟李时裕敢做,就肯定是无所畏惧的。
既然如此,做就做呗。
穆澜扁扁嘴,毅然决然的踮起脚尖,快速的查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而后把红唇贴在了李时裕的薄唇上。
一下,这人就快速的松开了。
「这样总可以了吧。」穆澜有些气恼的开口。
而李时裕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个极为不满足的人,气的穆澜差点要扑上去把这人给狠狠的咬一口。
所幸,李时裕倒是没继续,看了一眼天色:「今天先放过你,下次要再看见你的发髻上戴的不是我送给你的簪子,那就后果自负。」
穆澜胡乱嗯了声,而后就干脆越过李时裕不看这人,匆匆朝着大雄宝殿内走去,李时裕看着穆澜离开的身影,眉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跟着越来越沉。
而后,李时裕才跟上了穆澜的脚步。
他动了,周围的侍卫才跟着动了起来。
而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李时厉在听见后面的动静后,脚步放了下来,在穆澜快走到自己边上的时候,李时厉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穆澜没理会李时厉。
李时厉倒是也不介意,径自说着:「穆澜,本王是要敬佩你们胆子大呢?还是敬佩你们不怕死呢?」
「都可以吧。」穆澜倒是淡定的开口。
李时厉的薄唇动了动,最终倒是没说什么。
穆澜也没开口。
两人始终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一直到快到僧人多的地方,李时厉忽然开口:「你是笃定了四哥一定会赢是吗?」
「他赢与否和我并没关系,我只是笃定了这个人。」穆澜说的倒是直接。
李时厉看着穆澜,眸光有些复杂,居高临下的,带着一丝的深意,穆澜并没回避李时厉的眸光,仍然安静的在前面走着。
李时裕也始终跟在两人的身后,不言不语,没人看的出李时裕此刻的情绪。
「如果是本王先认识你在先呢?」李时厉忽然再问道。
穆澜安静了下,而后才淡淡开口:「九殿下,这种事从来都没先来后到。若要这么说的话,太子不也是拦截成功了。所以,这样的事情,只有一种结果,心之向往。」
话音落下,穆澜就没再继续和李时厉讨论这个问题。
李时厉默了默,竟然找不出反驳穆澜的话。
很久,他看着穆澜:「穆澜,你不怕本王有朝一日把你和四哥的事情告诉二哥吗?」
这话,让穆澜转过身,眸光忽然沉了一下。
李时厉并没闪躲穆澜的眼神。
穆澜看了李时厉一阵,忽然那笑了:「九殿下,你不会。因为你要说的话,你在发现我是望香楼的那名舞女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说了。那时候不说,现在再说对你而言,并没任何意义,也没任何好处,九殿下并不是一个会在这样的时候给自己惹祸上身的人。」
李时厉挑眉,不动声色的看着穆澜。
「何况太子从来都是一个疑心病极重的人。现在九殿下戳破了这层纸,太子不会感激九殿下,反倒是是原本对九殿下没有的戒心,也跟着重重戒备,对于九殿下而言,就会险中求生,毕竟九殿下现在并没把握不是?」
穆澜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笃定:「所以,殿下在没绝对把握之前,不会轻易的反水。再说,殿下要顾忌的人,可比我和四殿下多多了。起码殿下上面还有一个戴妃娘娘,殿下又岂能做的放肆?」
李时厉倒是没想到,穆澜能看的明白这些缘由。
「现在的戴妃娘娘和皇后,虽然不似我这般明面上撕破脸皮,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殿下现有的一切部署,都要在最后的时候保住戴妃娘娘,而非是用来在这样的争夺里。」穆澜的声音继续缓缓的传来,「如果可以,我相信,殿下应该更愿意做那个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人。」
穆澜说完,安静的看着李时厉:「我说的对吗?」
李时厉没吭声。
倒是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穆澜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这个渔翁得利,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恐怕要天时地利人和。
而李时厉现在的一切,确确实实不可能做到周密的部署。
先不说李时元的,就连现在的李时裕都让李时厉觉得忌惮无比,就好比之前,李时裕和李时元可以联手把大皇子的权势给彻底的铲除了。
有朝一日,他若是暴露,必然,这个怒火就会冲着自己来了。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保持中立,就算知道什么,也选择闭口不谈,这才是上上之策。
只是这样的想法,却被穆澜看的格外的清明。
很久,李时厉低低的笑出声,淡淡开口:「穆澜,你真的很聪明。」
穆澜笑了笑,也仅仅是颔首示意,并没多说什么。
而李时厉沉沉的看着穆澜:「还是那句话,如果可以,本王一定立你为妃。」
穆澜并没多说什么,很淡的笑了笑,而后就安静的转身朝着大雄宝殿走去,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
李时裕并没跟的很近,也没费神去听两人说了什么。
因为李时裕比任何人都了解穆澜,知道穆澜要什么,知道穆澜笃定了一件事后,就会一股脑的做到底。
就算感情也是如此。
所以李时裕从来并不曾担心过。
……
很快,三人齐齐走到了大雄宝殿,所有的祈福仪式这才跟着开始,穆澜和僧人一起跪在蒲团上,认真的诵经祈福。
只是这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只有穆澜才清楚了。
而李时裕和李时厉则是奉命去拿李长天交代的东西,一枚开过光的平安符,还有一些琐碎的小物件。
静壹大师亲自处理的。
这些事都弄完后,已经是傍晚了。僧人早就下了课,开元寺里除去寥寥青烟,也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穆澜已经从主殿回到了居住的厢房,现在这个时辰自然不可能往宫内赶,何况现在东宫还出了事,如果赶回去,指不定扣下来的罪名就是心虚或者幸灾乐祸了。
所以,穆澜倒是怡然自得的在庭院内泡着茶,闻着山内清新的空气,完全没被外面的任何事情影响到。
一直到小院内走入两人。
穆澜看了一眼,也没站起身,要真的凭资论辈,给自己请安的反而是李时厉和李时裕。
李时裕很自然的坐到了穆澜的边上。
李时厉一点都不客气的坐在了穆澜的另外一边。
「早就久闻二皇嫂茶艺超群,今日不知道是否有幸?」李时厉问的倒是随意。
穆澜笑了笑,没说什么。
李时裕甚至连开口都不曾。
而穆澜安静的泡着茶,倒是顺着李时裕的习惯来的,就连带来的茶叶都是肉桂,而后,第一杯茶被穆澜倒了,再沏了一杯,才送到了李时裕的面前,一泡茶,李时裕只喝着第二泡和第三泡的。
等穆澜递到李时厉跟前时,李时厉倒是不客气的开口:「二皇嫂会不会太厚此薄彼了。」
「嗯。」穆澜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李时厉:「……」
