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最恐怖的事是什么?

村里老人说,怀着孩子的女人死后会变成子母双煞。

而我嫂子就在怀孕九个月的时候上吊自杀。

死的时候,她身上还穿着那套血红的嫁衣……

1

嫂子吐着舌头,脸色铁青地躺在地上,我吓得往我妈后边缩了一下。

我妈嘴里骂骂咧咧的,各种难听的话都从我妈嘴里蹦了出来。

骂完以后我妈还觉得不解气,又冲着嫂子的尸身狠狠地踢了两脚。

我有心阻止我妈,但是我在家里人微言轻。

我求助地看向我哥,毕竟,嫂子是他同床共枕一年半的老婆。

谁知我哥看着我妈踢我嫂子神情淡漠。

甚至还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晦气玩意儿,自己死就算了。」

「还连带着我儿子一起死,死了活该。」

我妈拿着一个破棉被把嫂子一卷,就想让我哥抱出去扔到乱葬岗。

却被六爷拦下了。

六爷从外边进来,看到我嫂子的尸体连连摇头:「造孽啊!造孽啊!」

六爷在我们村里声望很高,我妈和我哥在六爷面前也不敢托大。

我妈好声好气地和六爷说:「六叔,我去把这个败家娘们儿扔了去,别大家都看着晦气。」

六爷冷哼一声,冷冷地看着我妈:「桂芬,做人得有点心。」

「你媳妇大着肚子穿着红衣上吊,你要是敢就这么把她扔乱葬岗,不出七天,你们全家都得死绝。」

六爷话说得很重,但是我妈不敢有怀疑。

颤颤巍巍地问:「那,咋整啊,六叔,咱是亲戚,明娃和文娃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不能不管。」

六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布置灵堂,风光大葬,希望能解了小翠的怨气。」

听到风光大葬,我妈变了脸色,有点不情愿,毕竟在她眼里,我嫂子就是一个物件儿。

现在还得为了物件儿折腾,我妈木讷地不动,我哥也不吭声。

看到我妈和我哥的态度,六爷甩了甩袖子,扭头就想走。

嘴里还念叨着:「现在不听我的,出事了别找我,你家这事,我是管不了了。」

眼瞅着六爷要走,我妈才急了,拉住六爷:「六叔,您说哪的话,现在我就张罗去,您别气。」

六爷冷哼一声,不再搭理我妈了。

2

灵堂布置好后,六爷示意我妈去上第一炷香。

我妈不情不愿地捏了三炷香上前,不过怎么都点不着。

我妈一开始以为香受潮了,接连换了好几次,但是都点不着。

到这时候我妈才真的怕了。

吓得浑身发抖地看向六爷。

「六叔,这。」

六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桂芬,你先过来吧。」

随后六爷又扭头看向我哥:「明娃,你去。」

我哥这时候早就被吓得脸色惨白,六爷的话,我哥哪敢不听。

踉跄地上前,结果,香还是点不着。

一连几次,我哥吓得瘫在地上。

六爷让我上前把我哥搀回来。

又让我上前去点香,这次,香竟然轻松地着了。

六爷眼亮了一下:「香着了,还有救啊。」

3

六爷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文娃,今儿晚上你守灵。」

「记住,灵堂的大门要紧闭,不管谁敲门都别开。」

「如果有人问你你妈还有你哥在哪,你就说不知道。」

我吞了吞口水:「六爷,就我一个人守吗?我、我怕,我不想……」

我话刚出口,我哥就一脚把我踹到了地上,恶狠狠地盯着我:「你不守灵,想让我死吗?」

我吓得不敢再吭声。

六爷把我拉了起来,安慰我说:「文娃没事,你嫂子受了你的香,不会害你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害怕。

我求助地看向我妈。

我妈别过脸去,看都不看我。

我没办法,只能应了下来。

4

天刚擦黑的时候,我妈和我哥就躲进了房间里。

留我一个人在灵堂。

我关上了门,跪在嫂子牌位前,一切都挺正常,我供的香好好地燃着。

我的心情也松懈了些。

对着嫂子的牌位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话。

「嫂子,其实你这样去了也好,省得再被我妈和我哥欺负。」

「嫂子,你总和我说你想回家,你走了是不是就能回你家?」

「你说的哪个大城市?」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给嫂子续上了香。

接着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后来是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吵醒的。

