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童话大陆女配生存实录
童话大陆女配生存实录
非常规恋爱指南
我穿越过来时,故事已经接近尾声。
王子和公主举行婚礼,满城百姓欢呼雀跃,为他们的感人爱情献上祝福。
而我,是曾与王子情投意合的世家贵族小姐——邬娅。
世人传我作恶多端,陷害公主,意图将王子抢回,只是没想到最后事情败露,从此被软禁在城堡,待王子和公主大婚之后另行处置。
不会吧,我才刚进来就要面临这种生死大事。
1
这件事说来话长。
王子和公主现在正在举办婚礼,城堡里众人都没空管我,好机会啊!
我收拾好行李,换上轻便的衣装,又顺手借了点银币,悄悄摸摸从后门翻墙逃了。
森语之国多年来得童话大陆的仙子喜爱,一草一木都生长得极好,这不,我驾车跑一天了,离国之边界还是遥遥无期。
我累了。
现实里我是个社畜,体力活这种事情我通常不行。
我看了看那头正载着我奋力奔跑的马,幽幽地叹了口气。
作为我的汗血宝马,跑在它身,累在我心。
2
童话大陆的雨说下就下。
提问:下着大雨来场偶像剧邂逅是什么体验?
回答:谢邀,刚下马车,吐得昏天黑地,遇见一个戴着渔夫帽的帅哥,少女心刚萌动,帅哥第一句话就是:
「女人,你把马车停在我的面前,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吗?」
我:???
「女人,这么多年来,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不说话,伤我如此彻底。」
帅哥有一头金色的头发,眼瞳泛着幽蓝的光,不像是人类。
我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只见帅哥处变不惊,漫不经心地从身后拿出一本《论玛丽苏言情小说的那些年》,封面还是手写体,无不彰显了作者的潇洒飘逸。
挺眼熟。
「抱歉抱歉,最近言情小说看多了。」帅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摘了渔夫帽。「说话都偏向那边了。」
「你那本书,从哪来的?」我忍不住问。
「书贩子一百个银币卖我的。」帅哥拍了拍书上的灰,宝贝似地揣进包里。
他满脸骄傲,我如遭雷击。
呜呜呜呜,一百个银币。
这是被坑成什么样了啊。
「奸商!」我哭出声来,觉得自己错过了一笔巨款,「奸商啊!」
因为这本书是我无聊的时候写的!!!跑路的时候给丢路上了!!
3
帅哥明显被我吓到了。
他手足无措起来:「你你你,你也喜欢看吗?要不我卖给你吧,九十个银币?」
我看他一眼,哭得更大声了。
什么啊,我自己的书要我花九十个银币。
我逃出王宫统共就顺了二百个银币。
「我不要。」我抹了一把眼泪,语重心长地跟他讲了这本书被我弄丢的来龙去脉,帅哥不信,我只能扒开书后面的空白页,又添了一段:
玛利亚七彩的头发闪着亮光,她一开心天空就会放晴,一难过天空就会下雨,面对众多的追求者,玛利亚却闷闷不乐,她总是一遍又一遍问周围的人:「唉,究竟有没有一个不贪图我的美貌,不贪图我的富贵,能投过外在看透我的灵魂,能真心实意爱我的男人呢?」
后来那个男人出现了。
帅哥惊叹地握住我的手,「后来呢?」
「后来,那男人是个渣男,骗了玛利亚的感情后卷钱跑了。」我大手一挥,写了个结局。
帅哥难过到为言情小说流下了眼泪。
4
得知我正在逃命,帅哥热烈的邀请我去他的国家做客。
「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看你继续写书。」他诚恳道,我看见他的耳根子红了。
我只思考了一会就答应了,毕竟为言情小说流眼泪的男人实在太罕见了,而且还是为玛丽苏小说。
说实话我对这片童话大陆并不了解,逃跑的路上差点迷路,好不容易捡张地图还是不齐全的。
一难过我就写书,一写书我就更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玛丽苏小说这么幸福,而我却风餐露宿。
更关键是我穿进来之后和这个世界融合得不是很好,邬娅的身体总是让我有些难受。
祁水说每个大作家成名之前都要经历点苦难。人鱼,刚学会化人不久,以前都住在海里,刚来陆地不久,就遇见了我。
祁水,就是那条漂亮的人鱼。
我说我叫叶清茗,随便你喊什么,不用拘束。
去海底的国家,我还是有点担心的。
不过祁水说我过时了,冰海之国不止在海里。
陆地上靠海那一带,都属于冰海的境地。
打扰了。
5
祁水没问过我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窘迫,只是给我找来船,带我从水上离开。
