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杀人于无形

杀人于无形

嫡女归来兮:真假千金的较量

但是,她们也不敢反驳,中书府和候府相比,那岂是云泥之别?在这勋贵遍地的京城,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何况他们之间隔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

李嬷嬷的脸色更是难看,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在这府上是如同老夫人一般的存在,甚至有时候她说话都比老夫人说话好使,早就在心里把这周府当成了自己的归宿,哪里允许有人如此辱没周府?

她顿时冷喝道:「这位嬷嬷好大的威风!我们周府虽不是皇亲贵胄,却也容不得那等仗势欺人之人随意把玩!苏二小姐医术如何尚未可知,便敢来给我家夫人医治了!我看她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害人的!」

平日里丫鬟婆子都是为他马首是瞻,见她说了这话,冯婆子也忙扯着喉咙对这屋里喊道:「我们夫人千尊万贵,怎么能让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随意玩弄,传出去我们周府还如何做人了!」

这话更是捅了马蜂窝,将李嬷嬷心里的火气拱了起来。

她怒喝道:「来人,把苏二小姐请出来!」

王婆子和冯婆子顿时眼冒精光,这可是她们将功折罪的好机会!

两人顿时摩拳擦掌,趾高气昂的让门口冲去。

看她们这架势,乔嬷嬷生怕苏清欢被她们这些粗手笨脚的奴才给伤着了,哪里肯让她们进去?

更何况里头的情况还不知为何,既然苏清欢没说不能治,便是心里再担忧,她也得让苏清欢安安生生的治病救人!

可她这些年到底养尊处优的,便是连同春俏,两个人也不是周府这两个婆子的对手。

李嬷嬷心里不耐,让苏清欢在里头多待一刻,变故就会多一分,她可不想临门一脚坏了老夫人的大事!

如此想着,她便亲自上前,推开四人,就想推门而入。

乔嬷嬷和春俏目眦欲裂,心随着她离房门越近,越是一寸寸的沉下去。

就在李嬷嬷的手触到房门之时,门却从屋里打开了。

梨落与李嬷嬷面对面站着,还有些发懵。

李嬷嬷装模作样的开口:「请苏二小姐……」

不等她说完,梨落便把手里的瓷瓶打开,对着她的脸撒过去,而自己则是立刻关了门。

李嬷嬷躲避不及,被那粉末兜头盖了一脸,脸顿时一黑。怒火在胸腔不断翻涌,尚未来得及发泄出来,顿觉脸上奇痒无比,忍不住动手去挠。

「你个小杂种,竟然敢给我下毒!」

「痒……好痒……你这个小娼妇,若是出来,看我不打死你!痒……」

听到她的怒骂,冯婆子和王婆子也停了手,见她不停的挠着自己的脸,顿时心有戚戚,不敢靠近。

乔嬷嬷和春俏对视一眼,深知那粉末有问题,趁着两个婆子顾不上自己,忙用了大力气把二人推倒在地,她们退到门口,守着不让旁人靠近。

周胡氏本来在一旁作壁上观,等着看乔锦若和苏清欢的笑话呢,哪成想一瞬间局势改变,她这边的人竟然被治住了!

看着李嬷嬷不停的在挠脸的动静,她也吓的心脏狂跳。一边不动声色的离着她远了些,一边说道:「嬷嬷怎么了?可需要叫大夫?」

梨落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是那药起了作用,这才敢开了门,壮着胆子说道:「我家小姐说了,这药不过是略惩小戒,一个时辰后自行恢复,无需看大夫。」

「但是,如果有人再敢打扰她救人,那就不是浑身痒的问题了!」

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李嬷嬷也稍安了心,只是当众丢了人,她也不能如此轻易的饶过她!

她顿时喝道:「都是死人吗!有人在屋里残害咱们大夫人,你们还不赶紧去救人!」

冯婆子和王婆子面面相觑,她们本来是想立功的,但是眼瞧着李嬷嬷把自己的脸皮子都给挠破了还不罢休,深知那小丫鬟说的不是假话。

李嬷嬷年纪大了,又在老夫人跟前得脸,花了脸自是不用担心。可她们还年轻着呢,若是花了脸,那屋里头的男人岂不是能正大光明的出去吃花酒?

若是再一时心血来潮要纳妾,她们的脸也别想要了!

