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疯人院规则怪谈
疯人院规则怪谈
黑镜规则怪谈
疯人院规则——
【本院为保证患者安全,只设立单人间。】
【不要相信你的病友,他们会害死你。】
【若你产生幻觉、记忆错乱,请勿惊慌,我们会治好你。】
【入院必须进行常规检查,请服从医生安排。】
【不要逃跑!】
【逃走的患者会进行强制治疗,危及生命。】
【手术室是安全的。】
【护士是友好的,医生是可信的。家属和病友都是虚假的,小心他们。】
【本院全封闭管理,禁止使用手机等通信设备。】
1
父亲意外过世,我和继母因为遗产分割问题,争吵不断。
挤压多年的恩怨爆发,我和她大打出手。
继母耍阴招,将我推下旋转楼梯。
我抓住继母的脚踝,与她一同从楼梯上摔倒,滚落至一层。
继母摔断了双腿。
我的脑袋受到重创,时常眩晕、健忘。
继母以我精神失常为由,将我送进西郊疯人院。
在 14 号病房,我看到了墙壁上贴着【疯人院患者守则】。
我作为父亲唯一的儿子,绝对不会让继母的阴谋得逞。
我要离开疯人院。
2
入院当天下午,护士带我去做全身检查。
他们粗暴地抓住我,在我的胳膊上注射不知名的药剂。
仅仅三分钟,我浑身酸软,使不出力气。
医生用金属绑带固定我的双手双脚,我无法动弹,头脑却异常清晰。
我听到护士在汇报我的情况。
「患者姓名:赵庆。」
「性别:男。」
「年龄:23 周岁。」
「精神状况:极差。」
「根据家属描述:患者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妄想症、精神分裂、疑心病、狂躁不安、失忆症,甚至多次伤害他的母亲,致双腿残疾。」
「家属只支付了一个月的疗养费,且表明不会支付后续费用。」
我心中恼怒:不愧是我的继母,处心积虑地诬陷我。
我想争辩,可是,嗓子干哑,发声困难。
我的胳膊被医生按压住。
他手法娴熟地抽血。
「家属一个月后会来接走患者吗?」
我听到护士无奈的叹息:
「家属声称要去国外生活,患者痊愈后,建议咱们送他去福利院。」
我的心中弥漫起一股恨意:继母这是要卷钱跑路!
我看到医生诡异地笑了。
我尝试着张开嘴巴,替自己伸冤。
不等我说话。
呲呲——
一阵电钻的声音,乍然出现在我的耳旁。
我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医生打开手术光圈灯,照在我的头顶。
明亮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听见医生麻木不仁的命令:
「打开教学视频,今天录制头骨钻孔术。」
我恐惧地望着他们。
我挣扎着想摆脱金属带的捆绑,然而,我的四肢无力,浑身虚弱。
我艰难地张开酸麻的嘴唇:「你们敢私自手术?想牢底坐穿吗?」
医生的眼神很冷漠,看待我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14 号患者不用惊慌,这一切都是你的幻觉,我们只是在做常规检查。」
我知道这不是幻觉!
我愤怒地吼叫着,尽管我的声音很小很轻:
「我根本没病!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要曝光你们!」
医生无视我的存在,拿出胶带封住我的嘴。
我的脑袋被颅骨夹固定住。
我的头发被医生剃光了。
他粗糙的大手摩挲着我的头皮,寻找钻头进入的准确位置。
忽地,我的耳旁响起了电钻的呲呲声。
巨大的惊恐和刺骨的疼痛淹没了我。
我晕死过去。
3
我不知昏迷了几日。
再次醒来,我身边有一名陌生的护士。
我的头一阵阵剧痛,捆住我的绑带已经解开了。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护士看待我的眼神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她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已经从重症监护室回到 14 号病房,生命体征平稳,没有出血和脑水肿等现象,手术很成功。」
我抬起手,摸了摸脑袋上缠绕的一层层纱布。
他们竟然打着「疯人院」的幌子,把患者视为小白鼠?!甚至蒙骗我,手术是幻觉?
我必须揭露他们的罪行!
