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案件是因为小细节破案的_ - 知乎
有哪些案件是因为小细节破案的?我办过一个案子，一个独居女生，出差回来发现出租屋多了具尸体，泡在洗手间的浴缸里，已经高度腐败，膨胀的巨人观看不出相貌。
接到这案子的时候，我正埋头写材料。
「死人了。
」法医老徐来找我，看看我桌上的厚厚一沓文件，说，「走吧，去现场看看。
这案子很特殊，对你的胃口。
」现场在郊区的一处老旧小区里。
周围有些荒凉，小区里连个保安都没有。
房子不小，东西摆放得有点凌乱，不过打扫得还算干净，看得出来一直都有人住。
路上大徐跟我说，这房子住了个女生，出差一个多月，回来就发现房间里有具尸体。
人吓了个半死，报警后已经带走了。
「她走之前家里一切正常？
」我听了问。
「算是吧。
」大徐含糊地说，「是不是实话，破案你是专业的，去了就知道了。
」尸体在洗手间的浴缸里，已经高度腐败，膨胀的巨人观看不出相貌。
我戴着口罩刚走进去，胸口就被一股臭味顶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喉咙。
「死了有日子了。
」我扇扇气味说，「有什么发现？
」「叫你来，当然是有原因的，这具尸体按理说应该直接带走解剖的，不过我觉得，还是你来看看比较好。
」我侧头看看大徐，一脸迷惑，「还有你搞不定的尸体？
」「你去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他手一指说，「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心点。
」我看看周围几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物证人员，慢慢重新进到洗手间。
办案多了，腐败尸体在感官上已经无法给我造成震慑，除了始终难以忍受的气味，这点我到现在心有余悸。
一个小时后，我知道大徐没有骗我。
这尸体，是有点古怪。
头整个泡在浴缸里，因为腐败，面目模糊。
身体部分在浴缸外，能大致分辨出是个男的，看身材，人比较瘦小，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
细小的痕迹上，能够看出一些问题。
比如说，这尸体身上有伤痕，但从分布和面积来看，不像是生前造成的，倒更像是死后造成的。
而且，尸体的姿势也太怪异了，头冲下骑在浴缸边缘，一条腿还斜搭在浴缸一侧墙上的内嵌大柜子里。
浴缸上方墙上安这么大个内嵌柜子，这装修，也有点意思。
浴室也很怪异，明明浴缸边就有个这么大个柜子，可却柜门大开，里面空无一物。
倒是浴室大门口有个小格子，摆满了各种女士洗发沐浴用品。
走出浴室的时候，大徐问，「发现什么了？
」「你说这人是怎么死的？
姿势太怪了。
」我没理他，直接问。
他口罩后面的眼睛亮了，「我说有问题吧，你小子果然眼尖。
这案子是我推荐你来负责的，别人我还真信不过。
要不是你来，我早就把现场处理了。
」「刚才我仔细看过了，尸体虽然腐败了，但还能看出，并没有致命的外伤，胳膊、腿都很全乎，身上也没致命伤口。
浴缸里虽然混杂了体液，但并没有多少血，倒是水不少。
」我皱着眉头说，「难道是死于突发疾病？
」「有点邪门。
」大徐说，「我感觉应该是死于中毒。
具体死亡原因还得尸检完才能知道，你注意到那嵌入式大柜子里的燃气热水器了吗？
我看过了，坏的。
」「一氧化碳中毒？
」我看了他一眼，他又开口了：「关键是，这房子跟死者毫无关系。
他一个陌生人，为啥进独居女生的屋子洗澡？
」「这事儿，就得问问住在房子里的人了。
」我说，「人在哪里？
」见了才知道，住户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叫高雨萌，在一家企业里做财务，人有点胖，穿着普通，单身未婚。
房子是租的，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半年。
这次出差时间比较长，回家之后就发现了尸体，当场崩溃，于是报警。
见到高雨萌是在医院里，她看上去很虚弱，脸色苍白，我们询问了她出差的地点和原因，和从她单位了解的情况没出入。
住她对面的邻居也说，这段时间确实没看到有人进出。
我们调查过，公司上级和同事对她的评价都不错。
根据他们所说，高雨萌虽然话不多，但工作很认真，跟同事处得也还可以。
不过有个女同事似乎对她不感冒，觉得她有些矫情。
「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平时动不动就去健身房，谁知道外面有没有什么花花事儿。
」那个女同事眼神不屑。