更何况,做奴才的,脸花了,可就不能在主子跟前露脸了,那她们如何得到些好处?

思来想去,那都不是划算的买卖,两人自然不愿意了。

她们支支吾吾的,小声道:「我瞧着那苏小姐说的不是假话,她连李嬷嬷您都敢下药,更何况是奴婢们了。」

她们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不如,还是请老夫人过来主持公道吧?」

李嬷嬷恨得牙痒痒,心里也知道这俩人说的是实话。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奴才,虽然在周府有几分体面,可在外头却是不够看的。就连苏清欢身边的奴才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到了苏清欢的跟前,若是她要打自己板子,那自己也得生生受着!

如此想着,她便一咬牙,道:「还不快去请老夫人!」

冯婆子赶紧应下,一溜烟跑走了。

王婆子晚了半拍,没有抢到这个好差事,心里暗骂一句「赶着投胎的鬼」,这才一脸谄媚的笑着对李嬷嬷说道:「嬷嬷还是莫要挠了,若是落了疤可就不好了。」

「你说的简单!我也不想挠,可这钻心的痒怎么办!」李嬷嬷痒的心烦意乱,对着她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没用的东西,养你们有什么用!」

被骂了一通,王婆子心里也有了几分怨气,索性闭上嘴也不说话了,只在心里暗骂一句「不知好歹的老东西」。

院子里热闹的很,屋里却是紧张的很。

在路上之时,苏清欢便觉得不安,待见了人,心更是凉了半截。

乔锦若生产之时便有大出血之兆,她用金针封住了穴道,又助她固本培元,这才使得她脱了难关。日后只要好生休养,将养个一年两载的,也就无碍了。

可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在福宁公主都派了人细心照料的情况下,周李氏还能找到空子,害了乔锦若!

现在乔锦若身下的褥子已经被血染透,不是产后大出血又是什么!

活了两世,她只见过在妇人产后两日内大出血的,却是没听说过了半月还会出血的!这周府真是好样的!

杀人于无形!

苏清欢一边在心里气愤,一边取了金针放在火上烤了,飞快的下针,封住身上的几处大穴。

见血慢慢止住,苏清欢这才帮她把脉。

脸色青白,脉象弱的几乎摸不出来,气若游丝,眼珠微微鼓起,瞳孔也已经在开始涣散,这分明是将死之兆!

苏清欢越是检查,便越是心慌,手脚冰凉,努力让自己定下神来。

她定了定神,把随身带的金针全部取出,一一封住几处要穴,吊住她的精气。这才从药箱里翻出自己需要的药材,放在茶碗里飞快的捣烂,把汁水连同药渣敷在她的肚脐和脚心。

她正想起身,却被她床尾的一个沉香木的盒子吸引住了注意力。

这盒子名贵,若不是极为贵重的物品不会放在里头。而且,据她所知,这沉香木的盒子一般是来装名贵药材的!

若是有一颗百年鲜参或者冰山雪莲,就能让乔锦若迅速恢复精气,她再加以金针刺穴,把精气封在体内,乔锦若便能保住性命!

不问自取便是偷,可她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救人要紧!

苏清欢把茶碗放在脚踏上,小心的把那沉香木的盒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朵洁白的冰山雪莲映入眼帘。

苏清欢心下大喜,虽然只是极小的一朵,但是用来救乔锦若也足够了!

顾不得许多,她又取了一个茶碗,小心且耐心的把它碾碎,捏着乔锦若瘦弱尖细的下巴,强迫她把嘴张开,把茶碗里的汁水倒进她的嘴里。

好在乔锦若的求生欲很强,汁水进了嘴里,她便吞咽下去,过了许久,茶碗里的汁水终于用尽,苏清欢便把里头的药渣取出来,放在她的舌头下面。

做完这一切,苏清欢再次给她把脉,只见她的脉搏明显的比方才强劲了许多,脸色也渐渐的恢复,气息都稳定了不少。

如此,苏清欢这才算是如释重负了。

又等了一刻钟,这才把针小心的取下来。又细细的给乔锦若把了脉,见情况已经稳定,她已经没了性命之忧,苏清欢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看着乔锦若的小腹,无奈的叹息一声。

她受寒严重,又经历了血崩,能这么快恢复,都是那冰山雪莲起了大作用,可她的底子到底是亏损了,日后再想生育,怕是难了。

好在她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否则,在这样的世道下,在这样的府里,往后的岁岁年年,她该如何熬下去?