不要脸的他见了不少,像穆澜不要脸这么坦荡荡的,还真的从来没见过。李时厉嗤笑一声,倒是也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穆澜安静的喝茶,完全没太在意李时厉说了什么。
三人倒是静悄悄的,谁都没再打破这样的沉默。
忽然,穆澜的手感觉到一阵温热的力道传来,她垂放在石桌下的手已经被李时裕的大手轻轻的捏住了。
而这人的指腹在自己的掌心摩挲了一下,可偏偏,这人的眸光却淡定如斯,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但是李时裕也没松手的意思。
李时裕不松手,穆澜什么事都做不了。
泡茶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就停了下来。
李时厉注意到了,这次,李时厉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的看向了李时裕,皮笑肉不笑的:「四哥,自古朋友妻不可欺,更不用说是兄弟的。四哥这么做不怕遭天谴吗?」
这话倒是问的坦荡荡明晃晃的,摆明了是在挑衅李时裕。
穆澜没应声,但是潜意识的动作是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结果李时裕却攥的更紧,淡淡开口:「你急什么,让九弟自己泡茶便好。他的茶艺并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而后,李时裕看向了李时厉:「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九弟的茶艺承了宫内的名师,只是极少拿出来炫耀,不如就趁这个机会,九弟好好的泡泡茶,毕竟这辈分最小的就是九弟了。」
李时厉:「……」
所以现在这两人是联手对外,这外还是他是吧。所以这两人是完全不忌讳,彻底的当他是一个摆设了是吧。
李时厉冷哼一声,虚伪都懒得装了。
他倒是也不介意,在茶盘上泡起了茶,穆澜安静了下,看着李时厉的动作,忽然想到了上一世自己何时见过李时厉。
在入宫后,穆澜学茶道的时候,当时教导穆澜的就是宫内最出名的茶师。
而李时厉也是师承他的名下,当时的师傅不止一次的提及过李时厉,而穆澜也是在那个时候记住李时厉的名字。
只是后来发生的一切,穆澜见到李时厉的次数少之又少。
一直到李时元登基,李时厉封王出宫,穆澜才真的对李时厉有了印象。所以现在看见李时厉的泡茶动作时,穆澜安静了下,颇有些感慨。
只是这样的情绪,穆澜也敛的很好。
李时厉倒是不矫情的把三人的茶杯都斟满了,而后哼哧一声,才开口说道:「四哥,臣弟倒是好奇,四哥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四哥不要忘记了,穆澜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你的二皇嫂。」
这算是在提醒李时裕的身份,或者说,是再给李时裕不痛快。
李时裕喝了口茶,而后才放下茶杯,平静的开口,眸光落在李时厉的身上,更是一瞬不瞬:「臣弟难道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吗?」
李时厉:「……」
这反驳的,还真的是让人一句话都应不上来。
而穆澜低低的笑出声,倒是没太介意现在的情况,她这拿起茶杯,安静的喝了一口,没参与两人之间的斗争。
李时厉也没再自讨没趣,淡定的转移的话题:「二皇嫂可知东宫出事的消息。」
穆澜安静了下,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
李时厉说的是穆知画的事情,这件事昨晚的时候李时裕就已经提及,今日。两人谁都没再开口问过,因为穆澜很清楚,李时裕必然会安排好。
但是穆澜也没打断李时厉的话,而是耐心的等着李时厉继续说下去。
安静了片刻,李时厉喝完茶杯中的茶,才淡淡开口:「那二皇嫂可否知道,穆知画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躲不过今晚。」
这话,让穆澜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下:「今晚就会出事吗?」
说着,她的眉头拧了起来,不是惋惜穆知画的孩子,而是有些恼这样的画面自己竟然没能亲眼看见。
而后,穆澜看向了李时裕,眼中有些嗔怪的意思。
倒是李时裕淡定不过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而后才道:「有徐医女在,就算真出事,也不会是今晚。」
言下之意是告诉穆澜,她想看的热闹还是可以看见的。不需要听着李时厉的胡言乱语。
李时厉倒是不太明白两人这话的意思。
好似在幸灾乐祸,又好似是穆澜并不希望是今晚穆知画出事,但是李时厉并没多想,沉了沉,看向穆澜:「二皇嫂既然知道,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想过今日要赶回去吗?」
这话,倒是让穆澜轻笑一声:「赶回去做什么,给人板上钉钉,告诉所有人,是我穆澜心虚了,然后把这个罪名扛下来,亲者痛仇者快吗?原来我在九殿下的心中,是这么不清醒的人?」
听着穆澜的话,李时厉轻笑一声,点点头。
也是,穆澜岂是这么没脑子的人,越是出事,越是淡定,才可以保住性命,越是慌乱,越是容易把自己栽跟头。
更何况,东宫这接二连三的出事,每一件都是冲着穆澜来的,穆澜早就再淡定不过了。
和曲华裳比起来,穆知画这样的对手,穆澜大概就从来不看在眼中,只是李时厉兵不明白,穆澜明明可以弄掉穆知画的,只是却一直没动手?
安静了片刻,李时厉才继续解释:「四哥大概把能说的都告诉你了。本王也就不用多言了。现在这情况,最新的消息的事,宫内的御医已经都朝东宫去了,穆知画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二哥也已经得到消息,赶回了东宫。」
剩下的话,李时厉就没再说。
东宫内的混乱,不用他形容,穆澜也可以猜的清清楚楚的。
穆澜嗯了声,倒是显得淡定无比。
三人围着小石桌,一直天色越来越沉,身上的寒凉也变得明显起来,李时裕这才站起身,算是主动逐客了。
李时厉也没讨人嫌,跟着李时裕站起身,很快就各自回了厢房。
这一夜,倒是相安无事。
……
翌日。
天亮的时候,三人用过早膳,就朝着宫内的方向赶去,和来时的轻缓不一样,倒是显得匆忙的多。
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缩短了一个半时辰,等穆澜抵达东门的时候,李时元早就得到消息,已经第一时间就在东门等候了。
李时元的面色倒是显得格外平静,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穆澜是在玲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而后穆澜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见过殿下。」
「起来吧。」李时元淡淡开口。
穆澜依言站起身,而李时厉也很识趣的道了别就转身离开,倒是李时裕很沉的看了一眼穆澜,没说什么,和李时元交谈了两声,也很快转身离开。
东门变得安静了下来。
穆澜并没上软轿,安静的跟在李时元的边上。
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原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就显得冷淡,所以这样的反应,也并没什么不正常的。