「我的手机呢?我的包呢?」
我的视线扫过房间,发现我随身携带的东西都不见了。
护士没有回答。
她拿出一张硬纸板放到我的眼前。
「这是患者须知,请你遵守。」
白纸黑字清楚地写着——
【疯人院患者守则(最新版)】
【恭喜你,正式加入疯人院大家庭。】
【本院钟爱公益事业,手术失败的患者,自愿捐赠身体内部。】
【手术成功的患者,每日 6 点服用治疗药物,每日 18 点护士采集血液样本。】
【有任何问题请咨询医生,护士只是服从命令,不了解你的病情。】
【不要相信你的病友,他们会害死你。】
【疯人院里没有任何通信设备。】
【院长最讨厌手机。】
【你的病房是绝对安全的。】
【不要害怕幻觉、幻听、幻视,这都是正常现象。】
【你的家属抛弃了你,你是孤身一人。】
【疯人院永远都是你的家。】
我抬起头,发现原本贴在墙壁上的旧版守则,不见踪迹。
只有一块四方形的痕迹,与周围的墙面颜色不一致,证明守则存在过。
我记得旧版写的「常规检查」,结果是惨绝人寰的「手术实验」。
旧版写的「医生可信、护士友好」,结果他们是哄骗患者的「凶手」。
所以,这份【疯人院患者守则】,应该是逃出去的关键。
我需要从护士口中,套出更有用的信息。
「医院没有通信设备,你们如何联系患者家属?」
我试探地问。
护士平静地回答:「医生办公室有座机,可以接打电话。」
我心中窃喜。
如果我找到医生办公室,就有机会报警。
「每个患者都要手术吗?」
护士摇摇头,解释说:「办理住院时,要填写单子,并且和家属了解病情。明确留在疯人院、不会接走的患者,会安排手术。」
我听懂了,那些被抛弃的可怜虫,生死无人问,自然成为医生做实验的小白鼠。
「我还会进行二次手术吗?」
我保持警惕。
护士从医药箱中拿出一瓶血色溶剂,递到我手中:
「只要你每天按时服药,且不违反规则,就不会被医生手术惩罚。」
我瞧着药瓶大小的透明容器里,装着猩红色的溶液,像是粘稠的血浆。
我实在不敢喝下去。
我选择拒绝。
「规则说每日 6 点服药,今天已经错过时间了。」
我指着病房上挂着的钟表,指针指向十一点整。
护士的眼神顿时变得阴森可怖。
她抬手拿出一枚针剂,刺进我的胳膊。
她的动作极快,我甚至没反应过来,瞬间丧失抵抗力气。
「手术苏醒必须喝药,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紧接着,护士捏住我的下巴,将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倒入我的口中。
我被呛得直恶心,一股带着腥气的铁锈味儿蹿进食道,几次干呕差点吐出来。
护士的手劲儿很大,死死捏住我的嘴巴,亲眼看着我将溶液喝下,这才松开我。
「14 号病房归我负责,18 点左右,我来给你抽血。超过 3 次不配合护士工作,会被视为违反规则,你将接受惩罚。」
她拎起医药箱离开。
我瘫软地倒在床上,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
我猜测,所谓的惩罚就是惨绝人寰的实验。
我想活命,必须尽快逃走。
4
一小时后,我的身体恢复了知觉。
我从床上爬起来,穿着鞋,悄悄地走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走廊很安静,没有巡逻的人。
我趁机溜出去,贴着墙壁走。
咣——
当我走到 13 号病房前,大门忽然打开,一个中年女人探出头来:「我听见有人出来了,你是几号?」
我记得规则说过【不要相信你的病友,他们会害死你。】
按照这家疯人院蒙骗患者的手段,我推测,病友比医生更安全。
「我是 14 号。」
「你怎么敢出门?被护士抓到,会记录一次违反规则。」
「你被抓过?」
「嗯,有天半夜我想逃出去,结果被抓了回来。」
看样子,这位大姐能提供更多信息。
我压低声音和她攀谈:「护士说,违反三次,就会进行二次手术?还要接受惩罚?」
大姐点点头:「没错,12 号的病友屡次破坏规则,被麻醉后抬走,再也没回来。」
「你手术了哪里?」
我发现大姐的头发很茂盛,扎着干练的马尾辫,所以她没有进行头部手术。
大姐掀开衣服的一角,露出肚子上一道歪歪扭扭、像是蜈蚣一样的疤痕。
「我来的当天,被医生安排了肾脏手术。」
