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愿逐月华流照君
愿逐月华流照君
破红尘:女主她单枪匹马闯天下
我的侍女为了爬上龙榻给我下毒,还在顶着我的名字做了皇后。我重回京城,她跪在我脚下求我放过她的孩子。
婚后第三年,他说,灼华啊,你变了,朕觉得李美人更像从前的你啊!
为了帝位稳固,我三年抱俩,皮肤松弛满心算计,自然和年轻时意气风发不能比。
于是,在他眼中,我不像我了。
我叫王灼华,祖父是三代帝师,父亲兄长都高中状元,我一生下来就是太子妃的唯一人选。
那时,姚瞻还不是太子,他是三皇子。
我们一起在上书房学习,他经常趁祖父打盹的时候朝我扔果子。
宫里的果子是御厨秘方,外面买不到,我又喜欢那个味道。
每次祖父提问的时候,他都会悄悄的给我提示。
十五岁的那个中秋,他站在桂树下,塞给我一根金钗,结结巴巴的说:「这是我自己做的,你看喜不喜欢。」
我拉开他的手,果然,伤了好几处。
我把金钗插到发上,问他好不好看?
他微微笑了,少年的脸比月光更皎洁。
再后来,皇帝问我:这几个小子,你看谁更顺眼?
我指了指姚瞻。
1
我和姚瞻的婚礼,是帝国最隆重的婚礼。
因为他坚持登基后,以皇后之礼迎娶我。
新婚之夜,他对着龙凤烛许下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幸运的女子,为他我可以放下骄傲,放弃梦想。
如今我祖父已逝,父兄外放,他帝位稳固。
彼时,我的大儿子元熙高烧不退,小儿子元照嗷嗷待哺,我的丈夫,他们的父亲望着我焦躁的脸说,灼华,你不像你了!你变了,你以前从不这样。
我抬头,正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簪着凤钗,却头发稀疏几乎承载不住宝石,我的脸因为生产浮肿,那双曾被称为可以映照月亮的眼睛里全是烦躁。
我确实不像我了!
但是元熙没有给我时间伤春悲秋,他把宫女刚喂进去的药吐了出来,然后开始抽搐。
我顾不上姚瞻再说什么,扑过去,紧紧的抱着元熙,嘴里喊着:「太医,快传太医!」
太医来的很快,不多时元熙的身体就被扎满了针。
太医擦了擦额间的汗跟我说:「皇后娘娘,如果太子能够度过今晚,就没问题了。」
我紧攥着的手松开,茫然的看着偌大的宫殿问:「皇上呢?」
宫女低着头小声说:「陛下刚才出去了。」
算了,他事情多,我这里也忙,互相顾不上,倒不如分开。我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我的小元熙依旧没有熬过今晚,小小的孩儿前一天还奶声奶气的叫我阿娘,此刻脸色苍白,孤零零躺在床上没有了呼吸。
姚瞻来了,他没跟我说话,倒是把太医骂了一顿,然后命人杀了太医。
我拦住了,孩子留不住,都是我的错,让太医回去吧。
姚瞻见我精神不好,只得依了我。
然后,嘱咐宫女好好照应我,便又走了。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抱着元照,想着元熙,忍不住泪流满面。
侍女锦瑟跪在我床前:「娘娘,您还有小皇子,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我拉着锦瑟的手:「锦瑟,你去帮我看看元熙。他小孩子,不让大办,你替我去看看她。」
锦瑟哭着去了。
未满三岁的孩子夭折,不让办葬礼,即便他是皇子,只能悄悄的安葬。
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母子一场,是我欠他太多。
2