反倒是快到东宫门口的时候,李时元安静了下:「爱妃可知道这两日东宫内发生了何事?」
穆澜佯装莫名的看着李时元,无辜的开口:「臣妾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臣妾这两日都在开元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话让李时元沉沉的看着穆澜,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反倒是穆澜有问了一句:「这东宫是发生了何事?」
这下,李时元才开口说道:「知画血流不止,现在宫中的御医都仍然还在东宫内。不知道情况如何。你离开东宫去开元寺的那天开始,知画的情况就忽然恶化了。」
不仅仅是恶化,几乎是每况愈下。
御医院的太医们,面色都显得极为的严肃。
徐医女来来回回的出入穆知画的寝宫,从来就不曾缓和过,每个人都知道结果,但是每个人都没开口。
一直到穆澜回来前不久,徐医女从穆知画的寝宫走出,让李时元做好准备。
穆知画小产的事情,就连太后和皇后都惊动了,这毕竟是东宫的喜事,现在喜事却弄成这样,两人也齐齐赶到了东宫,一言不发,面色显得严肃的多。
东宫内的气氛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穆知画的寝宫,从来没这一刻这般热闹过。
但却不是喜事。
穆澜听着李时元的话,也就是淡淡的嗯了声,面不改色的应道:「那确实是一件大事了。毕竟侧妃有多重视这个孩子,东宫应该没人不知道,凡事小心翼翼的,拼死了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所以这事出的还真是……」
剩下的话,穆澜没说。
但是穆澜看着李时元的眼神倒是坦荡荡的。
李时元在穆澜的眼中看不见任何心虚的神色,但也不会有任何的紧张,穆澜从来都不是菩萨,更不可能对一个处处处心积虑给自己难堪的人有任何怜悯,所以这样的反应也算是正常。
「殿下,这侧妃出了事,您还专程出来迎臣妾,不怕侧妃知道了,心里更不痛快吗?」穆澜倒是淡淡的笑了笑,问着李时元。
李时元没说话,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穆澜的身上,而后才开口:「回宫。」
「是。」穆澜应声。
李时元转身朝前走去,穆澜倒是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东宫。一进东宫,穆澜就能明显的感觉的到东宫内气氛的肃穆。
穆澜并没回自己的寝宫,而是随着李时元去了穆知画的寝宫。
不管怎么说,穆澜再不喜欢穆知画,这样的情况下,她身为东宫的太子妃,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必然要到穆知画的那去看看。
只不过
穆澜低敛下眉眼,冷淡的笑了笑。
她去看,看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热闹和笑话而已。
穆澜的脚步并没停下,没一会就出现在穆知画的寝宫内,寝宫内进进出出都是人,穆澜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徐医女从穆知画的寝宫走出来,徐医女在看见穆澜的时候,微微颔首示意,就匆匆离开。
而一旁的婢女手中,端出的都是一盆盆的血水,显得瘆得慌。
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喘。
穆澜看着徐医女很快又折返进去的身影,低头无声的发笑,但很快,再抬眼的时候,穆澜就一脸的平静,跟着快速的走进穆澜的寝宫。
寝宫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太后和曲华裳更在其中。
徐洛尘站在太后的边上看着穆澜的时候,摇摇头,好似在提醒穆澜,穆澜回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给徐洛尘,这才淡定的朝着太后和曲华裳走去。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穆澜请了安。
曲华裳嗯了声,很是敷衍,声音更是显得冷淡无比。
太后点点头:「太子妃回来,这一路奔波,倒是辛苦了。」
「不会,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穆澜应声,而后才看向了屏风内,「臣妾进去看看知画的情况。」
说到穆知画,太后又摇了摇头,曲华裳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想阻止穆澜,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但是开这样的口又不合时宜。
换句话说,穆澜是穆知画的亲姐姐,加上还是东宫的女主人,她进去也显得合情合理的。
而在屏风外,穆战天也站着,看着穆澜的眼神跟着越发阴沉了起来,穆澜倒是好笑的冲着穆战天笑了笑,带着一丝的挑衅。
好像是告诉穆战天,你能奈我何。
穆战天忍了忍,没说话,但是看着穆澜的眼神就更沉了几分。穆澜安静了下,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结束,但是表面,穆澜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她快速的朝着屋内走去,李时元并没跟进去。
女子流产和生产这样的事情,在大周,男人是不易入内的,怕是沾染了晦气。
一直到穆澜走入后殿,来来去去的宫女们已经不知道倒了多少盆的血水出来了。
秋香在穆知画的边上站着,穆澜看过去的时候,穆知画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吓人,更是显得狼狈不堪,但是穆澜却可以看的出穆知画对于这个孩子的在意,也在拼命的挣扎。
但终究徒劳无功。
徐医女的声音冷静的传来:「娘娘,臣已经尽力了。」
「不」穆知画尖叫出声。
秋香吓哭了,瑟瑟发抖的看着穆知画,穆知画想挣扎,但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先前还感觉的到的胎儿,顺着血水冲了出来,已经成型了,但是落地的时候,只有轻微的猫叫声,很快就无声无息了。
穆知画的孩子死了。
在穆知画的面前,在穆澜的眼中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穆知画拼命保了几个月的孩子,最终还是面对了同样的结局,这让穆知画怎么都不能接受,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
而屋外的人,也已经听见了屋内的动静。
徐医女亲自给穆知画处理,一旁的医女不断的递着工具。
全程,穆澜都冷静的看着,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看着那个成型的胎儿被装入了锦被之中,而后匆匆带了出去。
这个还没满月就死去的孩子,是不可能进入李家的族谱,也不可能葬入皇陵,甚至他的命运不会比任何一个死去的奴才好,连一个全尸都留不住,必须第一时间烧的干干净净的,避免带来任何晦气。
