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女儿自杀五年后,又和我视频了
女儿自杀五年后,又和我视频了
脑洞故事盒:从不做人开始
警察告诉我,女儿身体里有三个男人的 DNA,生前与三个人发生过关系。
我说我的女儿不是这样的人。直到我看到女儿的尸体,才确认那就是她。
可是,女儿自杀五年后的一天,又向我发出了视频邀请。
我想挽救女儿。
这次难得的机会,我要怎样才能把握住?
1.赵普照
老年丧子是什么感受?恐怕没人愿意去体验,尤其我的孩子还是自杀。
我叫赵普照,在八线小城开了一间电动车修理铺,和老婆育有一个女儿。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2017 年 7 月 28 日,当时的我正在给一辆电动车上螺丝。
我接到警察电话,说我的女儿赵静蕊自杀了。
扔下扳手就往火车站赶,心里乱成一团。
10 天前女儿还好好的,现在却让我去辨认尸体,我觉得一定是警察搞错了。
女儿的性格开朗大方,成长过程中有什么心事从不会藏在心里,不是跟我说就是跟她妈说,怎么会自杀?
我脑袋里嗡嗡的,手和脚好像轻飘飘的,一点也不听使唤。
我没有通知孩子她妈,我怕她承受不住。我始终不相信我的女儿会自杀,我要先去证实那不是我女儿。
连夜坐高铁到了女儿所在的城市,我又赶紧去了警察局。
「你是赵静蕊的父亲,赵普照?」
警察说完,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女儿的身份证,还有一些随身物品。
接着又递给我一个袋子:「这个是赵静蕊的遗书,你先辨认一下。」
「不用浪费资源调查,我是自杀。——赵静蕊。」
女儿的字迹躺在那里,性格也像她,什么时候都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我眼前瞬间变黑了,接着变得模糊,泪水哗哗流。
警察带我进了停尸间,我不敢看。
小蕊一个人躺在房间里,表情安详,我叫了她好几声,她一动不动,我知道她死了。
我上前抱住了她,她的身体变得僵硬,儿童时期柔软的身体仿佛还在昨天,如今,她是如此僵硬、冰冷。
第二天,我给孩子她妈打了电话,她妈当天就到了,我们俩又哭了一晚。
我不相信女儿会轻易自杀,虽然有各种证据摆在面前,但女儿自杀一定事出有因。
我和她妈决定对女儿进行详细地尸检。
经过尸检,确定女儿是自杀。
我抖索着手,把女儿尸检结果的关键信息抄在了本子上。
另外,警察告诉我,她的腰后有一处新鲜的纹身,纹的是一个字母「F」。
女儿身体里检测出了三个男性的 DNA,说明她死前一段时间和多名男子发生过关系。
女儿的身体上有抵抗伤,但不是新伤。
纹身、与多名男子发生关系,怎么会,她不是这样随便的孩子,我确定。
女儿远在大城市读书,虽然家里不富裕,但她争气,考上了研究生。
2017 年的夏天,女儿研究生毕业,找到了梦寐以求的电视栏目编导工作,上班的第一天,还兴奋地跟我视频,展示她工作的地方,告诉我以后她负责养家。
没想到的是,10 天后,她却选择结束生命。
这 10 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女儿如此绝望?