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我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吓得浑身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文娃吗?我是嫂子。」

确实是嫂子的声音,但是很诡异,就像是那种如诉如泣,刻意把音调拉长的声音。

我不敢应声,敲门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文娃,开门啊,我把孩子生下来了,要给你妈和你哥看嘞。」

「你妈和你哥在哪嘞?」

我还是吓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嫂子似乎生气了,拍得门砰砰地响,木制的大门,似乎随时都要被拍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装着胆子喊:「嫂子诶,妈我不知道,哥在他房间嘞。」

敲门声戛然而止,门外传来了嫂子桀桀桀的笑声:「在房间哦,那我过去找他去,嘿嘿。」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我狠狠地吁了一口气,瘫软在地。

5

第二天,天刚破晓,我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灵堂。

向我哥的房间跑去。

谁知道我刚到门口,我哥就推开了房门,我正好和我哥撞了个满怀。

我哥一脚把我踹倒在地:「眼瞎的怂货,想撞死我?」

我哥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怯怯地抬头,打量着我哥,除了有点黑眼圈以外,什么事都没有。

可是,我昨晚上不是告诉了嫂子我哥在房间吗?

我思考的时候,我哥又踹了我一脚:「愣着干嘛,送猪肉的快来了,还不赶紧去门口接猪肉去。」

我压下心里的疑惑,屁滚尿流地爬了起来。

在门口等着猪肉。

6

猪肉刚送过来,半扇。

卖猪肉的数着钱,在旁边笑呵呵地说:「刚杀的,贼新鲜,还滴着血呢,够你家办完白事了。」

我忍着恶心,扛着滴血的猪肉往厨房走。

谁知,刚一转身,就看到我哥盯着带血的生猪肉在流口水。

阴恻恻的眼神吓得我一个激灵。

我再想好好看看的时候,我哥已经转身走了。

我下意识地当是自己的错觉,把猪肉扛到了厨房。

我刚从厨房出来,六爷就来了。

我快步上前,六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文娃,昨天晚上没什么事吧?」

昨天晚上……

我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六爷,昨天我嫂子来了,问我哥和我妈在哪里。」

「我听你的没开门,也没告诉她,她敲了一会门就走了。」

六爷皱着眉,像是在沉思什么,犹疑地看着我:「真的敲了一会门就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让六爷知道我告诉了嫂子我哥在哪里,那我哥得打死我。

我心里已经锣鼓喧天,但是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地说:「真的,六爷,我还能骗您不成?真的敲了一会门就走了。」

六爷皱着眉点了点头。

我瞥着六爷的神情不知道他信没信,总之不管他信不信,我都得咬死了不承认。

反正昨晚上守灵的只有我一个人,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

六爷摆摆手让我接着去守灵堂,自己转身向我妈房间走去。

我到了灵堂前刚给嫂子换了一炷香,就听到外边我妈的尖叫声。

「明娃,你在干嘛?」

我心下一惊,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看到六爷和我妈在厨房门口愣愣地站着。

我快步跑了过去,刚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再往里边一看,我哥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生猪肉。

肚子被撑着圆鼓鼓的,不过还是不停地抓着猪肉往嘴里塞

嘴角还淌着血。

狰狞的样子看着我一阵恶心。

我妈上去抱着我哥干嚎:「明娃,你在干嘛啊?」

六爷皱着眉让我去把家里平时上供的红筷子拿过来。

我不敢再犹豫,小跑着跑到家里的香台,先对着神台拜了三拜,再拿上红筷子一路小跑跑到厨房。

六爷让我把我妈拉开。

再抓着我哥的手,用红筷子夹我哥的中指。

我哥翻着白眼,整个身子一阵抽搐。

接着大吐特吐,吐完之后整个人像泥一样软了下去。

六爷狠狠地松了口气,说没事了。

我妈紧赶着扑上前去,把我哥扶回了屋子里。

我在后边亦步亦趋地跟着。

7

六爷在床边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六爷的表情。

等我哥好点了,六爷才缓缓开口:

「说吧,发生了什么,一字不差地告诉我。」

我哥干嚎了两声:「六爷,您得救我啊,小翠,小翠她来找我了。」

六爷一声不吭,啪嗒啪嗒地抽着烟,过了好一会才说:「按理说,小翠找不到你的。」

我哥瞪着眼睛:「不止小翠,还有我儿子。」

「我听着门口有人喊我爸,六爷,我真的想儿子想疯了,我不知道怎么了就开了门。」

「然后就看到小翠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站在门口,冲着我笑。」

「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六爷狠狠地咳了两声,嘴里呢喃着:「坏了坏了,这孩子虽然没出生,但是有了灵智了,这是子母双煞啊,坏了坏了。」

我妈在旁边吓得满脸苍白:「六叔,这怎么办啊?」

「明娃,明娃他还这么小,不能有事啊。」

六爷眼中划过一丝阴狠:「子母双煞,赤地千里。」

「如果等她成了气候,谁都活不了。」

「既然这样,也就别怪我心狠了。」

六爷扭头看向我,凶狠的眼神把我吓了一个激灵。

「文娃子,你去,去三奶家把她家的黑狗借过来。」

「那条黑狗活了十五年了,又是通体黑毛,早就成了气候,你去借过来。」

六爷发话了,他的话我不敢不听。

我哥和我妈也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不敢耽搁,撒腿就往三奶家跑。

三奶是个孤老婆子,我打小我妈也不疼我,所以我没事总爱往三奶跟前凑。

和三奶关系很好,我没费什么力气就从三奶手里借上了大黑狗。

我抱着大黑狗走的时候,三奶叫住我。

浑浊的眼睛中透着满满的担忧:「文娃啊,你嫂子是不是成煞了?」

我不想瞒着三奶,抿着唇点了点头:「六爷说是子母双煞。」

「子母双煞!」三奶瞪大眼睛,吓了一个激灵。

上前来抓住我的手:「文娃,子母双煞。」

「你知道什么是子母双煞吗?」

我闷着头。

三奶叮嘱我在门口等着她,然后扭头跑回了房间。

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玉牌。

三奶颤颤巍巍地把玉牌放到我手里:「文娃,听我说,子母双煞既然成了就肯定得见血。」

「你们家必须得有人死,拿着这个玉牌,关键时候能保你一命。」

「别让任何人知道,文娃,别人的话不能全信啊。」

玉牌触手生温,我握在手里,心里踏实了很多。

这个玉牌,我听我妈和我哥闲聊的时候说过,听说是明朝时候的老物件了。

刘伯温亲自开过光,是个有大法力的东西。

我小时候在三奶身旁玩的时候,曾亲眼见过有人花了大价钱想买三奶的玉牌。

但是都被三奶拒绝了。

没想到,三奶现在竟然给了我……

我鼻子一酸,放下大黑狗砰砰砰地给三奶磕了三个响头。

「三奶,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我就是您的亲孙子。」

三奶抖着嘴:「好,好,娃子,记住,他们的话都别全信。」

8

我到家后,把大黑狗放下。

六爷眼睛晦暗不明地看着我:「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搪塞着说:「三奶舍不得大黑狗,我软磨硬泡了好一会。」

六爷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对着大黑狗的腿上割了下去。

我抱着大黑狗,大黑狗呜咽呜咽地叫着,但是没乱动。

放了一小碗血后,六爷说可以了。

我连忙把大黑狗抱到屋子里包扎。

包扎好后,我跟大黑狗说:「黑子,你自己回去吧,我没时间送你了,你在这里也不安全,赶紧走吧。」

大黑狗好像听懂了我的话,扭头看了我一眼,一瘸一拐地走了。

接着六爷又让我妈去找了几个大长钉,六爷把大长钉泡在黑狗血里,阴狠地说:「黑血封棺,这次就算是子母双煞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大夏天的,看着六爷的表情我觉得后背阴凉阴凉的。