元熙走了以后,我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凤栖宫里飘着药的苦味。
姚瞻来跟我说,前几日李将军的女儿李云柔在宫宴上,跳了一曲剑舞,身姿窈窕,眉眼间有侠气,宛如我当年。
他还说:「灼华,李云柔年纪小,你教教她好不好?我就封她一个美人,谁都越不过你去。」
我看着他略带讨好的神情,笑着点点头。
只是一个像我的美人而已。
我是皇后,还是一个有子的皇后,我怕什么。
又过了几天,姚瞻说,尚书之女冯婉儿挥毫作诗,才气不输皇后当年,可为昭仪。
我懂了,主动提出充盈后宫。
姚瞻高兴的嘴都笑歪了:「灼华果然大气。朕当年真是没有看错人。」
随着后宫百花争艳,姚瞻已经基本上不会再来凤栖宫。
几个妃子争风吃醋,打打闹闹找到我的头上,原本以为能够让我吃亏,可我不争不辨,姚瞻一气之下把几个妃子都打入冷宫。
他当晚留在凤栖宫,问我:「灼华,你是不是恨朕?」
我没有说话,他却急于辩白:「朕也是身不由己的,这朝堂各方势力都要权衡。灼华,你能理解的对吧?当年太傅都教过我们。朕知道你的,当初朕刚登基,都是你帮忙批改奏折,权衡利弊。现在朕自己可以了,灼华也该休息了。」
我望着他熟悉的眉眼,感叹这至高无上的地位终究是迷住了他的眼。
又或者,是我被他迷了眼,所以我才失去了的我孩子。
中秋宫宴,姚瞻带着我祭天之后,凤栖宫突然走水。
我推开拉着我的姚瞻闯进火海去救元照,火光中我看到姚瞻面带担忧和恐惧,心里的恨终于决堤。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京郊的一个小庄子。
「皇后娘娘,真的不会后悔吗?」池宴还穿着救我时候的盔甲。
我接过锦瑟怀里的元照,决然的点头。
我图的从来不是后位而是姚瞻这个人,如今他人既然已经不属于我,我又何必留恋。
我们一行人,出了帝京朝西北方向去,此刻的皇宫,姚瞻会在凤栖宫发现我烧的面目模糊的尸首。
我原本想离开京城去父亲的属地,从此隐姓埋名,只是没想到刚到甘肃境内,就听说太守一家遭遇盗贼,被灭门了。
3
我悲痛之下,两眼一黑。
再醒来,我看见比我还狼狈的兄长,他看到我悲痛欲绝:「灼华,是我无用啊!父亲被盗贼杀死,母亲拼了命也没有护住孩子。你嫂子临死抱着盗贼的腿,给了我逃命的时间。我想一死了之!我想死啊!」
我一滴泪也没有,我拉住兄长的手:「不,你不能死。我也不能死!灭门的深仇,我们要记住!要报仇!」
兄长曾是帝京最得意的少年,十五岁中状元,迎娶娇妻,二十岁随父外放任一县之长。
可现在,他背负血海深仇,连夜奔逃,落魄不堪。
他长年握笔的手,如今布满伤痕,以后还能不能写字?
见我看他的手,他张开双手:「百无一用是书生,从此我这手再也不握笔,我去学武艺,亲手为家人报仇。」
我咬着牙:「你知不道哪里来的盗贼?父亲这些年治下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怎么会又盗贼?」
他苦笑:「父亲到了甘肃,发现当地的驻军贪腐严重,鱼肉百姓,于是狠狠的惩治了几个主要人物。你知道,为此皇上还嘉奖了父亲。只是没有想到,那些驻军因此怀恨在心,所谓盗贼不过是他们假扮的。」
「当时宫中传来你于大火中救皇子而死,父亲和母亲就悲痛的病了。再后来,我收到你的密信,知道你脱身,赶紧告诉了父母。他们一直担心你,却没想到,几天后又传来消息,说皇后没死。我正想再写信询问,又担心暴露你的行踪。然后,就……」
原来,原来都是因为我……
锦瑟拿着上药走过来:「大少爷,先上药吧。」
哥哥去后面上药,我问锦瑟:「是不是华年?」
她点点头。
锦瑟和华年是我一同长大的两个侍女,入宫的时候,特地带了她俩。
元熙的夭折让我心生警惕,通过查证,我知道是华年暗中动手的,而她背后的人,是姚瞻。
谁能想到呢?