背后的「F」纹身,三个男人的 DNA,都不简单。5 年来,我一直关注着警察的消息,希望找到其中一个 DNA 男子。
我关掉了老家的小店,和老婆来到女儿生前所在的城市打工,同时搜集着案件的相关线索。
我去电视台和电视台相关的单位调查。
我顺藤摸瓜,跑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其中,有一条线索引起了我的怀疑。
一日,我经过一座大楼,听别人说这里经常出入一些电视台工作的人,我想进去查看,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下,说必须有出入证才可进入。
我心想,不过一座大楼,我又不是社会闲散人员,押上身份证进去总该可以吧,没想到竟遭到保安的推搡。
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上前理论,一个保安冷不丁给我一拳,我觉得他们实在无理,便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虽说我曾是接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十几个保安围殴我一个,我哪是他们的对手,灰头土脸回去的路上,我脑梗发作了。
这样随女儿而去也挺好,只是苦了家里的孩子她妈。
是旁边水果店的老板发现了我,把我送到医院,我才捡回一条命。
事后我才认出,老板竟是我年轻时的战友——张德茂。
老张告诉我,转业后他就来到这座城市。后来他换了电话,和战友们就失联了。
他开了个水果摊,没想到一开就是七八年。
每当想起女儿的离世,我的心里就一阵阵疼,但不敢在家里哭,怕勾起老婆的伤心事,加上这次我被老战友搭救、死里逃生,看到老张的一瞬间,我竟无语凝噎,抱着他嚎啕大哭。
那次脑梗后,我嘴角歪斜,右侧身体失去知觉,成了跛脚。
老张没事就带着我训练,有时还跟我比划几招,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候。
听老张说,那幢楼里来往的人总是很神秘,而且出入都是豪车。
我越发觉得那幢楼一定存在秘密,就是不知道和女儿有没有关系。
老婆看到我差点丧命,劝我找女儿不能再逞能,我越发沉默寡言,但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女儿的死因,直到 2022 年,女儿去世 5 年了,我和她妈妈都白了头,还没有任何消息。
7 月 18 日这天,老婆买了孩子生前喜欢吃的水果,还买了一些衣服和鞋子,准备 10 天后,在孩子 5 年祭日的时候带给她。
她一遍叠衣服一边哭,我在旁边帮忙,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她,就在这时,传来了视频邀请的提示音。
不是我的手机在响,我拿起老婆的手机,也不是她的。
怎么回事?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到床边的抽屉,打开抽屉,里面是我放了好多年不用的手机。
「小蕊」,手机上显示着她的名字。
我没有看错,手机上赫然显示着「小蕊,正要邀请您视频通话」。
我惊讶、激动,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随即点击接受邀请。
「老爸,你猜我在哪里?」
「小蕊,小蕊!」我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感觉眼泪一直在流。我把老婆拉过来,老婆一看到小蕊就捂住张大的嘴巴,紧接着就哭了。
「爸妈,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太想我了?」她笑着眨眨眼。
我擦干眼泪,正要说话,「嘟」的一声,视频断了。
我的手机没电了。
我慌忙找到充电器,插上手机,开机。
开机的时间比一光年还要漫长。
通上电后,我又回拨回去,小蕊接起。
「老爸,你和老妈和好了?」
「和好?」
「对啊,昨天你不是跟我说,店里的焊枪丢了,你俩吵了一架吗?刚刚我看到你搂着她呢。嘻嘻。」
5 年前,女儿给我打视频的前一天,我跟她抱怨过,店里丢了一把焊枪。
老婆说是我看店的时候丢的,我明明记得是她看店的时候丢的。因为这事,我和老婆吵了一架。
我让小蕊给我评评理,其实就是想孩子了,想和她说说话。
5 年前的 7 月 18 日,她给我打了视频,告诉我找到了新工作。
而 5 年后的今天,也是 7 月 18 日。
「我找到新工作了,在电视台一个栏目做编导,你看这里好不好?」
「小蕊,你那里……我说是,你今年多大了?」
「老爸,你开什么玩笑,我今年 26 岁了啊。」
「26 岁?刚研究生毕业?所以,你那边是 2017 年?」
「是啊,老爸,你糊涂了?」
「小蕊,你听我说,我在 2022 年……你工作的地方有问题……」
「赵静蕊!」我听到有人在喊她。
「老爸,领导叫我了,我要进去了,改天再聊。」小蕊挂断了电话。
「小蕊,你先别进……」
我僵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心里都是汗。
我发起再次的视频邀请、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有接。
- 赵静蕊
我叫赵静蕊,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很迷茫,在陌生的城市没背景没根基,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理想的工作。
我投了简历给几家中意的媒体,不知道能不能成。
幸运的是,本市电视台的一个法制类节目跟我联系了,薪水不低,他们告知我通过了笔试,接下来还要面试,他们还偷偷告诉我,面试应该没问题。
我怀着兴奋的心情参加了面试,是一个男人面试我,据说是这个电视台栏目的投资人。
他很瘦,但骨架很大,眼睛凹陷、牙齿凸出,手臂上有纹身,叫「费尧」。
