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和我心软的神
和我心软的神
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床下的鬼经常半夜狗狗祟祟地爬我床。
一天半夜我实在受不了了。想和它商量商量能不能别睡我床?
结果这鬼开始给我讲高数。
我???
1
我大学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住。
房子物美价廉,但不知怎么的老是鬼压床。
我其实不怕鬼,因为我妈妈就是田螺姑娘。
田螺姑娘你们知道吗?
对,就是中国古代民间故事中的田螺姑娘。
但每晚都被鬼压床谁受得了啊?
我寻思着找个机会好好跟床下的鬼聊聊。
谁知白天根本见不到它。
这鬼不知道成天白天去哪里鬼混,然后到晚上再狗狗祟祟地爬我床上。
一天晚上我实在没忍住,喊醒了睡我床上的鬼。
「你能不能下去!」
鬼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你干嘛赶我走呀,老婆~」
?
鬼叫什么?谁是你老婆?
我硬着头皮和他杠:「你是不是有神经病?你别以为我怕你。」
它故作思考:「的确,物理攻击你比我强。」
「不过,高数我一定比你强。」
直接给我整无语了。
合着您还鬼中状元呢?
我有点恼:「别在这扯这些有的没有,快下去,我要被你压死了。」
说着我开了灯。
毕竟要是黑灯瞎火的,怎么想我这不怕光的大活人都不沾光。
有了光线,我看了鬼一眼
一看不打紧,这鬼居然挺好看。
我的目光被鬼捕捉到了,这鬼立即开始鬼言鬼语:
「老婆~要不要我教你高数?」
我直接一脸黑线。
为什么这鬼喊「老婆」的时候自带波浪号?
2
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了鬼。
一来我不是纯摆烂大学生。
二来我也不是他老婆。
我不能因为这鬼长得好看,就放弃自己的原则。
我看着这个只穿着裤子坐我床上的鬼,结结实实地咽了口口水,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咽口水的声音这么大!
臭鬼在那里不掩饰地偷笑。
我冷笑着,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诶,老婆你干嘛~」
不是,鬼不都是青面獠牙的吗?
为什么我床底下这个又奶又娇?
他哭唧唧地又爬上了我的床,要挤在我床上睡。
我真的生气了。
「你烦不烦?明天我有早八,我还要积那些我积不出来的分。滚下去!」
小鬼扯回了关于高数的话题:「老婆~不会我教你嘛~」
奶奶个腿的,怎么每句话都是气泡音。
还搁这里跟我聊高数。
我最烦高数了。
鬼扯着我脚边的被子,笑得格外明媚。
「我教你高数,你让我上床呗~老婆~」
我想,我一黄花大闺女不能让鬼给祸害了吧?
他老婆还没喊完,我就蒙上被子睡觉了。
灯也没关。
临睡着时我想起来,我用的商用电啊啊啊。
我没愿意起来关灯。
睡着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如果水电费交不起了,就把这个鬼打包卖了。
3
第二天,我的闹钟果然没叫醒我。
是小奶鬼把我喊醒的。
拿起手机一看,七点四十二。
我起床刷牙洗脸一气呵成。
速度堪比博尔特。
我洗漱完,发现餐桌上有打包好了的早饭。
小奶鬼飘到我身边邀功:「我知道你起不来,给你准备的早饭。」
我稍有些惊讶。
可时间不太来得及了,我只仓促说了「谢谢」,揣着早饭去了学校。
七点五十八分到的教室。
累得我够呛。
坐定后,我抗拒并无奈地开始做那些我积不会的分。
只是这回我发现题上被人密密麻麻地标注上了解题过程。
我想起昨晚小奶鬼说的话。
他还真会啊?
小奶鬼留了个字条,写着:「不会就问我嘛~老婆~」
看到字条我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鬼怎么还是恋爱脑?
没分神太久,我拿起开始算题。
毕竟我要是考不上研究生,就要回家继承家产。
金融、商战这些我只是想想就脑壳痛。
4
上课了得有二十来分钟了,一个娘里娘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可以坐这里吗?」
我没吭声,只是向旁边挪了个位置。
我不用听就知道是谁。
和我爸不对付的那家公司的二少爷。
最近也不知道人家来了什么兴致,追起我来。
二少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尴尬得我脚趾都能抠出一个故宫。
上着课呢,您能不能先屈尊坐下?