我跟汗血宝马告别:「从此以后,你就要独自生活了,我的两天临时朋友。」
宝马傲娇地望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祁水为了安慰我受伤的心灵,路上时不时给我唱歌听。
我不承认我使用了暴力。
一定是我的美貌让他明白美女都是需要照顾的。
好人呐。
啊不是,是好鱼。
6
入了夜,童话大陆的星空璀璨。
我们一路没怎么停,这会也进入了冰海之国,入眼都是通透的蓝,如梦似幻。
小精灵看见我眼前一亮,扑闪着翅膀飞过来。
「你好,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吗?」
我摆摆手:「不了,谢谢。」
「你们从远处来,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一定渴了吧,冰海牌纯净水,要来一瓶吗?」小精灵笑得很甜。
「不了,谢谢。」
小精灵不肯放弃,誓要挣出一番业绩。
「你衣服太漂亮啦,冰海之国比较潮湿,在这里住是一定需要买除湿袋的,买十送二,只要八十八个银币,很划算的哟~」她突然非常真心地,上手摸了我的裙子,问我真的不买吗。
「也不是不能买啦。」
祁水一脸不理解地想要拦我,显然他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觉得我要当这个冤大头。
我话语一转,露出平生最好看的笑容说:「但是你摸了我的裙子,这是另外的价钱。」
「给钱。」
小精灵不可置信,大骂我不讲道德。
7
来冰海之国的第三个月。
祁水变回了人鱼,成天在水池里游来游去,督促我写新的小说。
没错,这十天来,祁水将我的小说分发给众人传阅,大家纷纷表示言情小说安慰了单身狗寂寞的心,一时间,我在城内声名鹊起。
但是我一点灵感也没有,祁水很无奈,说城里一堆居民在等我的新作,我天天不更,他们打算寄刀片。
祁水郁闷地吐了吐泡泡,问我什么才叫有灵感。
还没等我回话,他已经从水池里出来,赤裸的上半身猝不及防暴露在我的视线里。
人鱼线!!腹肌!!啊啊啊。
我一个二十年没谈过恋爱的母胎单身,这种画面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我眼神都不知道到底该看哪里,看左边?看右边?算了算了我躲什么,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的脸爆红,连话都忘了接。
祁水毫无察觉凑到了我旁边,金色头发还在不断往下滴水,幽蓝色的眼睛全是困惑,「感情线很难写吗?」
「你…你猜难不难。」我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太近了,我们的距离太近了,我一转头就能亲上他。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我一直觉得祁水还是个小朋友,毕竟他说自己才学会化人不久,在我面前也一直都是少年心性。可是我忘了,作为人鱼,他已经有两百多岁,早就成年了,而人鱼族与生俱来的魅力对人类有致命的吸引力。
「你脸红什么?」祁水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脸。
要命。
周围极速升温。
那天到最后,我抱着日记本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
8
新文一推出,广受好评。
城里的杂志社找到我,我的那些小故事从此登上童话大陆的报纸,赚来的钱我一半攒起来,一半用来支持祁水的画家梦。
祁水最近迷上了画画,东捣鼓西捣鼓,回来的时候一身颜料,被我嘲笑后就炸毛。
也有人找到我,给我讲述他们自身的故事,为我提供素材。
但我从不真正露面,都戴着面具。
杂志社的狐狸大叔说:「虽然比起我们狐族的小姑娘你是有点丑啦,但不用戴着面具,不丢人嘞。」
面具下的我打碎了难过往肚里吞:「不,这叫神秘感。」
其实是我为了不让森语之国的人发现。
最近这段时间,通缉令都贴到冰海之国邻国了,上次出门,看见有人探究的目光。
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大摇大摆地出去逛街了。
日子过得越来越压抑。
祁水好几次想带我出门,我抵死不跨出一步。
他说:「你在家里要发霉了,发霉的人鱼都没人要的。」
「我不是人鱼,我不会。」
「今天有太阳,晒太阳身体好,你自己说的。」祁水没辙,搬出我曾经拉他出门的话。
我拼命摇头:「我不晒我不晒,我就喜欢下雨天。」
刚说完,天空轰隆一声,下起了雨。
我:?????
我还有这能力??
