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风平浪静

风平浪静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只是在经过苏巧巧身边的时候,穆澜冷淡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

苏巧巧咬牙切齿的看着穆澜,但是却什么都不敢做,很快就带着剩下的人匆匆走了出去。

穆澜也没说什么。

上一世选秀的时候,李长天只是匆匆来过,看的出体力不支,而屋内的这些人,也确确实实都被翻了牌,从贵妃到嫔妃,不等的封赐。

穆澜仍然记得那一天,被翻拍的人喜逐颜开的笑容,管事的公公把她们带到了册封的院落。

她们以为她们得道升天了,从此一生荣华富贵。

然后呢?

在这一座深宫之中,她们却从来没得到丈夫的宠幸,而李长天不到半年就跟着驾崩了,这些花一般年纪的姑娘们,却永远只能在感恩寺里,守着佛灯伴随终身。

那时候,穆澜已经是母仪天下。

不到一年的光景,这些被送入感恩寺的妃子们,自杀的自杀,疯的疯,已经所剩无几了。

哪里还有现在嚣张跋扈的脸。

可悲也可怜。

毕竟都是权谋下的牺牲品。

穆澜敛下心思,随着众人去了吃了早膳,穆澜仍然是最安静的那个,没和任何人交谈,只是低头认真的吃着自己碗中的食物,一直到吃完,穆澜收拾好,站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三日

也许是之前穆澜的威慑起了作用,所以苏巧巧那些人没再作妖,储秀宫内反倒是风平浪静的。

提前入宫的秀女们也早就已经被繁多的礼仪规矩压的喘不过气了,特别是从小不在京都长大的姑娘们。

原本脸上天真浪漫的笑容,都已经换上了愁云满面。

在这个年纪,她们还不懂得收敛情绪。

反倒是苏巧巧她们就逐渐显得得心应手起来,尹嬷嬷看着她们倒也没最初那么苛刻了。

来授业的嬷嬷也逐渐多了起来,这些嬷嬷,穆澜都认识,大部分都是皇后和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是宫内的老人了,对于规矩,她们比任何人都懂,只是她们用尽一生来努力的一件事。

储秀宫内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压抑了起来。

而正常入宫的秀女们也陆续到了储秀宫。

储秀宫内热闹非凡,又显得暗潮涌动。

但是对于穆澜而言,只要相安无事就足够。但穆澜很清楚,并不是相安无事。

而在宫内的这些日子,穆澜就只是安静的待在储秀宫,不曾去探听任何的消息,这不代表穆澜什么都不知道。

就比如穆知画的事,穆澜就已经听过她母凭子贵的各种版本。

母凭子贵是吗?

穆澜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一丝的狠戾,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在一轮的休息后,尹嬷嬷重新点名,新一轮的训练又已经开始了。

……

在傍晚的时候,尹嬷嬷开了口,大家才跟着松了口气,对于新来的秀女,对这个宫内新奇的同时,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造成了笑话,闹出了事端。

偶尔她们会低声交谈,找寻联盟的人。

反倒是穆澜,安安静静的。

储秀宫内虽然不像别的宫殿那么奢华,但储秀宫的后院却也有一座花园,在这个季节,里面也是姹紫嫣红。

她在算着上一世这件事发生的时间。

穆澜在花园的池子边坐着,安静的看着池内争奇斗艳的鲜花,低敛下家的眉眼,好似在欣赏,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已经看见了走进池内的苏巧巧等人。

穆澜眉眼微挑,按兵不动。

人不能一直顺风顺水,属于优势,偶尔也要占据一点劣势,放软姿态,才可以给自己换来想要的东西。

所以,绿茶婊和白莲花也没什么不好。

穆澜轻笑一声。

苏巧巧已经走了过来,倒是看着穆澜的脸色笑脸盈盈的,只是这样的笑容下,却不知道暗藏着什么汹涌风险。

「穆姐姐。」苏巧巧软着声音,叫着穆澜。

穆澜挑眉看了一眼苏巧巧,她的边上还站着屋内的其他几个姑娘,还有一些好奇跟来的秀女们。

穆澜很轻的笑了笑了,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苏小姐,按年龄排资论辈的话,我可称不上姐姐,毕竟您还比我年长一岁,我也不过就比怡小姐大上不到两个月而已。」

苏巧巧没想到穆澜这么不给面子,脸色变了变,但也只是一下,苏巧巧又笑脸盈盈的。

毕竟现在叫穆澜为姐姐,不过就是放软和讨好,并没别的意思。

或者说,是放松穆澜的警惕,在所有人面前演戏。

「是我的疏忽,妹妹不要怪罪我。」苏巧巧转变的很快,口气仍然盈盈。

穆澜似笑非笑的,戏谑的问着:「请问苏小姐找我有事吗?」

一点配合演戏的意思都没有。

苏巧巧倒是也不含糊,看着穆澜,开门见山说的直接:「我只是来和妹妹道个歉,之前是我不好,有得罪妹妹的地方,还请妹妹见谅,接下来那么长的日子,我们都要在一起相处,我想能好好的,相互扶持。」

「行啊。」穆澜应的很快的,但是态度却是肉眼可见的敷衍。

苏巧巧恨的咬牙切齿,但是她忍了下来。

现在虽然是用膳后的休息,但是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还有最后的课程,是为了让秀女们辨别不同的花色。

这也是为什么储秀宫还能有这片姹紫嫣红的缘故。

当今皇上和太后都格外喜欢花卉,御花园内几乎是聚集了大周境内所有的奇珍异草,想进入宫内,这就是一门必修课。

宫内从上到下的女眷,对花都必须了解。

这些入宫的秀女也自然如此。

穆澜应完,拍了拍手站起身。

宫内的这些花卉,她闭着眼睛,只闻味道都能说的出来,曲华裳当年有多喜欢花卉,穆澜就付出了多少。

现在再看着这一片的姹紫嫣红,剩下的就只是嘲讽,再没其他情绪了。

越是绚烂的色彩后,就越是鲜血染成的繁华一片。

一切褪尽后,剩下的就是血淋淋。

上一世那一场夺嫡大战后,这座深宫都是被渲染的一片血腥,那刺鼻的血腥味,很久很久才散去。

那一次后,穆澜几乎都是在梦魇里被惊醒的。

那时候,穆澜醒来不记得梦魇中出现的一景一物,甚至是那个在梦魇里凝望着自己的男人,而现在,穆澜却很清楚,那是李时裕,李时裕的不甘心,才一遍遍的出现在梦境里。

那是恨,入骨的恨。

原来上一世,他们不是没纠缠,而是从上一世开始,他们就一直纠缠到现在了。

呵呵

「行了,人都到了吗?」尹嬷嬷的声音传来。

穆澜从这样的思绪里回过神,站起身,在一众秀女中安静的站好,仍然是最偏僻的位置,并没刻意的博得任何人的注意。

今天授业的嬷嬷,穆澜一样认识。

是宫内的老嬷嬷,也是内务府专门负责这些花卉的女官,这宫内,没人比她更熟悉了,上一世的穆澜也是跟着她,一路学习的。相较于在宫内的血雨腥风,反而是跟着嬷嬷的这段时间,是最为安宁的。

金嬷嬷的声音传来,从简单易懂的开始介绍。

他们绕着池子边走着。

「宫内奇珍异草无数,储秀宫内的不过都是一些平常物,但是就算平常,在民间也极少能见到,我说的话,你们都要记在心里……」金嬷嬷仔细的交代。

「是。」秀女齐声应声。

一整个授业的过程倒是不像平日那么紧张,反倒是轻松的多,不时的有秀女在问着问题。

忽然,穆澜的脚步顿了顿。

习武之人对忽然靠近的人都显得格外的敏感,就好比现在,原本还保持适当距离的秀女们却忽然朝着穆澜的方向靠近了。

穆澜在池子的边缘,这样的拥挤下,稍微不注意,就会摔下去。

穆澜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玩的心思。

这样的手段,除了忽悠上一世的自己,这一世,一切动作都清明的出现在穆澜的眼底,她低敛下眉眼,很轻的笑出声。

这些人要推自己下去呢。

再抬起的眉眼里,带着一丝的阴沉,她的眸光看向了已经要走远的苏巧巧,她倒好,想撇清关系。

穆澜怎么会给苏巧巧撇清关系的机会。

不是要推自己下水吗?

现在虽然春暖花开,但是在倒春寒的时候,这池子里的水,冰渣子都还在,表面看起来清浅,但是穆澜却很清楚,池子很深,下去了,恐怕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哪里还有机会选秀女?

能活命就算不错了。

她岂会放过一个会算计自己的人。

既然苏巧巧这么不想留到最后,穆澜为什么不满足。何况,前面的妖魔鬼怪太多了,穆澜不会再留下任何一个绊脚石,给自己找不痛快。

再说这个绊脚石还是穆知画给的。

她冷笑一声,忽然用力,苏巧巧就已经被拽到了穆澜的面前,动作快的没人看清,而身后的人却仍然还在用力的挤着穆澜,穆澜已经到了边缘,极为危险的位置。

「苏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穆澜的声音忽然高亢而尖锐了起来。

周围的人看了过来。

落入众人眼中的一幕,就是苏巧巧的手紧紧的攥着穆澜的手,然后在大家的尖叫声里,穆澜直接跌入了冰冷的湖水。

她挣扎了下,整个人就不断的朝着湖底深处沉了下去,一点出来的迹象都没有了。

速度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就好像有人故意安排好了一样,完全不想给穆澜生的机会。

苏巧巧的脸吓白了,看着从自己手中脱手而出的穆澜,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已经朝前走了,为什么还会被穆澜拉回来。

而现在穆澜跌入池子,是按照她的计划来,但为什么她会被拉进来,那一股无形的力量,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彻彻底底的被卷入了其中。

现在在所有人的严重,穆澜就是自己推下去的。

她变成了那个凶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这样的事,而穆澜能一路沉下去,再没任何回旋的余地,因为这也是苏巧巧涉及好的,穆澜走到这个位置就能正好套入脚环,一路爹下去,下面的石头就会把穆澜拽到湖底的深处。

而后脚环会自动松开。

这些王公贵子出来的千金小姐们,自小都不是天真无邪,都在这样的尔虞我诈里度过的每一天,这种要人命的小把戏,她们从小就看着长大的。

你永远不知道这座府邸,哪一天什么人消失不见了。

苏巧巧的脸色苍白到了吓人。

而原先推穆澜下去的秀女们,更是退避三舍,不敢再靠近,生怕自己被牵连,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等众人回过神,尖叫声此起彼伏。

金嬷嬷的脸色都变了。

尹嬷嬷反应的最快:「快,来人啊,下水去捞人啊!」

太监和一旁的侍卫动了起来,周围乱哄哄的,但是更多的侍卫涌入了储秀宫,这些秀女都被牢牢的控制在了后院,谁都动弹不得,大家的脸色都显得异常的难看。

但是每个人看着苏巧巧的脸色都显得阴沉无比。

……

穆澜一路下沉,她已经闭了气,自然知道自己的脚环被套住,那是穆澜自己主动套下去的,因为石头的重量,她不会上浮。

穆澜等的就是这件事。

上一世也这么发生过,一模一样的场景。

不挣扎,是因为穆澜在等,等李时元的出现。上一世也是因为李时元的出现,落水的后的穆澜,反而洗去了完全不合时宜的妆容,出现在李时元的面前是绝色的一张容颜,让李时元动了心思。