我刚吐槽完,二少屈膝想用屁股去找椅子。
说时迟,那时快。
二少一坐,人没了。
准确来说,人还在,只是墩地上了。
同时伴随发出一声闷响。
听着就让人觉得这一下真的结结实实。
我犹豫了一秒,没忍住探头看了一眼。
发现他准备坐在我原先坐的位置,但那个座位没缘由地坏了。
可我坐的时候没事啊?
突然,我身旁感受到一股热气。
小奶鬼出现在我旁边,阴恻恻地开口:「这人为什么老是缠着我老婆?」
我被他吓了一跳。
「小鬼你干的?」
他借着轻飘飘的身体,飞到了我怀里。
「对呀,老婆~」
「还有,我不叫小鬼,我叫旺财~」
我……
还有鬼跟狗抢名呢?
我把他从我怀里抖了出去,瞪了他一眼。
我虽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警告他在教室不能乱来。
二少一看出了丑,急忙站起来。
「刺啦——」
如裂帛的一声直接把现有的尴尬升华了。
看来二少 Gucci 的裤子不是很结实。
二少急忙捂住,可惜有点迟。
粉嫩的四角大裤衩被我和旺财尽收眼底。
旺财在一旁笑得很开心:「我的建议是这号别要了。」
我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坏心眼。
明明他看起来缺心眼。
我诧异地问他:「别人看不到你吗?」
「我想让谁看到,谁就能看到。」
说的时候语气还夹带些骄傲。
我不由得心生感叹,鬼都比我逍遥自在。
5
旺财就这样悬浮在半空陪我上了一天课。
我没在人多的地方跟他说话。
别人都看不到他,和他说话与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没差别。
我怕第二天娱乐新闻就爆出「谭氏集团小女儿是脑残」的头条。
我可不想去热搜罚站。
所以偶尔到了人少的地方,我才会和旺财介绍介绍我们学校。
这一天下来,我发现旺财是真的很黏我。
而且极其不喜欢我和别人说话。
不会是要占着我,好方便他吸走我的阳气吧?
越想越恐怖,致使我到后来看旺财的眼神都不太对。
回到家,我捞起旺财,把他甩到了沙发上。
我必须要和他好好聊聊了。
「首先,不许喊我老婆。」
旺财泫然若泣:「老婆~」
我炸毛了:「闭嘴!喊我谭束。」
缓了口气,我接着问:「第二,解释解释你从哪来的?」
旺财一听我问这个,收起可怜,眼观鼻,鼻观心。
好一个收放自如的演技,任我怎么问都不说。
敢情您上辈子还是保密局的?
我整理了一下所剩不多的耐心:「说不说?」
旺财闭着嘴,和我大眼瞪小眼。
行,高数没他厉害,瞪眼也瞪不过他。
我擦掉流的眼泪,换了个问题。
「那你缠着我干什么?」
旺财吞吞吐吐了一会,说:「要完成一个不是任务的任务。」
?
可能是我语文不太好,没理解他的意思。
我无奈又换了问题。
接下来,只要我问到涉及他身份的问题,他就不回答我。
我虽然有些恼火,但也理解。
这么秀色可餐的一个鬼,也许比较注重自身隐私安全呢?
看来这孩子还没傻透,是有脑子的,知道自己出门在外,不能和陌生人透露个人信息。
对于怎么处理他是比较伤脑筋的,但我好像并不介意他跟着我。
说来奇怪,我对他有种天然的好感。
我认为肯定不是因为我见色起意。
可能是因为我小的时候养过一只叫「旺财」的狗吧。
我福至心灵:「哎,你做鬼之前,不会是狗吧?」
我说完就觉得这话听起来像骂人。
谁知,旺财听后很高兴。
打着圈地在屋里飘来飘去,最后一头扎进了我怀里。
「你怎么知道的呀~束束~」
真的是山羊放了绵羊屁——洋气又骚气。
现在大帅哥都玩这么变态?
喜欢做修勾?
还有,谁教给他的有事没事往别人怀里钻?
