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替老婆生孩子
我替老婆生孩子
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怀孕的老婆说跟我妈相处不好,我觉得她就是矫情。
直到有一天,我半夜醒来,感觉肚子变得沉甸甸的。
倒也正常,毕竟我已经怀孕八个月了……等等,不对啊!
我是个男的啊!!!
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一阵急迫的想要尿尿的感觉就冲击着我。
我打算上厕所,起身的一刹那定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身体怎么如此沉重,连胯骨处也疼得厉害?
突然,我感到肚子里好像有什么活物在动,这触感使我毛骨悚然。
我颤抖着用手试探着去摸肚子,却摸到像气球般凸起的肚皮。
怎么回事?
我大气不敢出,屏息走到卫生间,打开灯的一瞬间,终于对着镜子发出了尖叫声。
镜子里的,竟然是我那怀孕八个月的妻子程心!
下一秒,卫生间的门再度被打开,我和对面的人面面相觑。
对面站着的……是我自己!
我和程心,互换了身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我俩大眼瞪小眼,尚未平复心情的时候,卧室门「咣当」一声被猛地推开。
接着我妈的大嗓门带着些不耐烦的情绪响起:
「程心,你干什么呢!」
程心赶忙开口:「妈,没事。」
我妈听到是我的声音,顿时缓和了些道:
「程心你懂点事,顾易明天还要上班呢,你得体谅他,让他好好休息,知道吗?」
「知道了妈。」程心再次接话。
我妈哼了声,这才甩手离开。
确认我妈离开了,我才小声问程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却反问我:「我怎么知道?」
忽然,一阵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后感觉到身下一股热流。
我开始慌了,这是什么情况?
程心瞥了我一眼,仿佛预料到了,开口道:「应该是漏尿了吧。」
漏尿?!
程心继续说:「子宫压迫膀胱,打喷嚏的时候就会漏尿,我帮你收拾一下。」
我难以接受:「可我从没听你说过!」
程心轻描淡写道:「我没说过,并不代表不存在啊。」
我顿时哑口无言。
程心帮我收拾好以后,我大概是情绪消耗过大,而身体又体力不足,我倒在床上,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砸门的声音吵醒。
仔细一听,是我妈的声音:
「程心,赶紧起床,我带你去外面遛遛弯!」
我勉强扶着床坐起身,这回换腰疼得厉害了。
我妈已经冲进来站在床边,看见我慢吞吞的动作,撇撇嘴说:
「就没见过孕妇像你这样的!睡到这个点儿还不醒,快起来去遛弯!」
我抬头看,表针才指向七点半,而床的另半边早已空空如也。
「程心……哦不,顾易呢?」
我妈翻了个白眼,边转头向外走边絮絮叨叨:
「顾易一早就起来上班去了,家里有个躺着的,他得赚钱养家!」
程心上班去了?
哦,对,我俩曾经是同一个部门的,她的业务能力甚至远超过我,替我去上班,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什么叫家里还有个躺着的……
「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程心……哦不,我怀孕状态不好,医生说需要卧床养胎,这才辞了职的。」
我试图为自己争辩。
但看起来我妈并不在乎我说的话,她仿佛没听到似的,从厨房拿出一个煮鸡蛋递给我,又指了指餐桌上的一杯牛奶:「赶紧吃,吃完出去。」
我接过鸡蛋,凉的?!
程心可是孕妇啊,就吃这个?我妈拿错了吧?
我把鸡蛋举起来:「妈,鸡蛋凉的。」
我妈又是白了我一眼,垮起个脸:「怎么,你天天这么吃,今天才不满意?」
天天?
程心在家里天天吃这么简陋的早餐,甚至都是凉的?
我每天的早餐也是妈做的,热腾腾的粥、菜、煎鸡蛋、热牛奶,一应俱全,我以为程心也是这样的待遇。
难道是最近物价上涨,我给我妈的生活费少了?
对,应该是这样。
我妈每天操持家务也不容易,精打细算的,回头我多给她点,给程心的早餐改善改善就行。
想到这,我没再说什么,肚子也饿了,就着牛奶把鸡蛋吞下了肚。
刚吃完还没歇两分钟,我妈就又催促我:「赶紧换衣服换鞋,咱们出去!」
我被催得晕头转向,晕乎乎跟着妈就出了门。
我妈走得飞快,小老太太身体倍儿棒,健步如飞,我努力想跟上她,肚子却隐隐作痛。
突然,下腹一阵紧缩的痛袭击了我,我吸了口凉气,走不动路,只好站住,一手扶腰,一手抚摸着肚子试图缓解疼痛。
好在似乎没什么事,这疼四五分钟就过去了,我又能行动了。
再抬起头,我妈的背影隔了很远,即将消失在人海中。
我连忙抬脚想跟上去,却在快速走了十几步以后,又迎来了那阵疼痛。
我又只得原地站住,硬生生地熬。
身旁来了位好心大姨,扶住我,关切地问:「妹子,你看起来脸色很白啊,怎么这么大肚子了还自己出来啊?」
我摆摆手,刚想向前指说我有伴,但发现已经完全看不到我妈了……
无奈我只得点头附和大姨:「是,下次不自己出来了。」
大姨还想送我回家,我婉拒了,自己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挪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又赶上好几次肚子疼,下体内部像有个秤砣似的,铆着劲儿往下坠,痛得我难受。
我边忍痛边琢磨,都这么不舒服了,为什么程心还要跟我妈出去遛弯呢?
她肚子不疼吗?就我赶上这次不舒服了?
估计是偶尔,毕竟以前也没听她提起过。
好不容易到了家,却没带钥匙,我无奈只得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等妈回来开门。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我妈才姗姗来迟,提着满当当的排骨、肉回来了。
哦,我就说嘛,妈不是苛待程心,只是生活费都花在正餐上了。
但我妈仿佛没看见我似的,从我旁边抬脚挤过去,大包小包一放,然后摸出一串钥匙开了门。
我跟在她后面进了门,听到她小声嘀咕着什么,只听清了「懒货」「娇气」什么的字眼。
我也没回头和她辩论,说到底,她说的是程心又不是我,不干我事。
而且,一会儿就有我最喜欢的排骨吃了,还计较什么?
只是没想到,这顿排骨,中午没上桌也就罢了,晚上居然也没上桌!
我看着餐桌上一盘中午剩下的素菜,没了吃饭的兴致。
我怏怏地开口问:「妈,你中午不是买了排骨吗,怎么不做啊?」
我妈埋头吃饭,好像没听到一样。
我重复了一遍,但她依旧没反应,就好像我是空气一般。
什么时候有的这毛病?