姚瞻,皇帝,他竟然会想要自己的孩子死。
这也是我假死逃走的主要原因,我不能让我的另一个孩子也死在这里。
为了不让姚瞻起疑心,我对华年没有露出一丝的异样,即便我无数次想问她,为什么。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我死了,她替代了我,成为了死而复生的皇后王灼华。
她没有娘家,唯有一个假身份,是最完美的皇后人选。
4
西北天气干燥,元照小孩子身体弱,又兼一路奔波,染了风寒,然后他好了,这风寒就传染给了我。
我不能倒下,不能休息,我头上悬着一把剑,夜夜梦里都看到姚瞻的脸,他细声细语的问我:「灼华,你在哪里?你看华年跟你多像!」
我带着兄长和池宴的三百府兵在甘宁县买了宅子和地,甘宁知州是我祖父的学生,祖父曾救他性命。
池宴去拜访他,告诉他自己定居甘宁。
他十分欢喜,祖父桃李满天下,但他和池宴关系最好,大约是身世相同。
幸好有池宴在,这一路是他扶着我走出来的。
池宴回来,告诉我:「他也知道王家的事情,但是皇帝说什么,他只能相信什么。」
我懂他的意思,王家被灭门以后,皇帝大哭三日不曾早朝。
彰显了他对王家的深情厚谊,如今宫里皇后还在,谁也不能说什么。
后来,他追封我父亲为承恩伯,兄长为承恩伯世子,给我母亲一品诰命。
姚瞻真的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
只可惜,我们祖孙三代都识人不清,压错了宝。
景和八年,元照六岁了,他跟着兄长学习经史子集,跟着池宴学武。
我们暗中联系了故交亲朋,也积攒了足够的钱。
这一年的中秋,我们决定回京了。
我和兄长服用了秘药,这药能改变人的面貌。
移山倒海,挫骨换肤的痛苦,怎么也比不上我们曾经遭受的痛。
我们化名顾碾和顾斯再次入了京城。
一路走来,却发现这个帝国表面花团锦簇,内里却在慢慢的崩坏。
西北的异族三五不时南下抢掠,百姓们不得不自发的形成给异族的供奉,他们不仅要供朝廷的赋税,还要给异族赋税,以致于永远过着吃不饱的生活。
南方水患频发,赈灾的银子却被贪污,流民遍地。
我们刚到了帝京郊外,就听说平王谋逆勾结禁军篡位,皇帝带着皇后和几个妃子去行宫避乱。
该是冤家路窄,我们的马车正遇到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禁军把我们挡在道旁。
兄长上前道我们是西北行商,来京城投奔亲戚的。
姚瞻见我们府兵不少,立刻命我们随行勤王,还说可以御赐我们为皇商。
姚瞻接见我们的时候,他身边跟着年华。
多年不见,姚瞻胖了不少,皮肤越发的细白,但是腰有点佝偻了,倒是年华保养的很好,雍容华贵,有皇后的风采。
可见,环境是可以改变人的。
当晚,我在花园的亭子里偶遇了姚瞻。
他看着我说:「你很像朕的一位故人。」
我故作不解:「是吗?能够让你一直记着的故人,一定不是个一般人吧。」
他的脸上露出了惆怅的表情,仿佛隔着我看到了谁。
「她确实是个不一般的人,她不仅能歌善舞,还懂治国方略。那些年,因为她在,朕才过的十分舒心。」
我低下头:「那这个人还在陛下身边吗?」
他摇摇头,问我:「你会烹茶吗?」
我带他来到亭子里,他身边的宫人立刻拿来茶具,我点开炉子,开始煮水。
待一杯茶放在他面前,他半响才回神:「太像了。你烹茶的这一套工序,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啊!」
他喝了一口:「连味道都一样!」
说完,他凝神,深深的打量我一会,挥袖叫道:「来人!把她给朕拿下!」
5
几个宫人上来,七手八脚把我摁在地上。
「你跟谁学的这些?是谁安排你来骗朕?」姚瞻捏着我的下巴,面目狰狞。
我忍住疼,这张脸已经换了,他不可能认出来,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您说的那个人是皇后娘娘吧!多年前我随父兄到京城卖货,曾有幸在书院里见过她。她指点过我烹茶。」
姚瞻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确实变了很多,眼神中有帝王的威亚,可惜,我现在什么都不怕。
许久,他放开了我,挥散了压着我的宫人。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我低下头:「当然是谋求一份泼天的荣华富贵啊!陛下。我哥哥已经把这次运送的财务全部献给陛下了。」
他相信了,伸手扶我起来:「你倒是个实在人,朕必不会亏待你们。」
当晚,我被册封为昭仪。
宫人来我房间搬东西的时候,池宴来了,他握住我的胳膊:「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你不必再这样折磨自己。」
「不,现在还不到时候,我要他明明白白的死。」我拂开他的手。
不敢看他的表情,疾步向外走,他在身后喊了一句:「我听你的。」
我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我知道,从小他就喜欢跟在我身边,我答应嫁给姚瞻的那天,他喝醉了,跑来问我:「是不是你只能嫁给太子?」
我那时候满心都是姚瞻,又厌烦他喝醉了来撒酒疯,就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当然啦!我这样的身份不配太子,还能配谁?」
他失落的走了。
再后来我察觉到姚瞻变了,也是他毫不迟疑的跟我说:「他对你不好,你就别要他了。」
我设计脱身,每一步都是他在旁边帮助我,我被姚瞻背叛,被华年背叛,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池宴会背叛我。
为什么?