乔锦若似是有所感应,缓缓的睁开眼睛,朝她露出一个笑来,道了一声谢,这才又闭眼睡了过去。

苏清欢鼻子一酸,再不忍心想下去,收拾好了药箱,便开门走出去。

听到房门响动,众人忙看过去。

春俏更是迫不及待的拉住她的手,问道:「苏小姐,我家夫人如何了?」

苏清欢脸色不愉,目光在周府的一众仆从和主子脸上扫过,心知乔锦若变成今日这样,她们每一个人都逃脱不过去!

她压下心里的愤怒,腰背挺得更直了些,道:「你家夫人没事了,不过她发高热出了一身汗,最好是替她擦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被褥。」

听到说她家夫人没事,春俏一直绷着的那根弦顿时断了,「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方才她闻到屋里的血腥味那么重,还以为她家夫人救不回来了,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

太好了,太好了……

周胡氏和李嬷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失望。

看来,这乔锦若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她们的表情都被苏清欢看在眼里,心里的火气更是疯长。这周府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好好的一条人命,被她们折磨成这么样子,竟然毫无悔过之心。

这种草菅人命的府邸,当家的老爷竟是为官之人,简直可笑又可悲!

待春俏渐渐的治住了哭声,苏清欢才道:「关于你家夫人日后的养护,我还有几句话叮嘱你,你且随我进来。」

事关她家夫人,春俏自然不会耽搁,忙擦了擦眼泪,便跟着她进了门。

待房门关紧,苏清欢这才说道:「方才守着周府的人,有些话我没说,但是你是锦若的贴身丫鬟,有些事,你须得知道。」

「苏小姐尽管说,奴婢记性好,定能牢牢地记住。」春俏以为她要说如何才能让她家夫人更快养好身子,忙不迭的点头。

苏清欢看着她,心里有几分不忍,可到底还是开了口:「你家夫人受寒严重,又经历了血崩,身子亏损的厉害,日后怕是……无法再生育了。」

「什么?」春俏瞪大眼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满怀希翼的看着苏清欢。

可苏清欢只是看着她,眼里满是惋惜,什么都没说。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春俏的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她紧紧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哭出声来,吵醒了乔锦若,也惹得外面的人怀疑。

她家夫人因着生了一个小姐,就遭了这么多的罪。若是周府的人知道她家小姐再不能生育了,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可她家夫人这么就再也不能生育了呢?周府向来重男轻女的厉害,若是夫人不能给大爷生个男丁,那也就无法阻止老夫人给大爷娶平妻一事。

她家夫人最是要强,自是不愿受这样的屈辱,日后那新娘子进了门,她还怎么活啊!

苏清欢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春俏,心中不忍,张了张嘴,想让她不要太过伤心,却又闭上了嘴,顿感无力。

任谁听了这样的消息,不会伤心欲绝呢?她又站在怎样的立场叫旁人不伤心?

最终,她只是拍了拍春俏的肩膀,道:「你得打起精神来,你家夫人还需要你照顾。我方才只是保住了她的命,她身上的衣裳和身子下面铺的褥子都得换一换的。」

「对,您说的对,我不能垮,我家夫人和小姐往后都得靠我了。」春俏胡乱的擦了擦眼泪,跪在地上给苏清欢磕了个头,「春俏多谢苏小姐救命之恩,此事春俏会写信回金陵,彼时乔家定会报答小姐您的大恩大德!」

「你先起来,我不需要你们的报答,只需要你们好好的便好。」苏清欢连忙去扶春俏。

春俏却摇了摇头,道:「除此之外,春俏还有一事相求,还请苏小姐答应。」

「你说。」

春俏咬了咬唇,道:「事到如今也不怕您笑话,这阖府上下,只有奴婢一人伺候我家夫人。还请苏小姐帮忙,借您的丫鬟一用。让她帮奴婢烧水,给我家夫人梳洗一番。」

「这有何难?」苏清欢把她拉起来,道,「咱们这便出去,我让梨落帮你。」

「多谢苏小姐。」春俏眼睛又红了,她忙擦了一把眼泪,不想让外面那群豺狼瞧出端倪来。

两人刚出门,便见乔锦若的婆母周李氏带着人进了这竹园,那威风凛凛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娘娘微服出巡。