我扇了扇风,把他扇散了。
等他在沙发另一侧又凝结成形,我在他可怜巴巴的眼神中,面无表情地宣布:「不许钻我怀里。」
6
在我的强烈抗议下,我和旺财安生地度过了一晚。
早上一觉醒来,我就发现我被封在家里了。
旺财很是会察言观色。
见我脸色不好就没来招惹我,生怕殃及池鱼。
业主群里说物资进不来,让我们先生挨几天。
我有点小烦。
旺财凑近了些,问我:「还好吗,束束?」
「很不好,家里没饭了,你去别人家当鬼吧。」
说完,我心不在焉地挂上水课,然后拿起手机给家里的爸妈打了电话。
我妈那边一振铃她就接了起来。
哦,玩手机呢,不玩手机绝对接不了这么快。
我还没说话,我妈就抢着说:「束束,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
知女如若母?
他们怎么知道最近有怪事?
我简单地和他们说了说学校,只字未提旺财的存在。
临挂电话,我爸还垂死挣扎了一下:「闺女,最近真没怪事?」
我瞅着飘在空中玩倒立的旺财:「怪事没有,养了只狗。」
说完我就挂了。
旺财幽幽地飘到我身边。
我做了半天心理工作,才心虚地敢转过头去和他对视。
造孽啊,好好的鬼长得这么帅干什么?
旺财很是受伤地看着我:「束束,我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我放下手机,笑眯眯地摸了摸他头:「我不说了吗?我养了条狗。」
旺财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说得不高兴了,眼色突然一沉。
他双脚落地站在我面前,上半身不着衣衫地露着腹肌。
我本身就不矮,但他比我高了有一个头还要多。
看着怎么着也得有 187。
我又咽了口口水。
旺财似乎是生气了,不顾我的反对把我按在了墙上。
他俯下身来像是要吻我,但在我们嘴唇即将相触的瞬间,他闭了闭眼。
旺财一口浊气吐出,郑重地和我说:「谭束,你是我既定的恋人。」
7
我怔怔地上了一上午课。
上课的时候,脑子里一直盘旋着旺财的那句话:
「你是我既定的恋人。」
有一说一,这小鬼撩人不自知。
撩得我的 CPU 都要被烧冒烟了,他还一脸的认真严肃。
当时,樱粉色的嘴唇离我就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
差一点点就能亲上来。
好色的本质让我懊悔,我刚刚为什么不亲上去?!
我在脑子里自嗨了一上午,反应过来时,在家里怎么也找不到旺财了。
我有点小慌。
他心思细腻得很。
万一他觉得我嫌弃他,一生气去做别人的床下鬼去了,怎么办?
我顺着这条线,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气。
到最后气得我干脆睡着了。
他爱去谁家去谁家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8
再次睁眼是被饭菜的香味吸引起来的。
旺财少年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束束,睡醒啦?你看你想吃什么?」
我刚睡醒,有点起床气,翻了个身没有理他。
旺财见状,把我最爱吃的咸蛋黄鸡翅端了过来。
我惊讶地坐起来。
无论是色泽还是味道,都与我妈做的一模一样。从卧室的角度看过去,餐桌上还有很多菜,而且每一样都是我家乡的菜。
菜品摆满了一桌,色香味俱全。
旺财把鸡翅放到床头柜上,他本人蹭到我身边:「束束,你看你想吃什么?」
我嘴硬:「不饿,OK?」
刚说完肚子就叫了。
旺财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嘴说不饿,肚子只能无奈抗议。」
他把我推到饭桌前,递给我筷子。
我别别扭扭地问他:「你刚刚不是生气跑出去了吗?」
旺财听后哑然失笑:「你不是说家里没菜了吗,我出去弄了些吃的。」
「怎么?以为我走啦?」
我埋下头去,没理他。
我心想着,不能相处几天我就离不开他了吧?
旺财见我没回答也没再问。
我轻飘飘地挑开话题:「你名字谁给你起的?这么没品,给你起名旺财。」
旺财脸色变了又变,说:「是个小女孩。」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我突然想起,我曾经养那只叫「旺财」的修勾时才五六岁。
不会吧?