我从来没被我妈这么对待过,平时她对我都是言听计从,我随便说一句话她都恨不得贴旁边来听的啊!
正当我一时弄不清到底什么情况时,程心回来了。
我眼看着我妈的神情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大转变,垮着的嘴角瞬间提了起来,皱着的脸像打了羊胎素一样整个都舒展了。
她满面红光,对程心笑着:「好大儿,你回来了!来,你爱吃的排骨刚刚炖好,我给你端上来吃点,热乎着呢!」
我妈边端排骨边说:「心心刚还说想吃排骨呢,我说还没炖好,她就不开心了埋怨我。哎,怪我老婆子,人老了动作慢,讨人嫌了哟。」
啥?我妈这说的什么话?!
听起来好像是我无理取闹?
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我瞪大了双眼。
程心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夹起一块排骨放在自己碗里,继而慢条斯理道:
「心心,这你就不对了,妈可不是保姆,伺候你这那的。你应该懂点理,别总没事找事。」
我丢!
我被这波配合操作打蒙了。
我委屈:「我没有!」
但他俩已经开始了拉家常的温馨聊天,我被彻底忽视了。
看着他们母慈子孝的场面,我忽然觉得,这场面真是……似曾相识!
这不就是过去的我和我妈吗?!
终于吃完晚饭,程心回了卧室。
我刚想说今天的事情,程心就说她要去出差。
我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行?我可是马上就要生了啊!
这个节骨眼出什么差?
程心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我也不想出差的,但你想想,妻子大着肚子都要生了,我还在奔波为公司创造价值,这不值得表扬吗?」
「表扬个屁!」我打断她的话,「连自己老婆都不顾,能为公司创造什么价值!」
程心低着头,一下一下地玩着打火机,听到这话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可是出差这事儿,是你一个月前主动申请的,当时我可是怀着孕七个月了。」
啊这。
想起来了。
那会儿听说现在生产只能要一个陪护,中间不能替换,我嫌累,出个差正好能躲过去程心生孩子。
我顿时哑口无言。
心一横,我干脆继续撒泼:「那我也不管!反正你不能去!」
程心突然冷笑了一下,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由我的脸浮现出来,甚至显现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说:「由不得你。」
我不禁后退一步。
「顾易,你自己亲妈照顾着你呢,有什么可怕的?」
话虽这么说,可我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程心真的出差走了,同时我妈又大清早的叫我起床遛弯的时候,我才终于想明白哪儿不对劲了。
现在我妈可不是我亲妈!
她是程心的婆婆啊!
这次不管我妈怎么喊,我就是躺在床上不动弹。
没想到她居然直接上手来拽我。
我吓了一跳,没控制住大吼:「放手!」
我妈愣了一瞬,紧接着又垮起个脸,横眉竖眼:「顾易不在,你居然还敢翻天了?!」
懂了,只有「顾易」说话才管用。
我掏出手机,准备给程心打电话,我妈见状居然笑了起来:
「哟,还会告状呢?你之前也不是没跟顾易说过啊,顾易怎么回你的,你忘了?」
程心跟我说过?
我努力在脑子里搜索。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我们在卧室里,程心满脸苍白地跟我说:
「阿易,咱妈早上总是叫我出去遛弯,我真的走不动,你和妈说说,别再叫我了。」
她的话音刚落,卧室门就被推开了,我妈从外面昂首挺胸地跨进门,冲着我们道:
「儿子,我是为你媳妇好啊!多走动利于顺产!顺产是女人的福气!」
我当时是怎么回的来着……?
我说……
「心心,咱妈说得对,顺产对女人好,你忍忍啊,等生了就好了。」
我丢。
这就是现世报?!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妈又开始拽我:「给我下来!我告诉你,你必须多走路,这胎必须顺!」
我赶紧给程心打通了电话,开了外放,喊道:
「你过来跟妈说,我不走路!不走路!」
程心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清了清嗓子,发话了:「妈,不要逼心心走路,她想躺着就让她躺。」
「傻儿子!你不懂!这是为她好啊!」
我妈扑上来想抢电话,我及时挂断,和她目光交接,针锋相对。
她冷哼一声,摔门离去。
我长吁一口气,首战告捷!
可是这胜利的曙光只维持了十分钟。
因为我看到了我的早餐。
早餐,两个,凉鸡蛋。
这简直让我匪夷所思。
明明程心出差之前,当着我的面给我妈转了五千块钱。
强调这是另外的、单给我一个人加餐的伙食费。
那会儿妈笑着应下了,活脱脱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我以为吃饭的问题这就解决了。
结果,凉鸡蛋,一个变成俩!
服了!
想拿这些东西打发我,没门!
我没碰鸡蛋,转头从冰箱里翻出了一块牛排,煎了下当早餐。
别说,孕妇挺着大肚子干这些事儿,真挺难受的。
蹲起不方便,弯腰难受,还时不时感觉有点晕。
而我妈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忙完这一切,别说帮忙,甚至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早餐这么对付过去了,而午餐和晚餐,依旧是不沾荤腥的素菜,以及上一餐没吃完的剩菜。
我跟我妈说让她做肉,她充耳不闻。
每餐吃完,我就径直把剩菜倒掉,结果到了下一餐,桌上的菜就干脆少了一道!
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孕妇,就吃一道菜,别的什么都没有。
程心给的那五千块钱,好像打了水漂!
我压着怒气,再次试图和我妈沟通:
「妈,我是孕妇,不能吃剩菜,不能不吃肉,也不能就吃这么点,营养要均衡。」
我妈神情自若地刷起了抖音,对我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来了,又是这个样子!
一股火焰忽地从我心底腾升起来,灼灼地烧着我的心,让我连呼吸都堵得慌。
我终于忍不住怒火,大声道:
「你耳朵聋了吗!我说话听不见吗?!」
可能是程心平时性格太温顺,我妈露出了稀罕的表情,往我这瞥了一眼。
接着大概是判断出我掀不起什么浪,她又歪斜在沙发上,懒洋洋地一脸无所谓道:
「我给你做饭你还这么多事儿,那你自己做饭吧!」
卧槽!
明明当初,知道了程心怀孕以后,是她强烈要求来照顾程心的!
现在又摆出这个样子是做什么?!
「我给顾易打电话!」
我站在客厅里,伸出手,开着外放。
没想到,电话接通,程心在那边刚「喂」了一声,我妈就扑到了电话上,带着哭腔大声喊:
「儿啊!你媳妇儿太难伺候了啊!我做什么饭她都不满意,还冲我发火撒气啊!妈真的要活不下去了啊!」
我特喵?
什么玩意儿?
我终于反应过来,我妈居然是个惊天大绿茶!