长钉大约在黑狗血里泡一炷香的时间,六爷就捞了出来。

这时候,我哥和我妈抬着一个大红棺材走了进来。

六爷招呼着我妈和我哥去抬我嫂子,把我嫂子抬进棺材里。

我哥站在原地没动,结结巴巴地开口:「六爷,不然让文娃去抬吧,我身子还没恢复好。」

我妈心疼我哥,也在原地附和:「是啊,六叔,不然让文娃抬吧。」

六爷冷哼一声:「这么重的棺材都能抬动,抬个人倒是犹犹豫豫的。」

「你们可想好哇,再磨叽耽误了时辰我扭头就走,肯定不在这儿和你们等死。」

六爷话到此处,我妈和我哥也不敢再犹豫了,着急忙慌地把我嫂子抬了出来。

嫂子入了棺后,六爷把刚才用血泡的几个棺材钉边钉棺材嘴里边念念有词:「你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戾气太重,挣着想成煞。」

六爷连着钉了五个棺材钉,要动手钉最后一个的时候我咽了咽口水。

壮着胆子问六爷:「六爷,如果棺材钉都钉了,我嫂子会怎么样?」

六爷抬起头扫了我一眼:「黑血封棺,永不超生。」

永不超生吗?我结结巴巴地问六爷:「六爷,能不能别钉?嫂子,嫂子很可怜了。」

我话刚说完,六爷还没开口,我就被我哥一脚踹到了地上。

我哥恶狠狠地看着我:「你个兔崽子,真的想让我死吗?」

我哥说着还想上来再补两脚,却被六爷制止了。

六爷看着我叹了口气:「文娃,不是六爷心狠,是六爷如果心软的话,你们全家都得死啊。」

最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六爷钉上了最后一个棺材钉。

9

全村人都知道我嫂子是横死的,我们找不到抬棺匠。

只能我哥我妈还有六爷和我,我们四个把嫂子抬到了乱葬岗。

嫂子埋了后,六爷让我留在乱葬岗。

我吓得浑身冒冷汗:「六爷,您、您说什么,让我留在乱葬岗?」

六爷拍拍我的肩膀:「文娃,你放心,你嫂子已经被封棺了,她不会出来伤害你的。」

「但是这个棺材钉要钉够 24 个小时才能牢靠,你今儿晚上在这守着,别让人搞破坏。」

「明天这个时辰你就能回家了。」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却被我哥和我妈凶狠的眼神吓住了。

最终妥协地坐在了坟前。

10

白天的时候还好,夜晚的时候乱葬岗感觉阴风阵阵的。

我吓得浑身发抖,瑟缩着身子蹲在我嫂子坟前。

突然我听着坟堆里好像有声音,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屏住呼吸趴在坟堆上听着里边的声音。

声音很小,但是确确实实有砰砰砰的声音,我听得很真切,绝对不是我的幻觉。

豆大汗珠从我头上淌了下去。

过了一会,拍棺材的声音停了。

我刚松了口气。

可坟墓里立马又传来了嫂子的哭泣声,还有,昨天晚上的,小孩的哭声。

两个人的哭声夹杂在一起,吓得我头皮发麻。

阴风阵阵夹杂着如诉如泣的哭诉声。

我吓得站起来撒腿就跑,可跑来跑去不管跑了多久,我都会回到嫂子坟前。

就在我筋疲力尽、打算认命的时候,一声怒喝声又给了我求生的希望。

11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子。

老道士慈眉善目地走到我跟前:「娃娃,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缓了好久,还没开口,老道士就看着我身后的坟堆脸色大变。

「子母双煞。」

我手脚并行地爬到老道士面前:「你知道?」

借着月光,我看到老道士眯着眼睛,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不仅知道这里边是子母双煞,我还知道里边的东西被黑血封棺了。」

老道士边说边用手刨土堆。

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拦住老道士:「你干嘛?不能刨,刨开以后我家的人全部都会死。」