我看看同样经常去健身房的单身青年韩东升，一脸坏笑。
高雨萌情绪很不稳定，不适合长时间询问，所以我们没待太久。
不过我咨询过医生，这种受到惊吓的情况恢复起来很快。
从医院出来，我们火速赶往房东处。
房东是个六十出头的大爷，沉默寡言，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叹气。
大爷说，房子是委托给中介出租的，自己对租客也不了解。
家里收入不多，房租是重要的经济来源，谁想到出了这种事儿，更愁了。
「你那房子的热水器有点奇怪。
」我忍不住问，「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地方安装热水器的，怎么会在洗手间里？
」大爷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才说，「我那老房子，洗手间和厨房是连着的，后来我儿子要扩大洗手间，就把厨房给改小了。
热水器本来是装在厨房墙上的，这一改，给改到洗手间去了。
」韩东升听了直乐，洗手间和厨房挨着，大爷家这户型，真够可以的。
我脸色却沉重起来，这一改，死人了。
中介的说法和大爷没什么差别，同样不清楚这莫名出现的男尸是怎么回事。
调取监控，发现极少。
小区内几乎没什么摄像头，全靠外面的街道监控。
从尸体腐败的情况来看，大徐倒推男尸应该是在一月前死亡。
调取录像之后，我们在这栋四层小楼的周围监控覆盖范围中，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但房子的角度有监控盲区，看不周全。
这是没办法的事，居民楼的监控，本就随意很多。
当时高空抛物还没有被重视，摄像头更少。
我毫不意外。
案件侦破和电影不同，不可能弹指间就轻轻松松地获取线索，大量的排查和分析让人心力交瘁，而且常常一无所获。
意外还是有的，死者的确是死于中毒，一氧化碳中毒。
虽然大徐之前已说过，但我还是觉得奇怪。
在别人家洗澡中毒死，这还真是少见。
一氧化碳中毒，一般都是因为天然气燃烧不充分造成的。
浴室里又有燃气热水器，看上去，这就是一起热水器燃烧中毒的意外。
燃气热水器是严禁在封闭空间使用的，就是因为容易形成一氧化碳，引起中毒，但这个房子偏偏就是这个构造。
现场勘查的时候，我查看过燃气热水器的开关，的确是打开的。
天然气的显示表盘已经被污垢覆盖，我擦了半天，才看清楚读数。
死者的身份也很快被确认了。
叫杨铭，在一家物流公司做行政，四十多岁，为人很随和，见谁都笑眯眯的，风评不错。
因为工作原因总是加班，所以隔三岔五不回家，住公司宿舍。
一个多月前他去单位上班，再也没回来。
老婆找不到他人，无奈已经报警。
这起失踪案件和手头的死者对照后，很快确定了身份。
死者家属哭天抹地，十分悲伤。
我眉头紧锁，脑海中盘旋着一个硕大的问号：杨铭为什么会出现在高雨萌的房子里？
「情人？
」韩东升说，「不算奇怪。
去小三家洗澡，结果发生意外，这样就说得通了。
」这两人可不像情人关系。
如果高雨萌是杨铭的情人，我们在两人的通话记录上不会一点痕迹都发现不了。
杨铭的经济实力也不足以支撑他金屋藏娇。
我问过杨铭的同事，也都说平时没发现他和其他女人有来往。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经常出入这里，监控不可能拍不到他。
而且以高雨萌的性格，更像是独居。
记得我们拿着杨铭的照片走访案发出租屋附近的邻居时，隔壁大妈看着一脸诧异，连问这是谁。
说起对门住的姑娘有没有男朋友，大妈绷不住笑出来，「我还给她介绍过男朋友呢，人家没兴趣。
你们是不知道，那姑娘人冷冷的，从没见她领过什么男人回家，都是独来独往。
」她想了想补充说，「女孩子自己住挺危险的，上次她在家差点煤气中毒，运气好才没出大事。
」我们道谢离开，韩东升若有所思。
「杨铭是小偷，这点倒是有可能。
」我想了想说，「至少能够解释通为什么邻居没见过他。
」「不会吧，他条件算不上好，但也不差，又有稳定工作，为啥要偷东西？
再说了，偷东西还会在现场洗澡？
」韩东升说，「高雨萌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不好说。
」我笑笑，「什么人都有，去现场再看看。
」这次，韩东升说对了。
现场没有翻动痕迹，看上去似乎也没有失窃品。
当然，有没有失窃，这还得等高雨萌来判断。
不过我们在房子里没发现贵重物品，这基本上说明死者不是来偷东西的，不然肯定会把准备带走的东西提前装好，方便快速离开。
我想起死者诡异的姿势和现场身体上的伤痕。
大徐尸检完曾经告诉我，那些伤痕都是碰撞伤，不严重，应该是死者在弥留之际试图走出浴缸，结果昏迷绊倒在浴缸边缘造成的。
「这个案子，有点意思。