费尧没有问专业的问题,只是问了一些我的家庭情况。
我简单说明了自己是小镇来的做题家,独自在这个城市求学。
闲聊间,他侧头看了一下我拿的包,「你这个包,不仅不是名牌,也已经过时了。」
我低下头,有些羞愧,不断搓着手。
「没事,在这里好好干,赚到钱随便买。」
说完,费尧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看到费尧朝我这瞥了一眼,那个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说,是猎手捕到猎物的眼神。
面试结束后,我被通知录取了,需要和几个通过面试的女孩子,一起去往真正的办公地点参观。
「是去电视台吗?」我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带领我们的人没好气。
我又想发问,但看到那些人冷冰冰的,就忍住了。
「他们就这样,别理他们。」说话的是小璎,也是应届毕业生,刚刚也通过了面试。
通过这次面试的,几乎都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几乎都长得很漂亮。
我心里有些发怵,觉得这家单位奇奇怪怪的,可是想到这是电视台栏目招聘,又看到有这么多人一起去,就逐渐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工作地点是在闹市区,一座外表很不起眼的大楼。
外部虽然不起眼,但戒备森严,进出需要出入证,有很多保安巡逻。
内部的装修很豪华,摄像头分布很密,拍摄毫无死角。
我们被告知领导会找我们单独谈话,第一个女孩被带进去一个房间,进门之前有人还刷了门禁。
等待的间隙,想起老爸跟我说他昨天和妈妈吵了一架,我给他打了个视频。
本以为他们得知我找到电视台的新工作会欢欣雀跃,没想到他们竟然哭了。
还没细问,就轮到我了。
「老爸,轮到我了,我要进去了,改天再聊。」说着我挂断了视频电话。
一进去,一个男人就过来收走了我的手机,说是为了防止录音。
单独找我谈话的是费尧,也是刚刚面试我的人。
他说我日常的主要工作内容是作为他的助理,出席一些应酬的场合。
「不是电视台吗?还需要应酬?」
「任何工作都需要应酬!」
「我应聘的是栏目编导的岗位,不是助理。」
「编导岗位已经招满了,现在的岗位只有助理!」费尧不容置疑。
最后,单独谈话结束后,我们几个女孩被告知需要进行几天的封闭培训,手机暂时不会还给我们。
其中一个女孩质疑和反对,一定要回手机,态度强烈。
费尧旁边的一个男子上来就给了那个女孩一巴掌,瞬间,那个女孩噤声了,我们也都不敢说话了。
我瞬间想起刚刚和老爸视频,他最后一句话好像说我工作的地方有问题。
我当时没在意,现在这句话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远在老家的老爸,他是怎么知道的?
3.赵普照
我收到了女儿的视频邀请,她说她 26 岁,那是 2017 年。
她打视频的时间,是 2017 年的 7 月 18 日,而我这里的时间,是 2022 年的 7 月 18 日。
我想告诉她一切,我想阻止她接受这份工作,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挂断了。
我重新给她视频、打电话,都没有接通,我给女儿编写了一条短信,告诉她 10 天后,她留下一封遗书,自杀了。
我还在短信中告诉她,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我在 2022 年,在另一个时空,我和她妈妈都经历了失去她的悲痛。
信息编得语无伦次,看上去难以置信,点击发送,信息前面却出现了感叹号。
我发不出去这条信息了。
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走来走去,之前失灵的跛脚,我也顾不上了。
「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我和女儿跨越时空,重新联系上,女儿还没有死,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我又和她失联了!」
想到这些,我懊恼得踢翻了凳子。
老婆走过来,抚摸着我的背,「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一夜未合眼,我回想着这 5 年的一幕幕。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收到了一个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
「爸爸,我是小蕊。我的手机被没收,我看到一个保洁阿姨的电话在充电,现在正躲在保洁工具间的门后给你发短信。你说这家公司有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蕊,真的是你吗?」我激动万分,「你听我说……」我告诉了她一切。
「你在 2022 年?5 年后?另一个时空?」
「对,你相信我,你赶紧离开那个地方。」
「这边戒备很严,我出不去,到处都是摄像头和窃听器,到处都有人巡逻。」
「小蕊,你的地址是哪里?」
「我的地址在……」按照女儿发送的地址,我迅速拿起桌上的笔,做下了记录。
「小蕊,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寻死,答应爸爸。」
「好的,爸爸,我答应你。我听到有人来了。我会再联系你。」
我抑制住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找出地图,搜寻小蕊说的地址。
我骑上电动车,打开导航,到达了女儿说的位置。
前面的楼,正是我之前来过的那幢楼。
我打算报警,可是刚拿起电话,我停住了。
我该怎么跟警察说呢?说这幢楼有问题,需要搜查?可是,我没有证据。
说我的女儿 5 年前就在这里上班,入职 10 天后就自杀了。警察会问所以呢?