老道士冷哼一声:「刨了你家人死,不刨就是你死。」

我吓得瘫软在地:「你说什么?」

老道士这时候也不着急刨坟了,点了一根烟坐在坟头:「这里边是你的家人?」

我点头:「我嫂子。」

老道士叹了口气:「你啊,是替别人当了替死鬼了。」

「我借着月色观你面相没有孽障,这证明你手是干净的。」

「但是坟墓里你嫂子怨气冲天,必定是生前受了极大的委屈死的。」

「你在这里守一晚上,你嫂子倒是能安生了,但是你想想,你守着鬼煞待一晚上,你还能活?」

老道士又叹了口气:「我不忍看你这娃娃年纪轻轻的丧命才帮你的,不过如果你愿意用你的命去换你家人的命,我也不拦着你。」

我呆愣了两秒,随即疯狂地扒着坟堆。

所幸,坟堆的土还很松软,没一会就被我扒开了。

大红的棺材在月光的映射下有说不出的诡异。

我咽了咽口水,在周围找了一块尖石头就疯狂地撬着棺材钉。

棺材钉慢慢地松动。

等最后一个钉子出来后,棺材盖从里边直接飞了出去。

我吓得瘫坐在一旁,嫂子起来后对着月光嗷嗷了两声。

就飞走了不见人影了。

过了好一会,道士才上前把我拉了起来。

我浑身颤抖地看着老道士:「你、你刚才去哪了,嫂子开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

道士背对着月光,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闷闷地说:「刚才去上厕所了,而且你自己也没事,我说了你嫂子不会伤害你的。」

道士拿着一个手电筒在我嫂子的棺材里一通乱照。

我蹲在道士旁边:「你在找什么呢?」

道士摇摇头说:「没什么。」

「你在这等等,天亮了你就回去吧,明天我去你家给你家做场法事。」

「但是中途千万别让人进你家,知道吗?」

我点点头,知道了。

12

天刚蒙蒙亮我就朝着家里狂奔。

远远地看见我家门口聚集了好多人。

六爷也在。

六爷看到我回来,驱散了人群,脸色很难看地把我叫进了屋子里。

六爷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被六爷盯得头皮发麻:「六爷,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六爷叹了口气:「文娃,昨晚上,你是不是把你嫂子的棺材钉取了?」

我本想打死不认,可我还没说话,六爷就开口了:

「你也别不承认,如果你不打开棺材钉,你嫂子不可能跑出去。」

「而且,」六爷的眼睛黑黢黢地盯着我,「如果那天晚上你不告诉你嫂子,你嫂子不可能找到你哥。」

我吓得瘫软在地,六爷……全知道了。

六爷起身把我扶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文娃别怕,昨晚上,你哥和你妈都死了,我知道了也没关系。」

「你,你爸还有你哥都是从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家绝后。」

「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你的命。」

「文娃,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突然把棺材钉取出来?」

六爷眼神恳切。

我还有点犹豫,六爷长叹一口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能害你不成?」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昨晚上遇到道士,还有道士和我说的事情一并告诉了六爷。

13

六爷拍着腿,一脸的懊悔:「怪我,我不该让你自己留在乱葬岗,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文娃啊,你就没想过单单是大晚上有道士路过乱葬岗,就这一点正常吗?」

六爷的话如同一盆凉水临头浇下。

对啊,真的有那么巧吗?

六爷叹着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跟你家有仇,他要的是你全家死啊!」

我抓着六爷沧桑的双手:「六爷,我不想死,我该怎么办?」

六爷盯着我,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

「今天晚上,我为了你和子母双煞还有那个不怀好意的道士殊死一搏。」

我鼻子一酸:「六爷。」

六爷颤颤巍巍地起身,拍着我的肩膀,笑得异常慈祥:「男娃娃哭什么,我老了,你还很年轻,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们赚了。」

我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吐字都不清楚:「六爷,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六爷低头沉思了一会:「如果有寻龙佩,或许还有救。」

「是三奶家的寻龙佩吗?」

六爷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你竟然知道?寻龙佩由大明大能刘伯温亲自开光诵经。」

「不仅能震慑万鬼,百邪不侵,而且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到时候既可以用玉佩震慑子母双煞,又可以用玉佩对付你说的道士。」

「但是你也知道你三奶……把玉佩宝贝得跟个眼珠子似的,这么多年为了这块牌子对她威逼利诱的有,巧取豪夺的也有。」

「但是都没从她手里套出来,甚至她还用寻龙佩的某些奇特功效整死了那些对她威逼的人。」

「从她手里借得寻龙佩,谈何容易啊!」

我咬了咬牙:「六爷,您的意思是不是只要能借到玉佩,您就能活?」

六爷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那是自然。」

我深吸一口气:「六爷,您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14

晚上的时候老道士如约而至。

熟门熟路地走到我嫂子的屋子里,我有些好奇:「我从来没和你说过我家的住处,你怎么知道的?」

老道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你家在哪里。」

老道士在我嫂子屋子里一顿翻腾,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走上前去:「你不是说要做法吗?怎么不动手,你在找什么?」

老道士起初不搭理我,后来实在是一无所获。

才走到我跟前,笑得很慈祥:「娃娃,你嫂子能这么短时间成煞,除了天时地利人和,一定还要有什么机缘。」

「你知不知道你嫂子有没有什么有灵性的东西?」

有灵性的东西?