然后她放下衣服,神秘兮兮地告诉我:
「东病区是正规的精神病院,住在那里的患者有人关心,有人花钱,有人照顾。这是负责我的护士,亲口说的。」
「咱们所有进入西病区的,都是被家属抛弃的患者,死了都没人收尸。我那个喝酒赌钱的丈夫,巴不得我死在疯人院。」
说这话时,我在大姐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悲伤。
我安慰她:「咱们不能让恶人得逞,一定要逃离这个鬼地方,让仇家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姐伤感的情绪转瞬即逝,她惊诧地看着我,反问道:「逃?你永远都逃不掉,疯人院是咱们的家。」
我一愣:「为什么逃不掉?把疯人院当成自己家,你不害怕?」
我仔细观察大姐的神情,她蜡黄的脸忽然洋溢着骄傲的神色:
「怕什么?只要你遵守规则,就不会受到惩罚,它会保佑咱们这些可怜人。」
我听得云山雾罩,更加费解:「它是谁?」
大姐悄悄地凑近我,一副生怕被旁人听去的表情:
「它不是人类,它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连疯人院的院长,都要听命于它。」
我越听越糊涂了。
这位大姐估计是妄想症患者,幻想出了一个神明?或者一个怪物?
我不纠结于这件事,换个话题:
「你知道医生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大姐指了指电梯:「我和护士打听过,1 层到 4 层是病房,第 5 层是医护宿舍和办公室。」
我连连感谢。
这是我打探到的最有价值的信息。
我飞快走过去,按下电梯键,和大姐摆摆手。
13 号病房和电梯斜对着,大姐没有关门,身体依靠在门框上,朝着我抿嘴笑。
我不再多说,先找到办公室的座机电话,报警求救要紧。
叮——
电梯顺利抵达。
我进入电梯,楼层键显示一共 5 层。
我毫不犹豫地按下 5 键。
电梯开始缓缓运行。
显示屏提示 2、3、4、5,顺利停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
我迈腿出去。
我一抬头,13 号病房的大姐微笑着,朝我挥挥手。
我刹那间愣住。
我扭头一看,电梯上方的楼层键,清清楚楚写着 5,我没走错。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脑海中乍然闪现过刚刚的对话——【你永远都逃不掉,疯人院是咱们的家。】
难道这部电梯不管怎么走,都会绕回原路,类似于「鬼打墙」的现象?
我掉头返回电梯,按下第 4 层。
电梯缓缓下降,我的心跳加速,紧张得悬在嗓子眼。
不出预料,电梯门打开的一刻,我看到 13 号大姐仍然笑眯眯地望着我。
我转身回去,按下第 3 层。
我的身体明显感觉到电梯在下降。
门缓缓敞开,大姐还在。
我连电梯门都没出,又按下第 2 层。
这次我决定走出去。
我倒要看看,第 2 层的病房,是不是和第 1 层完全相同。
果真,随着徐徐开启的门,我看见大姐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径自走过去:
「这栋楼真的有 5 层?你没骗我?」
大姐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鬼打墙你听过吗?不管绕过多少路,不管跑多长时间,你永远都会回到原点。」
我被大姐欣喜的表情惊呆了。
面对永远走不出去的电梯和楼层,她不恐惧吗?
我忍不住脱口问道:「你不害怕?这是什么鬼地方?破规矩那么多!到处都是灵异现象!医生护士都是疯子,身边还都是……」
我的话戛然而止。
这里是疯人院,身边的人本来就是精神病患者。
我何必和她争论?
她不会拥有正常人的思维。
我沮丧得像是暴风骤雨中打蔫的茄子,神情恍惚地返回 14 号病房。
我呆呆地躺在床上。
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互联网。
只有一张床和厕所,房间简单得如同蹲牢房。
病友疯疯癫癫,根本指望不上。
我到底怎么逃离?