大概就是他一直都这样,默默的,无条件的站在我身后。
我走,他看着,我来,他等着。
这几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渐渐从少女的梦中醒来,懂得了所谓的感情,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但是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这一生,就让给我亏欠他吧!
穿过亭台水榭,我被带到姚瞻的院子里。
他正在看书,任由宫人把东西安置好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我拔掉头上的金钗,一下子能不能刺死他呢?
大概不能,衣服太厚,另外他也会挣扎……
我摸着簪子思索的时候,他走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6
他的手心还带着汗,粘腻的感觉让我很快把手抽了回来。
「怎么了?」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不是你自己求来的恩宠吗?」
我强压下心头的难受,故作羞涩的看着他:「我,我有些怕。」
「怕什么?」他说着扑上来,解我的衣服。
我想起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那时我满心满意都是他,那天是我主动扑向他。
他笑着,略带生涩的回应我。
如今我对他,只剩下恶心了。
他的嘴唇碰触到我的脖子,一阵温热,我鸡皮疙瘩顿时布满全身。
我正想推开他,门外有宫人大喊:「陛下!陛下!不好了!」
姚瞻松开我,理了理衣服,打开门,一个小太监滚了进来。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否则朕立刻要了你的脑袋!」他气哼哼的一脚踹在太监身上。
太监就地跪下磕头:「奴才该死!皇上息怒!是皇后,皇后娘娘说肚子疼。」
「什么?!」姚瞻紧张起来:「叫太医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去。
华年怀孕了吗?如果只是肚子疼,姚瞻不会这么紧张。
也许是姚瞻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糟了报应,这些年他的后宫没有活下来一个孩子。
有妃子怀孕,然后流产。
也有妃子好不容易剩下孩子,但都活不过 3 岁。
我的元熙,也没有长到三岁。
陆陆续续听到了消息,原来皇后已经有了 3 个月得身孕,因为月份小,没有说出来。
从皇宫到行宫的这段路程,她小心翼翼,还是有了流产的迹象。
姚瞻对这胎很看重。
第二天,我去给皇后请安,她见都没见我,打发宫人来传话,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昭仪请自便。
接着很多天,我都没有见到姚瞻,宫人说,皇上一直陪在皇后身边。
呵,这一胎看来真的很宝贵啊!
7
京中传来消息,平王的逆军和镇国将军交战,连连战败。
镇国将军传信,不日将迎陛下回宫。
姚瞻接到战报,高兴的手都有点抖。
「镇国将军诛逆有功,朕特封他为一品镇国侯,待朕回京后封赏。」
然后他望着皇后的肚子:「皇后保重身体,朕现在双喜临门啊!」
但是当晚,就有宫人指认,说发现我在皇后院子里买下的人偶,诅咒皇后和小皇子。
这一次姚瞻没有出现,出现的是皇后。
她穿着我穿过的凤袍,戴着我戴过的首饰,坐在软榻上:「本宫身体不适,让你好生伺候皇帝,你却用这种恶毒的法子来诅咒我母子,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望着她气急败坏的脸,有点迷茫,我从来不屑用这种手段统领后宫,华年这都是跟谁学的?
那人偶当然不是我放的,那就只能是她用来陷害我的手段。
这种烂大街的套路,有这么好用吗?