「是谁没有拜贴,硬生生的闯了我们周府?反了天了!」

见周李氏前来,周胡氏眼前一亮,忙行礼道:「见过母亲。」

周李氏板着脸,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她目光定在苏清欢的脸上,目光阴鸷,道:「苏二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苏清欢不慌不忙的吩咐梨落跟着春俏去帮忙烧水,这才对上周李氏的目光,道:「见了本小姐不行礼,中书府好大的规矩!」

「彼此彼此,苏小姐仗着自己候府嫡女的身份,擅闯我府,耍的好大的威风!」周李氏毫不示弱的说道。

见她心不慌胆不颤,没事人一样跟自己一来二去,苏清欢心里的怒火更甚,她害了人,怎么还能如此淡然!

重活一世,她以为再没人能让她气愤到如前世临死一般的地步,而今日,她倒是开了眼!

她眼神冰冷,盯着周李氏,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我耍威风,我今日便是耍了又如何?」

苏清欢怒火中烧,晶亮的黑瞳隐隐可见火光,因极力控制着怒火,身子微微颤抖着。

「若不是我今日亲自前来,倒是还不知道,堂堂内阁中书周大人的夫人,竟然是个贪图媳妇嫁妆,搓磨产后媳妇,不顾血脉亲情,妄想把长媳及其幼女生吞活剥了的无耻毒妇!」

触到那双如同猛兽一般的眸子,周李氏被骇住,心慌意乱,连连后退了几步。

又见她说中了自己的心思,更是又难堪又心虚,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烟消云散。

李嬷嬷眼瞧着周李氏刚说了没两句话就败下阵来,让苏清欢占尽了上风,面色难看不已。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老夫人给大爷新说的这门亲事就难成了

大爷过了年就要春闱,那可是要做状元郎的人,怎么能让这件小事影响了他的前程?

她当即站出来,忍着脸上剧烈的痛痒,说道:「苏小姐不是我们周府之人,又是刚刚回京,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一些不实之言,便上赶着来支持我们周府的家务事,会不会太过嚣张跋扈了些?」

「呵,若是不来这一趟,我倒是不知道,这中书周府竟是如此好规矩,主子说话还有奴才插嘴的份儿了!」乔嬷嬷了解苏清欢,若不是她亲眼所见,自是不会轻易下这样的定论。

既然她说了,那就说明,这户人家定是真的做了这档子事!

李嬷嬷气噎,只觉得脸上痒的更加厉害了。

她没好气的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若是你觉得我的话伤了苏小姐的面子,你便劝一劝你家小姐,莫要多管闲事!」

「我呸!我说话给你留三分余地,你倒是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乔嬷嬷的怒火瞬间被点燃,那股子多年不曾拿出来的泼辣劲儿,顿时出来了,「在主子面前敢自称『我』,你们周府真是好规矩!」

「我今儿就把话放在这儿,若不是我家小姐心善,你们这伙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跪着恭恭敬敬的同我家小姐说话!若是她真拿出自己候府小姐的做派来,单凭你们方才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被杖杀!」

她深深地喘了口气,把怒气往下压了压,又继续说道:「我是将军府的家生子,自幼不知见了多少达官贵人的家眷,就没见过哪个府上同你们周府一般,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纵着奴才折辱候府小姐的!」

这话一出,周府之人的脸色白了又白。

她们只一心想着苏清欢是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倒是忘了她便是再低贱,也是安定侯府的小姐。

俗话说得好,就是打狗也得看看主子。往难听了说,今日来的不是安定候府的小姐,而是随便哪个奴才,她们小小的中书府,也是得敬着的!

可是若叫她们现在认错,那也是万万不肯的。

安定候府的这几个人已经猜到了她们的心思,若是现在认错,岂不是就要坐实了此事?宣扬出去,对大爷的前程更是毁灭一般的打击。

怕是连明年的春闱也不用再考了!

一想到会连累到自己优秀的大儿子,周李氏便在心里将乔锦若骂了个狗血淋头。都是这个丧门星闯的祸,把好好的一件事闹得这样大!

要她说就得把乔锦若这个小贱人给休了,偏偏老爷拦着不让,真是气煞她也!