程心没接茬,仿佛她早已清楚是什么情况,沉稳道:「妈,我给心心请个做饭的家政阿姨,这样你轻松一些。」
「那不行,那不行!」
我妈冲着手机连忙摇头:「别人做饭心心怎么吃得惯呢,还是我来吧!把钱给别人太浪费了呀,儿子你得学会过日子啊!」
「哦,那这样,」程心顿了顿,继续道,「妈,我把请阿姨的钱给你,你给心心做点好吃的,要是再不行,就必须得请保姆了。」
「好的好的!」
我妈眉开眼笑,又变回了那个喜气洋洋的老太太。
「儿子你放心,我肯定照顾好心心!」
电话挂了。
事情解决了。
我妈满意了。
我无语了。
我躲回卧室,又给程心打了个电话,她好像在忙,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我问她:「你以前在家里吃饭,饭菜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她「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我沉默了片刻,又问: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键盘声也停了。
「顾易,我帮你回想一下,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想找一个做饭阿姨吗?」
我有点急:「这么委婉我哪听得出来!你直接说你吃的什么饭,这我不就知道了吗!」
程心的情绪没有一点波动:「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我沉默了。
我怎么会信,热腾腾香喷喷的早餐,会在我吃完以后就被端下桌,转而变成了一个冰凉的煮鸡蛋?
我怎么会信,我回家就必然出现在桌子上的炖排骨,我不在家时就消失了?
我怎么会信,在我面前口口声声会好好照顾心心、和和气气的我妈,转头就对程心是另一副面孔呢?
这时,程心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过事情都解决了,你也别多想了,好好准备生孩子吧。」
等等,什么东西?
生孩子?!
听到这个词,我仿佛被谁打了一拳,整个脑子嗡嗡作响,晕头转向!
怎么就忘了,我还在程心的身体里。
眼看就要到预产期了,
这孩子,得我来生!
程心告诉我,孕周已经 38 周了,该去医院进行产检,和医生商量生产方式。
「我已经跟妈说好了,让她陪你去。」
听到这话我有点不情愿,毕竟这阵子和我妈相处,着实不太愉快。
她好像变了个人,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永远对我和颜悦色的妈。
但考虑到实际情况,我还是点了头。
产检那天起了个大早,我妈情绪非常高涨,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我前面。
在外面排队的时候,她就坐在椅子上,看着诊室外往来的孕妇:
「这个肚子像男孩,那个肚子像女孩……」
我皱眉:「妈,干嘛呢?」
我妈对我翻了个白眼,道:
「你之前都问过我了,怎么还问第二遍啊,一孕傻三年!」
「这叫看肚型,能看出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
她露出得意的神色:「告诉你,我看得可准了,就没出过错!」
我还想继续问问我肚子她能看出什么,但被护士打断了:「程心,进来。」
我妈「嗖」地就站了起来,昂着首挺着胸,进了诊室就对医生拍桌子:
「医生,我告诉你,我家儿媳妇必!须!顺!产!」
字字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医生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推了推眼镜,非常淡定:
「家属旁边站着,这事儿我们主要看产妇的情况,你说和我说都不管用。」
这话挫了我妈高昂的兴致。
我才从她那壮如牛的身躯旁挤出来,坐在了医生面前。
医生翻开我的一沓产检报告:
「程心对吧,之前报告显示是前置胎盘啊,这胎之前流过产吗?」
我愣了一下,果断回答:「没有流过。」
「哦,那你应该是身体素质不太好,头胎这个情况也是有的。我看报告你还贫血,卧床静养了吗?」
啊?我需要卧床静养吗?从来没听程心说过啊!
医生见我愣了,她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平时没有见血吗,或者活动没有觉得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没见血,但走路确实很难受。」
突然,我妈「嘭」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突然开骂:
「程心,你这个婊子!」
啥?!
发生了什么?!
我和医生都被我妈这声镇住了。
「你这个病我想起来了!老家邻居铁柱的三舅的老丈人的侄媳妇生孩子就是这个病!流过产才会得!他家流过一个女孩,第二次怀了男孩必须剖,就是因为这个病!」
「你是个二手货,骗了我儿子!」
我、特、喵、的!
我和程心从高中就是一个班的,后来考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
我们从那时就在一起。
直到现在,几乎每天形影不离。
所以程心绝对不可能和别人在一起过,更别提什么流过产!
「你背着我儿子偷人!流过野种!」
「亏我儿子花了一万八的彩礼把你娶进家,娶了个死过人的房子,你不要脸!贱人!」
卧槽!
「你放屁!!!」
这些脏话太不堪入耳,一口气哽在我胸口上不来,气得我直喘气!
怎么会有这种妈,大庭广众之下非要给亲儿子戴绿帽子!!!
没想到我妈接着又拉开了诊室的门,冲着外面喊:
「评评理啊,大家评评理啊!我家儿子娶的媳妇之前背着他流过产啊!这是什么贱女人啊!我家真是倒了大霉啊!!!」
我冲上去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跌坐在了地上!
医生见状,果断让护士关门,直接把我妈关在了门外。
然后把我扶到了诊室的床上,边安抚我边进行检查。
我努力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紧接着就感到了身体的不舒服。
「医生……我……肚子疼……」
「见血了,准备住院吧,应该这几天就会生了!」
什么!!!
住院的这三天,是我这阵子最快乐的时候。
我妈自从那天闹过以后就消失了,再也没理过我。
我乐得清闲,自己溜达着去医院的食堂吃饭。
每天一个大鸡腿,吃得可带劲了。
再一次产检时,医生发现我的边缘性前置胎盘居然长上去了点,现在离宫口 3cm,达到顺产标准,可以尝试顺产了。
我没有丝毫犹豫,就 pass 了这个选择。
废话!我当然不会选顺产!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电视剧里生个孩子,女人叫得多惨啊!
现实里还有人生着孩子就忍不住跳楼了的,那顺产肯定疼得要死!
我才不选!
我和医生商定了剖的日期,也和程心说好了,那天她一定到场来陪我。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商定日期的前一天,我居然破水了!
我!要!生!了!
痛……真的好痛……腰腹处好像被大卡车来回碾压,神经末梢没有一处不痛苦,我浑身颤抖,衣服都被汗水打湿。
我边呻吟边念叨着:「医生呢,我要剖,我要剖……」
护士推着我的床要送去待产室,突然不知哪里来的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从阵痛中缓过来,浑身冷汗,使劲儿睁了睁眼睛才看清——
竟然是我妈!
「医生,我儿媳妇不剖!她顺产,顺产!」
我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救命啊!
为什么这个关头,居然是我妈在啊!