说我收到了 2017 年女儿的来电,我和死去 5 年的女儿又联系上了?
没有人会相信。
我前前后后围着这幢楼转了很多圈,又重新走到楼北面的小巷。
这条小巷我走过无数遍,小巷的尽头就是那幢大楼的后门,晚上 10 点钟关门、无人值守,没有路灯、漆黑一片。
女儿可以从这里逃跑。
头顶上的摄像头是个麻烦,如果逃跑被发现了怎么办?
得有人接应,或者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想起了老张,在附近开水果店的老战友,5 年前他就在这里了,老张能救小蕊。
我走到了老张的水果摊前,拿出女儿的照片,他一眼认了出来。
「小蕊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他说。
「今天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奇怪事。」我把接到 2017 年小蕊电话的事情告诉了老张。
「老赵,你……我带你去医院吧。」老张一脸担心。
「老张……」我欲言又止,的确,这事要不是亲身经历,换到谁身上都不会相信。
「老张,如果小蕊有难,你会救她的吧。」我问。
「这是哪里的话啊,我也把小蕊看作我的女儿啊!」老张握住我的肩膀,我感觉到了他的力道。
我郑重向他道了谢,临走时买了一个果篮。
4.赵静蕊
我和 2022 年的老爸联系上了,2022 年,是什么样呢?
他说让我珍惜生命,不要寻短见,我答应了他。
……
费尧说头几天先让我们适应一下,每天会选几个女孩跟着他出门应酬,席间总是免不了被一些男人揩油,我们很紧张小心。
可是我们越是紧张小心,他们越是高兴。
费尧说,这些人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的是钱,他们一晚上的挥霍,可能抵普通人一年赚的钱,他让我们珍惜机会好好跟着他干。
这幢楼比我们早一批进来的「员工」,有几个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在郊区住大别墅,是她们的情夫给她们买的。
我们不断地接受着他的洗脑。
用费尧的话说,现在男人的喜好是高学历的小白兔,所以让我们好好把握。
我终于明白,他们这些人干的就是权色交易的勾当。
这幢楼的一切,令我恐怖,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彻底打消了我逃跑的想法,我再也不敢了。
有一次去 KTV,我和小璎都被叫去了。
中途,我正陪一个老板喝酒,瞥见小璎去了包厢的卫生间。
过了几秒钟,我看到费尧和一个老板耳语了几句,接着,那个老板也走向了卫生间。
我预感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起身快步走向卫生间,赶在那个老板前面到达。
没想到,费尧走过来,把我拉走了。
老板进去了,30 分钟的时间内,没有人再去过卫生间。
30 分钟后,老板先出来了,费尧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费尧带着小璎出来了,小璎坐到我旁边,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一句话也没说,我看到她假发里面,渗出了血。
没有人在意,大家依旧声色犬马。
接下来,我将面临和小璎一样的命运。
我被费尧叫到另一个包厢,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费尧出去后,我被那个男人勒令跪下,接着他拉开了拉链。
我扭过头,他把我摔到地上,我感觉一阵头晕。
他扑倒了我,双腿跪在我的腿上束缚着我,我挣扎着不断反抗,手脚乱舞,混乱间摸到旁边茶几上的一样东西。
是话筒,我抄起话筒朝着那个男人的头上砸去,整个包间为之一振。
男人头上出了血。
……
包间里灯火通明,已经凌晨 3 点钟,大家都已经散去,费尧坐在沙发正中间,旁边站着两个小弟。
我跪在他前面。
其中一个小弟不断朝我的脸上甩着耳光,我感觉脸上火辣,嘴角的血已经流到脖子。
不知道打了多久,我眼前直冒金星,就要晕倒,费尧示意手下停止了。
接着,他走上前,把我推倒在沙发,让手下困住我的手和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刚烈。」接着,他剥掉了我身上的衣服……
我无力反抗、声嘶力竭,一个、两个、三个,这个沙发,就是我的「断头台」。
完事后,他们把我扔到车子后备箱,驶向那幢楼。
……
我藏在被子里,不知道睡了多久。
直到吵闹声把我吵醒,旁边一个女孩告诉我:小璎不见了。
再见到小璎,是在 2 天后。
她是用担架抬进房间的,我上去抱住了她。
接下来的几天,我眼见她身体日渐消瘦,还时常精神涣散、胡言乱语。
看到男人,她会咧开笑脸、撇开双腿。
后来,我听到了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故事。