日后如何从乔锦若身上找补回来得另说,但是今日必须得把这件事儿给赖出去,否则她们周府在京城也不用做人了。

如此想着,她清了清嗓子,道:「这位嬷嬷也莫要说这些吓唬人的话,我们今日如此愤怒,口不择言,也是被你家小姐气的。」

「你说,我这好好的一个长媳,今日早晨还好好的,怎的你家小姐一来便不好了?况且当日也是你家小姐把她和我家长媳关在一个屋子里,谁都不让进去,这治好治坏的,可都是她一个人说的,我们不是大夫,如何知晓?」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不免腰板挺得更直了些:「当日我便说,请旁的大夫来瞧瞧,可她非要跟福宁公主表忠心,说救不活她一命敌一命。我看,她这分明是当日便治坏了人,怕担责任,今日便抢着来我周府,想把这祸事栽赃到我老婆子身上,是也不是!」

瞧着她越说越有底气,说到最后,似乎连她自己都要信了,腰板挺得直直的,若是她手里拿着虎头拐杖,怕是要狠狠杵地以示愤怒了。

苏清欢冷笑一声,道:「周老夫人这口才,不去茶楼说书,简直是屈才了。」

「苏小姐也莫要阴阳怪气,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送你去见官!」周李氏昂着头,一副正大光明的模样。

「送我去见官?」苏清欢冷笑一声,指着这三面种植着翠竹的竹园,冷声道,「锦若刚刚生产,你就让她住在这常年不见阳光的院子里,日日受潮气侵蚀!她在公主赐的府邸养的好好的,你非要把她弄回来,今日下着雪,又冷又潮,你让她跪在院子里,直接跪晕!」

「她发了高热,恶露见血,你把公主赐给她的女医叫走,身边不留一个丫鬟伺候,你这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

「你胡说!你胡说!」见字字句句被她说中,周李氏方才努力说服自己之后才强撑出来的气焰又一次熄灭。

她心虚不已,就连指责苏清欢的话看起来都有几分外强中干。

苏清欢冷笑,目光冰冷如刀,把手敛在袖子里,睥睨她道:「我胡说?我哪里胡说了?」

「周老夫人,你也是女人,你也生过孩子!若是当年你的婆母在你生产之后,让你住在这里,你住吗?」她目光如炬,直看的周李氏和她身边的李嬷嬷心虚胆寒,「别说你不懂,你可太懂了!你不仅懂如何拿捏媳妇,更懂如何悄无声息的把人给杀了,还能手不沾血!」

周李氏哪里想到她竟把自己的心思拿捏的如此透彻,不免更是心虚,怒喝道:「你胡说!」

周李氏已经被她吓的失心疯了,指着苏清欢恨声道,「苏小姐小小年纪就如此牙尖嘴利,可晓得口舌易生是非的道理?京城上至皇亲贵胄,下至黎民百姓,都知道你是泥腿子养大的,上不得台面!」

「若是你这爱逞口舌之快的名声传了出去,就不怕无人敢娶你吗?苏二小姐,老身劝你一句,趁着事情尚未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还是趁早收手吧!」

「你这刁妇,我家小姐如何,用不着你操心!」见她口口声声拿苏清欢的身世说嘴,乔嬷嬷气的眼睛都红了。

可苏清欢却是不急不恼,声线冰冷开口:「这番话,还是周老夫人说给自己听吧。乔锦若身世不低,刚嫁到周府不过三载,便被搓磨成如此模样,也不知传了出去,圣上和夫子会不会觉得这只是你一个人的手笔,与周家大爷无关!」

周李氏被她这句话惊出一身冷汗,她这大儿子自幼聪慧,若不是他祖母去世,守孝三年,早就成了状元郎,走马上任,前途无量了!

她打听出他的夫子程翰林对他十分看重,便起了求娶他家女儿的心思。但是如何能让翰林的女儿屈居乔氏这个庶女之下?本是想以她成婚三年无所出为由休了她,没想到她关键时刻怀上了身孕!

本想着乔锦若生个儿子,让翰林的女儿做平妻,谁知她竟是生了个赔钱货!这让她恨得几宿睡不着觉!

若不是乔锦若这个小贱人,她的儿媳早就是翰林小姐了!