祁水笑得像个孩子,摸了摸脑袋,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还能说出什么鬼话。
「下雨天出去也没事情做呀,我们还是待在家里吧。」我转身往回走。
祁水固执地拉着我,他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可他不敢问。
他在等我告诉他。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好吧,你想说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9
自我穿越以来,我发现我仍然没有关于邬娅的任何记忆。
我在冰海之国待得很快乐。
通缉令传进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没把那通缉令当回事,说我看起来就不像是要破坏人家感情的坏女人。
我郑重地点头,说得真好啊。
「我们邬娅算个账都算老半天,让她使心机去破坏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精灵姐姐是这么说的。
一时间,我分不清她到底是夸还是贬。
不过我逃走之前听说邬娅很聪明,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弹得一手好琴。
我在心里惋惜,唉,标准女配的配置。
我又听了几句八卦,正兴致勃勃听到精灵姐姐讲人鱼的故事。
「人鱼一族外貌极好,我承认,确实是除了我们精灵族的第二颜值大族。」
「他们长期生活在海底,最擅长的能力是迷惑,对人类来说,他们更是拥有天然的吸引力,会让人类不自觉地靠近,曾经有一对恋人,男人对人鱼一见钟情,为了和人鱼相爱想要潜入海底,同族的人类为了拦下他和人鱼起了冲突,人鱼族连陆地都没上,差点杀光当时在场所有人类。」
「怎么做到的?」我问。
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祁水温柔窝在我怀里的样子,他不适应炎热的天气,夏天那一阵,总是委屈巴巴地来找我,让我给他想办法。
我故意逗他,说我没有办法。
祁水就往我怀里钻,耍无赖一样,说想不出办法就不走。
精灵姐姐也无奈地摊手:「这我不清楚,你关心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嘛。」我让她继续讲故事的结局。
「后来人鱼就被族人带回了海底,临走前给了他一颗珍珠,男人说他一定等她回来,他就那样一直等一直等,到最后,百年过去,人鱼终于回来,他却已在神庙里化为了一座雕像。」
为爱等候,化作雕像。
我没穿越之前听到的版本是小美人鱼化为泡沫。
我颇为唏嘘,感慨爱情的不易。
结果祁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提起我的衣领,将我从一众邻居的聊天中心捞出来。
「不好意思啊各位,先带回家一下。」祁水不顾我的拒绝,毫不犹豫将我捞走。
踏出门时,我生无可恋跟精灵姐姐用口型说:等我回来。
只看见精灵姐姐一脸姨母笑。
回家的路上,看见某处人家的墙上贴了我的通缉令,祁水生气地撕下来,问我:「这就是你瞒着我的事情?」
我迅速低下头,不明白他的火气从哪里来。
「他写得不太准确,你看这里。」我指向纸上的某个描述词,那里写着恶毒可怕,最毒妇人心等等词汇,「我还是个少女,他瞎写。」
祁水一言不发,眼里都是怒火。
我只好将事情经过全都给他交代一遍,说到最后,祁水的怒火慢慢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沉默。我心正慌着,还打算再说些什么。
他却一把将我拥入怀里,语气闷闷地说:「所以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你才会那么狼狈,那么爱美的人,连裙子都被划破。」
我非常爱美,衣柜里什么样式的裙子和首饰都有,都是我的宝贝,祁水平时碰都不能碰,一碰我就说他。
好奇怪啊。
明明也不委屈的。
他的心疼真真切切传过来的那一刻,逃离路上的心酸和委屈就出来了。森语之国到处都是山,我赶路都是挑偏僻的地方走,一路上挨饿受冻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就想着跑出去就好了。
跑出去就能活命了。
我不是矫情的人,却在听到别人心疼我的一句话时,控制不住地哭出来。
就好像漂泊的人有了依靠。
祁水说:「你不会做这种事情,我相信你。」
我正感动着,闻言抹了一把眼泪,带他回家,于是也就没能听见他后面小声说的那句:「她也不会。」
10
第二天,城里所有通缉令都没了,人们也不在意,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我开心地说:「今天吃大餐!」
祁水抱着今天捡回来的那只小狗,乖乖点了点头说好。
我给这只小狗取名蓬蓬,毛绒绒地,叫蓬蓬多可爱。
祁水说要去睡午觉,一睡就是几个小时。
蓬蓬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我蹲下来,摸了摸蓬蓬的头,示意它安静一点:「我都知道啦。」
他以为我猜不到。
可是一个从来不熬夜的人大半夜跑到我房间来确认我有没有睡着,再悄悄跑出去,顶着黑眼圈回来,说捡到一只小狗。
通缉令又在一夜之间消失。
笨蛋,真以为谁都是笨蛋。
11
最近来找我提供故事素材的人越来越多了。
此时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农夫,他身上还穿着长途跋涉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沾了许多泥土,面色也憔悴。
他有些窘迫,迟迟不肯坐下来,说怕弄脏我的椅子。
「不值钱,不值钱的,随意坐。」
「抱歉,麻烦了您这么多。」他鞠了一躬,我连忙起身去把他扶起来说不用不用。
今天早上一开门,见农夫就直挺挺地躺在门口,我吓了一大跳。
「祁水!祁水!!你快过来,有人晕倒了!」
祁水将他带去了医生那儿,又是开药又是记注意事项,忙前忙后,我根本就没插上手。最后我提议把农夫带回家。
祁水点头道:「好,我们简直不谋而合!」
等会,不谋而合是这么用的吗?