加上穆澜的用处,穆澜反而一飞升天。

最终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

但这一世,太子妃位置早就已经在囊中,只不过穆澜要借着李时元的手,让自己可以单独拥有一个单间,不需要再进行和无聊的秀女培训,可以去找程公公方便接下来的事情。

顺便,借着李时元的手,把这些人都一并清理掉。

毕竟她的时间和精力宝贵,连一丝一毫都不想分给这些无用的人。

这点事,在上一世,是可以要了穆澜的命。

但是在这一世,穆澜早有防备,而她敏锐的听力,在金嬷嬷说后院的花卉时,已经听见了储秀宫外的动静。

李时元是该来了。

而苏巧巧能忽然靠近自己,那是穆澜用了异能,让苏巧巧不受控制的走向了自己,伸手抓住了自己。

异能一旦使用,穆澜除了闭气自保外,就没任何挣扎的能力了。

只能等着李时元的到来。

……

而彼时

后院已经乱成一片,侍卫甚至还没来得及跳入冰冷的湖中,忽然两道身影飞驰而来,让人来不及看清,就已经跃入了池中,直接入了池底。

现场的都惊愕了。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等回过神的时候,身后的太监传来了尖锐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还不下去救人,太子殿下和四殿下下去了。」

这下,现场的人脸色跟着变了变。

容九的反应更快,立刻下命:「现场的人都给围起来,一个不准走,这件事没查明之前,原地待命。」

金嬷嬷和尹嬷嬷更是脸色吓的苍白。

而容九已经让人去通知内务府的人。

大周选秀这么长时间来,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甩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完全没了反应的能力。

大家的眼神都落在池面上。

明明没多大的池子,现在却安静的很,除了偶尔冒上来的气泡,每个人都被吓的大气不敢喘。

苏巧巧都有些神志不清了:「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那些动手的秀女不敢吭声。

她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管谁出事,她们都逃不掉,现在她们只能瑟瑟发抖的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反倒是一直在另外一边的徐洛尘,立刻开口:「明明就是你,我看着你把穆姐姐推下去的,这里很多人都看见了。」

不知道是因为徐洛尘开口了,还是别的人害怕自己被牵连进去,也连忙指证:「对,就是你,我们都看见了,你拉着穆姐姐的手,直接把她推下去了。」

「苏巧巧,你心思好歹毒,穆姐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现在还不承认,是想拖着我们一起下水吗?」

「我还看见你在那留了绳子,穆姐姐的脚是套住了绳子,绳子下面肯定有什么,不然不可能穆姐姐挣扎不上来的。」

……

字字句句都是指控,这些声音冲着苏巧巧来的时候,大家都不想被牵连其中。

唯独徐洛尘是真的关心跌入水的穆澜怎么样了。

明明太子殿下和四殿下都下去了。

甚至,徐洛尘都走到了池子边,翘首盼着。

而池子边因为下去不少人,已经沾了不少的水,开始显得湿滑了起来,稍不注意,徐洛尘也会轻易的被掉入池子中。

「你是不怕死,还是添乱?」忽然,一道温润但是却带着几分严厉的声音传来,「或者你也是凶手?狗咬狗?所以打算先跳下去自己死了算了?」

徐洛尘气急败坏的看向来者:「你是谁,你凭什么说,你不要血口喷人!」

李时厉是没想到,所有人都不靠近池子的时候,还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这种没脑子的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是凶手,但是李时厉显然也没想到,在宫内竟然还有人不认识自己。

但是李时厉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拧眉,而后让人把徐洛尘给带走了。

全程李时厉没在看徐洛尘一眼。

而在场的奴才们也看见了李时厉,齐声声跪地:「奴才见过九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李时厉的声音淡淡的。

但是李时厉的眼神却只是看着池子的方向,好似在等着穆澜上来,剑眉拧了起来,带着一丝为不可见的担心,始终负手而立。

大周的皇宫,为了风水之说,宫内但凡能流动的水都是活水,而非是死水。

只是表面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池子,并不可能深到哪里去,但是李家的人却很清楚,大周皇宫里的池子,每一个都深不见底。

要是跌落,运气好点,就在池底深处。

若是不小心遇见了暗流被冲了出去,那么就可能顺着暗道被带入漩涡,从而再也找不到人。

这深宫里的池子,每年都吃掉多少人,也暗藏着多少血腥之事。

穆澜若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么掉落下去,再被有心人算计的人,就算被带上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李时厉今天能到储秀宫,纯粹遇见了李时元,两人虚伪的寒暄了几句,听闻李时元要去储秀宫后,李时厉转念一想才跟了上来。

这段时间,民间的各种也是传闻,也已经进入宫中,宫中的人或多或少都已经听闻了,但是李长天没开口的时候,谁都不能说什么。

这事还被压着,禁止在宫中被人胡言乱语。

而李时元和李时裕在一起倒不奇怪。

毕竟都是曲华裳养大的。

李长天如果真对穆澜有了兴趣,必定会立为皇贵妃,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历朝历代都是最后的皇贵妃最为得宠,那么受到威胁的必然就是曲华裳。

毕竟李长天还没死,遗诏也没立。

很多事,没到最后一刻都会发生变化。

结果,谁都没想到,到储秀宫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时厉的面色不由也有些严肃起来,这事可大可小,闹大了,这里一个人都逃不掉,毕竟穆澜的身份是堂堂穆王府的千金,也是穆洪远极为宠爱的人。

穆洪远要追究起来,储秀宫的人也很难交代,而这找地方,还涉及了那么多朝中重臣的千金。

这事,还真是有些头疼。

反倒是李时厉,他只是单纯的想见穆澜,想知道那种一眼就心动的感觉还在不在。

这么多年,从来没哪个女子,能这么深刻的印入自己的心扉,好似不管用什么方式,她都可以如影随形。

是一见钟情吗?

李时厉安静的站着,不言不语。

而徐洛尘这才惊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温润如玉的男人是九皇子李时厉。

这下,徐洛尘被吓得不轻,安安静静的站着,大气不敢喘了。

……

穆澜在快坠入池底深处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的到手心传来一股迥劲的力量。

但很快,另外一只手腕也一样带着温柔的力量,还有一丝丝的紧张。

这辆的力量不像是来自同一人,而是不同的人。

穆澜的眉头微拧。

想睁眼,但是穆澜却显得费力的多。

而同一时间,李时元和李时裕抓住穆澜,李时元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的手在下一瞬就已经松开了。

而后,李时元直接抱住穆澜,快速的游了上去。

穆澜脚下的绳子仍然缠着,下面拽着石头,是把穆澜拉下来的手,并没像苏巧巧预想的那样,这个绳子会自动脱离。

李时裕快速的把绳子裁断,而后跟着李时元和穆澜一起上了岸。

周围的侍卫也马上跟了上去。

岸边的人早就准备好了。

就连御医都第一时间匆匆赶来了,谁都没想到储秀宫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李时元和李时裕两人从头到脚都湿透了,但是李时元却没停留下脚步,立刻就把穆澜抱入了她的屋内。

穆澜的交换还有绳索的痕迹,上面的断横分明就是被人砍断的。

这是被人陷害的。

在走入厢房的时候,忽然,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惊呼一声:「都是血,这一路上都是血……」

这下,现场又炸了。

大家看向了穆澜上来的方向,从上来开始到现在,滴滴答答的一路滴着血,并不多,但这样看来也有些渗人。

而穆澜的裙子已经被染红了,渐渐晕染开,泛成了粉色的樱花,渐渐的把素雅的长裙给浸染了。

一片又一片。

就好似血色来不及上透,就已经被冲刷干净了。

就连李时元和李时裕也看过去,在捞穆澜上来的时候,因为是在水中,所以完全没任何感觉,反倒是现在,变得触目惊心起来。

两人没说话。

穆澜昏迷不醒,看起来就是凶多吉少的模样,再加上出了这么多的血。

原本已经被吓的面色苍白的苏巧巧,更是一句话不敢说,瑟瑟发抖。

李时元的眼神彻底的阴沉了下来:「给本王彻查这件事,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不管这个人背后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格杀勿论。」

「是……」一众奴才跪了地,齐声声的应着。

其实之前发生什么事,大部分人都看清了,徐洛尘说的话就是事实。

只是在这深宫之中,每个人都懂得自保,就算真的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们也要保持沉默,而不是像徐洛尘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

现在则是截然不同。

毕竟谁都不站队,李时元的性格就会一并处理,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这也明白的告诉所有的人,穆澜是李时元的人,李时元在东宫的一日,就没人敢动穆澜一下。

这下,原本的都不敢吭声的秀女们都纷纷开口。

但是谁都没想到,吓的瑟瑟发抖的苏巧巧却忽然大声说道,尖锐的声音,盖过了大部分的声音。

苏巧巧成了重心。

「太子殿下,不是民女,不是民女做的这件事。是穆澜陷害民女的。」苏巧巧反口就咬了穆澜,「不是她们看见的这样,根本不是的。」

李时元微眯起眼。

李时裕就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但是眼神里却带了一丝探究的意味,好似也在等着,看着苏巧巧能说出什么辩解之词。

「你说什么?」李时元一步步走向苏巧巧。

苏巧巧被李时元身上的戾气弄的大气不敢喘,随着李时元的逼近,她还是先写被吓破了胆,硬着头皮开口:「启禀殿下,是民女刚来没多久,就发现了穆澜的异样,但是民女不敢肯定。」

「什么异样?」李时元问的清晰。

苏巧巧好似被吓倒了一样,一脸谨慎:「民女不敢说,毕竟这是玷污人清白的事情。所以民女就当做不知道,毕竟,这件事也和民女没关系。可是没想到,却被穆澜惦记了,才发生了今日的事情。「

这番话,让再次的人都惊愕了。

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苏巧巧字里行间指的是什么,稍微有点阅历的人都听的出来,这罪名要成立了,不仅仅是穆澜,就连是整个穆王府都要被牵连。

未婚先孕不说,还入宫选秀。

如果被李长天选上,这不就是再李长天的脑袋上扣了一顶巨大的绿帽子吗?

放眼大周,谁敢做这样的事情。

而苏巧巧是在放手一搏。

就在这个时候,厢房内传来动静,李时裕没再理会苏巧巧,快速的朝着厢房内走去,苏巧巧的心跳也跟着一紧,心里却变得打鼓起来。

穆澜醒了吗?

敢这么信口雌黄,是因为穆澜上来的时候,御医一脸紧张的神色,明眼人都看的出,穆澜几乎没气息了。

毕竟猛然的跌入水中,还这么长时间才从水底被人带上来。

更不用说,这几日,相安无事,不代表她就毫无动静,穆澜的饭菜之中都被下了药,慢性毒药,不多不长,三五天的时间,足可以致命。

加上现在这样的情况

不可能!