「不是我做的。」我看着她说:「你和我都很清楚。」
「死到临头了,还不承认。」她伸手拍了一下桌子,然后低头跟我说:「今天,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她觉得我不信,又解释到:「皇帝不在这里,我安排他出门打猎了。」
「平王谋逆,大敌当前,皇帝还有心思打猎?」我对这两个人的脑回路不再抱希望了。
我站起身,她有些害怕的后退一步,喊道:「来人!把她给我绑上!快来人。」
但是,站在四周的宫人都没有动。
「你做了什么?」她有些害怕的指着我:「你果然会妖术!」
「我当然不会妖术。」我耐心的给她解释:「以前就叫你好好读书,不要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你不听。你看你,当了皇后了,还用这种烂大街的套路陷害妃子。也就姚瞻是个糊涂蛋,看不出来。」
她抱着肚子,蜷缩在软榻上惊恐的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8
我走进她,低头轻声的跟她说:「别怕。我不会伤害孩子的。我有多喜欢孩子,你知道的。」
她哭了,眼泪冲花了妆,露出原本有些黝黑的皮肤:「你是冤魂是不是?你是来索命的?你不是被烧死了吗?」
「是啊。我被烧死了,所以现在我是顾昭仪啊!」
她突然朝我跪下来:「小姐,我错了。你放了我的孩子好吗?孩子是无辜的。你最喜欢小孩子了,那个时候两个孩子,你都不舍得让奶娘多抱一会。」
「告诉我,元熙是怎么死的。」我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我的眼睛。
她想躲,但是躲不开。
「是皇上!是皇上!」她哭哭啼啼:「是他说,只要让太子偶感风寒,你就不会关注到我和他的事情。所以,所以……」
「所以,你给元熙下了药?」我手上用力,她立刻开始大喘气。
「药也是皇上给的。我以为虎毒不食子,我也只是想让你不要生气。」
「你和锦瑟从小就跟着我,我甚至允许你叫华年,名字中有个字跟我一样。是你自己说要陪我入宫,要好好照顾太子。你就这么照顾的?你爬上皇帝的床怕我知道,就给我儿子下药?」
我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
旁边锦瑟站出来拉住我的手:「小姐,让奴婢来!不要脏了您的手。」
华年看到锦瑟赶紧拉住锦瑟的裙子:「锦瑟姐姐,救救我。我怀了孩子,是皇帝的孩子。」
锦瑟啐了他一口:「你也配有孩子!你也配说自己是皇后!你这个背主求荣的罪人!」
华年不住的磕头:「都是我的错!饶了我吧!放过我吧!」
「那你把这包药喂给姚瞻吃了。」锦瑟扔下一包药粉到她脚边。
华年瑟缩了一下,才颤抖着手去拿药包,锦瑟嘲讽她:「怎么?你当年给太子下药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吗?」
「只要小姐能饶了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她向我们保证,并珍重的把药放进自己怀里。
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皇上驾到!」
我扶着华年站起来,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旁边立刻有宫人拿来帕子给她洗脸。
「华年,皇帝回来了呢。」我的手在她脖子上摩梭了两下,成功的感受到她的痉挛:「你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怎么表现的对不对?」
她顾不得脸上全是水,连忙点头:「奴婢,都懂。」
姚瞻进门的时候,看到的是昭仪和皇后都端坐吃茶,一派其乐融融。
他诧异的左右看了下:「不是说,皇后在院子里发现了什么人偶?」
9
皇后走上前去,我紧跟在皇后的后面。
只见皇后扶着肚子说:「是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们正在吃茶,陛下要不要也来一杯?」
皇帝饶有兴致的拉着皇后坐下,吃了一杯茶,然后看向我,老怀宽慰的说:「当初离开宫里的时候,朕还心有歉疚,只带了皇后出来。现在有顾昭仪和皇后作伴,倒是相得益彰。」
我低下头忍笑,也就姚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逃跑的时候带走了怀孕的皇后,到了行宫,见人就纳,却是为了和皇后作伴。
这夫妻二人虚与委蛇,我听的心烦,回到自己的房间。
进门坐下,锦瑟就走过来:「小姐,她会不会再背叛我们?」
「她当然会。」她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当年轻易的背叛了我,现在轻易的背叛了姚瞻,自然以后也会背叛我。
只不过,拿包药粉也并不是什么毒药,是补身体的。
所以,当晚皇后庆贺皇帝打猎归来摆了筵席,我坐在皇帝的下手,皇后给皇帝斟酒的时候,突然扔掉了酒杯。
然后跪下来说:「陛下!臣妾该死,臣妾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陛下。」
然后,她拿出了拿包药粉,当众递给皇帝,说:「顾昭仪威胁臣妾,给了臣妾一包毒药,让臣妾下在陛下的酒杯里。」
姚瞻又急又怕,一使劲把跟前的桌子推翻了。