农夫醒来后告诉我们,他是因为在报纸上看见冰海之国有位从不露面却名气很高的作家喜欢收集故事写出来,他才过来的,没想到路途遥远,他又不常出门,就累倒了。
我试探着问:「您是找那个作家有什么事吗?」
「我想讲讲我和我夫人的故事,请那位作家帮忙寻找她。」
祁水默默看了我一眼,接过话说:「我认识那位作家,您可以把故事告诉我们,我们帮您转达。」
农夫又感谢了一次祁水的帮忙,没有丝毫迟疑,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和我的夫人一起长大,她从小就是小镇最漂亮的姑娘,很多人追求她,但她一根筋,就天天跟着我,说喜欢我,说想要嫁给我。」
「十年过去,我在某天和她一起登山时,在月光下向她求婚。」
「我发誓要让她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于是我拼命努力去工作,忙得回家倒头就睡,日复一日,我只顾着要给她幸福的生活,却渐渐跟她失去了交流。」
讲到这里,农夫有些哽咽。
祁水共情能力强,这会已经被故事深深吸引并沉入其中,情绪早已随着农夫的讲述动容,见农夫停下来,给他递过去一杯水,问:
「后来呢?寻找她又是什么意思?」
农夫有些难受地捂住自己的脸,他似乎哭了,「后来有一天,当我回家,家里却空无一人,只有她留下来的纸条,上面说她不爱我了,要去别的地方,让我不要再找她。」
「她说不要找她…那您这是?」我弱弱地发问。
农夫眼眶湿润,异常坚定地回答我:「她不是这样的人,我的夫人是极其温柔的人,哪怕不爱了也一定尊重对方,会直接摊开讲清楚,而不是一声不吭突然就离家出走。」
「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像骗人,并且跋山涉水来找我,也只是为了能够找到妻子。
「好,我帮你。」我说。
农夫愣了一下,「啊?」
祁水从故事里反应过来,连忙圆场:「她的意思是,我们帮你转达,转达。」
我继续道:「麻烦你,把你夫人具体的信息给我们,照片,画像,还是别的,任何有用的都给我。」
12
如我所料,农夫和他夫人的故事一经刊登,报纸销量猛增。
经过农夫同意,我们印上了夫人的画像。
大家的生活都太平静和枯燥了。
突然出现这样一条消息,在这个和平与幸福著称的童话大陆上实在是不多见。
于是短短几天,无数有关他夫人的消息送往我这里。
我们筛选出两条有用的信息:
1、森语之国的边境,有人见过她。
2、夫人身边有别的男人。
此消息一出,惊动了森语之国的王子和公主。
没错……也就是邬娅曾经试图拆散的那对王子和公主……他们已经动身赶来冰海了。
13
祁水看出了我的不安,连着几天都想办法转移我的注意力。
又是带我去游乐场,又是带我去海底玩水,他自己亲手做了一个贝壳项链,又仔仔细细画上了图案,郑重其事地给我戴上。
项链能让我在水里呼吸。
「别怕,到时候你把面具戴好,如果那家伙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我让他有来无回。」祁水的神色认真,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少年模样,竟然莫名地,给了我安全感。
我点了点头道:「好。」
正说着,温柔的鲸鲨从身旁游过,各类海洋生物映入眼帘,纯净无瑕的深海里,祁水的鳞片泛着耀眼的光泽。
祁水问我是否想要去海洋深处看一眼。
我还是很好奇的,于是他牵住我的手,带着我加快速度往下潜行,此时越往下温度越低,光明和黑暗在此交接。
他于深海中回眸,一瞬间宛若神明。
我终于明白曾经人类为什么心甘情愿被人鱼所惑。
「怎么了,是不是冷?」祁水停了下来,紧张地望着我,毕竟这里的温度真的很低。
我摇摇头,看着他紧张的神情,我有些感动。
每一次遇见事情,他都会很在意我的感受。
祁水见我不说话,更担心了,人鱼尾巴正缓慢地晃,鱼群围绕着我们不停旋转,似乎也在为我们感到开心。
我说:「我不冷,我想摸摸你的尾巴。」
祁水一愣,耳朵又不好意思地红了个彻底,他只犹豫了一秒,就决定把尾巴递到我面前。
可我真正的目的才不是这个。
心间悸动宛如海浪挟带雷鸣一般轰然而至,然后迅速汇入一处,成为我的勇气。
「谢谢你出现,祁水。」还有,我好像喜欢你。
我在他紧张的目光下,凑过去吻了他一下
我想这招叫做,声东击西。
14
国王与皇后来到这里的那天,我早早地换上了大一个尺寸的衣裙,戴好了面具,祁水就在一旁守着我。
其实穿进来的时候我没怎么见过王子的脸,所以此刻当我真正看见他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人没有祁水好看。
对于我这个想法,后来祁水表示了深深的嫌弃:「请不要拿我和这样的普通人类比,这是对我的侮辱。」
虽然我很紧张,但毕竟我也是新时代女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敢于面对,为了不让他们认出我,我谎称最近为了找素材不断对话嗓子哑了。
「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来呢,其实是想给您讲述我们的故事,希望有机会被您改编成作品。」公主很是温文有礼,坐姿端正,妆容精致,跟我曾经想象的公主一模一样。
不错,看来没有发现我。
我点头,祁水说:「可以,请说吧。」
他对待公主的态度还是很有礼貌的,就是看王子的目光充满敌意。
「我和王子是在森林里遇见的,那天我迷了路,正在慌乱之中,就遇见了他…」公主细致地讲到了自己的内心感受,极其富有感情,抑扬顿挫,整个故事拿捏得恰到好处。