这时,程心打来了电话:
「我怕万一有什么意外我没赶上,就先让妈过去照顾你了,我现在正在往回赶。」
我撕心裂肺地冲着手机喊:
「我现在就要生了!我妈要我命了,你快来救我!」
我妈伸手啪地就把电话挂掉了。
她笑眯眯地:「这孩子疼傻了,说什么胡话呢。」
阵痛又来了。
来不及反应,我顿时又被拖入疼痛的无尽深渊,恨不得干脆痛到昏迷。
可这痛又磨人得很,始终让我清醒着,不得不去硬扛着承受。
因为我符合顺产情况,所以医生让我先试产。
听到这话的那一瞬间,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待我疼得死去活来之后,医生一检查:
「胎头下不来,得剖!」
我……
我喜极而泣!
谢天谢地终于要剖了!
「不能剖!要顺产!」我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是复读机吗!
翻来覆去总是这句话!
我发誓我特喵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这六个字了!
但好在没什么人理她,有护士拿来了文件让我签字,我签过字就把我推走了。
我从又一次的宫缩痛中缓过来,看到了面前的「手术室」——
的灯。
有人问我:「加不加镇痛泵?」
我有点迟缓地追问道:「什么……棒?」
「术后镇痛的!多一千块钱!」
「不要不要!」
我吐了,怎么又是我妈的声音,她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加。」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转头,看到了已经走到我身边的「顾易」。
一时间,我竟然有些认不出来那是自己。
之前从未发现那具曾属于我的身躯如此地高大,好似闪着光芒。
气场也变得沉稳温柔,让人极其有安全感。
恍惚间我意识到,是因为程心的灵魂,我的身体才有了更惹眼的光彩。
程心握住我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我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不要怕,我来了。」
我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进了手术室。
出手术室的时候,大概是因为麻醉效果还在的缘故,我感觉浑浑噩噩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我妈的声音:
「看吧,我和你说了,我看肚型从不出错,说是女孩就是女孩!」
我迷迷糊糊地想,我生的是个女孩?
女孩怎么了呢?
「这胎要是顺了,月子里就可以直接怀下一胎了,再怀个男孩,多好!」
电光石火间,之前经历的一切都串连成线,从前的片段翻涌着从我的脑海中浮现,我突然回想起了很多以前忽略了的细节。
比如,一开始听到程心怀孕的时候,是我妈极为热情洋溢地主动来照顾程心。
那时一日三餐的伙食大概还是正常的。
可后来,月份大了,程心肚子显现了之后,她看向程心时,就变成了皱起的眉毛,撇着的嘴角,还有不耐烦的神色。
她的这些变化,她的这些苛待,原因只有一个:
她认为程心怀了女孩!
我妈又开口:
「她现在剖了,我问过医生,说三年才能再怀孙子,真晦气!」
「不过,」她露出狡黠的神色,冲着程心昂了一下头,得意道,「我听说咱老家那谁的媳妇儿,剖的,不到一年就又怀了,一点事儿都没有,我看她也行!」
「你闭嘴!」
我看到程心阴沉着脸,打断了我妈说话。
连我都感受到了那股溢出的怒气。
说得好,早该让她闭嘴了!!!
一时间,我感到特别累,好想此时此刻就昏睡过去。
但还不可以睡,我还一直记挂着一件事。
我勉力开了口:「宝宝呢?」
程心弯腰,给我看她怀中的孩子。
宝宝还闭着眼睛,粉嫩嫩的小脸蛋,透出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天真。
这是……我生的孩子啊……
我安心了。
下一秒就陷入了无边黑暗。
我是被我妈的声音吵醒的。
我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我妈正黏在程心身边,念念叨叨的。
「一定要生儿子啊,顾易你得知道,有儿子才有香火!」
「你俩必须再生一个孙子,最好是三年以内就要!」
程心正在给孩子泡奶粉,一直没说话,最后似乎终于忍耐到了极点,她把奶瓶放在一旁,转头对我妈说:
「妈你别再说了,程心不会再生孩子了。如果非要,那我就离婚。」
我心里一惊。
只有我听明白了,离婚,这是程心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我妈听到程心这么说,居然更兴奋了,她又念叨道:
「离婚好啊,早就看程心长得不像生儿子的样子,蔫儿得像个小鸡仔,你当初非要娶她!」
「妈是过来人,妈告诉你,娶媳妇儿就该娶膀大腰圆屁股大的,这样才能生大胖小子,知道不!」
程心大概是烦了,她敷衍着点头:「行行行。」
「不行……」
我开了口,声音沙哑:「我不离婚!」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程心没有说话。
我妈横眉冷对。
我咬牙怒视。
我的手机突然在此刻响起,是程心的妈妈打来了电话:
「心心,妈妈原定的车票昨天就该到的,但列车忽然停了,实在是来不了了,妈妈对不起你呀,不能来照顾你……」
程心妈妈在电话那头说着说着就落了泪,不知怎的,我在这头也跟着落下泪来。
我安抚她:「妈妈,没事的,顾易一直在我身边好好照顾我呢,你放心。」
我抬起头看向程心,她的眼角也是红红的。
余光扫到我妈,她坐在角落里,居然挂着一脸讥笑,看笑话似的看着我。
我从未像此时此刻般觉得,我妈是那么刺眼、那么膈应的存在。
程心把我妈送走了,因为医院要求只能有一个陪护。
有史以来我头一次感谢这个规定。
我妈走的时候满脸开心,头昂得高高的,仿佛只恨她此时没有踩着恨天高,不然必能把地面都戳出一个洞。
我因为是剖的,行动困难,照顾宝宝什么的根本帮不上忙,这几天把程心累坏了。
她需要照顾宝宝,给宝宝及时更换尿不湿,掐着表给宝宝喂奶。
她也需要照顾我,给我定月子餐,给我喂水,给我捏腿防止血栓。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感到满心柔情。
我觉得,能够拥有她,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第四天的时候,护士例行查房,突然就对我胸口上了手。
她捏了捏说:「有奶,可以喂了!」
我蒙了。
啥啥啥?
我终于想起来还有喂奶这么一回事儿!
不是,那宝宝之前不都喝着奶粉了吗?
怎么还需要我啊!
我还想抗拒,但护士不由分说,上手就把宝宝抱在我胸口,小家伙稳准狠地一口就咬上了乳头,开始用力嘬。
我尴尬得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整个人呆住了,一动不敢动。
程心在一旁,看到我呆愣的样子,居然笑了。
这是互换身体以来,我第一次看到程心的脸上出现笑容。
得了,喂就喂吧,我一个大老爷们,有啥不行的!