大周从来都认为未曾满月的就生下来死去的胎儿,那是极为不吉利的。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穆知画尖叫出声,企图把自己的孩子带回来。
奴才们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徐医女冷淡的声音传来:「侧妃娘娘,您是不要命了吗?」
穆知画被吓到了,但是眼中的不甘心却仍然还在,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这么看着自己的孩子从体内流走,看着孩子在自己的面前死亡,再被人这么残忍的带走。
她忽然笑了,悲凉的笑了,再看着穆澜的时候,穆知画的眼神却变得阴毒无比。
明明疲惫不堪,却硬生生的有了要和穆澜同归于尽的想法。
徐医女已经处理好穆知画的伤口,带着人安静的退了出去。
寝宫内,就只剩下穆澜和穆知画,还有一个瑟瑟发抖的秋香。这时候的穆澜才一步步的朝着穆知画走去,居高临下的看着穆知画,好似现在的穆知画在穆澜的面前不过就是一只蝼蚁,要弄死再容易不过。
穆知画看向穆澜款款朝着自己走来,再看着自己现在的狼狈,忽然什么都明白。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穆知画尖叫出声,「这个孩子早就保不住了,这两日就算你不在东宫,都要这些御医拼了命的保住这个孩子,你只是想亲眼看见这样的画面,是不是!」
穆知画完全没了理智,看着穆澜,歇斯底里的冲着穆澜吼着。
穆澜挑眉:「是又如何?你想去指控本宫吗?那你首先要拿出证据,穆知画,这么久了,你难道这点脑子都没有吗?」
穆澜冷笑一声,再看着穆知画的时候,忽然压低了身形,一字一句却说的再清晰无比:「你以为你手里握着的那些东西,真的能救得了你的命吗?留着你,不是因为怕你,而是你不配脏了我的手,我要你看着,你是怎么一点点的失去所有的东西,怎么彻底的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的。」
穆澜说的狠戾无比,看着穆知画的眼神却更是让人觉得瘆得慌。
穆知画深呼吸:「穆澜,你真的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还真可以。」穆澜笑了。
穆知画挣扎着,秋香立刻扶起了穆知画:「穆澜,我要看看,你今天怎么逃得过。」
穆澜挑眉:「拭目以待。」
在两人的交谈音落下的时候,徐医女也已经通知了外面等候的人,曲华裳和太后这才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李时元。
李时元走到了穆知画的边上,穆知画看见李时元的时候原本隐忍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殿下,你要给臣妾做主。」
李时元的眉头拧了起来。
不知道穆知画又要闹些什么,那种烦躁的感觉变得明显了起来,特别还是曲华裳和太后都在的时候。
很自然的,李时元看向了穆澜,穆澜却始终面不改色,好似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人恩和关系一般。
甚至,穆澜都没看向穆知画。
「你这刚小产,不好好休息,怎么又哭上了。」太后的眉头也拧了起来,开口问着穆知画。
看着穆知画的眼神却是有些不太赞同。
毕竟太后的天平早就偏着穆澜了,自然见不得东宫这样不断吵闹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反倒是曲华裳看向穆知画的时候,眼神倒是温柔了很多,穆知画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不说,在对抗穆澜这件事上,穆知画的态度从来都和曲华裳是一样的,曲华裳自然也把穆知画当成了自己人。
只是先前已经溃败于穆澜,曲华裳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再做什么。
她只是关心的开口:「知画,你如果有话要说的话,就直接说出来,太子,本宫和太后都在这里,自然也可以为你做主。」
穆知画显得哭哭啼啼的,欲言又止的模样。
穆澜很冷淡的笑了笑,倒是毫不避讳在场的人,这笑声,让所有的人看向了穆澜。
「太子妃为何发笑?」太后问的直接。
穆澜这才认真的看向太后,倒是直言不讳:「让侧妃说吧,东宫出了这件事,臣妾身为东宫的女主人,自然也觉得惋惜。但这事如果都栽赃在臣妾的头上,那臣妾也无话可说了。」
一听这话,太后的脸色变了变。
曲华裳都跟着有些不淡定了。
李时元的眉头拧了起来,看向了穆知画,穆知画是完全没想到穆澜能把这样的话说的坦荡荡的,好似什么都不惧怕一样。
反倒是穆澜的话,把穆知画逼的不上不下了。
穆澜从来都不按牌理出牌,穆澜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这些事,穆知画做的极为的小心谨慎,何况,也不可能留下任何的线索。
这下,穆知画倒是不淡定了。
而太后的声音已经威仪的传来:「侧妃,哀家倒是要听听,这件事,怎么就和太子妃有关系了。哀家在这,若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太子妃害的,哀家定会重罚。但若不是的话,侧妃又可曾想过结果。」
「母后」曲华裳急于开口。
太后只是冷淡的扫了一眼曲华裳,曲华裳就无声无息了。
现在的她,在穆澜的事情上,也一样是站不住脚跟的,再想起穆澜之前的威胁,曲华裳仍然觉得毛骨悚然,她下意识的看向了穆知画,倒不是让穆知画自求多福,而是在思量,穆知画说出口的话,能有几分的把握。
她们都在穆澜的身上吃过亏,走错一步棋,就会步步皆错。
而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穆知画开口,穆知画心一横,直接说道:「殿下,臣妾小产,是太子妃所为。她和臣妾素来积怨已久,这一次只不过是寻了一个机会,要臣妾一尸两命。」
这些话,穆知画说的声泪俱下,字字句句都在控诉穆澜。
穆澜挑眉,淡淡笑了笑:「所以,侧妃的意思是,侧妃终日被软禁在寝宫之中,本宫除了最初进来查看过侧妃的情况,还能伸手陷害侧妃?」
说着,穆澜轻笑一声:「本宫真要害你,又何须大费周章,只要耽误几次徐医女到东宫给侧妃查看情况,侧妃这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这是实话。
穆知画凶险的情况已经多次,穆澜有心在这件事上拦着,只要拖延一会徐医女的时间,穆知画就凉了。
更不用说,徐医女还是穆澜的人。
所以,在穆澜看来,穆知画就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而穆知画却一口咬定了:「穆澜,是你在我的饭菜里做了手脚,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让我步步恶化下去的!」
「我下毒?」穆澜挑眉,似笑非笑的。
而这话,也让寝宫内的人震惊了一下,太后和曲华裳的看向了穆知画,反倒是穆澜很是淡定的站着,在等着穆知画说下去。
穆知画的声音却显得虚弱无比,毕竟大出血小产后,没说一句话都好似费尽了力气。
「这东宫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经太子妃之手的。奴婢做不了任何决定,就连娘娘的一日三餐,都是太子妃确认后,才能送到奴婢手里的。」穆知画没说,而是一旁的秋香微微颤颤的开口。