我低下头思索了一下:「玉佩算不算,特别漂亮的玉佩。」

老道士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算,怎么不算?」

「好孩子,玉佩在哪?告诉我,有了玉佩我就能彻底解决隐患了。」

我低头盯着鞋尖:「我给了村上的六爷了,他说有玉佩就能救我,我给他了。」

老道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我都和你说了,你那个六爷是要害你,你怎么还给他呢?」

我被老道士凶狠的语气吓得退了两步。

老道士叹着气:「罢了罢了,你带我去找你那个六爷,希望还能来得及。」

我后退了两步:「我不想去,我告诉你地方你去吧。」

老道士瞪着我:「你不想活了?」

「性命攸关,你还不想去?」

我瞪着道士:「六爷说你要害我,你说六爷要害我,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谁想害我。」

「我就一条烂命,我不想折腾了。」

老道士瞪了我一会,最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告诉我,我自己去吧。」

我告诉老道士位置后,看着老道士走远,直至再也见不到身影。

15

我起身去了三奶家。

三奶看到我笑得慈眉善目,黑子的腿一瘸一拐的,看到我舔着我的手想和我玩。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我起身看着三奶:「三奶,我嫂子呢?」

三奶从神堂里捧出来一个香炉。

三奶看着我:「她是今天快天亮的时候来的,她说你让的,我就让她住在了香炉里。」

「文娃,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不管怎么样,一定活下去了。」

我接过香炉对着三奶磕了三个响头:「三奶,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活着的。」

我抱着香炉转身离开,身后是三奶恋恋不舍的眼神。

16

我抱着香炉到六爷家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情况和我一开始设想的相差无二。

老道士晕倒在地,而六爷虽然神志清楚,但是情况却没有比老道士好到哪里。

整个人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六爷看到我神情很激动:「文娃文娃,你来了,借到玉佩了吗?」

我没答话,缓缓地蹲在了六爷身前。

答非所问地说:「六爷,打小我妈就不喜欢我,只要她心情稍微有点不好就会打我。」

「所以我从小就喜欢观察人的表情。」

「入微到一个人在我面前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六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我冷笑一声接着说:「从你让我守灵的那天,其实就一直盼着我死吧。」

「如果不是我告诉我了嫂子我哥的位置,可能我连当天晚上都活不过吧。」

「后来您看我没死,就故意让我去守子母双煞的坟,老道士说的是对的。」

「他没有骗我,正常人守一晚上煞坟,第二天必死。」

六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你在胡说什么?」

「好端端的,我一直害你让你死干什么?」

「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为了你妈和你哥,我何至于下那么大的功夫?」

我冷笑:「为了我妈和我哥你当然不至于。」

「可是为了寻龙玉佩你却是至于的。」

「寻龙玉佩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你垂涎寻龙玉佩,但是又不知道三奶把寻龙玉佩藏在哪里,只能从我身上下手。」

「你知道,三奶一直拿我当亲孙子,只要我一有什么事,三奶必定会拿出寻龙玉佩来救我。」

「到时候就给了你可乘之机了。」

六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还想说什么。

但是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最后六爷终是没再辩解什么。

六爷瞪着我,突然哈哈大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任人拿捏的蠢货,没想到,是我小看你了。」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敢杀了我吗?」

我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我当然不会杀了您,您可是我的长辈,我怎么会对长辈动手呢?」