」我眯着眼睛看看浴室，墙上的那扇柜门像个张开的大口，拼命想诉说着什么。
我问韩东升，「你觉得死者真是泡澡死的吗？
」「不然呢？
」他看看我说，「就这么点地方，又没有其他外伤，还能怎么死？
」「这个柜门，不觉得奇怪吗？
」我指指墙上，「里面什么都没有，柜子为什么会被打开？
」「死者当时意识模糊，可能没有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站起来四处乱抓，无意中拉开柜门也是有可能的。
」韩东升比划了一下，靠近柜子看了看说。
「未必。
」我冲他努努嘴，「你钻进去试试。
」韩东升瞪大眼睛看着我半天没说话，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走近柜子细看几眼，说，「开什么玩笑，我这么大个子，怎么钻得进去？
」「你是进不去。
」我意味深长地说，「别人就不一定了。
」韩东升一头雾水地看看我。
「为什么恰好就在高雨萌出差的时候，房子里死人了。
」我看看周围，换了个问题，「你不觉得有点太巧了吗？
」「我倒不觉得。
」韩东升没有犹豫，「你也说过，推测她和杨铭不认识。
她不出差，这人进得了房子？
」确实，这是二楼。
外面有牢固的全封闭护栏，门锁没有损坏，这人怎么进来的？
「我还有另一个想法。
现在，你得和我去自来水公司一趟。
」「去那干吗？
」韩东升一脸诧异。
我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出院后的高雨萌似乎恢复得很快。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气色好了很多，人好像还胖了一点。
见到我们，她一点也不吃惊，甚至还主动笑了笑。
「辛苦了。
」她轻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
这是我们的工作。
倒是我们还得麻烦你，有几个问题，请你回答一下。
」高雨萌点点头，脸上还挂着隐约的笑容。
「你说不认识死者，可我们从现场勘查来看，你那儿防护设施很完善，门锁、窗户也没有被损害的痕迹，除了从大门进入之外，没其他可能。
」我说，「看起来，死者杨铭似乎是有你家的钥匙。
」「那段时间我在出差，他怎么进的我家，我怎么知道？
新闻上不常说，有些专业的小偷，开锁可不难，无声无息。
」高雨萌有点儿不太高兴。
我摆手，接着问，「你平时在家洗澡吗？
」「这不是废话吗？
」高雨萌冷笑，「不在家洗澡去哪洗？
」「在健身房。
」我回答，「对吗？
」高雨萌愣住了，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自己猜对了，接着说，「我们现场勘查发现，房里的热水器是坏的，早就出问题了。
房东不清楚，但中介说租房的时候肯定提醒过你。
」「是不太好用。
」高雨萌说，「我平时也很少用。
」「不是很少用。
」我纠正她，「你从来不用那个热水器。
」「我们看过你家天然气的存量，已经没有了。
」我接着说，「我问过你同事，你聊天时透露过，在家从不做饭，都是在外面吃或者点个外卖。
」「这跟我在哪里洗澡有什么关系？
」高雨萌问。
「虽然你平时根本不需要用天然气，可我们查过，你家的燃气存量已经没了。
为什么？
」高雨萌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你从来不在家洗澡，杨铭却在你的浴室里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我说，「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
」高雨萌声音不大，但十分愤怒，「也许他自己打开热水器洗澡死了，关我什么事？
」「我可没说开了热水器就会死。
」我笑笑，「看来你知道。
」高雨萌脸色变了，下意识地舔舔嘴唇。
「你说杨铭是自己打开的热水器，但我们在热水器的开关上可没发现他的指纹。
」我看着高雨萌说，「倒是发现了你的指纹。
」「当然，你家的热水器，有你的指纹不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那热水器燃烧会产生一氧化碳，如果你用过，竟然没事。
杨铭只用了一次就死了，可真够倒霉的。
」「我查看过燃气阀门了，锈迹很重，但转痕却很新，应该是最近才拧开过。
」我直直看着高雨萌，「把手是橡胶的，很容易提取指纹，我们也的确提取到了你的指纹。
」「我们查过附近的监控，在你出差之前，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你出差前那天，一个瘦小的男人走进了小区，就是杨铭。