我试探地问他:「旺财,你不会是我曾经养的那只吧?」
旺财勾起唇角,拿着筷子戳了两下无辜的米饭。
他装模作样地纠结了一下,歪头道:「是的呢,束束~可我不觉得你没品。」
我的世界观又「轰」的一声,崩塌了。
他居然是我曾经养的那只修勾。
所以,他妈的他不是装奶狗,他是真奶狗?
所以,他会做我家乡菜是因为他曾经见我妈做过?
在年幼时父母忙于工作,我除了上学,其他的时间都是和「旺财」一起度过的。
我印象中,旺财做狗的时候就经常往我怀里钻。
我又好奇地问他:「那你为什么喊我老婆?」
旺财羞涩地笑笑:「束束,你忘记你小时候常常幻想我是王子你是公主,然后我英雄救美……」
「打住!」
我那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凌迟我——哪个女生没有想象过自己是流落在外的公主?
我尴尬地挠了挠脸:「都过去的事情了,你提它干嘛?」
旺财见我否认,脸上的失落藏不住。
他下垂的眼睫毛一下一下地扑闪,也一下一下地揪着我的心。
我看着面前这么大一只的帅哥,心软了:「好吧,我承认我说过。」
旺财弯起了嘴角,看着我的眼睛中荡漾着细碎的光。
我受不住他的目光,偏头挑开了话题。
9
吃饱喝足后,我主动收拾起了碗筷。
毕竟他做的饭,我总不能白吃吧?
我端着一摞盘子走向厨房,突然眼前一黑。
摞着的盘子从我手中滑落,瓷器破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瓷片连带着汤汁碎了一地。
旺财注意到了我这边的情况,急忙跑来:「束束,我×,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他把我从地上抱起来,让我枕着他的手臂。
眼皮不断下坠,我只记最后旺财焦急的神色。
当我醒来时,头还是晕得不行。
想来是最近换季,温差较大,导致我感冒了。
每年换季我都会感冒得很严重。
刚醒来,眼睛还不太适应黑暗,慢慢缓过来后,我就看到趴在床边的旺财。
他只把手臂搭在了床边,小心翼翼地睡着了。
我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眉眼。
旺财面部线条干净利落,薄薄的皮相修饰得脸颊恰到好处,使整个人的感觉不至于像骨相那般硬挺,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青涩。
是很东方的长相,不知为何却是金发碧眼。
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睫毛动了动,醒了过来。
眼神对上的一瞬间,我们都不自觉地别开了目光。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被鬼迷心窍了。
因为鬼真的会迷人心窍啊。
我正纠结着怎么和他解释偷看被抓包的事,就听到旺财低声说道:「束束,你终于醒了。」
「这两天好难熬。」
语气里是压不住的担心。
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我现在没事啦。」
旺财顺势蹭了蹭我手心,说:「嗯哼,我知道,我怎么会让我的恋人出事呢?」
这修勾大帅鬼哪哪都好,唯一缺点可能就是到青春期了,有点中二。
10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感冒断断续续骚扰了我半个月。
感冒好得差不多了,小区也解封了,我准备出去透透气。
找了一圈没找到旺财,我就留了一个字条,自己出了家门。
刚一上街,就偶遇了二少。
二少名叫萧辗,长得很周正。
只不过和旺财比,多了份阴柔。
萧辗上次出的丑,并不妨碍他现在依旧热情不减。
他上前几步:「谭束,有兴趣和我去喝杯咖啡吗?」
我站他两步外发愁。
早知道会遇见萧辗,就不来这个学校了。
我心想着怎么才能拒绝他的同时表现得礼貌些。
省得他们再拿我没礼貌说事。
还没想好,就被人搂住了肩膀。
我惊讶地抬起了头。
旺财把我揽到他怀里,声音温润地说:「束束,和谁说话呢?」
他用指腹蹭了一下我的脸:「生气归生气,不用离家出走吧。」
在他怀里,我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发现他居然有实体了。
而且还没有穿上衣!