我视死如归地敞开了胸怀。
不过……
我低头看着宝宝团在我怀里闭着眼睛专注吃奶的样子。
小嘴巴一动一动,小脸颊一鼓一鼓。
突然心里就涌出一股温热的情绪来。
这是我饱受疼痛才生出来的孩子。
我一定会好好爱她,这辈子都会好好保护她!
想到这里,我一怔。
原来,这就是母爱吗?
啊不,呸呸呸。
这是父爱!
我觉得喂奶不过如此,可是我忘了,晚上居然还得喂奶!
甚至,每两个小时就得起来喂一次!
新生儿每两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
放在白天,是烦累;放在晚上,就是纯粹的折磨了。
晚上宝宝一哭,程心整个人就会瞬间弹起,把宝宝放在我怀里。
我睡眼惺忪地努力半坐着抱着孩子,强忍着腹部刀口的疼痛,给孩子哺乳。
「我看网上都说,男人听不到孩子哭的,心心你现在也算男人,怎么就能听见孩子哭啊?」
我是真的好奇。
程心打了个哈欠道:「这事儿分什么男人女人,只要心里记挂着,自然一听到动静就会醒了。」
我想了想,觉得程心说得对。
只要心中有孩子,就会无时无刻不挂念她,哪怕在沉睡。
而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我和程心晚上都睡得稀碎,白天好似游魂。
不过很快就熬到了出院那天,程心收拾好东西,陪我坐在床边。
我疑惑:「我们不出发吗?」
程心说:「再等等。」
等来等去,最后等到我妈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她一露面就喜笑颜开:「走啊!」
程心皱眉:「妈,你怎么来了,我没叫你。」
我妈拎起我们的行李:「别等了,月子中心的房被我退了,他们已经接别人走了!」
卧槽,什么玩意儿?!
原来程心为了让我休息好,特地给我订了月子中心的房,本来今天应该他们的人来接我回会所的,而我妈,居然把房退了?!
程心压着怒气:「你为什么退?」
「嗐,那天你打电话订我听到了,我寻思月子中心太费钱了。心心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肯定还是我照顾比较习惯!」
「我就打电话给他们退了,订金让他们退我卡上了,儿子,妈先帮你收着!」
我感觉此时立刻马上,就要吐血了!
程心转头看我:
「月子中心的房很难现订,我当时问遍全城也只得了这么一间房。」
「我们只能先回家了。」
我!不!要!!!
我想起,在程心怀孕之前,我妈是单住的,程心怀孕之后她才搬过来。
「让咱妈回她自己家吧,我不用麻烦妈照顾了!」我努力推辞。
不知为什么,我说完这话,感到身旁程心的气压都低了三分。
她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忘了,咱妈把她的房子租出去了啊,这不还是你提的建议吗?」
「你现在让妈回自己家,就是赶她流落街头。」
我妈一听这话,立刻适时地哭天抢地:
「儿子啊,没天理了啊!我上赶着来伺候她月子,她非但不领情,还要赶妈走啊!当着你的面她都这样啊!妈活不下去了啊!」
我妈嗓门大得像个锣,吸引得门口人群逐渐聚集。
我、错、了。
大错特错。
看着身旁再也没开口,只是动身搬行李的沉默的程心,我一个字都说不出。
如果没互换身体,我连月子中心也不会给程心订,而且一定会听我妈的话,让我妈照顾她坐月子,甚至可能还会指责她几句矫情不懂事。
那,我落得现在的结果,也是咎由自取。
我也……没有脸再说什么。
程心先去开车,我妈抱着宝宝走在前面,我步履蹒跚地慢慢跟在后面。
我妈抱着孩子在前面,越走越快,没有回头看过我。
一次都没有。
我扶着墙,竭力挪到门口,迎面而来的是刺眼的阳光。
昨晚大雪,到处一片惨淡的白,连阳光都显得冰凉又伤人。
我看到医院门口,我妈抱着孩子坐上了车。
程心安置好她们之后,又直起身,回头张望,似乎在寻我。
她看到我,朝我走来。
而我站在原地,不知怎的,鼻子骤然一酸,竟直接落下泪。
该死,顾易,你从不是爱哭的人,为什么现在眼泪这么多!
我唾弃我的软弱,可这对自己的责备仍然无法止住泪水。
我被程心圈在怀里,把头埋在她肩窝。
无暇顾及身周的人异样的眼光,我号啕大哭。
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
怎么办?
我到底怎么了?
没想到的是,回到家以后,我以为的鸡飞狗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一派祥和。
我妈负责每天的一日三餐,荤素搭配,美味可口。
程心全天待在家里,负责照顾宝宝,甚至为了让我休息好,到了晚上,程心都是给宝宝喂的奶粉。
而我,只需要躺着休息就可以了。
不过唯一照旧的,是我妈仍然不停地碎碎念:
「儿子啊,还是得生个男孩儿啊……」
说实话,我想了想也是,我顾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儿断了根算怎么回事?
于是有次趁我妈不在,我悄悄问程心:
「要不三年以后,我们再要个儿子,你看怎么样?」
程心手上的动作僵住了,她沉默片刻,接着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回我:
「只要是你生,我就没意见。」
这……
我刀口还疼着呢,就让我生第二胎,我才不!
程心给宝宝起了名字,叫期期。
她说,这是期然而至的孩子,她喜欢女孩。
正当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么舒坦下去的时候,好日子戛然而止。
程心,只有 15 天的产假,她要回去上班,继续出差了!
这个家里,从此就剩下我和我妈了!
程心前脚刚走,我妈后脚就关上门向我示威:
「我儿子要和你离婚,知道吗?!」
我想起住院时的那一幕,想来我妈应该是把程心的敷衍当了真。
顿时觉得有点好笑,便故意瞎说气她道:
「你儿子不敢和我离婚,这时候离的话,法律规定你儿子会净身出户,财产都归我和孩子!」
她被我呛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这时,门铃响了。
我妈开门,是一个面容朴实的大姐。
大姐道:「我是顾先生请来照顾产妇和宝宝的月嫂。」
我喜出望外,程心还请了月嫂?
但没想到我妈当场就把人往外推:「不要,我们不要月嫂!你走!」
住手啊!
我尚未恢复良好的身躯不足以和我妈抗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月嫂给轰走了。
关上门,她趾高气扬道:
「从今以后,你自己照顾孩子!」
我反驳:「你说得轻巧,我刀口还疼着,怎么照顾孩子!」
我妈白了我一眼:
「别人都行,你怎么不行?就你娇气!」
我气不过,掏出手机给程心打电话,
却没想过,电话,居然怎么打都打不通了!
到了中午快一点了,我看厨房还冷锅冷灶的没做饭。
我问我妈:「妈,饭呢?」
我妈跷着腿在沙发上嗑瓜子:「锅里呢,自己盛。」
我纳闷,什么时候做的饭?