虽然小区内没有监控，但我们推断，他到过你的房子。
」「第二天一早你就出门了，公司那边说，这次出差本来是安排三天后才出发的，可你提前离开了，还偏偏就在死者进小区后一天，这么着急，为什么？
」「这说明，杨铭进你房子的时候，你还没出差。
」我加重了语气。
「浴室墙上的柜子，我们检查过了，上面有杨铭的微量物证和细微的血迹，他应该曾经在那个柜子里待过。
我们尝试过了，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是无法在里面躲藏的，但矮小瘦弱的人，就另当别论了。
」高雨萌明显哆嗦了一下，咬紧了嘴唇。
「虽然杨铭死的时候是光着身子的，但从他被发现的死亡姿势来看，我不认为他是在洗澡。
」我接着说，「不过浴缸里确实是有水的，问题是，如果他不是在洗澡，浴缸里的水是谁放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高雨萌的声音颤抖起来。
「别激动，我还没说完。
」我说，「死者是光着身子的，身上就有一条短裤，其他衣服不知去向。
我们检查了你的房子，没有发现衣物。
这就奇怪了，一个大男人，衣服哪里去了？
监控显示，他进小区的时候可是穿戴整齐的。
」高雨萌没有说话，只是换了个坐姿，头低着。
「你报警后，我们迅速封闭了案发现场，没人可以从那里拿走任何东西。
」「你说，这些衣服去哪儿了呢？
」我盯着她，继续说，「找到这些衣服，可费了我们老大劲。
小区里没几个像样的垃圾桶，倒是有个堆积垃圾的空地，像是几个月都没收拾了，气味难以忍受。
」我慢慢说，「比照最后杨铭在小区门前路边监控里的衣着，我们在那块垃圾地提取了他的衣物。
」「DNA显示，衣服就是杨铭的。
」我放慢语速，看着高雨萌说，「我们在衣物上还提取到了另一个人的DNA，就是你。
」高雨萌看着我问，「你的意思是，我带走了这些衣服，我为什么要这么干？
」「那就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我侧头看看眼神闪动的韩东升，接着说，「相信我们从你的房子里，还会找到杨铭其他的痕迹。
」「我在你卧室的天花板和客厅的角落，发现了两个灰色的印痕，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安装监控的地方。
但你公司的同事说，你平时大大咧咧的，总是丢三落四，这种小心谨慎的作风，可不是你的风格。
」「除非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得紧张。
」我盯着她说，「所以你在房间里安装了监控。
」「你藏起监控，想隐瞒这点。
但如今是网购时代，想证明这个，查看你手机里的购物记录，很容易就能做到。
我提醒你，不管你把存储卡藏在什么地方，最终都会被找到。
」「有些话还是现在说的好。
」我慢慢说，「免得你想开口的时候，没机会了。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高雨萌终于开口，语气沉重。
「现在想起来，从租下这房子开始，事情就不对劲了。
」她轻声说。
「半年前，我通过中介租了这房子。
你们也看见了，房子挺简陋的，我这人能凑合，也没在意。
这地方虽然偏僻，不过离我公司坐公交只有几站地，上班很方便，价格也不贵，所以我很痛快地就搬了进来。
」「现在想起来，房子价格便宜，是有原因的。
」高雨萌脸色变了。
「有几次下班回家，我总感觉有人在后面看着我。
我这人一向心大，只是觉得奇怪，也没往心里去。
其实我下班挺早得，六点来钟，那会儿路上人多，倒是也不用害怕。
不过我一般下班后要先去健身房，锻炼完后冲完澡再回去，那就得晚上七八点钟了。
」「每次下了公交往回走的那段路上，我总感觉不太对，似乎不远处不紧不慢跟着一个人。
虽然我四处探望过，没有发现异常，但女人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好几回我都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回到家里，关紧门，我就踏实了。
」高雨萌说。
「谁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她话音又低沉下去。
「我租的房子在二楼，入住时四个窗户都没有护栏，当时中介也提醒我，除了热水器是坏的，四个窗户也要注意防盗。
毕竟在二楼，不安全。
」高雨萌说，「这就是房租比较便宜的原因，这些都得自己解决，我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没往心里去。
」「慢慢地，我发现开始少东西。
」高雨萌说完这句话，我问，「说清楚点，少了什么？