祁水看过我写的故事,差不多套路,已经免疫了。
我俩意兴阑珊,公主也没察觉。
只是没想到,我视线一瞥,以为一直充当边缘人的王子,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手上,我心里一惊,不会吧,我都全副武装了,难不成还是看出来了?
思及此,我抬头看向院子里整整齐齐两个竖排的士兵,犹豫着是等会就跑路呢还是等会就跑路呢?
我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好在公主终于讲完了,简单客套了几句之后,他们准备离开。
我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王子探究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向别处,他紧紧盯着我的面具,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祁水见此挡在我们中间,语气冷下来:「不送了,再见。」
公主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撒娇:「我们早点回去吧,这边太冷了,还是森语国气候舒适一点。」
王子轻声回应她:「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仿佛爱情就该是他们这样。
所以邬娅怎么就想不开,要去插足他们?
这就是女配的命运要学会迎难而上吗?
我悟了。
15
我以为事情结束了。
谁料王子下午又带着人杀了回来,我猝不及防,没戴面具的脸就这样暴露出来。
「邬娅,果然是你。」
士兵将我控制住,我动弹不得,即将面对死亡的境况,还是没能逃过。
我狠了狠心,冲着他喊:「我已经远离你们了,你还要怎么样!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我当然不能放过你。」王子冷笑一声,大手一挥,我就被强硬地带出去。
祁水被其他人叫去帮忙还没回来,蓬蓬却在这时候从屋子里冲出来,士兵连眼神都没给,不耐烦地抬脚就要踢它。
「你敢用你的脚碰它,我做鬼都不放过你们!」我剧烈挣扎起来。
蓬蓬「汪汪」地一直叫,弱小的身体一直不肯放弃,它冲上来撕咬,却无济于事。
「蓬蓬回去,快回去。」我哭着喊,我才养了它几个月,刚被祁水捡回来的时候弱不禁风,现在也还没完全恢复健康,我哪里舍得看它这样。
王子嫌吵,下令让士兵直接打晕我。
我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16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类似于监狱的房间里。
房间窄小,设施却一应俱全,除了被紧紧锁住的铁门,其他的就像一个属于普通女孩子的房间。
怎么回事?
森语之国这么有钱,连监狱都这样豪华?
我在房间里不停地寻找能让我出去的线索,观察了四周,没有窗户,房间只由烛光灯照亮,我又走到门边,门上一小道缺口,能让我窥见外面的天地。
门外是漆黑的过道,我喊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
我挫败地坐在地上,祁水会知道我被带走的事情吧,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做不了什么吧。
先不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更何况他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只能靠随手捡的石头在墙上刻画,以此证明我还没有出现意识错乱。
原世界里,我刷到过一些研究视频,说的是只要把人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刚开始还好,时间越往后,人的意识就会开始错乱,到最后情绪崩溃,而如果有人在这时候进行刻意引导,那么……
我咯噔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倘若真的如同我说的这样,那王子也是穿越进来的。
并且他穿进来的时间绝对不短,这样的布置,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弄出来的。
我突然后怕起来,摸不准这个王子到底想干什么。
墙面突然传来一声轻轻地敲击,那声音似有若无,我屏住呼吸,朝着声音的来源慢慢走近。
是墙角的一个缝隙。
有人在隔壁,并且她敲击的声音极轻,如果不是我时刻注意着房间内各种异动,只怕也要错过。
缝隙里传过来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整洁的字迹:
你好,请你等会看完将纸条藏好,这里是王宫的地下室,一共两层,关着的都是王子使用手段带回来的女子,凡是他看上的姑娘都在这,公主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她从没来过。在这里,哪怕王子看腻了一个人,也不会放她出去。如果你想逃出去,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如果不想,请毁掉这张纸条。
我心头大惊,她也是被关进来的人吗,为什么愿意帮我?