苏巧巧一遍遍的在心里和自己说着,周围的人还是惊恐万分的站着,大气不敢喘。

尹嬷嬷拧眉看向了苏巧巧,淡淡开口:「苏小姐,凡事说出口是要负责的,这是宫内,容不得任何信口雌黄。」

苏巧巧倒是能言善辩:「姑姑,我可没明目张胆说什么,有什么也是大家想出来的。」

「是吗?」尹嬷嬷的声音冷淡了几分,「希望苏小姐说的是实话,不然聪明反被聪明误。」

苏巧巧不吱声。

这些她也是听命行事。

最好的就是让穆澜跌入水中,彻底的死了,一了百了。穆澜没死成,也不能让穆澜入宫,要彻底的毁了穆澜的名声。

穆知画和自己一遍遍的交代。

只是今儿没想到凑巧,什么都赶在一起了。

苏巧巧这么信口雌黄还另外一个原因,因为她很清楚。

自己的父亲也是朝中重臣,太子不管怎么说,都要看在自己父亲的面上,不可能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毕竟苏府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什么话应该说到哪里,苏巧巧心中有把称,就好比栽赃嫁祸,苏巧巧也只会说的恰到好处。

再说,这件事原本也就是经过周密布置的。

就算进入穆澜没跌入水中,那么很快也会传出穆澜未婚先孕,小产的事情,而后就是死亡,在这几日的食物里,苏巧巧已经买通了奴才,给穆澜下了药,穆澜的月事会提前不说,也会导致像已经小产后的虚弱。

这时候毒性会达到顶峰,回天乏术。

所以苏巧巧在想顺这些事后,惊慌失措也变得淡定的多。

就在苏巧巧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后,储秀宫外匆匆传来太监的脚步声和尖锐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这下,储秀宫的众人都跪了下来:「奴才们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梅姬已经扶着皇太后走了进来,皇太后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储秀宫闹出的事,皇太后本不应该来,但是却万万没想到,出事的人竟然是穆澜。

中元节一见穆澜,皇太后对穆澜倒是印象不错,加上处处得自己的欢心,只要不去想穆澜是不是刻意讨好,单凭这点,皇太后都对穆澜刮目相看。

再加上确确实实梅姬出宫后这么多年,是再没见到一个这么顺手的人了。

还有穆澜的身份摆在那,更是不容任何玩笑。

所以皇太后亲自来了一趟,由梅姬陪着。

曲华裳倒不是不来,而是曲华裳今日恰好出宫给李长天和皇太后祈福去了,就在开元寺内,一时半会倒是不可能得到这个消息,更不可能赶的回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闹成这样!」皇太后威仪的声音传来。

大家面面相觑,更是不敢开口。

尹嬷嬷走上前:「启禀太后娘娘,穆小姐跌入池中,现在已经被太子殿下带了上来,御医在里面查看情况,具体的过程,殿下让人彻查,奴才想,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皇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一众秀女,里面不少还是熟悉的面孔:「能进宫选秀,你们都是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哀家不希望这里真的出什么事,就如同太子说的一样,这件事,哀家会彻查到底,如果真是你们中的人所为,别说选秀,哀家也必然也不会放过,这件事定会上报内务府,严惩,绝不姑息。」

皇太后说完,再没多说一句,匆匆的朝着厢房走去。

梅姬跟了上去。

在跟上去的时候,梅姬看了一眼苏巧巧,眉眼里是不赞同的神色,只是梅姬也没多说什么,仅仅是摇了摇头。

后院里,仍然是静悄悄一片,谁也不敢离开。

很快,容九匆匆从前院走来,和尹嬷嬷低头交谈了几句,尹嬷嬷颔首示意,这些聚集在后院的秀女都被带回了各自居住的厢房,最终留下的就只有苏巧巧还有同屋的几个秀女。

这下,除了苏巧巧,大家更是吓的面色都白了。

……

厢房内。

御医给穆澜把了脉,检查了情况,眉头始终拧着,李时元和李时裕在一旁负手而立的站着,李时厉很快也跟了进来查看情况。

这也是御医第一次见到,三个皇子同时在场查看的情况。不免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穆澜一眼。

是一个绝色美人。

但是越是绝美的人,就越是红颜祸水。

「什么情况?」李时元沉声问着。

御医安静了下,才恭敬的答着:「穆小姐身子本身就有些虚弱,再跌入冰寒的水中,才会导致现在昏迷不醒。而且穆小姐的脉象也极为不稳,这事……」

御医在李时元的眼神里,有些紧张,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毕竟也是空口无凭,完全凭感觉和经验判断的事情,如果说错了,那就真的是人头落地的事。

御医越是含糊不清,李时元的眼神越是微眯,看着御医:「从实招来,本王不准有丝毫的隐瞒。」

而李时元的话音一出,御医吓的当即跪了下来:「微臣不敢说。」

「说。」李时元微眯起眼,一字一句的开口。

御医的脸色变了又变,这说与不说,都是不讨好的事情,但是看着李时元的眼神,御医更清楚,自己若是不说的话,恐怕今儿连储秀宫都走不出,想到此,御医最终是一声叹息。

今儿是流年不利,才会让他招惹上这事。

当今圣上龙体欠安,几乎宫内所有的御医都在御龙殿前,御医院留下的都是他们这样无足轻重的人,才会被派至储秀宫。

毕竟正常人看来,储秀宫再怎么样,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而现在,却偏偏让他摊上这样的事情。

御医摇头,那声音都有了几分的结巴:「启禀殿下,穆小姐现在的情况像是女人小产后虚弱的模样,因为忽然掉入水中,才导致现在这样的情况。而现在身下出血,有可能是月事,也可能是还没结束的恶露……」

说到最后,御医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再看着李时元的眼神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但很快,御医立刻就接口说:「微臣不敢保证,这就只是微臣的猜测。微臣根据脉象来看,确确实实就是如此的情况。微臣恳请殿下,再让御医院来几名太医,一起诊断。」

说完,御医大气不敢喘。

而李时元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穆澜的脸,也跟着阴晦了几分。

原本李时元就是一个疑心病极重的人,加上御医这么说,他自然很清楚御医绝对不敢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一句,那么李时元就很自然的想到了之前穆澜闭门不出的那几日。

对外穆澜都说自己受了风寒,起不了身,但是被这么一说,不免就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上。

如果真的是,李时元微眯起的眼里,想的却是谁敢公然碰了穆澜,姑且不论别的郡县,但是京都无人不知,穆澜是他李时元钦点的太子妃。

李时元想到这些,眼神里的阴晦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御医被这样的阴鸷看的有些瑟瑟发抖,跪在原地,大气不敢喘息。

「一派胡言。」忽然,反倒是一直安静的李时裕开了口,厉声呵斥了御医。

御医被吓了一跳,冲着李时裕磕头:「启禀四殿下,微臣也只是根据脉象判断,别的事,微臣就不敢保证了。」

而李时裕的一声呵斥,也让李时元看了过去,那眼神里的锐利,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好似想看穿李时裕现在为何如此激动。

在李时厉的记忆中,李时裕对于任何人,任何事都显得淡漠无比,唯独对女色有点兴趣。

最好的证明就是裕王府里的那些女眷。

而现在,李时裕看起来就好似在袒护穆澜。

这就不得不让李时元起了疑心,在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李时裕和穆澜交集的地方,但是这样的回想里,好似又想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因为似乎他们交集的时候,自己也一直都在场。

在他的眼皮下,李时裕和穆澜不可能玩的出什么花样,而穆澜甚至从来都没多看过李时裕一眼。

而苏巧巧之前的话,一遍遍的在李时元的脑海里过滤。

李时元的记忆中,苏巧巧和穆澜从不相识,穆澜才回穆王府不过半年的光景,并没机会认识到苏巧巧,也从来不曾提及。、

这也意味着,苏巧巧和穆澜并没任何过节,既然没恩怨,苏巧巧也没理由编排谎言来诽谤穆澜。

而穆澜的手段,确实了不得。

李时元并不是不知道。

思及此,他低敛下眉眼,藏起深意。

反倒是李时裕无惧李时元的眼神,沉沉的看着御医:「你可知道这话说出口,意味着什么吗?」

御医吓的更是不轻,不断地的磕头,结结巴巴的解释:「微臣自然知道,所以微臣不敢判断,肯定殿下从御医院再传别的御医来一起诊断。」

李时裕冷淡的端倪了一眼,走向了御医,微微俯身,一字一句却说的格外的清晰:「那你告诉本王,既然是脉象判断,那什么情况下,脉象会被改变呢?」

一句话,又让原本混沌的事情好似瞬间明朗了起来。

御医有些恍然大悟。

而李时元的眼神渐渐发生了变化,而后他看向了御医。

御医丝毫不敢怠慢:「脉象如果发生改变,那就是中了毒。而且还是慢性毒药,最少也在三日以上。不然的话,脉象不可能改变的这么自然,让人第一眼就蒙蔽。」

这个猜测,终于让御医淡定了起来,说话不再结结巴巴,倒是显得胸有成足起来,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之前被吓的已经腿软,更不敢往这方面想。

总而言之,这件事是发生在穆澜身上,不管往哪个方面想,总有人是掉脑袋的罪名,他一言不慎,最终也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而李时元听见御医的话,微眯起的眼里,带着一丝的深思。

李时元本身就擅于用毒,一个擅于用毒的人,自然很清楚毒素在体内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改变脉象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事情,特别是慢性的毒药。

不然的话,给人下慢性毒药就没任何意义了。

这就是为了让人死的悄无声息,让人查不出任何的端倪。

原本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却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时之间,厢房之内静悄悄的,安静的就如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清清楚楚。

而李时裕点到为止,并没再深入。

穆澜是否怀孕,李时裕再清楚不过,而今天的把戏,外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是李时裕却心中有数,如果穆澜怀孕,他不可能不清楚。

何况,这件事,最初李时裕送过避子药丸,再后来李时裕就没做过这件事,因为李时裕比任何人都清楚,穆澜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情况。

所以,这件事只可能是子虚乌有。

就在所有人大气不敢喘,等着李时元发落的时候,忽然,厢房的门被人推开,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太后娘娘驾到。」

李时元和李时裕都有些意外,而后跪地请安:「儿臣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太后的声音淡漠的传来,听得出太不愉快。

李时元和李时裕对视一眼,而后两人站了起身,谁都没主动开口说话,皇太后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让人揣测不到她的想法。

梅姬扶着皇太后,表情也多了几分的讳莫如深。

她看向了床榻上的穆澜,低敛下眉眼,安静的站着。

「告诉哀家,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后的声音带着威仪,一瞬不瞬的看着在场的人,「哀家虽然老了,但是这耳朵可没聋,在外面听了一阵,说是穆澜可能小产了?」

一针见血,连拐弯抹角都没有,摆明了不想给在场的人狡辩的机会。

太后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却又忽然严厉的扬起:「你们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儿臣(微臣)知道。」三人齐声应和。

李时裕和李时元站着。

御医更是吓的瑟瑟发抖。

太后的眸光越发显得锐利,好似没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她的眼神在三人身上巡过。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床榻上昏迷的穆澜却忽然睁眼,低低的咳了几声,屋内的人立刻看了过去。

这一次,倒是梅姬率先开口:「娘娘,奴婢过去看看。毕竟这屋内都是男人,有些事,还是奴婢来做比较方便。」

梅姬开了口,皇天后点点头,梅姬并没着急,而是扶着皇太后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这才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

穆澜好似很难受,不断的在咳嗽着,一直到梅姬走到穆澜身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穆澜注意到了梅姬,挣扎着起身:「姬姑姑,您怎么来了?」

而后,穆澜也看见了屋内的情况,她一一扫过众人,眼神落在太后身上的时候,穆澜挣扎的起了身。

穆澜并没因为自己的情况而有所怠慢,梅姬也没阻止,恭恭敬敬的给太后请了安。

「穆澜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穆澜的声音沙哑,但是并不影响穆澜的恭敬和仪态。

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都不曾失礼分毫。

在给太后请安后,穆澜才看向了李时元和李时裕:「穆澜见过太子殿下,四殿下。」

「起身吧。」太后冷淡的开口。

穆澜缓缓起身。

她并不着急开始辩解什么,而是像往常安静的站着,不主动开口。毕竟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开口对于穆澜而言,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只是,在这样的安静里,穆澜的眼神;落在了李时裕的身上,一扫而过。

李时裕不动声色的看着穆澜。

穆澜也没说什么,仍然安静从容。

因为太后在场,李时元自然也不好开口,所有的话都必须等到太厚亲自发落,屋内的气氛更是显得凝结的多。

一直到梅姬打破了沉默,安安静静的看着穆澜:「穆小姐,事情是这样的,您跌入水中昏迷了,这件事您可有印象。」

「有。」穆澜应声,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多余的话,穆澜也不曾解释。

梅姬点点头,倒是满意穆澜的态度。

确确实实,现在穆澜言简意赅远远好过着急解释,而穆澜的从容淡定,梅姬很早就很清楚,所以在这件事上,梅姬潜意识里是站在穆澜这边的,只是事实胜于雄辩,不管出于什么心思,穆澜想摆脱这件事,就必须拿出绝对的证据。

「既然知道,那就好,奴婢继续说了。」梅姬平静的开口,「是二位殿下把您救上来的,上来后,您出血了,御医匆匆赶来,给你把脉诊断后,得出的结论是根据您脉象的判断,您像是小产后身体虚弱,才会导致这么严重的情况发生。」