」「内衣裤什么的。
」她小声说，「我晾晒在阳台的内衣裤，隔段时间就少一件。
有一次刚买的一件真丝内裤不见了，我还找了很久。
我记得肯定是晾晒在阳台上了，但挂在衣钩上的衣服里偏偏没有。
」「你阳台是在二层吧？
」我明知故问。
「当然了。
」高雨萌说，「当时我也以为是风给吹掉了，阳台底下就是一楼的雨棚，上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我探头看了一次，被恶心坏了，就没再往下面看。
丢了就丢了，再买一件就是了。
」「结果，过几天，又丢了一件文胸。
」她脸红了，「反正就是女性用品，过段时间就少一件。
」「这样过了两个月，我才觉得不对。
」高雨萌理了一下头发说，「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一楼那个大叔有一天在骂娘，说自己的花盆被人砸了。
」「他声音很大，骂得我都听见了。
当时我正在阳台浇花，就留神听了一下，结果越听越害怕。
」「大叔说，自己的花盆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踩碎了，气得够呛。
他的花正好摆在我阳台的正下面，我突然意识到，这和我丢失的内衣裤可能有关。
」我点头说，「很明显了，有人爬上你阳台过。
」「对，我当时惊出了一身汗，手忙脚乱地把喷壶放下，马上打电话联系师傅来安装护栏了。
」高雨萌紧张地说，「第二天下午就给装好了。
」「我们注意到了，难怪护栏都很新。
」我说，「厨房没有装，为什么？
」「当时安装师傅说不太好装，得下次才能装上。
」高雨萌解释道，「我答应了，结果第二天刚巧有事没在，窗户就没装成。
后来我看窗户下方都是电线，没有遮挡，而且这窗户又很窄，一般人很难从这进来，嫌麻烦就没接着找人。
」我没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果然，装了护栏，内衣裤再也没有丢过。
我慢慢也就放心了，只是平常下班的时候还是会警惕地望望身后，但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
」「不过，两个月前，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高雨萌脸抽搐了几下说，「我又开始发现丢东西了，更可怕的是，家里有些物品的摆放也不对劲了。
」「怎么个不对劲法？
说清楚点。
」我问。
「我不喜欢收拾东西，所以家里不算整洁。
不过自己的东西在什么地方大概是有数的，尤其是衣服。
」「两个月前，我发现家里的衣服好像被被人动过，比如我上班前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内衣，回家的时候变成搭在沙发背上了。
还有晾晒在阳台的内裤，也不是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了。
」「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我立马提高了警惕。
不过当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房东或者中介。
」高雨萌抬起头来，「找房子的中介是个小公司，很不正规。
我图便宜才找的他们，人员复杂，流动性又大，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发现当时给我租房那中介早就离职了。
」「房东不太可能，毕竟你入住不久就换过钥匙，这点之前我们了解过。
况且房东是个老人，活动还很不便利，就算有心也没那个能力。
」「对，当时我以为是离职的中介偷了我的东西，赶紧换了门锁，而且每次出门，都会把门锁反转两圈，晃晃没问题才离开。
」「这就是你安装监控的原因？
」我想起了那几处灰色的压痕，问。
「对。
」高雨萌说，「本来我是打算搬家的。
不过又想，如果真是中介干的，他都离职了，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而且我换了门锁，应该不会有机会再溜进我家。
」「你胆子够大的。
」韩东升忍不住说，「这样都不搬家，也不报警？
」「说实话，我只是怀疑，也不敢确定就是有人进过我房子。
」高雨萌不好意思地说，「毕竟手头也没证据。
只是猜测，报警了也不会受理吧？
我不太懂这个，就没声张。
」「接着说。
听你的意思，后面又出事了。
」我说。
「没错。
」高雨萌缩起身子，「我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是和手机联网的，可以从手机上看到室内的情况。