而穆知画看着穆澜的眸光却是一瞬不瞬的,阴沉无比。
穆澜挑眉,示意秋香继续说下去。
「奴婢想,太子妃娘娘现在已经是在太子妃之位上了,没必要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下毒的话根本逃不过宫内的御医。但是太子妃却可以在饮食上做手脚,娘娘的每日的食谱,太子妃都是确认过的。」秋香说的直接。
而后秋香举了很多穆知画平日吃的东西,每一件都足够让在场的人脸色变了变。
这些,都是对有身孕的人极不好的事情。
秋香就好似要一口咬死穆澜,一点都没松口的意思:「而奴婢并不知道,只觉得这东宫送来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的问题,所以就让娘娘吃了,现在想来,思细级恐。」
这话,不轻不重的,在现场惊了一地的雷。
穆澜安静的听着,一直到秋香说完,穆澜淡淡的笑了笑:「所以,这是本宫的手段?」
仍然是不急不躁的口吻。
秋香的脸色变了变,不知道怎么接口,下意识的看着穆知画。
穆知画却没说话,开始装傻。
这件事对于穆知画而言,能把穆澜拖下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拖不下水,也要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
她的声音变得温柔又委屈:「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现在串联起来,臣妾才觉得可怖。」
穆澜又是一阵轻笑,一步步的朝着穆知画走去:「侧妃,你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在意,你心里没数吗?你怎么进的东宫,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这个孩子是你的底牌也是你的王牌,你怎么可能不小心翼翼的护着。」
穆知画被穆澜吓倒。
「这种没什么水平的栽赃,你真的觉得这寝宫内的人都会信吗?就因为你没了孩子,所以要本宫负责?」穆澜冷笑一声,「秋香是个姑娘家,本宫倒是相信秋香不知道这些。但是侧妃会不知道吗?这些该注意的,难道徐医女没提醒过侧妃吗?」
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变。
而穆澜安静的看向了一旁:「让徐医女进来。」
玲珑应声,很快就出去,徐医女跟了进来,穆澜淡淡开口问道:「徐医女,难道你从来不曾提醒过侧妃娘娘,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吗?」
徐医女安静的应声:「臣每一次都会提醒。」
而后穆澜继续看向穆知画:「侧妃,徐医女从来都公正无私,这点宫内的人人都知道,所以徐医女的话不可能有假,若是有假的话,徐医女是要人头落地的。她犯得着吗?」
「本宫在东宫,每日要处理无数的事情,御膳房递上来的菜谱,本宫难道真的要一一查看过吗?好,就算本宫刻意这么做,那么侧妃也乖乖吃下去吗?侧妃难道不会告知殿下吗?侧妃只是被软禁,不是被禁声,该说的,该提的要求,难道都放弃了吗?」穆澜冷笑一声。
之前的戏谑已经变了。
而后,穆澜转向了太后:「启禀娘娘,穆澜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就像侧妃所说,东宫的一举一动,臣妾都是知道的,那么,东宫每日吃了什么,臣妾也自然是过目过的,自从臣妾进入东宫,都让奴才们留着这些东西,起码隔上半年才能销毁。」
这话,让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变,是没想到穆澜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娘娘只要让管事的公公拿出来一看便知。」穆澜淡淡的说道,「当然,如果侧妃娘娘也有的话,侧妃娘娘自然也可以拿出。」
穆澜的声音仍然平静,但是周围的气氛却已经阴沉无比了。
「毕竟不能空口无凭。」穆澜面不改色。
而玲珑已经从容退了出去,很快,东宫管事的太监就已经被带了过来,还抱着穆澜入宫后,关于每日上报的膳食单子。
但却是两份,太监跪在地上,紧张开口:「这一份是侧妃娘娘让奴才留下的,这一份是每一日东宫的膳食,都给太子妃娘娘过目过了,上面还有娘娘的签名。」
这下,穆知画彻底的变了脸。
在穆澜签名的单子上,并没穆知画说的这些,都是一些适合孕妇的滋补的东西,反倒是侧妃给的单子上,也有签名也是穆澜的名字,但仔细看,还是看的出差异的。
曲华裳和太后的脸色已经变了。
李时元的眉眼跟着冷了几分。
穆澜拿起纸张,看了看,而后才笑出声:「侧妃难道不知道之前的巫蛊之事,也是有人仿冒了本宫的签名,看来这侧妃仿冒的也是九分深思。本宫到现在没找到巫蛊之事能写出和本宫一样自己的人,倒是在侧妃这看见了?」
这话不轻不重的,却让穆知画连滚带爬的从床榻上爬了下来:「娘娘,这件事不是臣妾所谓。殿下,你一定要信臣妾。真的和臣妾无关。但是臣妾吃的也是真的。」
这种时候,穆知画只能咬死承认。
就在这个时候,徐医女却忽然开口说道:「侧妃娘娘,你的胎气一直不稳,臣和你说过无数次,是你执意要留住这个孩子,臣只能尽力而为。就算这食谱是真,以娘娘的食量,这点东西,如果娘娘是正常的情况,造不成任何影响的。」
「食物虽是相生相克,但是但凡食量,都不会引起任何的麻烦。」徐医女的声音平静的传来,「娘娘从最初到现在,腹中的孩儿能保到此刻,已经是奇迹了。臣在接手娘娘的时候,就已经和娘娘说过,这个孩子,就算勉强维持,最多也就是到六月。六月的孩儿是活不下来的。」
徐医女说完,就不再开口。
穆知画想给穆澜泼脏水,却没想到把自己牵连到了巫蛊之事里面,太后看着穆知画,脸色更是阴沉的难看:「侧妃,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就连一向护着穆知画的曲华裳都不敢开口,生怕再把自己牵连,现在的曲华裳早就已经是在悬崖边,随时随地都可能粉身碎骨。
「侧妃,你怎么能血口喷人。」曲华裳忍了忍,这才开口,「还当着太后和太子的面闹出这样的事。本宫念你没了孩子,心里难受,这件事就不和你计较了。但是死罪可逃,活罪难逃,你就在东宫反省,秋祭结束之前,不得离开东宫半步。」
这是曲华裳必须要做的事情。
太后再没看穆知画一眼,带着怒意冲冲的离开了。
曲华裳也没敢多停留,警告的看了一眼穆知画,而后跟着太后,也离开了东宫。
穆澜半笑不笑的站在原地,看着穆知画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的嘲讽。
穆知画怨恨无比,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李时元的面色也阴沉无比:「侧妃,你太让本王失望了。这东宫皆是本王的人,如果太子妃对你做了什么,本王怎么可能不知道。本王也知道你对太子妃不满,但也从来没想过,你竟然在众人面前栽赃嫁祸。」
穆知画惶恐的看着李时元。
「怎么,侧妃是觉得最近的东宫还不够太平吗?」李时元阴沉开口。
穆知画根本不敢应声,而李时元已经看向了穆澜:「这件事委屈爱妃了。」
「委屈倒不会,就只是无妄之灾罢了。」穆澜淡淡笑了笑,「只是这件事惊扰了殿下,让臣妾有些过意不去。」
李时元看着穆知画的眼神更是带着警告。
穆知画咬着唇,不敢吭声。
「这东宫的事,爱妃全权处理。」李时元没了耐心,转身也走了出去。