我靠在他身上,男人的体温透过布料传到我身上。
平日里,看他半透明的身子顶多夸一夸他身材好。
现在他有了实体,相比之下性张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突然,鼻腔一股暖流流过。
大脑皮层迅速反应了过来,顺带控着我转头把脸埋在了旺财怀里。
这一套动作下来不过三秒。
萧辗的表情一下子晴转多云。
旺财小声凑我耳朵旁调侃:「束束,这么没出息?」
他干燥滚烫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痒得让人受不了。
旺财像是炫耀一般,和萧辗说:「失陪了,我的恋人不太舒服。」
11
旺财是一路抱着我回家的。
公主抱。
回家后,旺财轻轻地把我从怀里放了下来。
我还没有站定,他就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一下,本着不抱白不抱的心思,赖在了他怀里。
我似乎有些依赖他了。
旺财很疲惫地把头埋在我颈窝里,身上的温度以一种不慢的速度下降。
他也意识到了这点,从身后放开了我。
松手后,他的食指蹭过我的鼻尖,脸上的血迹瞬间消失了。
我有些震惊地转过头去,面向着他:「你会巫术?」
我看到旺财面色闪过一丝裂痕。
他有些倦意地说:「什么叫巫术,我会的是法术。」
嗯?
不知道是谁跟我说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来报恩的修勾。
旺财也想起了自己扯的谎,讪讪地笑了笑。
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去询问他到底是谁了。
在我即将开口询问他的时候,他给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好像能轻易地看穿我想要说什么。
「谭束,如果你不想让我离开,你就什么也不要问我。」
旺财喊了我名字,语气十分郑重。
我心底蓦然升出一股奇怪的酸酸痒痒的感觉。
我好像从未想过他会离开我。
我鬼使神差地问出:「你会离开我吗?」
旺财撑着最后一点意识,低声哄我:「我认为不会。」
说完他不再维持实体,又变成幽灵昏睡了过去。
我被他这样吓了一跳,死机了几秒,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已经是鬼了。
不会再死一次。
我坐在熟睡在沙发上的旺财旁边心事重重。
他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我真的很想问清楚。
可若真如他所说,我问了他就会消失,那这真相不知道也罢。
扪心自问,我喜欢旺财吗?
我不清楚,但我很依赖他,似乎我们天生同频共振。
我放弃了去猜想旺财的身份目的,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至少我现在不想让他消失。
我做了一下午微积分,草草地吃完了晚饭,抱着被子和枕头来到了客厅。
打好地铺,我准备陪旺财在客厅过一夜。
躺下后,我发现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这地板真的好硌。
这一晚我都睡得不太实。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到旺财醒了。
他走到我身边,俯身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他低声说:「束束,我真的爱上了你。」
12
一早醒来,我就已经躺倒了自己的床上。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饭菜,又是旺财喊我起床。
他双眼含笑:「昨晚怎么在客厅睡的?」
「怕你死在那里。」
「担心我就直说。」
他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些担心他了。
「昨天为什么这么累?」
旺财轻笑一声,说:「真的要知道吗?」
我犹豫了一下,想知道但又怕一问他就会消失。
旺财没等我回答,他就说:「你自己多重心里没数?」
6
亏我刚刚还担心他。
我没愿意和他一般见识,吃了早饭打算写完张队让我写的辩论稿。
旺财搬了个凳子,乖乖地坐我旁边看着我敲字。
「你又要去上学了吗?」旺财问道。
我没打过四辩,正犯愁怎么写呢,就草草地「嗯」了一声算是给他的回复。
片刻后,我忽然觉得空气变得特别安静。
不会是生气了吧?
我转过身,正想哄哄他,却发现旺财不知道去哪了。
我有些懊悔刚刚敷衍他,可稿子这边走不开。
我想着等稿子写完就去找他。
可还没等写完,旺财就回来了。
身旁还飘着几件衣服。
我有种强烈的预感。
「束束,」旺财认真地说道,「我有衣服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学校。」
我有点蒙——虽然猜到他可能是想和我一起去学校,但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还有,原来他是知道不穿衣服不能出门的。
我回过神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但最后实在没磨过他,答应了他带他去学校。
我指着那一堆衣服,问他:「这些衣服哪来的?」
「变出来的。你忘了?我会法术。」
我白了他一眼,没再管他。
我知道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我怎么问也没用。
我叹了口气。
我好像是喜欢他的,但我又深知不可能。
且不说人鬼之恋能否突破世俗禁锢,只是这样装迷糊我也不知道我能再装多久。
万一有一天旺财完成他的任务后走了呢?