眼瞅着那头的翰林小姐点了头,但要的彩礼不少,她咬牙也应了。本来嘛,乔锦若是他们周家的罪人,理应付出些回报,可她偏偏不应,这就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

可是这件事只能背地里做,那程翰林府上或许还要夸赞她一番。可若是此事拿到明面上来说,那边为了避嫌,也得拒了此事。

这一来二去,她岂不是要鸡飞蛋打?

见周李氏眼神不定,李嬷嬷便知道她是被吓住了。

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顾不得方才乔嬷嬷说她不懂规矩一事,当即开口道:「本以为苏小姐是乡下来的,定也是朴实憨厚的性子。如今听您一席话,倒是没想到您心计如此之深!」

「您竟然借着老夫人爱子心切,用那些谣言来威胁她!」李嬷嬷转身对周李氏福了福身子,道,「老夫人,奴婢瞧着,今日之事若是不报官,这苏小姐怕是不依不饶,要把咱们周府摸黑了!」

「大夫人和大爷感情深厚,自是不会让大爷平白受冤枉的!」

苏清欢看着她面色如常,说出的这话来,仿佛当真是受了极大的冤枉一般,险些被气笑了。

周李氏却是眼珠子一转,乔锦若与老大一直感情深厚,定不会让老大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毁了前程,到时必会倒戈到自己这边来。

如此一来,这苏清欢便是惹了一身骚,名声别想再好了!

这般想着,她眼中精光乍现,立刻道:「对!必须报官!想毁了我儿前程,我可不答应!来人呐,快去京兆府!」

苏清欢和乔嬷嬷哪里听不出来她们话里的意思,却是没想到她们竟然无耻到如此地步,这个时候还要算计乔锦若!

可怜乔锦若一退再退,竟是被她们全然不当人看了!

乔嬷嬷心里也有些慌,若是里头那位夫人当真为了护着自家相公说了假话,那她家小姐可就身处险境了。

「因何事要报官啊?」

听到声音,苏清欢眼睛一亮,朝院门口看去。

只见一队铁甲兵手持红缨长枪进来,与道路两边一字排开,福宁公主盛装被众人拥簇着踏进院内。

苏清欢心下稍安,福身行礼道:「臣女苏清欢,拜见公主殿下,公主万福金安。」

周李氏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保持着一派镇定,跪下给福宁公主行跪拜大礼。

福宁公主目不斜视,径自路过周李氏等人,待走到苏清欢面前,这才说道:「平身吧。」

周府的人谢了恩,稀稀拉拉的起身。

周李氏眼珠子一转,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膝行到福宁公主面前,哭嚎道:「公主殿下,您宅心仁厚,可要为我那可怜的大儿媳锦若做主啊!」

「哦?」福宁公主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问道,「发生了何事?」

周李氏见有戏,立刻哭诉道:「回禀殿下,那日您救了锦若,赏赐了她不少的好东西,又派了女医和丫鬟照顾她月子,昨日臣妇接她回来之时,她养的极好,臣妇瞧见了,心里也高兴的紧。」

「可谁知,今日这苏候府的二小姐突然不请自来,硬闯了我大儿媳的院子,还把臣妇派来照顾锦若的婆子拦在外头。我那二儿媳带着婆子来看她大嫂,这苏二小姐竟然纵奴行凶!待她出来之后,便说我那大儿媳差点死了!」

她捡着对自己有利的话说了一通,最后又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公主殿下,这锦若可是您的人一直照看着,臣妇瞧着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事?臣妇瞧着,她分明就是对那日您不曾赏赐她怀恨在心,把这账算在了我这大儿媳头上!这才上赶着来害她!」

「还求公主替臣妇做主啊!」

福宁公主自是不会相信苏清欢是那等攀附权贵、贪财逐利之人,不然她那日便可借此大肆宣扬,不用等到今日特意来害人性命了。

只是乔锦若的身子……

许女医之前每日都会派人去公主府送信,把乔锦若和孩子的情况告诉她,不曾听闻有什么恶疾呀。

她蹙了蹙眉头,看向苏清欢,问道:「九死一生?」

苏清欢便附到她耳边,小声把乔锦若身子如何受损及再也不能生育一事告知她。

周李氏见她凑到福宁公主耳边说了半晌,又不叫人听见,心道她定是编排自己,替她自己开罪!