来不及多想,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找到房间里的笔,给她回话:「我怎么相信你?」
纸条很快被推了回来:「我叫希尔,一年前被关进这里,我曾经被王子带出去过一两次,所以对这里算熟悉。但我没有那个能力逃出去,你才刚来,各方面都强于我们这里所有人。」
我问:「你为什么帮我?」
希尔:「因为我希望你出去以后,能帮我告诉我的丈夫史博瀚,我不怪他,我很爱他。」
这个名字,太眼熟了。我在脑海里拼命思索叫这个名字的人,最终对上脸的,是上次来找我寻妻子的那个农夫,他的妻子就是希尔。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找不到希尔的原因,希尔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里,根本就联络不到外界。
她刚刚说,她们。
意思是这里还有别的女人也被关着。
17
我满腔怒火。
这王子的穿越者看来不是什么善茬。
我和希尔聊了一会,她提醒我现在是深夜,睡完觉再思考该如何逃出去。
这之后几天,我和希尔断断续续聊了很多,也熟悉了士兵送餐的时间,我和希尔约好,在今晚逃出去。
得亏王子的扭曲心理,没有让这里真的成为一个监狱,我很轻易地在房间里找到些趁手的东西,比如那个装首饰的铁盒,这样一来,攻击力就大幅度提高。
我将铁盒藏到床边。
晚上士兵照例如同往常一样开门进来送餐,却只见我面色发白,浑身不适地靠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他有些犹豫,没敢上前。
我哪有空回话,装病已经快要耗费我所有演技了。
不过他好像也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以前大概也有女人这样装病想要逃出去,所以我偷偷瞥到他犹豫两下就往后退了。
「抱歉,我会去通知王子的,请你忍耐一下。」他说着就转身,急匆匆地要离开。
「好…」
又没人说一定要他过来我才能动手。
趁他放松戒心,我拿起铁盒就从他背后偷袭。
完美放倒!
我往外跑了几步,走廊昏暗,隔壁那扇门毫无动静,这应该是希尔住的地方。
我又返回,从士兵身上找出钥匙,打开了希尔的门。
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正满脸愁容,见到我,眼里却突然有了光亮。
「你成功了,邬娅!」她兴奋地准备跟我逃离。
我们握着手,小心确认这一层没有其他士兵把守后,悄悄循着阶梯而下,一直戴着的那条贝壳项链却在这时发出淡淡的光亮。
项链在发烫。
下一秒,士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王子得意的声音从暗处传出:「邬娅,你用过一次的招数就没有必要再用一次了吧。」
希尔的脸上满是惊恐,我被拉着不由自主退后两步。
她很怕王子。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臂上的伤,一看就是人为。
我咬牙切齿地骂:「畜生!」
王子毫不在意,甚至引以为傲。
18
「邬娅从来不会骂这些词,你也是穿越者?」王子有些惊讶,他勾了勾唇,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呢。」
我才懒得说话。
「不过这不重要,把她们押回去。」王子慢条斯理地下了命令,我又被带回那个房间,这次王子也跟了进来。
贝壳项链愈来愈烫。
王子端详我的脸片刻,很是惋惜。
「邬娅不愿意做我的情人,那你呢?」
「…神经病。」我骂道。
或许真的因为见到了其他穿越者而有些兴奋,他饶有兴趣地跟我说了很多话,也不管我想不想听。
我这才知道邬娅是因为死亡才让我来到这里。
她从小跟王子情投意合有过婚约,从前那个真正的王子喜欢的人也是她,本来一路走来好好地,都订婚了,王子却突遇意外陷入昏迷,让现在这个冒牌货穿进来。
「你知道吗,我刚来的时候看什么都陌生,手足无措,后来遇见邻国公主,她太温柔了,我觉得这就是我的真命天女。」王子像是被自己感动了。
「啊对对对,真命天女都阻止不了你出轨。」我毫不客气。
王子冷哼一声,「邬娅来的那天,她对我笑了,她长得那么漂亮,这难道不是在引诱我吗?她明知道我打算娶公主,还要来找我。」
「啊对对对,普信男。」我现在就在邬娅的身体里,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我说让她做我的情人,她却不肯,说我不是他。」
废话大哥,你当然不是他!
人家的爱人是曾经的王子!