再揭开锅一看,是早上剩下来的凉的小米粥!
我皱眉:「前些天不还有菜有肉的吗,今天只有小米粥?」
我妈一脸无所谓:「我儿子不在家了啊,做菜肉给谁吃啊,你吗?」
她吐出一个瓜子皮:「呸!生不出儿子的老母鸡!」
我气从中来:「你骂谁呢!」
我妈站起身,慢悠悠地说:「骂你呢,怎么着,跟我儿子告状去呗?你看他理你吗?」
然后转身走了。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妈!!!
气得我把锅一摔,这饭,老子不吃了!
可,摔锅一时爽,饿肚子火葬场。
哺乳期饿得很快,没过多久我就已经饿得不行了。
想了想,打算从冰箱里翻点吃的出来。
却没想到,原本总是满当当的冰箱,竟然一夜之间变得空空荡荡!
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我点外卖不就行了吗!
正当我给宝宝喂奶时,手机提示外卖到了。
喂完奶再出去,发现门口空空的。
我发消息问小哥:「饭呢?」
小哥回我:「送到了啊,一个老太太接的。」
?!
我妈把饭拿走了?!
我在家里巡视了三圈,最后,在厨房的垃圾桶里找到了我的饭。
包装被撕开,全倒在了垃圾桶里。
我好饿,真的好饿,饿得我整个人都发晕。
可我的饭都在垃圾桶里,根本没办法再吃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用手把饭捞出来吃两口!
意识到这个想法的时候,我突然崩溃了。
再一眨眼,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滴落。
一股莫名的绝望感席卷了我……
我骄傲活着二十多年,从未有过如此不堪的境遇。
整个人的自尊在此刻都被碾碎、消磨殆尽。
我为此感到耻辱。
我哭得太厉害,牵扯了刀口,刀口一疼,哭得更厉害了。
好痛,好难受,我好累……
最后,我还是把剩下的小米粥喝光了。
我妈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喝完,甩下一句话:
「以后都是小米粥,不吃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呆立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
没想到的是,昨天只是拉开序幕,接下来的才是噩梦。
早起时,期期刚醒就开始哭,我一检查,她居然拉了!
天啊这可怎么办!
哦对了,我见过,程心是直接抱着她去洗的!
我手忙脚乱地冲到卫生间,却发现,水龙头的水冰凉刺骨,放了很久的水也不见热水上来。
奇了怪了,不应该呀?
我巡视一圈,眼尖地发现,电热水器的插头被拔了!
谁干的这事儿,自然不言而喻。
离谱之余我还觉得有一丝好笑,拔了这个,也折磨不了我什么啊?
下一秒我就懂了。
电源的插头太高,程心的个头不高再加上刀口牵制,我根本没办法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插回去!
如果找凳子……我还得爬上去……
啊……想想就觉得疼。
期期的哭声传入我耳朵里,提醒着我,宝宝万万不能没有热水的啊!
我一咬牙,一点一点地拖来凳子,最后硬是把插头插回去了。
热水终于有了,我小心翼翼地抱起小小的、软软的期期,学着印象里程心给她清理的模样,收拾了一下。
全程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用一点力就会伤害到她。
收拾完以后,喂了奶,她又继续安睡。
我坐在她身旁,这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汗。
原来,妈妈也不是天生就会带孩子的,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学会的啊!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没做!
我找来卧室里这个卫生间的钥匙,把门干脆锁上了。
拍拍手上的灰,这下看你怎么给我搞事情!
晚上,我照例要给期期泡奶粉,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奶粉了。
奇了怪了,之前明明就放在储物柜里啊?
我灵光一现,冲出去敲我妈的卧室门:
「奶粉呢!」
「扔了!」
WTF?
我!特!喵!
她怎么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啊!!!
没了奶粉这可怎么办?
我回头看看期期,想起了住院那几天睡得稀碎的日子。
可是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只好把期期从她的小床里抱出来放到床上,这样半夜就可以及时地喂奶了。
隔天起来,我一下床就感觉踩在云朵上似的,差一点整个人瘫软下去。
原来之前,程心都是先给宝宝换好了尿不湿,才抱来给我喂奶的。
所以直到昨晚我才发现,居然还要再换尿不湿!
喂了奶又折腾换完以后,我就彻底清醒了!
然后试图入睡,迷迷糊糊的时候,宝宝就又哭了,我又得爬起来。
如此循环往复一晚上,头都炸了!
在医院的时候,白天我还能躺在床上补觉。
可现在,我白天晚上都要连轴转,完全没有喘息的空闲……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我就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吃了几天小米粥,我已经生理性反胃了。
看见小米粥就想吐!
于是,我又一次点了外卖。
但这次,我直接站楼道里等小哥!
终于,我的饭到了。
拿到热乎乎的外卖那一刻,我竟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我径直打开,坐在寒风朔朔的楼道里,狼吞虎咽地吃着外卖。
三两口吃完,我擦擦嘴,打开门的一瞬间,听到孩子的哭声。
期期在哭?!
我看到我妈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刷着抖音,好像完全听不见宝宝的哭声。
我一时气急:「妈,期期在哭,你怎么不看一下!」
我妈连理都不理我。
服了,装聋是我妈基操了。
我怎么就还没习惯!
我扶着腰,尽我所能以最快速度来到屋里,发现期期原来是又拉臭臭了。
我熟练地给她收拾好,又喂了奶,她很快就睡了。
小心地把门关上,我到客厅和我妈对峙:
「你为什么不管孩子?这孩子难道不姓顾吗?」
我妈掀了一下眼皮:
「女孩又上不了族谱,算什么顾家人?」
她一副不想再和我说话的样子,竟起身走了!
我被这句话给气笑了。
女孩怎么了,凭什么就不算顾家人了!
程心出差的第十四天,依旧联系不上程心。
我和我妈提这事儿的时候,她一点都不紧张,说男人的事儿你少管。
但我也无暇顾及程心了,因为我最近实在是太累了!
而且可能因为最近哺乳太频繁,喂奶的时候乳头总有刺痛感。
原本柔软的乳头还开始变得有点硬。
我试着挤了挤,发现,居然有红色的液体流出来。
天,竟然是血!
怎么会出血呢?!
我有点慌,认真看了一下,发现乳头都烂了!
搜了一下,这叫皲裂?
这还怎么喂奶啊?!
我又赶紧搜,看别的妈妈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忍着呗,还能怎么样?喂着喂着就好了!」
「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总要经受这一遭的。」
「抹什么药膏啊,万一忘了擦,给娃吃嘴里怎么办?」
「就是啊,所以说,忍忍就好了!」
怎么都让忍?真的很疼啊!