我冥思苦想,眼皮愈发沉重。
不知睡了多久。
我是被手腕处的剧烈刺痛,疼醒了。
我睁开眼皮,昏暗的房间开着一盏黯淡的长明灯。
灯光摇曳,晃着护士苍白的脸半明半暗。
她手中握着尖锐的针筒,扎进我的皮肉,抽走一管血。
护士收起血液样本,嘱咐我:
「明早 6 点,我过来监督你服用溶剂。」
我抓紧机会问她:「这栋楼有几层?」
护士冷漠道:「5 层。」
「电梯能用吗?」
「可以。」
「患者能乘坐电梯吗?」
护士手边的动作一停,她上翻着眼皮,瞥向我,然后收拾东西,拎着医药箱往外走。
「你的病房是绝对安全的,离开病房会产生幻觉,加重病症。」
我望着护士离开的背影,心中谜团更深。
我掀开被子下床,护士关门的瞬间,我马上跑过去,打开门,探头往外看。
护士进入了电梯内。
指示灯层层上升,最后定格在第 5 层。
我足足等待半个小时,电梯的数字仍然不动。
这就表示护士能抵达 5 层。
我鼓足勇气,决定再尝试一次。
我悄悄按下电梯键。
我紧张地走进去。
又到了第 5 层。
我走下电梯。
我的眼前是 13 号病房。
我还是没能逃出去。
5
我连续服用了三天红色溶液。
白天的护士手段粗暴,每次进门送药,都是一针扎进我的胳膊,让我丧失反抗力。
每晚采集样本的时候,她的态度又发生转变,能闲聊几句。
我从她的口中得知,我这一层一共有 7 个患者,其他病房都是空的。
患者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
疯人院不会免费给我们养老送终。
我问护士:「离开的患者,会有什么下场?」
护士愣住了。
她说:「不服从规则的患者,交给医生处理。」
我又问:「那服从规则的人呢?」
护士认真地思考,眼睛里充满茫然。
她呆滞了足足三分钟,一动不动。
她的瞳孔开始发生变化,黑眼珠慢慢变白,表情僵硬又诡异。
我第一次意识到,护士很可能不是人。
很显然,她的那段记忆被掏空了。
如果「失忆」是她的弱点……我想到了一个逃走的办法。
第五天晚上采血的时候。
我继续追问她:
「你来这里多久了?你们在院区吃住,从来不回家吗?」
「你的亲人呢?你们医生和护士不会退休吗?」
「你有工资吗?没有手机,亲戚朋友从不联系吗?」
护士错愕地盯着我。
她的动作骤停,甚至忘记拔掉针头。
她原本漆黑的眼珠,越来越白,最后变成一双白浊的瞳孔,一片空洞。
我趁机抓起医药箱中的针剂,直接刺进她的脖子。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不喊不叫不挣扎。
我拔下手腕的针管,刺中她的脑门。
一道道黑色的液体从她的伤口处涌出来,她依然无动于衷。
正常人怎么可能流黑血?
她果真不是人。
我换上她的白大褂,摘下她的护士帽,戴在我受伤的脑袋上。
我拎着她的医药箱,戴好她的口罩,离开了 14 号病房。
我假扮成护士,进入电梯,按下第 5 层。
6
叮——
电梯顺利停在楼层 5,电梯门徐徐打开,我看见一条狭长的走廊。
我逃出来了!
窃喜的心情充斥在我的胸膛,我激动得差点叫出声。
我的目标是进入医生办公室,找到座机电话联系外界。
我贴着走廊的右侧,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两侧的房门紧锁,门牌上画着诡异的字符。
我不敢轻易进去,一直走到楼道的尽头。
我的眼前出现一扇全玻璃大门。
门内是一个空旷的房间,没有窗户,四周全是巨大的架子,高度从地面直冲天棚。
东侧的架子上摆满了红色溶液——那是护士每日喂食患者喝下的药剂。
西侧的架子上摆满了黑色溶液,我没见过,不知是什么东西。
南边的架子上全都是血液样本。
我仔细观察,每一个样本都粘贴着编号,写着 1-14 房,应该就是我的血。
忽然,我又注意到一个特别诡异的现象。
患者们的血液颜色不同,大致是红色到浅红、绿色到浅绿。
1-13 号,隔壁病房大姐的血液样本,竟然是淡淡的绿色。
难道她也不是人?!