更是毫不在意,东宫内就只剩下穆澜和穆知画两人。
穆知画看着穆澜,这下是吓的瑟瑟发抖:「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的。」
「晚了。」穆澜冷淡开口,「穆知画,你知道我留着你是为何吗?」
穆知画看着穆澜,节节后退,一点都不怀疑,穆澜下一秒就会把自己硬生生的掐死,而穆知画再怎么退,也不可能逃离这个方寸之间的距离。
最终,穆知画靠在墙角的边上,瑟瑟发抖。
就连秋香都不敢说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头看着地面的眼神都显得瑟瑟发抖起来。
而穆澜却一步步的走着,一直到彻底的把穆知画堆到了墙角,半蹲下来,丝毫不怜悯穆知画脸上的苍白和先前不久刚刚流产的凄惨模样,纤细的手指捏住了穆知画的下巴。
「姐姐……姐姐……我错了。」穆知画的声音微微颤颤的。
先前李时元已经说过,这是东宫的事情,全权交给穆澜处理,以现在穆澜的势头,曲华裳保不住自己,真的交给穆澜处理,就算穆澜要了自己的命,恐怕李时元也不会多说什么。
「穆知画。」穆澜看了很久,才冷漠的开口,「我倒是想留着你肚子里的孩子,结果你却这么不争气,太医院的人,尽心尽力的保着你的孩子,结果还是没保住,而你竟然还要把这些栽赃嫁祸在我的身上。」
话锋一转,穆澜的声音凌厉了起来:「谁给你这样的勇气和权利的。」
穆知画拼命摇头:「没有,没有,姐姐,我错了,你原谅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呵呵」穆澜冷淡的笑了笑,而后,她松开穆知画,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给人沉沉的压迫感。
穆知画更是不敢说话,身体的疲惫,也抵不过现在神经的紧绷,好似下一秒就会彻底的让自己在这样的情况里昏厥过去。
而穆澜的声音就好似从地狱来的索命阎王,一字一句说的再清晰不过:「你知道我为何要留着你的这条命吗?」
穆知画摇头。
她真的猜不透。
因为穆澜入宫来,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把自己弄死,但是穆澜却始终没这么做。最多就是每一次把她吊在悬崖边,让她瑟瑟发抖,但最终还能平安无事的活下来。
最初穆知画是真的恐惧,再后来,穆知画就大胆的认为是因为曲华裳和太后的缘故,而现在,她已经清楚的知道,除去自己和李时元之间的协议,还有先前怀着身孕的原因外,太后和曲华裳早就已经不是自己的靠山了。
穆澜想弄死自己易如反掌。
而李时元,穆知画跟着李时元这么多年,太清楚自己对于李时元而言,也早就没了新鲜劲不说,但凡真的牵扯到李时元的礼仪时,李时元是不会惦记任旧情的,会在轻易之间,就把自己抛弃的干干净净。
所以,她是孤立无援的。
除去手里还捏着最后一个秘密外。
「你以为你手里的秘密能护着你一辈子吗?」穆澜冷笑一声,「何况,你真的确定你手里的秘密是对的?」
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变,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
「你想要我的心头血吗?」穆澜笑,「你以为我的心头血能护着你吗?可以让你重回风光无限吗?」
穆澜这一次是说的毫不避讳,穆知画更是吓的渗人,完全没想到穆澜竟然什么都知道,她再也无路可退,而穆澜也不再逼近。但就算是这点距离,穆知画都觉得阵阵阴森。
「呵呵」穆澜的笑容都显得有些敷衍,而后她站起身,冷淡的拉开了自己和穆知画的距离。「留着,不过就是让你像曾经的我一样,惊恐的看着你周围的人,一个个的从你面前离开,从此一无所有。」
穆知画是惊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穆澜说完,就没再看穆知画。
穆知画知道穆澜不是玩笑话,从穆澜回到穆王府开始,一个个在意自己的人,能给自己做靠山的人都接二连三的离开,陈之蓉死了,穆战天虽然在,但是却已经不敢再轻易靠近自己。
更不用说曾经风光无限的曲华裳,如今也被勒令严禁离开凤清宫半步。
她拼命的摇头。
而穆澜却没再理会穆知画,低头看向了一旁的秋香,眉眼里的狠戾却清晰可见。
「你这个刁奴,之前可是信口雌黄?」穆澜阴沉的问着,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的清晰。
穆知画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
而秋香跪在地上,重重的用脑袋磕着地面,连声说着:「太子妃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求您放过奴婢,求求您?」
之前东宫奴才被送入蒸笼,秋香那时候只是看笑话,但是现在却忽然觉得恐怖无比,好似这宫中下一个进入蒸笼的人就是自己。
那种在绝望之中死去的痛苦,秋香不想感受。
「不是奴婢的错,都是侧妃娘娘要奴婢这么说的。」秋香在生死面前,一样顾不得穆知画,立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穆知画的身上。
穆知画的脸色更是变了变:「秋香,你这个贱婢。」
但是秋香看都没看穆知画,跪着,一路朝着穆澜的方向爬去,快靠近穆澜的时候,玲珑却已经直接把秋香拉开:「谁给你的胆子,可以靠近娘娘。」
秋香在穆澜面前半米宽的距离停了下来。
她眼泪婆娑,而额头上早就已经因为磕头变得鲜血淋漓的。
但是穆澜却没任何的怜悯,看着秋香的眼神始终冷漠无情,那声音带着极重的距离感:「还有什么事没和本宫说的吗?」
秋香早就在这样的穆澜面前,吓的魂飞魄散的,哪里还敢再说什么,拼命的点头,然后一股脑的就把以前穆知画对穆澜做的任何不好的事情,都悉数说了出来。
穆知画不敢相信的看着秋香。
没想到自己身边最亲信的人,竟然在最后的时候背叛了自己。
秋香为了保命,哪里还能顾忌这么多,在死亡面前,对于秋香而言,并没所谓的忠义,穆澜站着,安静的听着。
玲珑没说话,跟在穆澜的边上,一直到秋香把所有的事都说完,竟然也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偏偏,不管秋香怎么说,穆澜好似都无动于衷一般。
这让秋香有些不淡定了:「娘娘,奴婢……奴婢说完了……」
「说完了?」穆澜淡淡应着。
这些事,穆澜怎么会不知道,上一世都一一经历过的,只是这一世很多事情的结局更改了而已。
在穆澜开口后,穆知画回过神:「姐姐,您不要听这个贱人说的话,不要听,我没做过,没做过啊。」
穆知画哭天喊地的。
穆澜这才转身看着穆知画:「你叫本宫什么?」
穆知画一愣,回过神马上该了称呼:「娘娘,臣妾没说过,这些都是秋香这个贱婢栽赃嫁祸于臣妾的。」
情势比人低,就要低头,这点穆知画还是很清楚的。
而穆澜听着穆知画的声音,眉眼里尽是嘲讽:「一个奴才,栽赃嫁祸你做什么?」
穆知画不明白穆澜要做什么,咬着唇,不敢说话。
而穆澜忽然就这笑了,居高临下的看着穆知画:「你放心,本宫现在不会让你死,会留着你的。」
这话听得穆知画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紧绷着神经,在这样的情况下,生死已经不由穆知画了。可是,活着却是一种新的折磨,生不如死,但是让穆知画死,那种对于死亡的恐惧,让穆知画怎么都跨不出那一步。
偏偏,穆澜再没看向穆知画的意思,而后看向了一旁的秋香,秋香瑟瑟发抖,但是却下意识的觉得自己透明了,穆澜会放过自己。