几个护卫走过来将我团团围住。
我端坐不动,只质问皇后:「皇后娘娘,我是何时何地给了你毒药?」
她恶狠狠的盯着我:「死人就应该呆在死人待的地方。你以为你跳出来能有什么改变吗?只要把御医叫来,查验这包药粉就可以。你还私自买通兵卒,威胁本宫。我看你根本不是来勤王的,你是平王的同党!」
说到平王,姚瞻更害怕了,他手指着我:「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冷静的看着姚瞻:「陛下,皇后空口无凭,这一包药粉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她自己配了药,诬陷臣妾呢。」
姚瞻又看向皇后:「你有何话说?」
皇后膝行向前,抓住他的衣服:「陛下,我是谁?我做了什么您还不清楚吗?我当年可是亲手……」
「亲手做了什么?」我追问道:「陛下,皇后娘娘如果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吧!毕竟她肚子里有龙子,一朝得男,做太后不比皇后更好吗?」
姚瞻动摇了,他扯开自己的衣角,离皇后远了一些:「你当初也是这样苦苦哀求,说担心她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会生气,会杀了你。所以才……现在,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了?」
皇后赶紧澄清,摇着头哭喊,我没有。陛下你要相信我。
我趁机补刀:「这世界上谁才是可以相信的人呢?皇后娘娘今天除掉了我,这行宫里再也没有一心为皇上的人了。你若是想更进一步,不是更容易?」
皇后不再装了,她站起身,指着我对姚瞻说:「你仔细看看她!你看看她到底是谁?我告诉你,她没死,她回来,她是王灼华!」
此话一出,顿时四周鸦雀无声。
老太师权游颤巍巍的走出来:「请问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
皇后已经口不择言:「她就是王灼华,她从皇宫里逃了出去。她现在回来复仇了!皇帝,你快杀了她!杀了她!」
姚瞻惊恐的看着我,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
姚瞻从皇宫里带出来一些文臣,这些年有御史,有尚书,权太师虽然也贪生怕死,但是颇有名望,此刻不得不站出来问一句:「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接过了他的话:「老太师想问皇后在说什么是吗?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一下。当年凤栖宫大火,二皇子和皇后葬身火海。但后来,皇上说皇后还活着。于是这位皇后迁宫明月殿。现在皇后说,当年的皇后没死,回来复仇了。还说我就是当年的皇后。」
权太师一脸的怒其不争,看着皇帝说:「皇上,可正是这样?」
姚瞻在众目睽睽下点头。
我接着问:「皇后娘娘,如果按您说的,我是死去的皇后,那您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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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掩面哭了起来。
权太师是知道的,当年他和我父亲也是好友,我幼时曾多次去他家赴宴。
当了皇后以后,每逢帝后同出的日子,他也见过我。
甚至,今天坐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见过我。
他们都知道这个皇后和原来的那个皇后不像,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说什么。
年华和我身量相当,但是长相不同,她即便是努力模仿个 8 成,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所以他们都信了,我是回来复仇的皇后。
权太师狠狠的拂了一下袖子道:「陛下,当年凤栖宫的大火是否有什么蹊跷?」
姚瞻不说话。
其他人忍不住了,几个御史站起来:「陛下糊涂啊!皇后是天下之母,她还是王老太傅的亲孙女,当年帝京,风采无二。她和陛下大婚后,三年生了两个皇子,没有过错。怎么就?如果是涉及宫闱争斗,陛下当为皇后查明真相,而不是找一个西贝货来代替!」
「如今平王谋逆,我朝危在旦夕,陛下身下没有子嗣,本来就不占上风。如果平王一系,再拿皇后和皇子的死来做文章,陛下百口莫辩啊!」
姚瞻这才回过神来,他推开围着我的侍卫,拉着我的手:「你真的是灼华吗?难怪我当初就觉得你像。」
「如果我是,你待如何?」我笑着问他。
姚瞻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要恢复你皇后的身份啦!朕有明珠为何要珍惜一个鱼眼!」
坐在地上的皇后凄厉的喊了一声:「皇上,臣妾肚子疼!」
姚瞻充耳不闻:「朕只要和灼华生的孩子!」
我不禁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你既然只要和我生的孩子,为何害死了元熙,又要害死元照?」