王子说:「我不明白,她竟然因为这个就自尽了。」
「那你为什么拐走希尔,还有这里的其他女人,是怎么回事?」
「你说希尔?在我去巡查的时候,她欲擒故纵,连看我一眼都要偷偷的。」
我只能说,普信男升级版。
我很无语:「你也就是仗着你的身份,你这个心理扭曲的畜生,但凡你回了原世界,你这种人就是被众人唾弃的垃圾。」
王子耸了耸肩,明明那样英俊的脸上,却有一股完全不符合外貌的行为举止,灵魂与身体格格不入。
「那又如何,这个国家未来都是我的,谁能管束我。」
贝壳项链隐隐颤动起来,门外是激烈的打斗声,王子脸色一变就要离开,还没来得及走出门外,冰凉的刀尖就贴近了他的脖子。
是祁水。
他身上带了好多伤,皮肉处不断涌出鲜血,却不管不顾,像感受不到疼,只焦急地问我:「还好吗,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拼命摇头:「我没事。」
笨蛋,怎么一个人就跑来了啊。
19
「他不是真正的王子!王子的灵魂还在身体里沉睡!」
我朝着闻讯赶来的士兵大喊。
他们一个二个面面相觑,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
原来这才是那家伙有恃无恐的原因。
他穿进来的时间够长,早已让人们信服。
祁水挟持了他,士兵不敢轻举妄动,但我们并没有任何办法将从前的王子唤醒回来。
正当我举足无措,希尔却握着不知从哪里找到的尖刀,一把刺向王子,但她实在太害怕,刀刺进王子的胸膛偏了几寸。
「你…」王子不可置信地倒下。
我知道他死不了,但士兵们被刺激得疯了,喊着要杀死我们为王子报仇。
祁水上前一步,用身体将我护在身后,他幽蓝色的眼里第一次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不行!」
我猛地想起精灵姐姐说的那个故事,人鱼族肆意杀了人类会被带回深海。
我带上瑟瑟发抖的希尔和正处在危险边缘的祁水,往另一个方向跑。
我轻车熟路地找到马车,士兵在身后紧追不放。
「闹哪样啊,不是应该先抢救一下你们王子吗?怎么个个都来追我们啊?!」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看见了蔚蓝海面,马车被迫停下。
我们可以走,但希尔不能。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士兵追上来,尖利的矛从空中贯穿我的肩膀,疼,钻心的疼,我浑身使不上力跌倒在地,只觉得身体沉重。
希尔慌张地想来扶我。
「祁…祁水…」我疼得说不出话。
祁水什么也没说,他往前一步,平静的海面上忽然狂风大作,大海变的汹涌澎湃。
云层隐退,眼睛被捂住,耳边只剩下风声,希尔颤抖的手一刻也不敢放下。
「你要干什么?!」
「是人鱼!不好,大家快后退!」
「别过来!!别过来!!」
士兵们恐惧的声音传来,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害怕,我心急如焚,希尔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看,干脆用身体挡住我的视线,双手捂住我的耳朵。
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浓烈的血腥味弥漫,祁水杀了那些人。
巨大的无力感笼罩住我,我不受控制,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20
追杀我们的士兵死了。
希尔跟我回了冰海之国,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丈夫,两人相拥而泣,决定留在冰海之国。
森语之国真正的王子醒了过来,我猜应该是希尔那一刀让穿越进来的那个人受了重创,地下室的姑娘都被放出来,王子公开解释了这件事,但只说自己被魂灵附体,愿意接受所有惩罚。
公主一气之下离了婚。
王子还给我写了封信,说那些记忆他都有,实在很抱歉。
他和邬娅实在坎坷,但他很清醒,知道我不是邬娅后,字字句句都是礼貌。
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我的祁水,那个连跟我牵手都会脸红的人鱼,却因为触犯了人鱼族不得随意虐杀人类的规矩,被同族的人鱼带回了深海。
那天祁水蜻蜓点水吻了我的额头,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会回来。
「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到你身边。」他是这样说的。
也不知道算不算话。
也不知道我要等多久。
我哭着问他:「你是想说,等我变成雕像你就回来了,对吗?」
那我可丑死了。
祁水站在一旁,神情落寞,人鱼们来拉他,他最后一刻回头,说等不到他就不要等了。
海浪慢慢平息下去,像是喘一口气似的,留下一片转瞬即逝的泡沫。
什么都像没出现过。
21
又是一年夏天。
蓬蓬叼着飞盘过来,围着我转来转去,示意我跟它玩。
我将飞盘扔出去,邻居精灵姐姐家有了个小精灵,见状兴高采烈去和蓬蓬玩了。