小璎因为实在受不了这里的一切,前天逃跑,直奔警察局。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小璎就被费尧的手下领回来了。
费尧告诉我们,他在警察局有人,他可以手眼通天。
回来后,小璎被强制注射催卵针,接着送到小诊所取卵,以费尧的手段,没有给她打止疼药的。
我无法想象小璎当时所经历的苦痛。
我只能抱着她、抱着她,给她一点温暖,让她活下去。
取卵造成了严重的腹腔积水,有姐妹说小璎可能会永远失去生育能力。
听到小璎的遭遇,每个女孩的脸上,都显出了惶恐的表情,有的女孩,甚至躲到了床底下。
费尧知道杀鸡儆猴起到了效果,接着派来了说客。
他们跟我们说,能被老大看上,是我们无上的光荣,如今,只有费尧能拯救我们。
我们出去什么也做不了,报警也不会有人管,不如留在这里,只要我们努力,老大一定不会亏待我们。
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我们和他们签订了劳动合同,如果擅自离开,不仅像小璎一样受到皮肉教训,还需要赔偿巨额违约金。
末了,他们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腰部后面,纹了一个「F」,表示成为永远不会离开费尧的人。
我咬紧牙关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不发疯。
一天,我发现小璎又不见了,就满幢楼找她,直到找到顶楼。
顶楼有个铁门,平时都是用铁链锁住。
现在的小璎很瘦很小,可以把铁链拉伸,从缝隙钻过去。
到达屋顶的时候,我钻不过去,只能在门口喊她:
「小璎,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快过来!」
她不转头、不理我。
「小璎,你说话呀!我过不去,你快点过来啊!」我哀求。
「小蕊,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小璎微弱的声音传来。
「小璎,我懂!我都懂!但你也不能在这里,我的意思是,跳楼死太难看了,摔得脑袋像碎了的西瓜。」
小璎转过了头。
「而且,你一个人走,会不会太孤单了。」
我看到小璎定定看着我,无边的黑暗中,我也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能听到她的呼吸。
她原本拥有多么闪亮的眼睛。
我望向黑暗,对着她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一起死,可以吗?」
……
我再次联系了爸爸,在那个放置保洁工具的房间的门后,这次,我想发短信跟他做最后的告别。
「爸爸,对不起,我再也逃不出去了。」
「我的朋友快不行了。在这里简直生不如死。」
「没有希望了,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了。」
正准备放下手机,我收到了爸爸回信。
「小蕊,不是没有希望了,你现在,还有爸爸!」
「放过这些人,你甘心吗?你要和朋友一起逃出来,你还要扳倒那些坏人!」
「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
「爸爸和妈妈,很想你!非常非常想你!」
- 赵普照
小蕊说会再联系我,我明白她身处险境,只能忍住不联系她。
再收到女儿的信息,是女儿自杀前的一天,7 月 27 日,看到信息后,我如遭遇晴天霹雳。
她说没有希望了,她说不能听我的话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但我想让她明白,这次跨越时空的电话,多了一个变量,就是她的爸爸我。
这是我给她的希望。
于我而言,苍天让她再一次联系到 2022 年的我,我一定要挽救女儿于水火。
我恨不得飞出去,但我知道我现在要镇定。
发送完信息后,我焦急地等待着女儿的回信。
不到一分钟,女儿的信息来了:「爸爸,我听你的!」
我喜极而泣,继续给女儿发送信息。
「在你所在那幢楼的北面,有一条小巷,没有任何的路灯,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
「我有一次顺着那条路走到尽头,发现走到了你所在那幢楼的后门。」
「晚上 10 点后那里的门就锁上了,不会有保安值守,这些年一直都是如此。」
「你要想办法拿到那个门的钥匙,出来后,不要怕黑,一直跑,一直跑,一定能跑出去。」
「记住爸爸的话,不要怕黑,一直跑,一直跑,一定能跑出去。」
「出了巷子左拐,大约 500 米,有一个『茂盛』水果店,店主是你的德茂叔,去找他,他会帮你。」
……
就在这时,我发现我标注在日历本上 7 月 28 日的「女儿祭日」这几个字消失了,我又拿出当年的记录本,翻到当年的记录,翻到 5 年前 7 月 28 日这天,警察告知我的关于女儿自杀的记录也消失了。
我成功阻止女儿自杀了吗?