梅姬倒是不含糊,把事情发生的经过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

梅姬的话音落下,穆澜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

这惊讶是给众人看的,表示自己知道这个结果的事情是震惊的。

而这件事,穆澜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池底上来到现在,穆澜就没真正的昏迷过,除去最初上来的片刻时间里,穆澜是因为让自己陷入昏迷的境地,自我保护,这才有些混沌。

而进入厢房,御医给自己把脉的时候,穆澜就已经醒了,对于这件事,穆澜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所以,穆澜不可能没应对之策,只是要有人率先把这件事说出来。

现在梅姬既然开口了,穆澜自然就知道怎么接口说下去了。

果不其然,等梅姬话音落下,穆澜的脸色变了变,好似不顾忌现在的情况,跪了下来。

太后的眼神微眯,李时元和李时裕站着,没说话,但是两人的眸光都落在穆澜的身上。

穆澜的脊梁骨停止,一字一句说的再清晰不过:「这件事,穆澜冤枉。这种子虚乌有的指责,穆澜无法承受,还请太后娘娘,为穆澜做主。」

没任何惊慌失措,也没任何恶言相向,只是安静的请求皇太后给自己做主。

甚至看着皇太后的眼神,都带着意思的清明,坦荡荡的,一点含糊的意思都没有,就算是跪着,穆澜也宠辱不惊。

皇太后安静的看着,好似在寻思穆澜话里的真假。

「穆澜,你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皇太后等了一阵才开口问道。

「穆澜知道。」穆澜应声,说的明明白白,「如果穆澜未婚先孕小产为先,败坏的是穆王府的名声,让爹爹和祖母无地自容,顶的是欺君之罪,一不小心可能株连九族。但凡任何一点,穆澜在这件事上,都不敢信口雌黄。」

就连辩解的话,穆澜也字字句句说的明白。

她看着皇太后,面不改色:「太后娘娘,但这件事,如果穆澜是冤枉的。储秀宫中站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女子,总有风声会不小心走漏,一旦传出去,对穆澜乃至整个穆王府的清白都是致命的打击,穆澜未曾出格,清誉被毁,一生则毁。」

穆澜明明白白的把各种利弊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言下之意也是要皇太后在场,给她做主,还她一个清白。

跟更明白的告诉所有的人,她是被人陷害的。

皇太后没说话,锐利的眼神就没从穆澜身上离开过,穆澜没回避皇太后的眼神,脊梁骨仍然挺得很直。

明明人看起来虚弱无比,但是在清誉面前,穆澜却丝毫没让步的意思,跪着。

「你先起来。」等了一阵,太后才淡淡开口。

「穆澜谢太后。」而后,穆澜站起身,终究有些虚,踉跄了一下。

不远处的李时裕微微攥起了拳头,极强的意志力,才让李时裕没朝穆澜的方向走去,就连李时元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的担忧,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两人在这样暗潮汹涌的气氛里,谁都没主动,都显得异常的冷静。

而梅姬倒是很快的扶住了穆澜:「您刚从池子上来,现在还有些烧着,先坐下来,太后不会怪罪你的。」

「谢谢姬姑姑。」穆澜对待每一个人都显得格外的礼貌。

梅姬扶着穆澜坐了下来,颔首示意。

这平静的眼神里,宠辱不惊,就只是安静的等着最后的审判,连辩解都显得犯懒的多,好似穆澜才是哪个看热闹的人,而非是受害者。

太后倒是端倪了一阵,这才厉声开口:「来人啊,传苏巧巧和徐洛尘进来。」

「是。」太监领命,匆匆出去。

但是屋内的门还是被关了起来。

外面一众人仍然站着,都在小心的看着屋内的情况,谁都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一直到太监出来,大家才安安静静的站着,低着头,谁都不敢开口。

苏巧巧面不改色的站着,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

但是看着太监的神色,苏巧巧的心跳快了几分,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太后有旨,宣苏巧巧和徐洛尘进屋问话。」

「是。民女领旨。」两人齐齐应声。

而后她们丝毫不敢怠慢,立刻跟着小太监,朝着屋内走去。

徐洛尘的眼中带着对穆澜的担心,倒是没把之前苏巧巧说的暧昧不明的话放在心上,这些天来,穆澜和徐洛尘的关系称不上亲近,但是穆澜对徐洛尘的照顾还是很多的。

不管是字里行间,还是平日的授业上,穆澜都会小心的提点徐洛尘,也避免了徐洛尘犯错的地方。

徐洛尘的神经有些大条,后知后觉的才明白,在这个深宫内,别说犯错了,就算是说错一句话,都可能让你人头落地。

所以对穆澜,徐洛尘是感激的。

现在穆澜出了事,徐洛尘自然会担心。

相反,苏巧巧就越发显得忐忑不安了。太后这忽然宣了人,另外一种意义就证明穆澜现在是没事的。如果出了事,储秀宫是一片混乱,而不是这么冷静的让人进去问话。

而那个毒,出问题的概率很低的,为什么到穆澜这里就没任何作用了?

如果说穆澜没吃下去,苏巧巧是万万不信的,因为每一天,苏巧巧都看着穆澜,把自己的碗中的食物吃完的。

毕竟储秀宫最忌讳的也是剩食物。

就好似你还没成主子,就没资格有主子的架子,所以每个人都是老老实实的,,穆澜也不会例外。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苏巧巧的脚步在走,但是心跳却越来越快,越是接近厢房,那种紧张的情绪也跟着明显起来,手心都是汗涔涔的。

但是表面,苏巧巧却只能不动声色。

一直到两人走进屋内。

太监重新把门关上。

看见威仪的坐在屋内的皇太后,徐洛尘和苏巧巧跪了下来,请了安:「民女参见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太后挥挥手。

两人站了起身,毕恭毕敬的。

而后,苏巧巧才看见穆澜已经在床榻上坐着,那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就好似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咸不淡的。

只是这样的云淡风轻里,却带着致命的杀机。

和平日苏巧巧见到的穆澜截然不同,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从脚底一路窜到了脑门,再也无法控制。

瑟瑟发抖。

但偏偏,穆澜就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在把注意力放在了苏巧巧的身上。

皇太后威严的声音传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你从实招来,不得有任何隐瞒。如果属实,哀家自然会为你做主,如果不属实,什么结果,你也应该很清楚。」

这话,是警告。

苏巧巧毛骨悚然,但是还是压着心头的恐惧,字字句句斟酌后才说出口:「启禀太后,民女和穆澜一个房间,平日穆澜没任何异常,民女只觉得穆澜身体有些不好,脸色苍白也不爱说话。」

屋内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看着苏巧巧。

苏巧巧说着也开始逐渐的顺口了起来,特别是穆澜没开口回击自己的时候,苏巧巧真的就把这些信口雌黄的话都当真了。

毕竟只有自己信了,别人才会信。

「有一日晚上,民女起来如厕,却发现穆澜不在床榻上,民女有些担心,就出去找了,这才发现穆澜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人站着,嘴巴里振振有词,说的都是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说到这,苏巧巧又有些小心了,似乎在看现场人的反应。

但是在皇太后的眼神下,苏巧巧快速的说完:「不是娘亲不要你,是娘亲不能要你。娘亲要入宫的人,你不能来拖娘亲的后腿……」

苏巧巧说的有模有样的。

屋内的气氛更凝滞了。

「这话,不是民女一人听见,同屋一起出去的小姐妹也有听见的。我们都很震惊,但是这件事必须是穆澜的私事,我们不敢多问,更不敢多说。一直到今天的事情发生,看见穆澜现在这样的情况,猛然让民女想起这件事,所以才斗胆开口……」

然后苏巧巧就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开口。

低着头,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皇太后没说话。

李时裕和李时元也没说话。

甚至连穆澜都没开口,就只是微掀了眼皮,说不出是嘲讽现在的情况,还是别的。

屋内的气氛更是阴沉的可以。

好似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太后开口的时候,穆澜却忽然很轻的笑出声,那眼神落在了苏巧巧的身上,慵懒而又无害,好似之前苏巧巧说的人都不是自己一般。

「苏小姐,我和你不过相识这几日的时间,你对我倒是知根知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您这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穆澜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字里行间都带着威严。

那种端庄自信,绝非是一朝一夕能有的。

更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冷静的不像话。

穆澜只是一眼,苏巧巧就已经瑟瑟发抖。

这样的对手,穆澜连看都不想多看,更不用说费尽心思了。今天这事,若不是穆澜纵容,苏巧巧怎么可能得手。

偶尔人吃点亏,才可以换来想要的。

一直坚强的占据上风,才会被人彻底的无视,因为你无所不能。

毕竟这个世界,会叫的孩子才有奶喝,这是更古不变的真理,从来没出现过意外。

呵呵

穆澜嘲讽的笑了笑,但是她看着皇太后的时候,神色倒是正经的多:「太后娘娘,可否允许穆澜问苏小姐几句。」

皇太后嗯了声。

梅姬看了一眼穆澜,穆澜看向梅姬的眼神好似安抚,而后她并没站起身,很好的用了自己身体虚弱这点,这样的姿态,也是在蔑视苏巧巧。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格外清晰的传入苏巧巧的耳中:「苏小姐可否准确的说说,是哪一日的晚上,你如厕的时候见到我独自一人在外面暗自哭泣和悲悯?」

一句话,就把苏巧巧问的脸色变了变:「就是……就是……」

「苏小姐,我们入宫也不过五日的时间,难道你就记不得准确的日子了?连准确的日子都记不得,还能记得这么清楚,我说了什么?」穆澜挑眉,不咸不淡那的,继续问着。

苏巧巧的声音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我……我们每天都要接受那么多的规矩训练,回去的时候都已经累的不行,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就是和两三日的事情!」

那口气很是着急,就好像急于证明自己什么。

「既然苏小姐不记得的,那么和苏小姐同行的人,我想应该记得吧。」穆澜淡淡开口,而后她转身看向了皇太后,「太后娘娘,不妨请和苏小姐一起出门的小姐妹来问问话,总不能谁都忘记了吧。」

皇太后点头。

穆澜又继续看向了苏巧巧,整个屋内的气氛,都已经掌握在了穆澜的手中,她的话音继续传来:「苏小姐,那这位小姐妹是谁呢?这总不能也忘记了吧。」

苏巧巧一惊:「……」

哪里有什么小姐妹。

这件事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这么说只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而已。毕竟一人听见和多人听见,结果是不一样的。

谁知道穆澜能这么精明的问出这些问题。

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周历来都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毕竟入宫选秀不是儿戏,而之前那一幕,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嗯?」穆澜挑眉:「很难说吗?」

「为何不说?」皇太后的声音也沉了沉。

苏巧巧这才支吾的开口:「启禀太后,民女不想牵扯他人。」

「是不想牵扯他人呢?还是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穆澜冷笑一声,声音忽然严厉了几分,「我入宫多日,难道自己是否起床如厕,自己都不清楚的吗?」

「……」

「何况,我若起床,这储秀宫的太监和侍卫难道会不清楚吗?任我为所欲为?不怕惹出事端。毕竟这宫内能住下的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是吗?」

穆澜的口气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原本还在床榻上坐着的人,忽然站了起身,步伐虽然轻盈,但是却仍然看的出脚底的虚软,她一步步的朝着苏巧巧的方向走去。

苏巧巧吓的瑟瑟发抖,脸色白的不像话,更不用说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穆澜已经站在了苏巧巧的面前:「苏小姐,你我素不相识,就算相识,也不过就是这几日的情分,我倒是好奇,你为何从一开始就和我过不去,还对我信口雌黄,不仅如此,今日之事,难道不是苏小姐恶意所为吗?」

「不是,不是……」苏巧巧急于辩解。

而穆澜没给苏巧巧辩解的机会,直接掀开了她身后的垫子:「这个床榻的位置最初是谁的,苏小姐难道心中没数吗?你刻意找我麻烦,在我床榻下放下稀烂的果子,带来蚂蚁,你这心,才是人心可诛。那一日,我怪罪过你吗?甚至我没闹大,只是让你和我换了床铺。」