可是……
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之前外卖又买的奶粉,躲躲藏藏拿到卧室,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妈再一次扔掉了。
她好像无处不在的幽灵,不放过每一个能折磨我的机会。
我不能饿着期期,就只能忍着痛继续哺乳!
我怀疑有一千根针在胸里搅来搅去,刺痛折磨着我,连抬一下胳膊都直接痛得流出泪来。
可低头看着怀里毫无知觉吃着混着血的奶水的期期,我又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
期期,只要你好,爸爸怎么样都行。
外卖到的时候,我还正抱着期期哄她睡觉。
只能让小哥把外卖放在门口。
等我能出门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过后了。
幸好幸好,饭还在!
虽然在寒风里已经凉得透透的了。
我坐在楼道里扒拉着饭往嘴里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越来越疲惫,也觉得脸越来越热……
好困,好想睡觉……
我竟一歪头,倚靠着墙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睡梦中醒来。
我陡然一惊,赶紧站起身回家,却发现,门居然从里面被锁上了!
打不开!!!
我贴近门,听到门里孩子的哭声,心急如焚,使劲儿拍着门大喊:
「妈你开门,你开门!!!」
毫无动静。
眼前的门像一堵大山,我竭力地拍打却好似蜉蝣撼树。
门内仿佛另一个世界,我被隔开来。
我用拳头砸门,用脚踹门,门内却丝毫动静也没有。
「求求你……开开门吧……」
我靠着门开始哭,宝宝在哭啊,宝宝在哭,她是不是饿了?不舒服了?
她现在在这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可我居然不能在她身边!
妈,你怎么能这么干啊!
怎么能不让我进去看看宝宝啊!!!
啊,对了!
我的手机还带着!!!
本来哭得头晕脑涨的我,此刻终于清醒了一把,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到了我家,在他们大声叙述自己的来意之后,门终于打开了!
我妈站在门口,脸阴沉得像讨命似的,瞪着我:
「婊子,居然还会报警?!」
我没管她,快步走向卧室,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期期脸上盖着一角小被子,正在不住地蹬着腿哭泣!
天啊!
孩子可能会被闷死啊!
我连滚带爬地到床边,颤抖着把期期脸上的小被子揭开,看到期期满脸通红,口唇发紫!
我慌了!
「救孩子!!!」
我哭着发出一声惨叫,霎时间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入眼处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
「醒了?」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是程心。
下一秒,我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期期在哪儿!」
一时间泪流满面。
程心安慰地拍拍我:「期期查出来有点肺炎,住院了,就在楼上。」
我试图坐起来:「我要去看她……」
程心按住了我:「你还发着高烧呢,跑什么?」
我蒙了:「我高烧?」
程心点头:「你堵奶了不知道吗?胸胀得像石头,高烧将近 40 摄氏度。」
我这才后知后觉。
程心又道:「我需要回家给期期拿点东西,你躺着休息,我一会儿回来。」
「不,我去。」
我打断程心,坚定道:「我要回去。」
程心和我对视片刻,她点点头:「那你去吧。」
我回到家,打开门。
我妈一如既往地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嗑着瓜子。
我走到她面前,拿遥控器把电视关了,然后转身,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妈又抓了一把瓜子,老神在在地看着我:
「你要是主动和我儿子提离婚,带着你的便宜闺女净身出户,不就没事了吗?」
就因为这个?
我冷笑一声:「离婚,不可能。」
说罢就转身进了卧室,不想再和她多费一句口舌。
可我没想到,她跟进来,把我刚收拾好的期期的小衣服都给散开,扔在了地上!
她叉着腰道:
「这家是我儿子的,你什么都不许动!」
我已经出离愤怒了,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她:
「这家里什么东西都是你儿子的,是吗?」
她趾高气扬地说:
「对,每一样东西都是我儿子的!」
「好。」
我转身走到厨房,打开了盛放锅碗瓢盆的橱柜。
曾经连日吃不好饭的困顿、昼夜不停转的疲惫、身体各处难忍的疼痛,还有看到期期口鼻被掩盖时的恐慌无助……
此时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砸!
砸!!
砸!!!
我把锅碗瓢盆高高举起,不管不顾地使劲砸!
伴随着我妈的尖叫声,碎瓷飞溅得到处都是,铁锅把木制门框砸出了个洞!
抓到什么就砸什么!
待到我把厨房砸了个干干净净之后,开始往客厅走,我妈这才缓过神来,开始骂我:
「不得好死的贱人!你是不是疯了!」
我开始笑,越笑声音越大:
「我特么的就是疯了!」
我疯了,我确实疯了,疯得好啊!
看见我妈惊慌的样子,我觉得无比畅快!
电视,砸!空调,砸!各种绿植,砸!茶几,砸!
我的灵魂仿佛离开了身体,我在高处。
看着怒容满面、目眦欲裂像疯子般的我麻木地重复着高举与摔下的动作。同时,我妈在身后面容扭曲,不停尖叫。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所有的一切,全都砸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一地狼藉的家,又是怎么回到的医院。
最后我浑浑噩噩地坐到了期期的病床前。
程心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问我:「怎么了?」
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了呢?
我站起身,走到病房的窗前,打开了窗户。
阳光真是刺眼啊,刺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怎么又哭了啊……
这阵子流过的泪,比前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无数倍。
我探出头,想吹吹风。
这里是九楼……
我低头,楼下是医院后院散步的林荫道。
此时此刻,只有凛冽的寒风在吹着嶙峋的枯枝。
好没意思啊……
活着好没意思啊……
跳下去吧……
只要跳下去,一切烦恼就结束了……
我扒着窗户,大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窗外。
马上就可以解放了……
我欣慰地想。
「你干什么!」
程心的声音像惊雷一样把我炸醒,下一秒她就扑了上来,把我抱离了窗户。
我恍然回神。
我埋在程心的怀里,紧紧抓着她的衣领,失声痛哭:
「我好想去死啊……」
「宝宝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我照顾不好宝宝……」
「我什么用都没有,我不是一个好爸爸……」
程心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她语气肯定地说道:
「顾易,你产后抑郁了。」
我妈给程心打电话,倾诉我干的发疯事。
程心按照我的意思给她回了话:
「东西是我让程心砸的,我的东西就是程心的东西,她想怎么砸就怎么砸。」
「妈,我们先不要见面了。」
我妈在那头痛哭我娶了媳妇忘了娘。
可她的眼泪不仅不能打动我,甚至还会更让我觉得畅快。
对大部分人来说,眼泪是情绪的倾泻。
但对我妈来说,眼泪只是她用来绑架要挟我的工具。
还好,她再也要挟不了我了。
期期出院以后,程心另租了房子,找了月嫂。
我终于过上了一段太平生活。
转眼间,就到了期期出生百天的日子,对小孩子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纪念日。
这天早上,我听到宝宝的哭声,照旧起来喂奶。
拉开衣服,却发现胸脯一马平川?