- 赵静蕊
看到小璎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我心如死灰,打算和她一起死,结束一切。
我想起曾经跟爸爸承诺过,要珍惜生命,可是,爸爸,你知道吗,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我给他发了短信,向他道歉,表示无法履行承诺了。
爸爸说,现在不一样了,存在着他这个变量。
是老天,给了我们父女俩重新翻盘的机会。
也是给我和小璎,脱离苦海的机会。
我决定振作起来,抓住这次机会放手一搏,不成功也大不了一死,反正我本来就打算死的。
看到爸爸发送的信息,想到德茂叔就在附近,我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但是,逃离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
费尧的软硬兼施,让我们都听话了。
这幢楼,一半是费尧的后宫,专属于费尧的女人在争风吃醋;一半是费尧的朝堂,不专属于费尧的女人,正在积极为他所用、为他赚钱。
我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费尧对我们的看管,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严了。
7 月 28 日早上,跟着费尧一伙人「嗨」了一夜后,我们在这天早晨回到大楼。
路上经过「茂盛」水果店,我之前曾经过这里,只是不知道老板是德茂叔。
我谎称想吃水果了,费尧派一个人和我一起前往水果店。
挑水果间隙,我趁那人不注意,把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字条,放在了收银台摆件小沙弥的手中。
字条上写:「德茂叔,我是小蕊,就是小时候经常在比赛时给你和爸爸赵普照加油的小蕊。我被软禁了,暂时需要装作不认识您,先不要报警,我会想办法逃出,现在需要一个手机,您能不能帮我搞到?我中午来取。事发突然!保密!感谢!」
中午,我自告奋勇要给大家买午餐,费尧派人和我一起出了门。
我谎称今天的水果新鲜,想再买点,就再次来到水果店。
趁人不注意,德茂叔递给我一个纸袋,我接过纸袋,里面有一个手机。
我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谢谢德茂叔,放心。」
拿到手机,我拍下了大楼的内部环境,费尧进行权色交易的秘密名单、财务往来记录,还去监控室拍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监控视频,我搜集了确凿详实的证据,并上传到自己的网盘做了备份。
我告诉爸爸,今天晚上我就带着朋友行动,逃离这个地狱。
挨到晚上,这天周围一切风平浪静,费尧难得不在楼里。
他的基地有三处,这幢楼是本部,他有时会留宿别处。
过了晚上 10 点,我叫醒已经睡着的小璎,让她跟在我身后,什么也没说。
小璎应该认为我是带着她去死。
到了后门,我找出偷到的备用门禁卡,打开了大门。
一阵风吹来,不是夏日污浊燥热的风,是一阵清凉,好像自由的风。
外面果然一片漆黑,我反手关上门,唯一的光源没有了,我只能看清小璎的轮廓。
她靠近我,警惕朝四周看去,「我们要去哪里?」
「跟着我,不要怕!」
我拉起小璎的手朝前跑去,跑啊跑啊,前方还是一片漆黑,我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璎快要跟不上我了。
「我跑不动了!」小璎松开我的手,弯腰喘着粗气。
「我爸爸告诉我,不要怕,要一直跑、一直跑,一定能跑出去。」
我们又一次拉起了手。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的力气快耗尽了,我们又一次停下。
我口干舌燥,心脏快要从胸中蹦出,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扶着墙咳嗽不止。
巷子尽头隐隐约约微弱的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小璎,你看前面。」我兴奋地扶起已经快要倒在地上的小璎。
小璎也看到了,消失很久的笑容,在苍白的脸上再一次出现。
这次,她拉起了我的手。
出了巷子,左拐,500 米,德茂叔的店,依旧亮着灯。
我和小璎闯了进去,见到德茂叔,我激动万分,小璎差点哭了出来。
德茂叔赶紧把我们迎进里屋,又到门外左右观察了一下后,麻利地关上门口的灯,拉上卷帘门。
……
我把小璎托付给了德茂叔,小璎会告诉他一切,我现在迫不及待要去一个地方。
昨天,我陪酒听到一个老板说,中央督察组已经进驻我市,驻地就在市政府,让费尧最近小心。
我要到市政府,找到中央督察组,我要把费尧的犯罪证据交给他们。
德茂叔让我等一等,说我爸爸正在赶来的路上。
说着,他拨打了爸爸的电话,想问他到哪里了。
电话没有打通。
- 赵普照
女儿说她晚上会行动,让我放心。
5 年前,我和妻子在停尸间看到女儿的一幕又浮现在我眼前,我在屋里转来转去、坐立不安。
我心急如焚,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必须按捺住自己的心脏,只能等待、祈祷,女儿逃出生天后,再次和我联系。
就在这时,我的记录本上,显现出了一行字——2017 年 7 月 28 日晚上 12 点,女儿死于他杀。
我五雷轰顶,一头栽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时,老婆坐在我身边,我在医院,手上挂着点滴。
我拿起手机,时间显示 11 点 55 分。
8、赵静蕊
德茂叔说他早上就和爸爸联系了,他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给他打电话,电话没有接通。
我不能再等,只要能把证据交给中央督察组,我死了也值。
我穿上德茂叔的大衣,简单装扮后,出了后门。
我往市政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路上,我想起德茂叔说爸爸从老家赶来,我给他打过去电话。
没有通。难道,我这个电话只能和 2022 年的爸爸联系?