屋内的人惊愕,徐洛尘更是震惊的看着苏巧巧。

「这床榻上的水果的痕迹就是证明,因为放的时辰有些长了,所以一时半会,你不可能清理干净的。」穆澜指着木板上已经被染色的床板,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苏巧巧脸色大变。

「这件事,苏小姐又要如何辩解呢?这屋内的人,是苏小姐的姐妹,我不否认,但我就想问问,苏小姐的姐妹在自己的性命和家族的荣誉面前,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的站在苏小姐的身边?」

穆澜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巧巧,眉眼里的冷意越发的森冷,好似在瞬间就可以彻底的把苏巧巧给吞没了。

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人在生死面前,没几个人可以无所畏惧的,更不用说是这些小姑娘,别说生死,就凭现在这样的情况,那些小姑娘们进来,甚至不用威胁,就已经全盘托出了。

一点挑战都没有。

穆澜能在这里耗时间,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目的。

而穆澜的话,也让皇太后微眯起眼,李时裕挑眉,低敛下的眉眼,嘴角微微上扬,无声的发笑。

认识穆澜这么久,他还真的没见到谁能从穆澜的手里讨到好处的。

更不用说,让穆澜付出代价要来的东西,对方还能肆无忌惮的要到好处,别说是一个苏巧巧,就算是当今太子,都没能从穆澜这里讨到一丝一毫的好处。

苏巧巧这个级别的对手,根本不是穆澜看的上的。

恐怕穆澜是为了苏巧巧背后的那个人。

李时元的侧妃穆知画。

既然穆澜愿意玩,李时裕也愿意陪着看着,他全程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徐洛尘更是震惊的看着穆澜,今日穆澜开口怼了苏巧巧,徐洛尘才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真正看清楚了穆澜的力量。

不是惧怕,而是不屑和你计较。

「我的问题,苏小姐难道回答不上来吗?」穆澜的口气里,并没任何逼迫的意思,但是却比逼迫更来的让人难以接受。

皇太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苏小姐,为何不回答。」

苏巧巧慌乱片刻,倒是冷静:「启禀皇后娘娘,穆澜这种咄咄逼人的话语,民女没办法回答。穆澜只是在掩人耳目,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穆澜不给自己辩解,反而是在绕这些没用的话?」

穆澜挑眉。

她心中哀叹,这是傻呢,还是傻呢?

好像这情况,连和苏巧巧说话的意思都没了。

皇太后没说什么,就只是看着,苏巧巧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那穆小姐为何不解释下,你为何会出血,出血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想听?」穆澜挑眉,「来月事了。」

她似乎也不羞涩屋内有别的男人在,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来月事根本不是这样的。」苏巧巧呛声,「要真的来越月事,皇太后就不会让我进来。太医的诊断也必然不是这个结果!」

太医没想到苏巧巧把自己带了进来。

而穆澜似笑非笑的:「御医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苏小姐倒是知道御医诊断是什么?」

苏巧巧语塞了一下,还没想到如何辩驳,穆澜倒是淡淡开口了:「太医说,只是凭脉象判断,我是小产后身体虚弱,才导致了再次出血。」

「你自己都承认了!」苏巧巧一口咬住穆澜的话。

穆澜不咸不淡的嗯了声,甚至没看苏巧巧,而是看向了皇太后:「太后娘娘,穆澜不是行医之人,无法否认御医的猜测,何况,御医能是御医,对脉象看的自然严谨。」

屋内被穆澜说的静悄悄的。

每个人都摸不透穆澜想做什么。

穆澜轻咳一声,然后又是很轻的笑声,这一次她认真的看向了皇太后:「就算御医说了,穆澜也可能是中毒,改变了脉象,但不管怎么说,穆澜身上的冤屈也不能轻易洗去,太后娘娘,宫内有女医,穆澜是否小产,是否清白,女医看过自然就知道了。」

太后的眼神微眯。

对穆澜的话已经是全信了。

能这么坦荡荡的说出这样的话,代表穆澜心中没任何的鬼,相较于苏巧巧的慌乱,和词不达意,后者更像是栽赃陷害。

只是御医把出来的脉象又如何解释呢?

「如果穆澜还了清白,穆澜还请太后给穆澜做主。别的事,在这辩论并没意思。等一切水落石出再做打算。」穆澜平静的开口,「但穆澜要的公道,穆澜想,太后自然会给。」

皇太后看着穆澜,一瞬不瞬。

穆澜迎着皇太后的眼神,也是一瞬不瞬。

很久,皇太后看向梅姬:「宣一个女医来。」

「是。」梅姬应声。

很快,梅姬从容的走了出去,穆澜仍然站在原地。而李时裕的眼神这才落在了穆澜的身上,若有所思。

穆澜没看李时裕。

李时元微眯起眼,走到了穆澜的身边,穆澜也没闪躲。

屋内的气氛更是几分凝滞。

而被穆澜掀起的床榻,仍然裸露在外,穆澜安安静静的,永远让人猜不透,穆澜要做什么。

只是偶尔穆澜落在苏巧巧身上的眼神,带了几分的戏谑,和意味深长。

穆澜的体质天生特殊,从小就是顾远之用毒素养大的,什么毒没见过,苏巧巧这种改变脉象的毒,历来阴狠,轻易就能要人命,穆澜怎么会不知道。

能若无其事的吃下去,不过就是为了让苏巧巧觉得自己称心如意而已。

这毒,对于穆澜而言,并没任何用处,最多就是改变脉象,但是绝不可能伤穆澜分毫。

如果穆澜愿意,这脉象都改不了。

不过就是画地为牢,让有些人自动跳进来而已,不需要浪费自己的力气,虽然这一次动不了有些人的根基,只是,这根基是可以慢慢的翘,最终动手的时候,她会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呵呵

「苏巧巧,你可知道这女医来了,如果没验出什么,会是什么后果?」李时元厉声问着苏巧巧。

苏巧巧已经被吓的不轻,显然也没想到穆澜能这么做。

但是她下意识的觉得,只要咬住口风,咬着脉象,就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但是苏巧巧的心里还是打着鼓,毕竟穆澜太冷静了。

冷静的不像话。

加上李时元的质问,就好似这屋内的所有人其实都是站在穆澜的那一边,她才是孤立无援的那个。

苏巧巧不敢开口,甚至不敢看李时元。

「本王问你话。」李时元厉声开口。

「回……回太子殿下……」可是结结巴巴半天,苏巧巧没说出一句话。

李时元显然不是有耐心的人,冷笑的看着苏巧巧:「信口雌黄,毁的是穆澜的清誉,也是本王想娶的女人,苏家得罪的就是东宫,整个李家。这个结果,你可知道?」

苏巧巧的腿已经吓软了。

但是走到现在,苏巧巧已经没有退路了。一步错,步步错。

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外,并没其他的办法了。

真的出事,她的姑姑也是宫中的贵妃,不可能见死不救的,唇亡齿寒,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穆澜挑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笑非笑的,李时元的态度倒是像是冲着自己表忠心呢。这字里行间是百分百相信自己。

可之前李时元却不是这心思。

穆澜太洞悉这人的一举一动了。

在太医说出口的诊断结果时,李时元看向自己的眼神是怀疑的,穆澜丝毫不怀疑,如果真的验出是这样的结果,不用等穆知画来解决自己,李时元就会让自己活不下去了。

呵呵

穆澜不动声色。

而梅姬很快推门进来,御医院的女医带着木箱子匆匆而来,或多或少已经知道消息了。

她面无表情,安静的跟在梅姬的身后,匆匆走入厢房内吗,对着厢房内的众人行了礼,而后就一言不发的走向穆澜。

穆澜所在的床榻,已经被层层幕帘围住,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人指控,而后再做出这样的检查,已经是一种羞辱,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

再说,穆澜的身份摆在那。

这一步棋,谁都想到,只是没人敢提及。

但是穆澜主动提出,又不一样了。

幕帘隔着,但是幕帘内的对话,外面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穆澜想做什么都不可能,而女医也是忽然叫来的,更不可能和穆澜有所牵连。

所以这个检查结果,不可能有任何的意外。

幕帘外的人,几乎是摒弃在等着答案。

而幕帘内

女医冲着穆澜颔首示意:「穆小姐,得罪了。」

穆澜笑了笑,没说什么,女医伸过手扶住穆澜,忽然,她的手心微微一热,低头看了一眼掌心。

那穆澜递过来的一片枫叶形状的金片,极为精巧,在金片上竟然刻了一个栩栩如生人头蛇身的图画。

姬长今的脸色一变。

再看着穆澜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淡漠,变成了复杂,再缓缓的落在穆澜手中的金片时,若有所思。

是真的很久没看见了。

久到姬长今都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枚金片了。

这是姬家的信物。

有此信物代表姬家最高的掌权人,所有姬家的人看见,自然要听命行事。

而姬家灭亡这么长时间了,极少数流窜在外的人根本联系不上,甚至不知道生死,就连姬长今都是改名换姓,变成了徐长今,进入宫中,她想查到真相,为姬家复仇,但二十年了,却没任何的动静。

她以为自己会老死在宫中,但是却没想过,有朝一日可以看见金片,这意味着姬家的掌权人还在。

不免有些潸然泪下。

很快,姬长今回过神,再看着穆澜,穆澜没说什么,已经把金片收好,从容不迫的坐在床榻上。

这枚金片是穆澜送姬娘离开穆王府的时候,姬娘给予的。穆澜没多问这枚金片的含义,但是能让姬娘仔细收藏着,必然是极为珍贵的。

而这枚金片却转手送给了自己。

反倒是姬娘给了穆澜解释,穆澜才明白。

姬娘说,穆澜既然笃定要入宫了,那宫内势必要有接应的人,如果在宫内,有机会见到一名女医者叫姬长今的话,那么给她这枚金片,她势必就会明白,也会听命于穆澜。

而宫内的女医者并不多,姬长今是为首的那个。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穆澜不用想都很清楚,梅姬能找来的人,只可能是为首的医女,绝对不可能是下面的人。

因为这件事,不得有任何的闪失。

所以穆澜才会毫不避讳的提出了这个要求,也唯有这个要求才可以最快速度的证明自己的清白,姬长今还是自己的人,就更可以让她接下来的事情顺利的多。

而现在事实也告诉穆澜,她的做法是正确的。

果不其然姬长今并没给穆澜做任何检查,金片一出,她已经知道要说什么了。

穆澜看着姬长今,两人是用唇语交流:「配合我。」

姬长今也只是片刻迟疑,而后就很快点点头。

穆澜宽了宽心。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皇太后的声音传来:「梅姬,你进去看看,这件事容不得任何的闪失,有个人见证,总好过以后被人说三道四。」

言下之意,还是要有人看着,杜绝一切可能。

穆澜和姬长今对视一眼。

而后穆澜很快躺了下来,门帘外的脚步声一阵阵的传来,姬长今也已经准备好,按部就班的在给穆澜检查,只是穆澜的裙摆被放了下来,里面是什么情况,没人看的清楚。

姬长今没说话,用唇语告诉穆澜:「得罪了,穆小姐。」

穆澜颔首示意。

而后,幕帘被推开,姬长今已经恢复了最初冷淡的样子,就好似在仔细检查,眉头微拧。

梅姬微微掀开帘子都走了进来,看见这样的画面,有些不忍,再看着穆澜闭着双眼的模样,最终无声的叹息。

对穆澜的怜悯和喜欢,更是多了几分。

姬长今的动作倒是不满,很快就已经伸出手,摘掉自己手上的手套,而后看向梅姬,淡淡说道:「姬姑姑,你我先行出去,让穆小姐收拾下,姑娘家终究还是有诸多不便,就算我们是同性,也是不和适宜的。」

「徐医女说的是。」梅姬很是配合地点点头。

两人没停留,姬长今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出去。

穆澜这才撑着床榻起了身,仔仔细细的把自己收拾好,并没在帘子里多待,而是从容的跟着两人走了出去。

屋内的人已经等候了片刻,但是没人开口。

所有的人的眸光落在了姬长今的身上。

姬长今福了福身,平静的开口:「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已经检查过穆小姐的身体,贞洁仍在,并无任何异样。既然贞洁仍在,也不存在小产之说。」