本来是想给自己壮胆用的，也没打算录到什么东西，结果那天上班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当时就惊呆了。
」「我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卧室里什么地方不对了。
刚要仔细看，就见镜头前面有个黑影一晃而过。
我吓得站了起来，后背惊出一层汗。
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我拍到了。
」「就是死者杨铭？
」我觉得时机到了，问道。
「不知道。
」高雨萌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她愣了一下，「镜头很模糊，一闪而过。
」「那杨铭呢？
你见过吗？
」我问。
「算是……见过。
」高雨萌咬紧嘴唇说。
「也是在手机监控上看到的吗？
」韩东升问。
「不是。
」高雨萌浑身都战栗起来，「手机上就见过这一次，我当时差点吓疯了，男女都没看清。
」我和韩东升面面相觑。
「当时我吓坏了，坐在那半天没缓过来。
一直到下班，都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但都没再看到那个黑影。
我整个人都蒙了，但鬼使神差的，居然没去健身房，下班直接回了家。
」「我可能被吓傻了吧，第一反应竟然是赶紧回去收拾东西逃走。
本想找个同事一起的，但我在公司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回去了。
」她抽抽鼻子说，「到了家门口才想起里面可能有人，吓得转身就想跑。
看着完好的门锁，我才反应过来，这事不是那个中介干的，因为我换锁了。
」「监控上如果真是个人，一定是从别的地方进去的。
我在门口盯着手机看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咬牙走了进去。
不过我怕那东西还没走，就开着大门进去，随时准备逃跑。
」「进去后我先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门后能够藏人的地方都看了一遍，这才确定家里没有别的东西。
」高雨萌说，「我当时快疯了，晚上是肯定不能在这里睡觉了，抓紧收拾了一些随身衣物，和公司业务有关的一些材料，然后逃一样离开了。
」「你还记得那天是几号吗？
」我听了问。
号。
」高雨萌马上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天很阴。
」「既然如此，后来你为什么又回去了？
」我有些不解，「据我们调查，你是17号下午坐火车走的。
小区门口道路上的监控显示，离开之前，你回过家。
」「我是回去取身份证的，前天晚上慌慌张张给忘了。
」高雨萌说，「我把身份证落在房子里了。
没有身份证我上不了车，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
」「为什么不报警？
」韩东升问，「监控拍得那么清楚。
」「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快离开那鬼地方。
反正也要出差了，回来再解决这件事。
」高雨萌舒缓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再说，我在这个公司也有段时间了，最近恰好公司要提升一批员工。
如果报警，肯定要到公司去调查，对我影响也不好。
」「因为头天回家没人，再加上我一直在注意着家里监控的画面，没有异常。
所以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心里没那么紧张了。
不过进门之后，我还是很小心，脚步都轻了很多，在卧室里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身份证，有点着急了，心想会不会掉在床下了，就打算探头去看看。
」「刚把手机电筒打亮，我心里就咯噔一下，警惕性突然高了起来。
小心起见，我慢慢坐到床上，将床垫掀起一个小角，顺着床脚的位置往床底下斜看了一眼。
」高雨萌颤抖着说，「就那么一秒钟，我隐约看到床下有一张脸！」别说韩东升，连我都倒吸一口冷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差点叫出声来，一把捂住嘴巴。
因为那人是侧脸看着床前面，我是从床的一侧低头看下去的，所以他似乎还不知道我发现了他。
」「我不敢有大动作，在床上坐了一小会，才扶着床垫慢慢站起来。