「秋香,念你实话实说了,本宫可以对你从轻发落。」穆澜的声音传来。
秋香却好似如同听见了天籁,那是一种生的希望,但是秋香还没来得及开心太久,穆澜的声音却忽然急转骤下,变得极为阴沉。
「但是,死罪可逃,活罪难逃。来人啊,在原地仗责五十大板。」穆澜的声音已经是冷酷无情。
秋香惊愕的看着穆澜,怎么看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听见的。
仗责五十大板,基本就没活命的机会了。
「堵住她的嘴,不准她咬舌自尽,捆绑在木凳子上,也不准她逃离分毫。」穆澜冷酷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的感情,「就在这宫内,本宫在这看着。」
秋香尖叫出声。
一旁的奴才很快的上前,用毛巾堵住了秋香的嘴巴,不给她任何求死的机会,长凳被拖了进来,秋香整个人被捆绑在了凳子上,长长的棍子也已经拿了进来。
秋香一路尖叫,但是却无济于事。
穆知画瑟瑟发抖的在原地蜷缩着,什么都顾不得了。
穆澜是故意的,故意让这一切都在自己的面前发生,穆澜留着自己,就只是要自己看清楚她身边的人是怎么死的。
这些人都死完了以后,就会留下自己了。
穆知画尖叫出声,捂住了眼睛不想看。
穆澜注意到了:「来人啊,拉住侧妃娘娘的手,侧妃娘娘身边的奴才犯了事,怎么能不让侧妃娘娘亲眼看看,这样的贱婢是怎么受到惩罚的。」
奴才们依言上前,很快就已经拉开了穆知画的手,强迫穆知画看着,穆知画的眼底尽是恐惧,看着穆澜,穆澜却无动于衷。
「开始吧。」她淡淡开口。
「是。」奴才们应声。
巨大的棍子,一下下的打在秋香的身上,秋香已经被塞了毛巾,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眼球的瞳孔无限的放大,眉眼里的惊恐显而易见,裸露在外的肌肤,青筋暴起。
奴才们并没松懈,每一下都极重极狠,这五十下下去,秋香不可能活命。
很快,洁白的帕子开始变成了红色,秋香再没了任何反应,一点点的疲软了下来,但是仗责的声音仍然不断的传来。
每一下,都让人心惊肉跳。
寝宫剩余的奴才根本不敢看,低着头,可刺鼻的血腥味却仍然还在,一下比一下清晰。
穆澜全程在闭目养神,对于这样的场面,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完全没任何怜悯之心。
甚至,穆澜的眼皮都不眨一下。
这寝宫内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更是明明白白,东宫的女主人,要发起狠来,和李时元是不相上下的。
那种狠戾,让人由内而外的毛骨悚然。
一直到奴才的声音在寝宫内清晰的传来:「启禀娘娘,这人已经死了。」
也不过才仗责了二十几棍,就已经受不住了。那棍子一棍一棍的下去,没任何的挣扎,表面看起来并没什么,但是棍棍都是打在骨头和内脏上,承受不住,是自然的。
就算习武之人,这五十棍下去,都要命的。
更不用说,秋香这样,一点内力都没有的人,就只能被活生生的杖毙的。
穆知画眼中的惊恐就没少过。
看着秋香在自己面前死去,穆知画不可能无动于衷,对于穆知画而言,秋香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从年少的时候,秋香就一路跟着,一直到了现在。
某种意义上来说,秋香是陈之蓉留给自己的人。
而现在,秋香却眼睁睁的在穆知画的面前死去,就如同穆澜说的,她身边的人,会一个个的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一直到只剩下她一个人为止。
原本还带着淡香的寝宫,现在却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一遍遍的提醒穆知画,先前发生了什么。
穆知画再也受不了了,尖叫出声:「穆澜,你就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本宫是故意的又如何?」穆澜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侧妃,如果再让本宫听见一次,你连名带姓的叫本宫的名字,就休怪本宫不给脸面了。」
穆知画到嘴边的话又跟着吞了下去。
她不会怀疑穆澜的为人处事。
看着穆澜的眼神,有着怨恨,但更多的是惊恐。
穆澜收回自己的眼神,冷淡开口:「把这贱婢的尸体给扔到西郊的乱葬岗去。」
「是。」奴才应声。
很快,荷香的尸体从凳子被解绑了下来,就直接套了黑色的布袋,从宫内被人拖了出去。
毫不留情,处理的也不过就是一具蝼蚁而已。
而后,穆澜看的都没看穆知画一样,淡淡的对玲珑交代:「侧妃娘娘这,也不能没一个贴身的奴才伺候,毕竟侧妃才刚刚小产,你去找一个贴身的奴才来,要手脚勤快,办事聪明的。」
「是。」玲珑应声。
这也意味着,穆知画的边上,不可能再是自己的人,而是随时随地的活在穆澜的监控之下了。
玲珑能找的人,自然也都是穆澜信得过的人。
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又变,但是却不敢多说什么,她最终就只能这么咬牙切齿的应着:「臣妾谢娘娘关心。」
穆澜冷淡的笑了笑,而后就转身朝着寝宫外走去,一步都没停留。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穆澜却忽然转身,看着穆知画,穆知画被穆澜看的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体,差点软了腿。
「侧妃,希望下一个秋香,不会是你。」穆澜的声音甚至有些阴恻恻的。
而后,穆澜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穆知画留着,自然不是表面说的这么简单的原因,还有些事,穆澜的思绪还没完全的捋顺。
现在的情况,对于穆澜而言,也好似步履薄冰,一不小心,甚至可能牵扯进很多无辜的人,毕竟对于上一世发生的一切,也不再是十全十的把握了。
玲玲跟上了穆澜的步伐。
而东宫内,更是死一般的寂静。
穆澜很清楚,东宫之内,在秋祭之前,是很难再翻出任何的水花了。现在还差的就是曲华裳。
穆澜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一夜之间扳倒曲华裳,更何况,李时元还在。
现在这要曲华裳安分守己下来,不再制造麻烦,起码穆澜可以全力对付李时元和接下来这些不可预测的风险。
不需要再费神防止曲华裳给自己背后捅刀。
是应该想个办法。
穆澜低敛下眉眼,藏起了深意,脚下的步伐并没慢下来。
……
东宫内低迷的气氛持续了几日,而奴才们见到穆澜越发显得毕恭毕敬的,倒是穆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去请安,就只在东宫之中。
而李时元回来的倒是频繁了些。
一日三餐几乎都会和穆澜一起用膳。
李时元自然知道穆澜处死了秋香的事,也知道她重新给穆知画找了一个奴才,但是李时元也没提及。
这些事穆澜说的时候也是冷冷淡淡的,好似这一切都和自己并没任何关系一般。
李时元嗯了声,就没再绕在宫内的这些事上,说的都是秋祭的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是对穆澜的关心,但是字里行间却是在提点穆澜,这秋祭一路上都是东宫的人,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东宫,都被人看着。