平静的话语,无疑彻底推翻了先前御医把脉的结果。

「不可能,御医明明说是小产。」苏巧巧的口气着急了起来,「我看你就是你是被买通的!」

有些口不择言了。

姬长今的眉色一冷。

这是入宫几十年来,姬长今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怀疑。如果是年轻的时候,她可能还会乱了手脚,现在的姬长今在宫中的地位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如果说何御医是御医院之首,那么姬长今和何御医的地位是不相上下的,整个后宫的女眷,有事的话,首先要来的人是姬长今,特别是私密的事情。

更不用说梅姬了。

梅姬在皇太后身边几十年,就算是李长天见到梅姬都要礼让三分,这宫内的人更是如此。

这样两个人在苏巧巧的面前,岂容苏巧巧这么信口雌黄。

那种不满表现的淋漓尽致,只是身份和体统没让两人当做发作,而是选择了冷漠以待。

「不得无礼。」梅姬训斥,「苏小姐的意思是,奴才也和徐医女一起帮着穆小姐演了这一出戏吗?」

苏巧巧不甘心的反驳:「如果不是,怎么解释御医的脉象。难道御医还会故意无奈穆澜吗?」

皇太后也看向了一旁的御医。

御医拧眉,安静的开口:「微臣一直说,只是微臣通过脉象判断的,如果徐医女检查过穆小姐的情况,那就必然不会出错。至于脉象,如果穆小姐是中毒了。那么就不好说,这个脉象的情况是否还准确了。这话,微臣也已经说过。」

御医的话音落下,苏巧巧的脸色惊变了。

穆澜已经走了出来,仍然从容淡定,并没因为之前的检查而显得屈辱,反而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让她越发名正言顺了。

御医的话,穆澜听见了。

她看了一眼姬长今,姬长今淡淡接着御医的话说下去:「启禀太后娘娘,有些毒,确确实实可以使人的脉象改变,造成错觉。臣就知道不少这样的毒素,我想御医大人心中也有数。」

「谁敢在储秀宫下毒!」太后的表情已经是震怒。

穆澜似笑非笑的,口气很是平静:「启禀太后,穆澜自认不曾得罪任何人,但自从进了这储秀宫,接二连三的出了意外。」

说着,穆澜顿了顿,「这些意外,都针对穆澜而来,那就不好说了。今儿还险些丧命。如果现在有人告诉穆澜,穆澜中毒,穆澜也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了。」

皇太后的脸色越发显得严肃起来。

这一件件的事,都指向了苏巧巧。

就连一旁站着的徐洛尘都站出身,冷静的说着:「启禀太后娘娘,民女是真真切切看见穆姐姐一屋的人,推着穆姐姐,不让她后退,一直到沿着池子边走,那时候就很危险了,我想提醒穆姐姐,结果就看见苏巧巧承认不止一次,把穆澜推了下去。」

「你血口喷人!」苏巧巧这次是百口莫辩。

因为她确确实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自己伸手把穆澜推了下去。就连那绳子,都好像是穆澜自己主动套进去的。

而苏巧巧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猝不及防,完全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穆澜已经下去了。

徐洛尘原本就是一个直肠子的姑娘,她安静的说着:「我不可能骗人,我就是看见了,在场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厢房外传来脚步声,很快,通传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启禀太后娘娘,奴才有事要报。」

「宣。」皇太后摆摆手。

很快,程公公领着一个储秀宫的奴才进来了,显然,奴才也被吓的不清,一看见太后就跪了下来,连声磕头。

程公公站着,面无表情声音尖锐的开口:「你把你知道的都如实说了,不然不仅仅死罪难逃,还要株连九族!」

「奴才不敢隐瞒。」小太监不断的磕头,而后他抬头看向了苏巧巧,兰花指指向了苏巧巧。

苏巧巧看见太监的容颜时,脸色彻底的变了。

那是苏巧巧买通给穆澜下毒的小厨房的太监。但这件事苏巧巧觉得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按理没人知道才是

为何现在小太监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苏巧巧是怎么都没想到。

那种瑟瑟发抖的恐惧,已经泄露了全部的情绪。

毕竟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做到沉稳淡定,在逐渐溃败的事实面前,苏巧巧步步后退。

「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这个奴才,你们带这个奴才是什么意思!」苏巧巧已经先嘶吼出声了。

小太监的面色也显得极为的惊慌失措,他跪了下来,程公公和在场的人请了安,而后才面无表情的站着。

小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手指颤抖的指着苏巧巧,几乎是愤怒的怒吼出声:「是她,是苏巧巧收买了奴才,让奴才每一日在穆小姐的膳食之中下了药,但是奴才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她只让奴才一日三餐这么做。」

小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指尖也跟着越发的颤抖了起来,拼命的在地上磕头:「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你血口喷人,我根本不认识你。」苏巧巧已经尖叫出声,情绪开始失控了。

很快,屋外又走进一个婢女。

梳着最简单的发髻,也是在储秀宫里做事的,她进门只是看了一眼苏巧巧,眼中的怨恨显而易见,很快,她跟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断的磕着头。

「苏小姐买通了奴婢,趁着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往穆小姐的床垫下放了稀烂的水果和夜行蚂蚁,想让穆小姐被尹嬷嬷处罚,那些蚂蚁只要爬过人的肌肤,就会引起肌肤的溃烂。」

巧珍跪着,把事情给还原了,也是泪眼婆娑,悔不当初的样子:「是奴婢一时被鬼迷心窍了,才做出这样的事情,请娘娘恕罪啊。」

宫内这样的事其实层出不穷。

不出事都没事,一旦出事,别说安然无恙了,能保住性命都是极为幸运的事情了。

所以,岂能不怕。

但是人在钱财面前,却又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整个厢房内静悄悄的。

苏巧巧已经彻底软了脚。

在一个个的指正面前,她就算想反驳都不能反驳,她拼命摇头,嘴里的话更显得无力的多,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着在场的人。

而每一个人冰冷的眼神,已经宣判了苏巧巧的命运。

她泣不成声:「不是我,不是我,民女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娘娘,您要信民女,是冤枉的。」

苏巧巧匍匐的想爬到皇太后的面前。

但是还没来得及近身就已经被人拦了下来。

皇太后再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的厌恶也显而易见了,她的声音威仪而严厉:「来人,把苏巧巧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在大周,进了天牢的人,想翻身,是难上加难。

别说苏巧巧这样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就算是平日的莽汉被关入天牢都无法承受。

可想而知,进入天牢后,苏巧巧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果不其然,苏巧巧听见皇太后的话,吓的尖叫出声:「我是冤枉的,我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苏贵妃,我要见爹爹,放开我。」

她的力量就好似蝼蚁,完全无法撼动一旁的侍卫。

很快,苏巧巧变得披头散发。

厢房的门也已经打开了,外面仍然站着的人,眼角的余光往里看,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整个储秀宫内,除了苏巧巧的尖叫声都显得安安静静的。

穆澜面色冷淡的站着,就算此刻身体不适,她也不曾坐下,更没白莲花般口是心非的给苏巧巧求情。

对于这样的敌人,穆澜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她看着苏巧巧,眉眼里尽是嘲讽的笑意。

在苏巧巧被侍卫拖到门口的时候,她的尖叫声变得越来越明显了:「我是冤枉的,不是我,不是我……都是穆知画让我做的。这些人都是穆知画安排好的。不是我啊。我是冤枉的。」

穆知画的名字一出,穆澜微微挑眉。

在场的人一阵惊呼。

就连梅姬和李时元的脸色都跟着变了变。

皇太后的眉头拧了起来。

唯独不动声色的是李时裕和穆澜。

但是李时裕的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在了穆澜的身上,穆澜为不可见的冲着李时裕笑了笑,又很快敛下了自己的眸光,安静的站着。

好似就算苏巧巧喊出穆知画的名字,穆澜都没任何反应。

因为穆澜不需要反应。

穆王府之前闹出那么大的事,就算这是穆王府的家事,就算没对外宣扬过,但是京都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宫内的人又岂能不知道。

谁不知道穆王府闹了鬼,把陈之蓉逼疯了。

谁不知道陈之蓉把险些要杀了穆澜。

谁不知道现在穆澜和陈之蓉这一房的人关系紧张。

而稍微和他们有往来的人就更清楚,穆府和苏家的关系一直不错,穆知画和苏巧巧更是从小就认识的好姐妹。

这一来,有些事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穆澜又何须开口咄咄逼人,明眼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闹了这么一出,无非就是让苏巧巧把幕后的穆知画逼出来。

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又岂能甘心自己一个人在天牢之内,她和穆知画的感情好似情同姐妹,但是真的大难来时,也不过就是塑料姐妹花的感情,不肯能交付真心的。

只是事到如今,大概是苏巧巧和穆知画都没想到,一切竟然都会被掀底的干干净净。

但是穆澜心中有数,这样的事想拉穆知画下水,根本不可能。

她的目的不过是让穆知画在这座深宫中更风雨飘零,让上一世信任穆知画,宠着穆知画的人,一点点的和她拉开距离。

上一世,穆澜受过什么,这一世,穆知画就会受过什么。

猫抓老鼠,刺激的不是抓到老鼠的瞬间,而是在把老鼠慢慢折磨致死的瞬间。太快了,那就太便宜穆知画了。

果不其然,在苏巧巧喊出口的时候,皇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穆知画未婚先孕,进入东宫,这件事皇太后就颇有微词了,就算是一向疼爱穆知画的曲华裳都弄的有些脸面无存,毕竟这种事发生在李家,甚至还是太子的身上,总是让曲华裳站不住脚的。

虽然穆知画如愿进入东宫了。

但是却不是她那么天真浪漫的想法,可以用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占据太子妃的位置。

甚至连一个迎娶仪式都没有,必须等到太子立妃之后。

只是拼命挣扎,在李时元还没立妃的时候,穆知画一直觉得自己还有一线希望,所有用尽一切的想让穆澜从这一场的战争中溃败而出。

结果,却引火自焚。

而李时元对穆知画不能说完全没感情,但是能把穆知画带入宫中,目的也是为了肚子里的这块肉,李长天的身体逐渐溃败,有身孕也是好消息,能传出这样的消息,都能让李长天开心。

李时元的最终目的,也不过就是稳住自己的太子之位。

只要李时元登机,穆知画也可能随之而弃了。

「一派胡言。」李时元厉声开口,「东宫的人,也容你放肆。给本王掌嘴。」

「是。」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

苏巧巧惊愕的看着一切,脸上火辣辣的传来巴掌声,五指印深深的印在了脸颊上,甚至出现了血痕。

她险些被打晕过去。

「关入天牢,听候发落,没得到允许,任何人不准去见苏巧巧。」李时元阴沉的,一字一句的开口。

这个允许,自然指的就是李时元。

甚至就连皇太后听见这话的时候,都面无表情的,就代表皇太后应允了。

苏巧巧就算不甘心又如何,在这个吃人不吐骨的深宫里,苏巧巧就如同蝼蚁,就算是背后的苏家和苏贵妃,也不会出面为苏巧巧说一句话。

死一个苏巧巧,总好过陪葬了一整个苏家。

要怪,就只能怪苏巧巧命不好。

苏巧巧在尖叫声中被人拖走。

完全没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原本一片混乱的储秀宫,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但是这样的安静,却不是最初的祥和,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之气。

苏巧巧被带走后,皇太后这才站起身,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

穆澜温婉的开口:「太后娘娘。」

皇太后仔仔细细的看着穆澜,好似这个姑娘自从上一次入宫后,消瘦了不少,但是就算不施粉黛的五官,看起来仍然让人觉得惊艳无比。

这样的容颜,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皇太后低敛下眉眼,藏起了深意,最终,她淡淡的点点头:「这件事,哀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不会让恶人善始善终。」