我现在只能祈祷,希望这样的时光长一些,再长一些。
14
自从我答应了旺财带他去学校后,他就连饭都不吃,在那里捯饬穿搭。
而我就被他无情地按在沙发上帮他参谋。
嗯……怎么不算乐意呢?
毕竟是免费的帅哥!
噢耶!
而这不算正直的思想,直接导致被鬼迷了心窍的我无意接通了老妈的视频通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旺财还在一旁换上衣呢。
我猛地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挂断了电话。
但这无法妨碍我亲爱的妈妈进入吃瓜模式。
吃她亲女儿的瓜。
我妈跟我苦苦哀求:「束束,你知道吗?妈妈最近就像猹一样。我好不容易逮到瓜了,你能不能让妈妈浅吃一下?」
原来她还 5G 冲浪。
我看着微信上我妈发来的「年龄小生孩子,能恢复得很好」,无情地给我妈设成了免打扰。
咱就是说,我真的会谢。
我把手机放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欣赏帅哥。
可我越想越不对劲,明明我爸妈从不允许我早恋。
高中一个男生追我,我爸还威胁过人家。
为什么这次这么反常?
或者换个说法,为什么最近总是这么反常?
先是旺财莫名其妙地出现。
然后我爸妈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一般,问我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又有旺财说我是他「既定的恋人」。
并且怎么问也不说他的身份。
现在,我妈妈看到女儿家里有男人居然不生气,而是催我快点生小孩。
可我才刚十八啊。
旺财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不太对,他走到我身边,问我:「累了吗?」
「你睡一会吧,我去给你做饭。」
说完,他扎起围裙,转身去了厨房。
他总是把我放到第一位。
看着他的背影,我第一次升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曾经我在「华语辩坛老友赛」里见过一句话:「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我深以为然。
而用这句话对比我现在,我大概是不爱旺财的吧。
我介意他的身份,介意他有所隐瞒,介意莫名其妙的任务,介意人鬼禁忌恋。
我介意的东西太多了,对旺财根本不公平。
我掐了掐手心的软肉,逼迫自己理性思考。
狠狠心,我最终还是决定——带他去过学校后,我就搬离这里,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毕竟答应他带去学校了。
我总不能失约吧?
15
学校排查了一遍后,就恢复了线下教学。
我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飘在天上陪我上学。
没想到他又成了实体,然后,光明正大地坐我旁边。
回头率百分之二百。
冰冰在见旺财的第一面时,没忍住:「我×,你他妈出息了不和我说?」
她偷偷给我咬耳朵:「我说怎么这么多人追你你不答应,原来搁这藏着呢。」
我心情有些低落,勉强笑了笑。
旺财在一旁倒是很开心。
他陪着我去图书馆,去食堂,在操场遛弯。
像一对普通情侣。
可能是我一整天都没怎么笑被他注意到了,他把我领到路旁的座椅那儿,示意我坐下。
他捏了捏我的脸蛋,说:「累了吗,你先坐会。」
「我买点东西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温热的气息洒落在我的侧脸,指尖触碰到脸颊留下的余温竟让我觉得有些灼热。
心动不已。
等他走出好远,我才忽然意识到他刚刚说的那话不太对劲。
很好,你小子最好不懂梗。
旺财离开了五六分钟后,萧辗不知道从哪来蹿出来了。
我皱起眉头,直觉觉得萧辗不太对劲。
萧辗开口:「那个老外是你男朋友?」
我没有搭理他。
他也不急,自顾自地在那儿说。
本来就心事重重,他又在这儿叨叨,让我烦不胜烦。
我准备起身告辞时,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扯住了头发。
萧辗的脸猛地凑得很近,被放大的五官有种狰狞的恐怖。
他一改刚刚的深情模样,将一团异物塞到了我的嘴巴里。
「谭束,你要敢出声,我现在就掐死你。」
我怒视着萧辗。
他绑架我其实不让我觉得奇怪。
萧辗有个姐姐有个哥哥,萧氏集团分不了多少给他。
相反,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他之前追我,应该也是为了得到谭氏。
作为普信男,他虽然之前一直被拒,但自我感觉十分优良。
我想也许是今天看到了旺财在我身边,破了大防了,才出此下策。
就这沉不住气的脾气,注定成不了大事。
我轻蔑地打量二少。
他似乎是被我目光刺痛了,一记闷棒,直接把我打晕过去。
16
我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萧辗站在我面前,身后是一群糙汉。
萧辗把玩着我的手机,说:「给你爸打电话,让他现在就放弃竞争林槐区的那块地皮。」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听话,那这样我身后的弟兄们就有福了。」
真恶心。
但我不得不打。
我很清楚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会干什么。
水浸透了我的白色内搭,那群人赤裸裸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胸部。
直白地,毫不掩饰地。
可萧辗脑子像秀逗了一样,也不把塞我嘴里的东西取出来。
说不了话,怎么打?