我的手紧紧捂住口袋,那里面,是费尧一伙的犯罪证据。
现在,它们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我抄近道,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
正快步走着,忽然,我感觉有人从背后勒住了我的脖子,我下意识用手去拉,好像是一根皮带。
皮带在不断地收紧,我被勒得想吐,拼命挣扎。
渐渐地,我没了力气,沉沉地往下坠,最后倒在地上,后面的人也松了手。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这次真的快死了。
不过,老爸,这次我不算失败。
小璎被救出来了,她会把我网盘里的证据交给中央检查组。
迷迷糊糊间,好像摸到一块砖头。
我坐起身,靠着最后一丝力气,操起砖头,一下砸在男人的头上,他倒下了。
砖头四分五裂,我顾不上那人,跌跌撞撞站起来,只想快点逃跑。
跑了两步,我感觉腿一阵阵发软,我又跌倒了,这次,我怎么也爬不起来,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我回过头,看到被我用砖头砸晕的男人动了一下,我害怕极了,看到旁边有个垃圾桶,趁那人还没有醒来,我躲了进去。
夏天垃圾桶阵阵恶臭向我袭来,刚刚被勒过的脖子让我想咳嗽。
我呕吐了出来。呕吐物和垃圾混合在一起。
怕把那人吸引过来,我还是拼命忍住了。
我拿出手机,摁亮了,时间显示 11 点 55 分。
我给爸爸发送了信息。
「爸爸,证据在我的网盘里。」
「小蕊,你现在在哪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们逃出来了,小璎在茂叔那里,我在去报案的路上遇到费尧的手下了。」
「孩子,你受伤了吗?现在怎么样?」
「我现在躲在一个垃圾桶里,一旦出去就会暴露。」
透过垃圾桶的缝隙,我看到刚刚被我打晕的人已经站了起来,正在打电话招呼同伙,估计他们一会儿就能找到这里。
挂断电话,那人四处张望,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目光落定处,正是我这个反向。
他朝垃圾桶走来,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走到垃圾桶跟前,他站定了。
他欲抬手掀开垃圾桶盖子。
这次死定了。
对不起,爸爸妈妈!
对不起!
我双手合十,等待厄运的降临。
就在这时,我看到那人头顶招呼上来一个闷棍。
接着,看到他翻了个白眼,缓缓倒下。
映入我眼帘的,是爸爸,和茂叔。
苍天!
9.2017—赵普照
7 月 28 日一大早,我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打开了修车行的卷帘门。
早上没什么生意,我打算规整一下工具,这时,电话响了。
是我的战友——张德茂。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听到他的声音,我倍感亲切。
他去大城市后换了号码,我们就失联了。
他辗转多人找到了我,我正要寒暄,他就打断了我:
「老赵,你女儿,小蕊,现在好像很危险,她给我留了张字条。」
他把字条的内容原封不动地念给了我听。
软禁?不要报警?保密?
我拨打女儿的手机,一直未能接通,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10 天前,女儿还高兴地告诉我,她找到了新工作,怎么现在就被软禁?