「穆澜谢太后娘娘为穆澜主持公道。」穆澜福了福身。

不管何时何地,穆澜的体统都完美的让人挑剔不出。

皇太后也没再说什么:「行了,你歇着吧。这宫内的规矩,你也不用学了。哀家知道你心中都有数,现在就在储秀宫内歇着,再几日就是选秀了,而后再做决定。」

「是。」穆澜应声。

「哀家会让尹嬷嬷给你寻两个贴身的奴才来,整理一个单独的厢房出来。徐医女也会每日来查看你的情况。别的事,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皇太后安静的交代着。

穆澜站着,只是淡淡的应声,面容里无大悲大喜。

皇太后说完,也不再储秀宫多停留,转身走了出去,梅姬紧随其后,但是在走出的时候,梅姬还是看了一眼穆澜,眼中的关切显而易见。

穆澜回了梅姬一个安抚的笑容。

很快,一行人跪地:「恭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太后离开后,尹嬷嬷已经第一时间把厢房准备好了,再看着穆澜的眼神,也变得恭敬了起来:「穆小姐,厢房已经准备好了,给您备了两个奴才,都在屋内等着您了。」

「多谢尹嬷嬷。」穆澜并没得意,仍然是礼貌的冲着尹嬷嬷颔首示意。

尹嬷嬷点头,很快带着徐洛尘也跟着走了出去。

储秀宫从不曾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这一来,储秀宫中要处理的事情更多了,很多事都要重新安排。

尹嬷嬷也从来没这么头疼过。

徐洛尘不敢开口,低着头跟着尹嬷嬷走了出去。

「奴婢见过九殿下。」忽然,尹嬷嬷停了下来,福了福身请了安。

一直在外的李时厉这才朝着厢房走来,之前闹了这么一出,他就算没进来也或多或少的猜到了。

李时厉拂袖:「起来吧。」

尹嬷嬷这才站起身,徐洛尘更是大气不敢喘。低着头跟着尹嬷嬷。李时厉没再看两人,朝着厢房内走去。

厢房内很安静,只剩下穆澜和李时裕还有李时元在原地站着,见到李时厉进来的时候,三人的视线落在了李时厉的身上。

「九弟也来了?」李时元淡淡开口。

李时厉应声:「臣弟见过二哥,四哥。」

李时元没说什么,李时裕始终负手而立,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李时厉因为容妃的关系,在宫内顺风顺水,就算是曲华裳和李时元对李时厉在忌讳也不敢轻易下手。

虽然李时厉并没表现出对帝王之位的野心,但终究都是一个隐患。

李时元总会不时的试探和拉拢,若是能拉拢,自然是如虎添翼。

而李时裕和李时厉就更少来往了,偶尔也只是点头颔首示意,称不上多深的兄弟之情。

这样的三人,共居一室,上一次还是在望香楼内。

偏偏,每一次穆澜都在场。

穆澜安静的看着,也没开口。

「臣弟来给母后请安,正好听说储秀宫出了事,就顺路来看看。」李时厉的口气很随意,就和他的态度一样,让人永远捉摸不透李时厉的真实想法。

李时元挑眉,眼底倒是带了一丝探究的意味:「九弟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感兴趣了?」

「正好看见故人,所以就来看看。」李时厉倒是毫不畏惧,淡淡开口。

「故人?」李时元的眉头拧了起来。

就连李时裕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的费解,李时厉在储秀宫能有什么故人?根本就是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而这一屋子的人现在围在这里,无非都是为了穆澜。

难道穆澜是李时厉的故人?

李时裕的脑海里,唯有那一次穆澜在望香楼和李时厉见面的画面,剩下的事,李时裕一点记忆都没有。穆澜也从来不曾提及李时厉。

倒是李时厉听着,轻笑了一声,而那眼神却若有若无的扫在了穆澜的身上,他看着李时元也没任何惧怕的成分,更显得坦荡荡的。

反倒是穆澜被看的有些头疼。

是怎么都没想到李时厉说的话能这么不负责任。

穆澜不相信李时厉不知道李时元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这么不明不白的话,最终倒霉的人不会是别人,只会是自己。

想到这些,穆澜的头更疼了。

她真的觉得,李时厉是来添乱的。

望香楼的时候,穆澜感觉的出李时厉对自己的喜欢,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但是在那之前穆澜不曾见过李时厉。

而望香楼那一夜,穆澜的容颜和现在截然不同。

再见面的时候,就是那一次在宫墙外,李时厉帮穆澜顺利躲过李时元的追查,那一次,穆澜就很清楚,李时厉已经认出了自己就是望香楼的人。

但偏偏,李时厉却没说过一句。

而现在,却又忽然出现在储秀宫内,说出这么暧昧不明的话,就好似在好不容易平静的湖面,瞬间投下了一颗重石,掀起了轩然大波。

可穆澜却又不能发火,就只能冷静的站着,眼神淡淡的落在李时厉的身上。

就是这么淡淡的一撇,穆澜在李时厉的嘴角看见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后,这人掀了掀眼皮:「来了才发现,臣弟看错了。」

剩下的话,李时厉倒是也没解释,只是这话听起来也显得敷衍的多,还不如不解释。

李时元显然不信,李时裕也没说话。

穆澜说不出是好气还是好笑。

在看着三人站在自己面前,她冷淡的笑了笑:「三位殿下,穆澜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剩下的,连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李时厉,穆澜也没想拦着,穆澜对李时厉了解不深,但是穆澜也知道,李时厉真要说什么,她根本拦不住。

拦不住的事就不要费心思。

进了这座深宫,就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现在就连穆澜,都不能估算的出,接下来还能发生什么事情了。穆澜觉得她的这个重生,就只是重新过了一遍生活,却不能像开了金手指一样无所不能。

每一步,都是步履薄冰,走的小心翼翼的。

穆澜敛下心思,冲着三人颔首示意,就朝着厢房外走去,在经过李时元身边的时候,忽然,穆澜的手被李时元扣住了。

在瞬间,穆澜可以感觉的到李时裕几乎于凌厉的神色。

还有李时厉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就成了那个案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

「太子殿下,您可是有事要吩咐。」穆澜面不改色,只是扫了一眼李时元,冷静的开口。

李时元就只是这么抓着穆澜,安静了下,才开口:「这件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穆澜挑眉:「穆澜谢太子殿下费心。」

这个交代,李时元没说明白,也算是顾忌了穆知画的颜面,但是穆澜却听明白了,李时元回到宫中,必然不会放过穆知画。就算现在穆知画怀着身孕,不可能对穆知画做什么,但是训诫和关禁闭是难免的了。

起码在选秀和立妃之前,李时元不会让穆知画再出现了。

这也算是表忠心的一种吗?

李时元是一个厉害的人,懂得挑自己喜欢的点,来讨好自己。

这点上的圆滑,李时元做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所以李时元可以周围的每个人都安抚的稳稳妥妥的,并不是没道理的事情。

但是穆澜说完,李时元也不曾松开穆澜的手,拽着。

穆澜也不挣扎。

李时元沉沉的看着穆澜,两人靠的很近,在公开的场合里,显得过分的亲密了。

穆澜冷淡的提醒李时元:「殿下,您这么做,不成体统。」

李时元却显得霸道而为所欲为,没松开的意思,仍然看着穆澜,一字一句的开口:「穆澜,本王从木子家定了衣裳,过几日就会送入宫中。」

木子,就是李字拆开。

这是穆澜给绣房取的名字。

只有单纯的木子二字。

而在落下刺绣的时候,是一上一下的写法,明眼的人自然能看的出,这些的是李子。但是穆澜却从来不曾解释过。

李时元让人去绣房定了新嫁娘的衣服,穆澜自然知道,这是穆澜允许的。

这也是李时元讨好穆澜的法子。

穆澜冷淡的笑了笑,看来这一世的李时元,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喜欢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自己。

京都谁不知道,木子家的绣房,精益求精,能得到一件衣裳,就足够在姐妹面前得意很久了。

何况还是木子家最为精湛的新娘服。

穆澜记得,第一件的新娘服,是尚书大人嫁女儿的时候,惊艳了整个京都,从此绣房几乎要被人踏破门槛了。

穆澜安静的听着,并没说什么。

李时元的话,没说的很明白,选秀都没结束,李时元自然不可能说出这么明目张胆的话,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明白了。

李时元对穆澜志在必得。

而后,李时元才松开了穆澜的手:「好好休息。」

穆澜福了福身额,然后颔首示意,就从容不迫的离开了厢房,甚至全程,穆澜没再多看在场的人一眼。

厢房内的气氛又跟着安静了下来。

李时厉的眼神不着痕迹的从穆澜的身上收回,倒是没多停留的意思:「二哥,四哥,臣弟先行告辞。」

李时厉很快也离开。

李时裕和李时元自然也没停留,储秀宫毕竟都是秀女在的地方,宫内的男子不能随意出现在这里。

若不是今日出事,他们更是不能来。

很快,随着众人的离开,储秀宫内已经恢复了安静。

穆澜经过这件事,可以单独居住,不需要再和任何人来往敷衍,也不需要在训宫中的规矩。

一日三餐有专人备好送人。

这一战,穆澜也彻底的一战成名。

在储秀宫中对穆澜不满的人,也只能敛下自己所有的想法,看见穆澜的时候毕恭毕敬。

穆澜也是因为这一次,才在储秀宫中见到了程公公。

想来穆澜也知道,这是李时裕安排好的。

程公公话不多,随伺在穆澜身边,两个奴才也是精心安排过的,绝对不会多言一句,穆澜自然也是放心的。

「有劳公公了。」穆澜礼貌的开口。

程公公颔首示意:「穆小姐有何吩咐,奴才自当尽力完成。」

穆澜笑了笑,问的倒是直接:「穆澜若有需要,也定不会和程公公客气。」

程公公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这储秀宫内,尹嬷嬷算一个正直的人,但是尹嬷嬷站的还是皇后那一边。所以,在尹嬷嬷面前,穆小姐也不能全然放心。而储秀宫中的人,基本都是尹嬷嬷选出来的,不敢造次,不过也不会顺着您的心思来。」

穆澜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这一层关系,是自己不知道的。

上一世除了在储秀宫里见到尹嬷嬷,她就再没遇见过。加上她在宫内几乎是举步维艰,自然也不可能有心思再费心去看他人。

现在穆澜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穆知画可以这么轻易的在储秀宫找到给自己下手的人。

因为毕竟这里都是曲华裳的人。

既然是曲华裳的人,穆知画自然就不可能不熟悉。

呵呵

这宫内的千丝万缕,远比外人看见的复杂的多。

「几日后是选秀,今年的选秀,按理皇上不会再出现,全权交给了皇后娘娘处理。如果奴才没猜错的话,穆小姐不会入选。」程公公继续说,「但是凡事都有变数,穆小姐恐怕还是要做好万全之策。」

「……」

程公公仔仔细细的和穆澜说着,穆澜安静的听着。

一直到程公公说完,穆澜才礼貌的道了谢,而后程公公也没在厢房内多停留,很快转身就走了出去。

厢房内瞬间就变得静悄悄的。

穆澜低敛下眉眼,靠在床榻上休息,一件又一件的事,都在脑子里回想。

上一世,李长天也不曾出现在选秀现场,出现的人也是曲华裳。

这一世会有意外吗?