我几乎绝望地用舌头去顶异物,舌根发酸了,也没有顶出来。
我快急哭了。
旺财现在在哪?
他找不到我会不会担心?
我不敢想,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些肮脏的事,旺财还会喜欢我吗?
我垂下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到了地上。
17
「我劝你们最好放开她。」
熟悉的声音从那群糙汉身后响起。
僵硬的脖颈支撑起头部,隔着不远,我看到了旺财。
我好像听到他说:「别怕,我来了。」
萧辗眼神阴狠地看着旺财,他的打手们没用吩咐,就向着旺财靠近。
我心一下子被揪到了半空。
可旺财似乎游刃有余。
他狠厉地带着些戾气,踹向了为首的那个男人。
接下来,一招一式,招招致命。
空荡的水泥房,回响着拳肉碰撞的巨响。
萧辗看着情况并不如他所料,慌了神。
他从口袋中拿出刀子,架在了我脖子上。
这个举动好像刺激到了旺财。
他几乎是瞬间来到了我面前,一只手抓住萧辗的刀子,另一只掐住萧辗的脖子,把他生生举了起来。
扔到地上。
他用脚碾着萧辗的手,说:「不想死,就管好嘴,然后滚。」
旺财说话时一点情绪也没带。
说完,他用刀斩断了束缚我的绳子,抱起了我。
他人前凶狠,在我这儿语气又温润起来:「我来晚了,束束。」
我眼泪止不住地在流。
「束束,再稍忍一下,很快到家。」
他低头吻了一下我的眼睛,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
但在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家里了。
旺财把我放到沙发上,小心翼翼地解开束缚住我的绳索,帮我取出嘴里的异物。
但不知为何,他的身体从实体慢慢地变得越来越透明。
我慌了。
我忍着手腕的擦伤,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闭了闭眼,好像要压抑住自己的感情。
「时间不多,听我说。」
「束束,我真名叫布莱茨。」
他捧住了我的脸,眼中万般不舍,语速却快得飞起。
「我可能要暂时回到我的世界了。」
「回家,找到一本童话书。」
「任何一本都好,只要是你小时候读过的。」
「我就在……」
声音骤断。
他还未说完,就消散在空气中。
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18
第二天,我就收拾行李回了家。
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找童话书。
我爸在我身后叹了口气。
「遇到布莱茨了?」
我震惊地扭头看我深藏不露的爸。
我爸在我极度震惊中,给我讲了一个让我更震惊的事。
布莱茨是童话书中的神。
而我的老祖宗对布莱茨有救命之恩。
按照布莱茨那边的风俗,布莱茨要答应救命恩人的四个愿望。
前三个都挺正常。无非就是发发财、快快乐乐一类的。
但第四个愿望,我祖宗许的是让布莱茨和他的后代结为夫妻。
这不明摆着要联姻吗?
算盘打得我在 2022 年都听到了。
布莱茨那边无奈应下。
可我家一直单传男孩。
布莱茨又不是弯的,他就一直一直在等一个女孩。
直到等到了我的出现。
我突然明白旺财和我说的「既定的恋人」是什么意思了。
我惊愕了许久。
我爸又问:「他人呢?回他世界去了?」
我张了张嘴,但嗓子发紧说不出话。
我急忙点了下头。
我爸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说:「闺女,我知道你想去找他。」
「但每个世界都有他们自己的规则。」
「两个异世界的人相恋,是需要签订恋人契约的。」
「你要去书里找他不是不可以。」
「但你要是去了他们的世界,你只有三天时间和他签订契约。」
「如果没成,你可就要灰飞烟灭了。」
我听得一脸蒙。
我爸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怎么知道我要去书里找旺财?恋人契约又是什么?