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轻手轻脚扶着墙走到外面，马上躲进厨房，一下子反锁上了门。
」「为什么不直接出门？
」我问，「直接跑出去不是更好？
」「房门被锁住了。
」高雨萌急促地说，「我关门的时候从里面把门锁了，本来是为了保险，却成了出门的障碍。
我怕用钥匙开门时间不够，就直接跑到厨房了。
」「当时我手脚冰凉，也不敢呼叫，怕惊到床底那人。
关厨房门的时候，我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声音。
直到一回头，看到厨房的那扇窗户，马上明白了。
」「明白什么？
」韩东升忙问。
「以前我一直都没有注意，这次注意力高度集中，才发现窗户是虚掩的，露了一条很窄的缝隙。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换了门锁还有人进来，其实那人根本就不是从门进去的。
窗户才是那人进来的地方。
」「推开窗户看了一眼，我发现有个口袋挂在外面的电线上。
因为厨房门是锁着的，所以我大着胆子打开看了一下，是一套男人的衣服。
更让我震惊的是，我的身份证竟然在那上衣的口袋里！」「难怪我找不到，原来被这人收起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当时有点晕眩，回头透过厨房的毛玻璃看到有个黑影从卧室走了过去，方向是冲着浴室的。
」「那人肯定以为我去洗澡了。
」高雨萌说，「那天我没去健身房，直接回家了，想赶紧取了身份证走人。
当时我随手打开了热水器，一边找东西一边放水，想等烧热水之后凑合着冲一下就走。
那人估计是听到卫生间的水声，往那边走了过去。
」她冷冷地说，「这说明他并不知道我发现他了。
」「卫生间就在房门侧面，路过的时候，我怕死了。
」她说，「好在没事，我顺利逃了出去。
那套衣服确实是我给拿走扔掉了，当时慌张想拿身份证，而且想到没衣服，那人追出来也不方便，就把衣服带了出来。
」我没说话，想了想才问，「你的意思是，你走的时候，热水器是开着的？
」高雨萌点点头，「都那个时候了，难道我还回去关它？
」「你的运气真好。
」我叹气道，「这个男人闯进你家，中途发现你回家了，不仅没逃走，也没伤害你，反而主动跑去你的浴室，还不慎中毒身亡了？
」「这叫报应。
」她恨恨地说，「也许那天我稍有不慎，就已经被这个男人害死了。
我从离开到现在，天天晚上都在做噩梦。
即便出差回来后一切正常，我也会立刻报警。
亲眼看到那男人趴在床底的脸，这一幕我真是这辈子都忘不掉！」看看高雨萌一脸愤恨的脸，我不禁感慨，「我办案这么多年，能把现场的情况说得这么细致入微的人，很少，你算一个。
」高雨萌脸上慢慢露出笑容，「谢谢，我记性确实很好。
毕竟我是受害人，印象深刻也很正常。
」「你只是个受害人吗？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
」她声音高了上去。
「不可否认你是个受害者，但关于真相，你只说出了一部分。
」我说，「再说一遍，现场物证会充分地还原事实，到那个时候再坦白，一切都晚了。
」「这就是真相。
我可是受害者，不应该受到你们这种询问。
你说我没有说出真相，那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我不知道杨铭为什么，或者说出于什么目的走进你的浴室。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杨铭的确是主动脱下衣服的。
我们发现的衣服上，没有发现破损痕迹。
杨铭有过猥亵的前科，后来赔了对方点钱了事，所以没有记录。
」「很明显，杨铭是个惯犯，从他锁定你的房子，进入房间的方式和偷窃衣物来看，确实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赤身裸体藏在柜子中，也许是打算偷窥你洗澡的景象。
在这种变态看来，看着受害人在自己面前洗浴，有种无可比拟的快感和刺激。
」我探身过去，「但让我感到吃惊的是，他竟然死在了你的浴室，这才是让我困惑的地方。
」「你确实打开了那个长久不用的热水器。
」我看着对面眼神渐渐犀利的高雨萌说，「但有一点，那个热水器燃烧会产生一氧化碳，你一定是知道的，搞不好之前还因为这个吃过亏。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一直都没有维修，杨铭怀着这样龌龊的目的进入浴室，这是个绝佳的时机。
」「我们查过你最近的用水量。
」我加重语气说，「很惊人。
别说是你出差了一个月，就算一直在家，也用不了这么多水。