我闭着眼休息。
慢慢的又想起来幽蓝的海水里,光影梦幻,就好像是大海给了我一场神秘深邃的梦境
我最近的生活作息规律。
希尔说:「这样挺好的,我最近研究了一道非常美味的菜肴,你要不要尝尝?」
我如临大敌:「什么菜肴?」
希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报上菜名:「糖醋萝卜。」
说起来,希尔样样都好,就是厨艺堪忧,某天看见我无聊写的菜谱,发誓一定要做出世间美味。
「史博瀚吃过了吗?」我问。
这个问题很重要,毕竟他以身试菜,是我目前最崇敬的人。
希尔躲了下我的目光:「还没…但是你相信我,这次一定很好吃!」
盘子揭开,一道看起来奇形怪状的菜散发着光泽。
我看着希尔期待的目光。
不了吧。
人不能……至少是不应该。
22
原世界里,我是个熬夜人,不到凌晨两三点不睡觉,抱着手机就能傻乐一整天。
穿过来之后,手机电脑统统没有。
唯一能让我打发时间的,就是每天躺一阵,看看小精灵和蓬蓬玩耍,到了晚上再出去散个步。
某天下午我一觉睡到夕阳下落,下意识就喊出声:「祁水!祁水!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没人应我。
我一骨碌坐起来,刚准备出门跟他吵一架,却突然反应过来,祁水走了。
没有人跟我吵架了。
没有人吵架之后还会跟我撒娇给我台阶下了。
23
冬天来了。
童话大陆的雪下得纷纷扬扬,冰海之国到处晶莹剔透。
我怕冷,死不出门,天天在壁炉旁取暖。
蓬蓬窝在我的脚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给它盖了个小毯子,觉得自己也犯困。
「你怎么在这睡?」
我迷迷糊糊:「啊?你管我在哪睡。」
有人揉了揉我的脸,指尖温热,我惊醒过来,眼前是熟悉的脸。
男人戴了顶帽子,五官精致,是我朝思暮想的人。房间里灯火昏黄,墙上隐隐约约印出人影,我不敢相信地伸手触碰,确任真的是他以后才敢放声大哭。
「你还好吗?」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很好,你看,我这不是还回来了嘛。」
我眼泪都擦在他身上:「那我谢谢你,好歹我还没有变成雕像。」
为爱化做雕像,真傻。
正文完
番外:
我叫祁水,皇宫里最没存在感的第九个人鱼王子。
在海里生活一百多年,太枯燥,我选择上了岸。
按照人类的年龄算,我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
小孩的我遇见了小孩的邬娅。
「我看见你从海里上来的。」小小一个的邬娅捧着沙子在堆城堡,满是好奇地问我:「你是人鱼啊?」
她才几岁的样子,一身裙子脏了个彻底。
「你怎么知道我是人鱼?」我反问她。
邬娅笑得可爱:「你好笨啊,我会看书呀。」
其实她只是听说过人鱼的故事,瞎编着骗我,但我当时不知道,所以我当时被唬住了,人类的小孩好聪明!
当时我受了伤,她找来药给我胡乱上药,我遇见的第一个人类,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
后来很多年后,我再见邬娅,她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她跟邬娅很不同,更何况,她没有什么记忆。
好吧,于是我将她带去了我的国家。
叶清茗很有趣,她的一举一动都跟我们不一样,说出的话也总是石破天惊,我总是想,再了解她多一点。
而后不知不觉,越来越在意她。
其实人鱼族不太明白感情是什么,我以前听说的故事里,也多数都是一见钟情和冲动使然,所以导致结局都不太美好。
我们不懂刻骨铭心的爱,不懂什么是奋不顾身。
所以我们喜欢看别人的故事,去体会别人的情感,为别人的故事动容。
遇见喜欢的姑娘时,只是凭着本能,把仅有的都给对方。
我记得叶清茗在她的书里写,爱是心疼,是保护,是在意,是见到对方心间悸动,是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是很多语言和文字无法描述出来的感觉。
我想了很久,她一个人在冬天穿少了我会心疼,她受伤我想保护,我无时无刻都想见到她,但又怕太黏人了会吓着她。
或许算爱吗?
叶清茗在海底亲上来的那一刻,我确认,我爱她。
因为爱,所以总是想对她好,用尽全力地去对她好。
杀了那些想伤害她的人类之后,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可是她哭着问我是不是她化为雕像我才会回来。
我害怕了,我不想让她等我了。
海底监牢之刑很难熬,但不过几天时间,哥哥们说还不如让我回岸上,留下来也没有用处。
人间却已过了几年。
我知道,他们是想成全我。
「喂,你要是在陆地过得不好,也不是不能回来。」
「弟妹也不是不能带回来。」
我往外走,听见最后一句:「你还是记得回来。」
(完)
作者: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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