言下之意,李时元对于秋祭的一切都会知道的清清楚楚的。穆澜也是活在李时元的眼皮下。
穆澜笑了笑,倒是淡定。
她安静的听着,手中泡茶的动作却不曾停下,李时元忽然扣住了穆澜的手腕,穆澜的手顿了顿,淡定的看向了李时元:「殿下?」
李时元听着穆澜软绵的声音,忽然眸光一沉,再看着穆澜的眼神说不出是温情脉脉,还是别有深意。
沉了沉,李时元才开口:「等爱妃秋祭回来,就给本王生一个皇子。」
穆澜安静了下,并没应声,就只是这么看着李时元,似乎不明就里。
李时元继续说道:「爱妃的皇子,就必然是本王的太子,本王登基之日,就会立爱妃的皇子为太子。」
穆澜很轻的笑出声。
眉眼里藏尽了血腥和狠戾,表面看起来却仍然显得温情脉脉,又好似带着一丝的惊喜。
上一世的李时元在哄骗自己怀上皇子的时候,已经是穆澜成为皇后的事了。
而立后的当日,穆知画这个侧妃被立为皇贵妃。
皇贵妃的排场却比皇后还大,谁是大,谁是小,全大周的人都一目了然,而现在听见的这些话,是李时元忽然哄着穆澜,几夜的恩宠,穆澜怀有身孕,她真的以为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结果,不满百日的稚子换来的是掏心的酷刑。
这就是李时元对穆澜许下的承诺。
但是这样的心思,穆澜却藏的很好,再看着李时元的时候,笑脸盈盈的:「好。」
李时元也跟着轻笑出声。
食指勾起了穆澜的下巴,穆澜没动,而李时元忽然压低了身形,俊颜在穆澜的面前无尽的放大,薄唇贴了上去。
很轻的吻,并没纠缠,而后一路顺着穆澜的肌肤落在了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带着一丝的蛊惑:「本王很期待爱妃归来之日。」
「臣妾也很期待。」穆澜的声调听起来倒是有些羞涩。
而后李时元轻笑一声,松开了穆澜。
穆澜都是淡定。
两人没再说话,李时元一直到喝完这壶茶才起身离开,并没在穆澜这里继续待下去,穆澜是亲自送着李时元到了门口,看着李时元离开。
一直到李时元离开,玲珑的身影才匆匆走了过来,在穆澜的耳边低语:「娘娘,贤妃娘娘已死。」
穆澜掀了掀眼皮,玲珑继续说下去:「冷宫死人在宫内在正常不过,所以就只是上报了内务府,内务府的人已经打通了,贤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已经不算皇室的人,剥夺了所有的头衔,只会按照普通婢女来处理,内务府的人会被贤妃带出去。」
穆澜嗯了声。
剩下的事情,穆澜不需要担心。
这两日来,穆澜等的就是这个消息,在宫内,她想见到李时裕就不如之前那般的方便,就连消息的传讯都变得麻烦了起来。
能沟通的桥梁就只剩下玲珑一人。
所有的事情,玲珑也自然能处理的极好,穆澜并不需要担心,只是心头的不安,一件件事没落下的时候,穆澜并不能放心。
一直到今日传来消息。
「贤妃的尸体会运到西郊,容大人的人在那等着,后就会把贤妃安全的送回去贤妃的老家州县,给贤妃换个身份,找了安置的地方。」玲珑继续说着,「殿下让娘娘不用担心,这些事,殿下都会处理妥当。」
「好。」穆澜应了声。
而后,两人才朝着寝宫内走去。
最初穆澜重生,她以为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会在自己的控制中,毕竟她知道每件事是怎么发生的,知道每个人的结局。
而现在穆澜才渐渐明白,想控制所有的事情,难上加难,若没李时裕,真的很多事没办法顺利进行。
起码想凭穆澜的一己之力,颠覆一切,是不可能的。
玲珑安静的跟在穆澜的身后,倒是没再开口,而今日距离秋祭之行,也不过就几日的功夫了。
……
晚膳后
东宫倒是来了一个意外的人,还是悄无声息的来的。
玲珑看着面前晚清,倒是淡定的问了句:「是皇后娘娘有事吩咐吗?」
晚清是曲华裳边上的人,某种意义上,就如同玲珑代表穆澜,晚清也一样是代表曲华裳,可以称的上是曲华裳最为信任的人了。
所以,玲珑不免也会带了几分的警惕。
晚清倒是淡定:「奴婢要见太子妃娘娘,还烦请玲珑姑娘传个话。就说是晚清求见,太子妃娘娘会答应见奴婢的。」
这话,晚清倒是说的不紧不慢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极为清晰。
玲珑安静了下:「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和娘娘说一声。」
「好。」晚清应声。
晚清并没着急,而是安安静静在寝宫外等着,并不担心穆澜拒绝自己,而也就如同晚清说的一般,没一会的时间,玲珑就从寝宫内走了出来,冲着晚清颔首示意:「娘娘让你进去。」
晚清点点头:「多谢。」
玲珑没说什么,安静的站在寝宫之外,而晚清已经朝着寝宫内走去,寝宫内静悄悄的,穆澜也没因为晚清的出现而有所改变,安静的看着手中的书卷。
晚清福了福身请了安:「奴婢见过太子妃娘娘。」
穆澜嗯了声:「专程来找本宫,是为了贤妃娘娘的事情?」
穆澜倒是没藏,而是开门见山的问着晚清,晚清安静了下,嗯了声,没否认:「奴婢是专程来问姐姐的事情,这些日,冷宫戒严了,奴婢进不去,也不知道冷宫内发生了什么,先前姐姐和奴婢说过一些,但是并没说的清楚,忽然就出了这些事,所以……」
剩下的话,晚清没说。
穆澜这才放下书卷,站起身,走向了晚清,晚清没闪躲。
穆澜一直到晚清面前站定,这才淡淡开口:「贤妃娘娘之前和你是怎么说的。」
晚清摇头:「姐姐什么都没说。姐姐只是让奴婢再宫中行事多加小心,不要再出现在冷宫附近。」
「你放心。」穆澜淡淡开口,「贤妃没事。死也只是假死,冷宫的人是被送到西郊安葬的,贤妃娘娘会平安的被送到西郊,而后有人会把贤妃送回到州县。本宫记得没错的话,州县是你们的老家。」
「是。」晚清应声,她抬头看着穆澜。
「不用担心,本宫会给贤妃换一个身份,找一处安生的地方。会找人伺候贤妃娘娘。不会有任何问题。」穆澜继续说道,「等贤妃稳定了,本宫自然会差人告诉你。」
晚清听着穆澜的话,没多疑,立刻跪了下来:「奴婢谢太子妃娘娘为奴婢和姐姐做的一切。」
穆澜倒是亲自把晚清扶了起来。
晚清有些诚惶诚恐。
面对穆澜的时候,晚清说不紧张是假的。晚清在宫内几十年,见多了风风雨雨,但是却从来没见到穆澜这样让人难以捉摸的人。
或者说,根本没人看得透穆澜想什么,要做什么,宫内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若是以往,绝对不可能有人能从这样的事情里挣脱出来,而穆澜却可以,轻轻松松的逃了出来,摘的干干净净的。
甚至倒打一耙,打的人措手不及。
晚清丝毫不怀疑,自己若不是听了姐姐的话,帮了穆澜,晚莲的下场就是会自己将来的命运。
晚清还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一日见到贤妃的时候,贤妃和自己说的话,她是在告诫晚清:「晚清,你在宫内,不管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千万记得姐姐说的,绝对不要和太子妃娘娘作对,这后宫之中,没人会是太子妃娘娘的对手。她藏的太深了,深不可测。」
晚清牢牢的记住了。
「起来吧。」穆澜的声音但是淡淡的传来,但是她的眸光落在晚清的身上却一瞬不瞬的,「晚清,你姐姐和本宫只交代过一句,如果宫内出事,要本宫无论如何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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