这……?
我愣了半晌,回头看见程心已经坐了起来,倚靠在床头,歪着头看我。
我们没有说话,但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把宝宝递给她,她默契地接过,抱在怀里开始喂奶。
我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程心。
然后蹲下身,仰头对她道:
「老婆,你辛苦了。」
「我,顾易,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不起程心。」
程心笑起来,但眼底似乎还含了什么别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她缄默,然后开了口:「离婚吧。」
我愣住了。
「为什么?我不想和你离婚。」
「可我想要的只有离婚。」
我急忙保证:「我已经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了,我一定会处理好我妈的,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保证!」
程心又沉默了片刻,岔开了话题:
「快到上班时间了,你去上班吧。」
我看了一眼时间,也是。
吻了一下程心,就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就获得意外之喜,程心的优秀超出我想象,短短小半年,我竟然又升职了!
高兴得我一整天都哼着歌儿。
下班以后,我特地拐去菜市场,买了排骨、鱼、花胶,打算回家给程心做顿好吃的。
「我回来了!」
我打开门,迎接我的是黑漆漆、空荡荡的客厅。
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程心居然带着孩子,消失了!
程心除了一张离婚协议书,什么都没留下。
一周之后,她给我打来电话:「离婚吗?」
我斩钉截铁地说:「不。」
然后她就又消失了。
如此反复了几次,大概是我的态度让程心觉得协议离婚无望。
不久后,我收到了法院的离婚起诉。
我询问了律师,得知只要我在庭上不同意离婚,法院十有八九不会判离。
而程心再次起诉,就得再等六个月以后!
于是这次开庭,我果断不同意离婚,法院也如我所期待地宣判了。
我在庭上,一直给程心道歉,可程心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完全不接受。
这次开庭之后,她再次消失了。
毫无音讯。
我好想她,好想期期……
连做梦都是我们一家三口出去游玩的场景。
于是,半年以后的第二次开庭,我做足了准备,站在法庭上声泪俱下,说着要好好补偿程心。
正当法官都有所松动时,法庭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
我一回头,傻了!
怎么是我妈?
分明已经和她断了联系,她又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
我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想拦下她,却已经迟了:
「贱女人!带着你不值钱的闺女滚!别来缠着我儿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法槌重重落下,法官宣判:
「夫妻感情破裂,准予离婚!」
离婚办完后,程心约了我在咖啡馆见面。
我问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因为你和我妈在孕期的那些矛盾吗?可后来我都替你承受了啊!」
程心坐在我对面,认真道:
「顾易,我对你曾有三次失望。」
「第一次,你畏惧和你妈发生冲突,面对我的委屈,你视而不见,不敢面对。」
「第二次,在明知道你妈重男轻女的情况下,你心动了,甚至问我要不要再生一个男孩。」
「第三次,在离婚时想方设法拖着我,只顾及你自己不愿意离婚的心情,却不考虑我。」
「这些都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你的软弱和无担当。」
「顾易,你还没有明白吗?」
「我和你离婚的原因,从来都不是你妈,而是你。」
我愣住了。
我一直都认为我们离婚的根源是我妈。
在这段婚姻里,我妈的过错占了很大的分量,而我只有一点小问题。
等等……
分明和程心结婚的人是我,可在这段婚姻里,隐身的人却也是我?!
明明我不该纵容我妈插手我们两个的生活,不该盲目相信我妈,不该因为惧怕吵架而漠视程心的反应……
我应该站出来,把我妈隔离在我们两个的生活之外的。
是了,软弱的我、不敢承担责任的我、逃避问题的我、没有解决问题能力的我,才是我们离婚的根源。
程心接着说:
「我会带着宝宝去外地定居,再也不回这里。」
「你的抚养费可以不给,就当没这个孩子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
我急切地抬起头,反驳道:
「不行!孩子需要爸爸!」
「需要爸爸,指的是什么呢?」程心微微睁大眼睛,「如果说指的是需要给她勇敢、韧性、坚强的榜样,那么,我找一个有着这些品质的女伴,同样可以教给宝宝。」
「这……这……」
我从没想过这些问题,嗫喏着:
「可是这孩子也是我的!你没有权利把她带走!」
「也是你的?」
程心笑了:
「这个孩子,从头到脚,完完整整是属于我的。」
「我生了孩子,我的腹部有一条为此剖开的疤痕。」
「我的肚皮上有她曾经存在于此的痕迹。
「我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我孕育了一个孩子。」
「你呢?」
「你有什么因为孩子而产生的变化吗?」
「既然没有,你又凭什么说这孩子也属于你呢?」
我努力地在脑海里找出反驳的理由:
「我和期期,是有血缘关系的!」
「哦,这我倒是没法反驳,」程心点点头,「毕竟我也不能孤雌繁殖,你说是吧?」
看着对面陌生又熟悉的程心,想起将近半年未曾再见过的宝宝,我的情绪翻涌上来,像一大团棉花塞在了胸口,连呼吸都艰难,眼泪也夺眶而出。
我低声道:
「心心,这个孩子是我生的。」
「疤痕是留在了你的身上,但同时,也真真切切地也留在了我心里。」
「我为她受的苦,遭的罪,这辈子都留在我心里……」
「这是我唯一一个孩子,我不能没有她。」
当我终于抛却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将自己的真心捧出来程心看的时候,她也终于让步了。
程心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好。」
「以后每周末你可以来看宝宝,抚养费按时打到我的卡上。」
我连连点头。
程心站起身:「我要说的话讲完了。」
「再见,顾易。」
我之前一直在想,程心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小鸟依人的温婉性子。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果断坚定,又不留余地的呢?
可此时此刻,注视着程心离去的背影,我才意识到:
程心从来都没有变,是我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她。
她瘦弱白净,性格看似温柔,可实际上,她骨子里有一股倔强。
像清高的竹,不为任何风折腰。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正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试图把箱子搬上楼梯。
我路过试图帮忙,但被她拒绝了。
我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仍然要帮忙:
「还是我来吧,女孩子搬不动这些的。」
她撩起耳旁的碎发,对我盈盈一笑:
「我自己可以,没有什么是女孩做不了的。」
然后我就注视着她,一点一点吃力地把大箱子抬了上去。
那个场景曾深深地刻在我心里,成为我发誓娶她的最初的起点。
可是,后来,我怎么就忘了呢?
备案号:YXX16kR4OOKfExLB8NUK1XO
青梅降天降
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是扎扎啊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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