福宁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待苏清欢说完,她的怒火已然压抑不住,胸腔起伏许久,这才把那股子怒火压下去,厉声问道:「出了这样大的事,你那大儿子怎么不在?」

福宁公主大怒,周李氏只当她是因为乔锦若的身子不好了,这才发起火来。

又听她问起自己的大儿子周伯良,生怕她迁怒了去,眼珠子一转便替他开脱:「女子生产都是这般的,怎可为了此等小事坏了男儿的前程?伯良如今正在科考的关键时候,可不能因此分心,我也是为了他们小两口好,这才让锦若搬来这竹园,好安生休养。」

见她如此顾左右而言他,福宁公主如何不知这其中有猫腻?

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到底去哪儿了?」

周李氏被吓了一跳,心知今日是糊弄不过去了,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今日是状元楼一月一次的酒会,许多大家学子都会过去,他过去与师友喝几杯联络一下感情也是应当应份的。」

「这……是不是得叫人把周大公子请回来啊?」洛安心知自家主子听了这话更是生气,忙问道。

福宁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自己的女人为了他遭了这许多的罪,他竟还有心思出去吃酒!

如此想着,他的怒火更甚,对洛安道:「让我们公主府的府兵去一趟状元楼,把周大公子请回来!」

「这可如何使得?」李嬷嬷吓了一跳,若是公主府的府兵亲自去请,届时那些人还不知如何编排她们大爷,对他的前程有害无益啊!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主仆尊卑,立刻说道:「好男儿志在千里,哪能日日躲在府上与妻女耳鬓厮磨蹉跎光阴?今日我家大爷去参加状元楼的酒会是男儿该做的大事,怎可为了这点小事就请他回来?」

「这点小事?」苏清欢一双漆黑的眸子幽深,直视李嬷嬷这个刁婆子,「乔锦若身子如何你们心知肚明,你说这是小事?」

她目光冰冷如霜,直直的盯着她,厉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老夫人授意的?」

李嬷嬷被她问的心虚,又有福宁公主在一旁看着,生怕自己说出什么话来给周李氏惹下祸事,脖子一缩,不敢再言语。

周李氏心里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一个女人罢了,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留着一个生不出儿子来的媳妇做什么?还不如休了再娶,更何况现在还连累了她的儿子被公主迁怒!

可她下意识的知道这些心里话不能让福宁公主知道,只能低着头装作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洛安深深地看了周李氏和李嬷嬷一眼,道:「奴婢这就去!」

说罢,便拎起裙摆出了门。

竹园小,屋里也小,寝室与外间相连。

担心自己一身寒气侵扰了乔锦若,福宁公主便没进门,让人抬了圈椅和火炉来,便坐在院子里等。

周李氏年纪大了,又一直养尊处优,哪里跪过这么久,早已经是支撑不住了。今日又下了雪,冷的很,她只觉得地上的寒气直往膝盖和小肚子里钻,身子难受的紧。

她再心里把苏清欢和乔锦若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若不是她们这两个小贱人使坏,自己哪里用得着受这个苦!

待她们都走了,看她如何搓磨乔锦若!

春俏和梨落提着烧好的水回来,看到福宁公主,慌忙跪下行礼。

福宁公主一脸诧异,问道:「你们这是……」

「回公主的话,苏小姐说我家夫人身上的衣裳和盖的被褥须得更换,奴婢想着她先前发了高热,便烧了热水,想帮她擦拭完身子,爽爽利利的换新衣裳。」

「如此,你们便快些去吧。」福宁公主点点头,放了她们进去。

她转头问苏清欢:「若是我没看错,那个没说话的小丫鬟,是你身边的?」

「正是。」苏清欢点头应着,「锦若这里只有春俏一个丫鬟,清欢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才让梨落跟着去帮个忙。」

「怎的堂堂中书府,连个丫鬟都买不起了?竟让安定候府的丫鬟帮着做事?」福宁公主眉头一蹙,狠狠地瞪向周李氏,「你方才可是说,派了丫鬟婆子伺候周李氏的!」

周李氏心里一个咯噔,心道坏了,这话该如何圆过去?

王婆子是个机灵的,她生怕周李氏哪日想起来秋后算账,自己和家人落不了好去,忙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回禀公主殿下,奴婢是这院子里的伺候的,只方才那位苏小姐只叫了春俏进去说话,待出来之后春俏便和那丫鬟出去了,奴婢丝毫不知情,这才多有怠慢大夫人。还请公主殿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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