「杀您的,只能是子母双煞。」

六爷瞳孔剧缩。

我打开香炉。

顿时怨气冲天,四面八方传来啼哭声还有婴儿的笑声。

一身大红嫁衣的嫂子还有侄子,缓缓地向六爷爬去……

17

我用一瓢凉水泼醒了老道士。

老道士见到我抓住我的手:「你六爷呢?」

「六爷啊,死了。」我如实回答。

「死了,」老道士颤抖着问我,「那,那……」

「你是想问寻龙玉佩吧。」

我从衣服里掏出寻龙玉佩在老道士面前晃了晃。

老道士想去抓,但是我的手立马缩回来了。

我盯着寻龙玉佩,喃喃地说:「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的,能让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弃。」

老道士抓不到寻龙玉佩气急败坏地吼我:「你在说什么?」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老道士:「我在说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嫂子其实是你的女儿吧?」

老道士憋红着脸否认:「不是。」

「从嫂子卖到我们家的第一个月,我就知道,她是故意被卖过来的。」

「因为嫂子很聪明,是真的很聪明,这么聪明是不可能被人骗的。」

「嫂子被卖到我们家两年,你两年没见过自己的女儿了,你想不想她呢?」

「哦,对了,我嫂子还给你生了个外孙。」

「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

在老道士惊悚的目光中,嫂子抱着孩子缓缓地向老道士走来。

番外一

嫂子怀孕九个月了,我去给嫂子送饭。

嫂子盯着窗外,眼神很忧愁。

我把饭放下,坐在嫂子身边。

我问嫂子:「既然不开心,为什么不走呢,你走其实没人能拦得住你。」

嫂子看着我笑了:「果然你比外边那些蠢货强多了,你真聪明。」

随即,嫂子的目光又变得很惆怅:「我也想走,可是我不知道去哪。」

「而且,我马上要生了,我这一辈子,终究还是毁了。」

「可是,所有人都利用我,为什么我还要任他们摆布呢?」

「文娃,」嫂子笑得很漂亮,「你知不知道怎么能变成厉鬼?」

「怀胎整九个月的时候,婴儿有了灵智,这个时候上吊自杀,就能成煞。」

我没再多说什么,扭头出去了。

刚出门我哥就把我踹翻在地:「怎么进去那么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老婆有什么想法,小心我打死你。」

而我妈,就在旁边冷眼看着。

成煞吗?

那就一起死吧。

番外二

嫂子死后,六爷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就像是狼看羊的那种眼神。

六爷想图谋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乱葬岗的那天晚上,我把寻龙玉佩放在嫂子的坟头,让嫂子的意识有了短暂的清明。

我趴在坟头和嫂子商量着。

即便嫂子成了子母双煞,可是也绝对抵不过六爷和老道士两个人联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散他们。

可怎么分散呢?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又为利散。

寻龙玉佩就是关键。

嫂子说:「你这么帮我,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我思索了一下:「你出去之后肯定是要杀我哥的,我哥如果死了,我妈一定会悲痛欲绝。」

「我不想看着她痛不欲生。」

嫂子在坟里桀桀桀地笑着:「那么,两个人就都一起死吧。」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番外三

处理完我妈和我哥的葬礼后,我看着穿着大红嫁衣的嫂子。

「嫂子,你大仇已报,可以走了。」

嫂子抱着婴儿向我挥手,身影慢慢地消散。

番外四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我去找了三奶。

三奶已经给我熬好了药汤。

我从七岁开始,三奶每星期都会给我熬这种药汤。

说是药汤,其实里边有肉,还有各种说不出名字的药材,很好喝。

有的时候,我不喝,三奶还会送到我家。

喝完药汤,我头有点晕乎乎的。

我趴在三奶腿上,三奶的手上还戴着三爷送她的戒指。

「三奶,三爷都死了十年了,您还一直戴着这个戒指,就不会睹物思人吗?」

三奶笑得很慈祥:「怎么会呢,老头子一直都在,马上他就能回来了。」

我只当三奶在自己安慰自己,轻笑一声,换了个话题:

「三奶,寻龙玉佩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吗?」

三奶呵呵地笑着:「有,也没有,说白了,寻龙玉佩真正的功效是借尸还魂。」

「但是很费时间,借尸还魂的载体需要定期用药膳滋养十年,才能让灵魂与载体最大限度地契合。」

药膳?我看着桌子上刚喝完的汤,通体发凉。备案号:YXA1DM9ylGMc0D1wX6liZaZ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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