姚瞻伸手一指:「都是她,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干的。」
我推开他,走到权太师面前:「权老,别来无恙。我确实曾是灼华,但此刻是顾斯。我来说明真相。当年先帝私下告诉我祖父,将来我一定是太子妃,让我在众皇子中选一个。
我眼瞎,选中了姚瞻。
婚后不久,祖父病逝,父亲丁忧。
再然后父亲申请外放,带全家远走西北。
原以为这样,就能让皇帝觉得我王家不恋权势。
但没想到,皇帝还是不放心。
他违背了当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私下和我的侍女年华勾搭到一起。
为避免奸情暴露,他们合谋害死了太子元熙。
我对皇帝心灰意冷,若他光明正大跟我说要广充后宫,我会难过,但也会同意。
我王家女子,绝不是唯情爱的蠢蛋!国家政事,我都懂。」
「可他非要当我是傻子,甚至合谋火烧凤栖宫,以假乱真,换掉我。」
「幸好我早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带着侍女锦瑟和小子元照侥幸逃脱。」
这时,我兄长带着元照和池宴走了进来。
兄长见到权太师,也是一揖到底:「小子拜见权太师。」
姚瞻见到元照欣喜的扑过来:「元照,你是元照对不对?」
我把元照拉到我身后:「你不配叫他的名字。」
权太师叹了口气:「当年王太守一家灭门案,也有隐情吧!」
兄长把这些年收集的证据摆在大家面前,每一笔,每一个字都记录着我王家血海深仇。
权太师看完之后颤抖着手,把证据传给所有人。
姚瞻想辩解,但是已经没有人想听了。
权太师看向我:「你这个孩子从小就不一般。事到如今,说说你的目的吧!」
我笑了:「我只想报仇。」
权太师摇头:「报仇的事好说,但现在平王和镇国将军正在征战,即便事将军赢了,小皇子尚且年幼,也无法总理朝政啊!」
我拿出将军印给他看了一眼:「我的属下,已经带兵进城,最迟明早就能平息战事。至于镇国将军,太师不会不知道吧?他当年不过是一个乞儿,是我祖父收留他,教会他读书认字,送他从军的。说起来,我们私下都叫他伯父。」
11
进城那天,百姓夹道欢呼。
我见了被关押在囚车里的平王,他垂头丧气:「想不到辛苦一场为他人做嫁衣裳。」
「确实要谢你助的这把力!」我跟他说:「为了表示感谢,你去先帝陵墓守灵吧。」
这一年的中秋,元照登基为皇帝,为王家翻案,加封池宴为韩国公,兄长为承恩公。
我把姚瞻关在了冷宫,他每日哭哭啼啼要见我,我会隔三岔五去看看他。
毕竟时间还长,我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告诉他,他有多么蠢。
至于华年,她本来也不过是个背主求荣的奴才,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所以,在回京的路上,她试图逃跑,我也没有命人追赶。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我对孩子下不了手。
但是她走了没多久,就倒在了路边,孩子没了,她躺在血泊里疯了。
见人就说,我是皇后,我生了太子呐!
锦瑟说想送她去冷宫和姚瞻作伴,我拒绝了。
冷宫里还需要他们成双成对的恶心我?
最后,锦瑟命人用白绫送走了华年。
12
我这一生中唯有一个人,是我负了他。
这个人就是池宴。
年轻的我趾高气扬,以为嫁给姚瞻我就能青史留名,我能治国,还能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认真的去看过池宴。
即便女儿节,他送来自己亲手做的礼物,我生辰他给我做长寿面。
我当他是至交好友,调侃他,池宴,若我是男子,必娶你这样的佳妇。
他生气的推开我斟的酒,大步离开。
后来,我生了元熙,池宴来看我。
他抱着元熙说,皇后,让我成为太子的老师好吗?
我点头,祖父常自夸学生三千,唯池宴最得吾心。太子交给你,我放心。
元熙没有了。
我抹掉眼泪,半夜敲开了池宴家的门。
「帮我!我要离开这里!」
池宴甚至没有问为什么,就答应了。
我告诉他元熙没了,我只有元照了。
他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
我这一生,轰轰烈烈的爱过姚瞻,成为光彩耀眼的王灼华。
可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爱过池宴。
他与我是不可或缺的人,是这时间我最信任,最可托付的人。
我不是没想过跟他在一起,元照登基后,不做皇后了,我跟着池宴走。
但是当我试着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池宴拒绝了。
他说,你不必为我做任何事。
再后来,我劝他成亲。
我说,既然我们没有可能了,那就放下吧。我已经绝了情爱,但是我希望你幸福。
他笑了,见识过明珠,谁还想将就鱼目呢。
再然后,我们就都老了。
池宴走的那天,我去看他,他说,下辈子,你别看别人了,多看看我。只看我一个人好不好?
我说好。
回到宫里,我服下了药。
希望还能赶上他,即便是黄泉路,也想挽你的手走一遭。
这一次,我只看你,也只有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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