我怀疑我爸唬我:「爸,真的吗?」
我妈妈走进书房,开口说道:「当年你爸就是冒着这样的风险去找我的。」
所有的事都超出我的预期,我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不知何时已经急得泪流满面。
妈妈心疼地揩掉了我的眼泪,说:「如果你觉得他值得,那放手去做就好了。」
妈妈声音有些哽咽:「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
我看着父母现在如此相爱,已经顾不得灰飞烟灭了。
我脑海里只有旺财最后捧着我的脸的模样。
我轻声说:「我要去找他。」
我又重复一遍:「爸妈,我要去找他。」
我爸抿了抿唇,从书柜暗格里取出一本童话书。
是我小时候妈妈常给我讲的睡前故事。
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让我爸藏起来了。
我起身接过那本书。
指尖碰到书的一瞬间,一阵失重感向我袭来。
微苦的眼泪流进我噙着笑的嘴角。
旺财,这回换我去找你。
19
我原本以为我穿书到了他的世界后,会先在路上花费一两天的时间。
但这世界实在是太给力了。
我直接坠落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嗯,旁边躺着的就是旺财。
哦不,布莱茨。
布莱茨被我发出的动静惊醒了。
他的脸上混杂着惊讶与懵逼,表情很复杂。
见到我居然不是惊喜?
我正失望着,他突然捂住了眼睛,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背过身去结结巴巴地说:「那什么,你先把衣服穿上。」
「什么?」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发现衣服没有跟我一块穿书。
我赶紧拉起床上的被子,着急忙慌地将自己裹严实。
脸唰地一下变得很烫,多少摄氏度我不知道反正煎鸡蛋肯定没问题。
靠,我说刚刚怎么感觉这么凉快。
我露出两只眼看到旺财手足无措地去衣柜里翻找他的衣服。
他随便拿起两件衣服,没有转身,直接扔给了我。
我接过衣服,费了很大的劲,才穿上。
样式太过复杂,我也不知道自己穿没穿对。
我下床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他转过身看到我的那一刻,我看到脖颈上轮廓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现在天色还没亮。
我个人认为和他待在一个房间不是很安全。
但我想离他近一些,我也不想让旺财一直主动了。
我无赖般地蹭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旺财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主动。
呆住了一秒。
然后,紧紧地回抱了我。
黑夜是最好的催情剂。
我脑子一热,闭上眼,吻了一下他的唇。
一触即分。
可能是亲得不够过瘾,分开后我还在回味。
嘶哈,他嘴唇好软。
可恶,刚刚矜持了,为什么没有舔一口?
我睁开眼,想看看旺财的反应。
还没看真切,一个声音就从我们头顶响起。
「恋人契约签订完成。」
声音酷似百度翻译。
嗯?
这就是我爹说的那么难签订的「恋人契约」吗?
这么草率就签完了?
Timi 不人脸还不能打呢,决定终生的事情都不实名验证的吗?
旺财声音低哑地喊了我一声:「束束。」
我一时间思绪飘散,没应他话。
旺财见我没理他,委屈地说:「想什么呢?不理我。」
「我在想李华的 1a 秒了。」
「什么东西?」
「啊,」我突然反应过来,「没什么,我家的洗脚婢。」
他更茫然了。
我觉得和旺财说不清楚,换了个话题。
「你刚刚听到了吗,那个恋人契约。」
布莱茨把我抱起:「嗯,伯父伯母应该和你说过我了吧?」
我点了下头。
「我曾和你说的那个不是任务的任务就是签订契约。」
「这份契约就像是通行证一样,有了它我在你们世界才不是狗。」他和我解释道。
「只有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吻了我,我们才能达成契约。」
他把我放在床头柜上,慢悠悠地补完剩下的话:「懂了吗?我的恋人。」
他右手搂住我的腰,左手握住我的双手。
慢慢地一点一点抬高。
直截了当地吻住了我。
「我们加深一下契约效力,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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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回来后我撅翻我的绿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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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许成野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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