也因为入宫,宫外的那些风言风语,穆澜不会再听见,这一道宫墙也阻拦了很多的讯息,程公公没提及,穆澜自然也会主动问。

毕竟,这些都是李时裕的人,而非是穆澜自己的人。

就算放心,也是有所防备。

但是穆澜却很清楚,今日的曲华裳是去了开元寺,这是曲华裳最长去的寺院,逢年过节,曲华裳都会亲自前往,李长天健朗的时候,也是如此。

开元寺的住持在大周,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消息是自己散出去的,京都人尽皆知,包括这些文武官员。

但是李长天那,却要开元寺静壹大师的话,而寺庙的线都是李时元布下的,李时元的小心谨慎和志在必得,应该不会失败。

所以,她只要等。

这样的想法里,穆澜也跟着渐渐的放下心来。

她的眼皮开始逐渐犯困,没一会,就跟着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储秀宫内,也已经盏灯,宫内一片安静。

……

入夜。

穆澜在床榻上安静的躺着,忽然,她睁开眼,眼神锐利的看向了窗棱的方向,一瞬不瞬。

很快,穆澜安静了下来,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起来。

屋内已经悄然无声的多了一个人。

熟悉的檀香味传来,穆澜不用看清来人,都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人的身份。她坐起身,眸光落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李时裕和穆澜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不远不近。

墨黑的眼神里卷着一丝的复杂,落在穆澜的身上,倒是毫不避讳。

穆澜挑眉:「四殿下出现在储秀宫不怕被人知道吗?」

「怕谁?」李时裕淡淡应声。

屋内很暗,只有窗外微微的月光透进来

但是穆澜却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样的黑暗,能把李时裕的容颜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

见李时裕这么坦荡荡的答复,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

这人赶来,必然也是做了万全之策,不会出事,毕竟这不是穆王府,而是在宫中,一旦出事,谁都解释不清。

思及此,穆澜也没多想。

她看着李时裕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来,一直到在自己的面前站定,穆澜都显得格外冷静。

「疼。」穆澜忽然开口,说的直接。

她的下颌骨已经被李时裕捏住,过大的力道,让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这是李时裕动怒的征兆,穆澜再清楚不过。

李时裕如果只是在训斥你,那么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人直接动手的时候,就意味着李时裕的怒意已经达到了顶点。

「你也知道疼?」李时裕冷笑一声,「穆澜,你让本王说你什么,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穆澜没应声。

在李时裕的怒意里,她或多或少也知道这人的怒火是从何而来的。

是为了今天储秀宫内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又如何。

穆澜再看着李时裕,这一次,就算疼,她也不吭声,而是冷淡的说着:「我做事从来都有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比谁都清楚。」

「比谁都清楚?」李时裕冷笑,「你就能算的清楚,那绳子能刚好解开,你就能算的清楚本王和太子一定会赶到。你就算的清楚这件事尹嬷嬷就站在你这边?」

李时裕的口气咄咄逼人的。

在李时裕看来,穆澜是越发显得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了。

今天的每一件事,只要是下错一步棋,就会步步皆错,最终无法挽回。

「穆澜,这件事你算计了多久?」李时裕的声调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你一开始就知道苏巧巧给你下毒,但是你却没拒绝!」

穆澜没应声,只是在安静的听着。

「你的体质异于常人,对于毒素可能不是那么敏感,但是你就能保证没有万无一失的时候吗?如果有的话,你这条命,本王倒是要看看,还怎么能在!」李时裕阴沉的看着穆澜。

「我活的好好的。」穆澜拧眉,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四殿下尽可放心,我没达到目的之前,不会轻易把自己交代出去的。」

「不会?」李时裕真的有了片刻的冲动,直接掐死穆澜。

偏偏,穆澜还要用一张桀骜不驯的脸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深呼吸。

他活了这么久,遇见穆澜,却可以把这辈子的怒意都用完了。所有的情绪都清晰的出现在脸上,一点遮掩都没有。

「尹嬷嬷是皇后的人,父皇对你有意思,就算你和太子都散布了谣言又如何?只要皇后愿意,你在储秀宫无声无息的消息并不是不可能的。现在的皇后能放你在身边吗?皇后对你没任何忌惮吗?你是太子妃的话,另当别论,但现在,宫内哪个明眼人不知道,父皇看上的是你。」

李时裕声声都在质问穆澜:「你告诉本王,你如何做到人人都能在你掌控之中?你真的以为这个深宫是可以让你为所欲为的吗?」

穆澜只是听着李时裕训话,倒是没任何动怒的意思,意外的也没再怼李时裕,反倒是低低的笑出声。

这笑声,让李时裕的脸色更沉了:「笑什么?你以为本王在和你开玩笑吗?」

穆澜这才悠悠开口:「殿下不是说,如果我执意要入宫,就不会再管我死活了吗?既然是这样的话,您现在又何必在我这里谆谆教诲?」

李时裕:「……」

是真的被气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最终就只能发出短促的冷笑声。

穆澜挑眉,一脸的戏谑,好似想从李时裕的脸上再看出什么。

李时裕深呼吸,是真的忍了很久才没当场掐死穆澜。

「四殿下怎么不说话?」穆澜就好似不怕死一样的挑衅着李时裕。

李时裕忽然俯身。

穆澜一怔。

这人已经直接不客气的咬了上来,带着一丝的惩戒,狠狠的在穆澜的唇瓣上咬出了血。

穆澜拧眉,但李时裕却怎么都没松开,一直到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李时裕才松开了穆澜。

不管恼羞成怒也好,震怒也好,对穆澜的不满也好,都在这个狂风骤雨一般的吻里,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而后,李时裕看着穆澜,没在退让一分一毫,两人几乎是贴着,很近很近,近的可以闻见彼此的气息,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忽然,穆澜轻咳一声。

是真的有些风寒了。

这样的轻咳才打断了现在几乎窒息的沉默。

穆澜很是无奈的叹息,第一次这么主动,不带任何目的的贴近了李时裕,但是也称不上是闺房之事的主动,就只是单纯的示好和放软态度。

「四殿下,我都已经受伤了,现在还生着病,你非要挑这个时候来训我,给我找麻烦吗?您来找我,不是为了看看我还活着吗?」穆澜的声音软软绵绵的,很是委屈。

和之前聪明冷静的女人截然不同,就好似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姑娘,让人到嘴边的训斥,吞了回去。

没忍心在训出口。

李时裕看着贴在自己胸口,软言软语的小女人,最终攥紧了拳头,深呼吸后,也没拉开穆澜。

低沉的嗓音从穆澜的脑袋上空传来:「是本王低估你了。」

「什么?」穆澜的声音有些呢喃。

好像这样贴着李时裕挺舒服的,听着这人的心跳声,是一种莫名的安静的感觉,仿佛,就只是这样看着,岁月静好。

而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都已经不在意了。

「你怎么劝服徐医女帮你的?」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一字一句问的清晰。

徐医女在宫内几乎称得上孤僻,不曾和任何人来往,就算是太医院的人,也都淡如水的关系,点到为止。

这样的性格在这座深宫并不合适。

但是徐医女的医术高超,才可以让她安然无恙的留到了现在。

这样的人,不与任何人同流合污,穆澜是怎么做到,让徐医女帮着她欺上瞒下的。

因为穆澜是否在贞洁,李时裕比谁都清楚。

穆澜的第一次,是给了自己。

既然女子的贞操没了,或许可以通过任何的手段来欺瞒普通人,但是在徐医女的面前,不管穆澜用什么方式都不可能瞒得过,徐医女都可以精准的检查出来,包括是否小产过。

而徐医女出来的时候,面色冷静。

在之前,梅姬还专门进去当了见证人。

所以,穆澜是怎么做到的,李时裕越发显得好奇了起来。

李时裕的问题穆澜听见了,她瓮声开口:「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徐医女很配合我。」

「徐医女是女的。」李时裕气笑了。

「可能徐医女常年待在宫中,也有特殊癖好,喜欢的是女的也不一定。」穆澜就是睁眼说瞎话。

李时裕:「……」

和李时裕再亲近,有些事,穆澜没打算说。

就像自己入宫的原因,就像姬娘拼死要离开穆王府的原因,姬家的秘密,还有姬长今的秘密。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不愿为人道知的事情。

谁能知道,有朝一日,李时裕是否也能和这些人对立,既然不知,又何必把所有的风险都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再说,姬娘对穆澜并不算坏,甚至离开穆王府还给穆澜留了后路,于情于理,穆澜都不可能出卖姬家的任何一个人。

至于李时裕怎么想,那是李时裕的事情。

姬长今在宫内几十年,李时裕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到姬娘的身上去。

何况,姬长今如今叫徐长今。

「穆澜。」李时裕低声警告着穆澜。

穆澜抬头,很是无辜:「四殿下,就当穆澜山人自有妙计,不就好了。也可能徐医女有什么把柄在我手里也说不定,对不对?何必刨根到底。起码我现在安然无恙。」

这话就明白的告诉李时裕,这个话题结束了。

李时裕静静的看着穆澜。

穆澜仰头,也任这人看着。

李时裕的薄唇微动,还没来得及开口,穆澜的手就忽然贴住了这人的唇瓣,把这人的声音彻底的压了下去。

「四殿下,花好月圆的时候,别说让人扫兴的话。」穆澜一字一句倒是说的清晰。

李时裕笑出声,抓下穆澜的手:「既然是花好月圆,所以你在提醒本王不要浪费大好时光?」

穆澜:「……」

行吧,搬石头把自己脚砸了。

而显然李时裕也没和穆澜继续废话的意思,直接拦腰腾空抱起了穆澜,穆澜压低声音,险些惊呼出声。

很快,她被李时裕放在了床榻上。

这人很自然的压了下来。

穆澜的心跳很快,葱白的手抵靠在李时裕的胸口,微微用了些力,声音也压得很低:「四殿下,这里是储秀宫。而且你不会打算对一个饱受风寒的人,做这样的事吧。」

「嗯?」李时裕好像不明白穆澜话中的意思。

穆澜轻咳一声,比了比现在的情况:「我们这样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李时裕的口气还是漫不经心的,「再说,本王要做什么了吗?」

穆澜:「……」

李时裕现在没做什么是没做什么,但是这态度却让人觉得这人就是要做什么。穆澜脸皮再厚,毕竟是个姑娘家,在很多时候不可能名正言顺的说出那些话语。

最终,穆澜恼怒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被穆澜瞪着,终于失笑出声,而后他温柔的搂着穆澜:「本王什么也不做,就只是搂着你睡会。」

穆澜有些怀疑。

但李时裕好像是真的累了,不想再和穆澜多言,搂着穆澜,缓缓闭眼。而这人温热的掌心,贴着穆澜的小腹,真气顺着掌心,一下下的揉着。

好像是真的不那么难受了。

穆澜的眼皮也开始有些泛酸,分不清的情绪。

但眼前的男人,穆澜却很清楚,绝非表面想的这么口是心非。

她闭起的双眸,什么都看不见了,一片漆黑,但却莫名的可以清晰的勾勒出李时裕的轮廓,清清楚楚。

忽然

原本安静的厢房外传来脚步声。

穆澜和李时裕瞬间就睁眼,警惕的看着屋外,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却显得冷静无比。

在安静片刻后,李时裕才说道:「太子来了。」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穆澜的预料。

李时元的性格和李时裕截然不同,何况他们也不是这种关系,就算李时元现在在刻意讨好自己,也不至于半夜三更的出现在自己的厢房之中。

下意识的,穆澜只觉得是出了事。

唯有出了事,李时裕才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储秀宫。

这样的想法下,穆澜变得紧张起来,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时裕。

穆澜的眼神示意李时裕离开,李时裕却回了她一个淡定的神色,穆澜再看着周围的环境,最终也没说什么。

这是储秀宫单独的厢房,现在李时元就在门外,李时裕不管从什么地方离开,以李时元疑神疑鬼的性格,都能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而不知道为什么,李时元出现在储秀宫,穆澜下意识的就认为,李时元是为了李时裕来的。好像这人就知道李时裕是在储秀宫内一般。

这下,穆澜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就在这时,李时裕迥劲的大手捏住了穆澜的手,微微摇头,用眼神在示意穆澜冷静,穆澜看了一眼李时裕,最终没说什么。

这人纹丝不动。

穆澜的脑海里倒是闪过了无数种的画面。

可最终却都因为李时裕在,而渐渐的使原先躁动的心跟着平静了下来。

而屋外很快传来程公公的声音:「奴才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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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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