我立刻关门去了火车站,当天就坐上了去往女儿城市的高铁。
到了女儿所在的城市后,正要打开手机查找老张发的定位,手机没电了。
跑了好多地方找充电宝,奇怪,平时到处都能看到借充电宝的地方,这次,怎么一个也找不到。
好不容易在一家便利店借到,充上电后,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目的地。
出租车上,我给老张回电话,他说小蕊去报案了。
拨打老张发给我的女儿的新电话号码,但是打不通。
我心急如焚,一见到老张,就拉上他出门找小蕊。
进了一个巷子,听到一个男人骂骂咧咧打电话:「找到一个,在附近,跑不远」。
我和老张交换过眼神,他死死盯着那人的举动,我在路边找到一截粗树枝,嗯,当棍子特别趁手。
趁那人不注意,一个棍子上去,那人晕倒了。
垃圾桶的盖子打开了,我看到了小蕊。
10.2017 赵静蕊
刚才发生的一切,是梦吗?
站在我前面的人,是我的爸爸!
还有茂叔!
「爸、茂叔,是你们吗?」
我快要哭出来。
「你茂叔给我打电话,说你有危险,我就来了。」
我的眼泪飙出天际,我的爸爸,这次你真的来救我了!
我抱住了爸爸。
「小蕊,我们快回去吧。」
「爸爸,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这里是证据,我要交给中央调查组。」
说着,我指了指口袋。
遥远的钟声传进我的耳朵,敲响 12 下。
新的一天,来到了。
11.2022—赵普照
「老婆,对不起,我没救下小蕊,对不起!对不起!」我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
「你把那个本子带来了吗?」
「是这个吗?」她把本子递给了我。
「是,现在几点了?」我边问边翻本子。
「晚上 11 点 59 分了。」老婆看了一眼手机。
我的心脏好像要停止了,翻到写着「2017 年 7 月 28 日晚上 12 点,赵静蕊死于他杀」的那页,递给老婆。
「什么也没有啊。」她一头雾水。
「什么?」我拿过本子,我的心脏再一次要蹦出来,我感觉脑梗又要发作了。
我迅速地翻看着本子,字迹消失了,本子变成了空白,本子的每一页,都变成了空白。
我又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 12 点了,现在是 7 月 29 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2017 年 7 月 28 日晚上 11 点 59 分,因赵普照的出现,打断了 2022 年的赵普照和 2017 年的赵静蕊跨越时空的联系。
也因为赵普照的突然出现,挽救了女儿的生命。
这场跨越时空的联系,拖后了赵静蕊死亡的时间,给父亲赵普照的援救,提供了可能性。
12.2022—赵普照和赵静蕊
我的电话响了。
是小蕊,她发来了视频邀请。
我看了老婆一眼,她也一脸疑惑加不可置信。
我抖抖索索点了接受。
「爸,没想到你们还没睡,」是小蕊阳光的笑脸,「咦?你怎么在医院里?」
「小蕊,小蕊!」我和老婆一起哭了。
「爸妈,你们怎么了?老爸,你得了不治之症吗?」小蕊一脸担心。
「小蕊,小蕊,别担心,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擦着眼泪,「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啊?」
「我交了个男朋友,茂叔介绍的,谈了一段时间了,想给你们看看。」
「男朋友?你谈了男朋友?」
「你们不是一直说女孩过了 30 就找不到好男人了吗?我都 31 了,这次我要证明给你们看,女孩过了 30,仍然能找到好男人。」
「好好好,你不用带回来,我和你妈去找你们,明天就去。啊,不对,今天就去,天一亮就走。」
「啊?也不用这么急吧。」
「女儿的男朋友,我们可是想第一时间想见到,晚上买好菜,我带上酒,验验他能不能成我女婿。」
……
这就是我和女儿跨越时空的故事。
那一年,警方已经关注到了费尧的黑社会组织,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直接证据。
小蕊为警方提供了关键证据,不仅如此,她的及时报案,也给警方部署一举捣毁费尧的黑社会组织,争取了时间。
……
一天,小蕊和小璎坐在公园的秋千椅上聊天。
「小蕊,那天晚上,我以为你要带我去死。」
「我爸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想要判断到底值不值得一赌,终究还是要赌一把才知道。」
「我们试了,我们赌赢了。」
「是啊,我们赌赢了。」
小蕊一个使劲,秋千飞高,明媚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两个女孩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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