你自己说，是离开的时候受到惊吓，没去关喷头，所以水一直在流造成的，事实真是这样吗，真这么巧？
」我盯着她说。
「一氧化碳中毒是在无声无息中发生的，杨铭不会有什么感觉。
再加上水汽蒸腾的温度，就更难以察觉。
直到最后他在柜子中失去了知觉，重重地跌落在浴缸中，挣扎了几次都没有爬出来。
」我禁不住说，「一切都很完美，因为你平时都不用燃气，仅剩的气量不久就用光了，之后，杨铭的尸体就在一片水声中渐渐腐烂。
」「直到你回到家，拧紧了开关。
」我长舒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
」高雨萌半天都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说，「污蔑！我是受害人，你却把我编造成凶手？
」「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那个男人潜进我的房子，是打算对我施暴甚至杀害我。
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的？
这些你们都调查过吗？
」「我们查过了。
」我坦然说，「杨铭是个物流行政人员，知道你的住址并不复杂。
也许他早就注意到你了，这种变态有着很强的目的性，为了满足欲望可以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的确是个受害者，但却不仅仅是个受害者。
」「就像之前告诉你的，我的推论，自然会有物证的支撑，这点你大可放心。
」我站起来说，「比如，你的监控录像。
等到我们有了足够的证据，再次坐到到我对面的时候，希望你仍然能够这么理直气壮。
」「杨铭躲在柜子里，一氧化碳中毒他不会跑吗？
」高雨萌离开后，韩东升不解地问。
「一氧化碳无色无味，中毒后一个典型症状就是四肢无力、失去行动能力。
」我说。
「人在亢奋状态下，对氧气的需求量会激增，加上大脑处于极度兴奋状态，所以对周围事物的感官刺激会下降。
对赤裸在柜子里的杨铭来说，处在这么个心脏剧烈跳动、肾上腺急剧分泌的情况下，毒气被吸入鼻腔非常迅速。
加上周围水雾蒸腾，温度很高，就更难以察觉了。
」「偷看女人洗澡有这么兴奋吗？
」韩东升挠头，「不可思议。
」「对一个变态来说，并不奇怪。
」我叹口气，「的确很恶心，但他罪不至死。
」「我还有个疑惑，你不是说她家的防护设施很完善吗？
」韩东升接着问，「你是怎么发现窗户有问题的？
」「四个对外的窗户，她只装了三个护栏。
」我呼出一口气，「这还不够明显？
我当时说那句话是试探，如果她否定了，就一定事先知道杨铭的存在。
」「她很聪明，没有上当。
」我看看韩东升说，「立刻转移了话题。
那时我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韩东升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我可以告诉大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每个人都应该为犯过的错付出代价。
即便这个人，本身也是一个受害者。
而作为一个独居的女性，安全是头等重要的事情。
下面是一些个人的建议，包括但不限于独居女生：1.如果居住的小区没有较完善的保安和物业，尽量不要租住，尤其是郊区远离人群的地方。
2.租房入住时，首先检查有没有暗藏的摄像头，特别是浴室和卧室。
.如果住在四层以下的楼层，一定要在阳台和窗户外安装护栏。
4.小广告横行的今天，不管是自己的房门还是邻居的，但凡插有花花绿绿的小卡片，务必将它们及时清理掉，这表明你的房子是有人常住的。
否则，可能会让人以为无人居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5.门禁无端响起的时候，可以接，但不要按下开放键。
道理同上。
6.如认为有必要，在家里隐蔽的角落安装一个随时可以查看的摄像头。
7.门锁一定要坚固。
无论房东看上去多么可靠和厚道，一旦租住，都要马上更换门锁。
8.如果阳台对外可见，可以挂件男性衣物。
鞋子尽量不要脱在门外，全是女鞋也容易引起注意。
9.外卖与快递不要写到具体门牌号，写到楼号即可。
收件人写「X（姓）先生」，不要用真实姓名。
如果不想下楼取，注明「到后打电话」，快递到后告知对方楼层，到楼道中拿。
10.经常出差住酒店的女生，可以随身带一个阻门器，夜晚睡觉会踏实很多。
还有，热水器有故障，务必及时维修或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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