我被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吓了一跳,视线落到北边的架子上——那里陈列着被福尔马林溶液浸泡的器官标本。
我吓得心惊胆战。
我四处寻找,走廊尽头除了这间宽广的实验室,再没有其他岔路口。
哒哒哒——
寂静的走廊突然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
我不能被发现!
我立刻推开一间紧闭木门的办公室,侧身钻了进去,带上门。
我的眼睛透过狭小的门缝,悄悄观察外面的情况。
一道人影渐渐走进。
他竟然是给我做头骨钻孔术的医生!
我死都不会忘记他那张苍白狰狞的脸。
他的手里捧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对鲜红的眼珠。
我悄悄瞄了一眼,吓得从头到脚一阵冰冷。
瓶内不是人的眼珠,巨大的眼球上布满了鲜红的血丝,我甚至能看见毛细血管周围的纹路。
每一颗眼白中,都滚动着黑漆漆的双瞳。
忽地。
双瞳骨碌骨碌地滚动,直勾勾地盯向门缝。
我吓得缩回视线,身体紧贴着墙壁,生怕被那四只眼珠子发现。
外面的脚步声一直走向尽头的实验室。
我不敢出声,更不敢开门出去。
我保持身体不动,观察这间误入的办公室。
面积很小,陈设简单:一张床、办公桌椅、洗手间。
窗户的位置被一块厚重的木板封死,白板上写着鲜红的字迹——
【疯人院护士守则】
【恭喜你被院长选中,成为西院区的优秀员工。请务必遵守以下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1.西院区接收的均是重症患者,必须全封闭管理,医生护士禁止离开。】
【2.你必须完全服从医生的命令。】
【3.红色溶液是我院研制的特效药,独家专利,效果显著。每日准时给患者服用红色溶液,为了防止患者抗拒,服用前请注射针剂。】
【4.对于患者的疑问,请给出合理答案,目标是安抚他们烦躁不安的情绪。】
【5.违反「疯人院规则」的患者,请记录名字,上报给医生。】
【6.违反三次规则的患者,极度危险,需要彻底清除。】
【7.每晚给患者抽血,放置在实验室相应的架子上。如有抗拒,可重复注射针剂。】
【8.我院医疗手段先进,患者的病情好转,血液颜色会发生变化,请勿惊慌。】
【9.当患者的血液转变成绿色,恭喜你!这位患者痊愈了,务必上报医生。】
【10.我院尽心尽力呵护员工健康,为了防止你的心理被患者污染,为了确保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为了让你拥有良好的精神状态,切记每晚睡前服用黑色溶液。】
【11.医生每日检查黑色溶液,拒不服用者,将被视为精神病人,按照患者规则处置。】
【12.请认真学习医生的教学视频,表现优秀的护士,未来有机会升职,前途无量。】
【13.不要相信患者的话,他们都是病人。】
【14.你没有家,你没有亲人。】
【15.疯人院就是你的家。】
【16.注意!注意!注意!面对未知问题时,请停止思考。】
【17.患者是疯子,千万不要思考他们的问题,千万不要回忆你的过去,否则你会被污染。】
【18.严重污染的护士,需要彻底清除。】
【19.切记!每日一定穿工作服,不穿白大褂的护士,会被视为患者,后果很严重。】
鲜红的大字到这里结束了。
我眯起眼睛,注意到最下面有一行很小的小字,密密麻麻、深深浅浅,像是用针头一针一针雕刻上去的话。
【它篡改了我的记忆。】
【我是谁?】
【我叫什么?】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我反反复复读了两遍,隐隐约约觉得这份守则,比起患者规则更加诡异。
字里行间都是陷阱。
规则上写着,当患者的血液变成绿色,表示病情痊愈。
难道 13 号病房的大姐快要出院了?
可是,我和她交谈过几次,她的言语处处透着不正常。
如果我一直服用特效药,等到血液变成绿色,是不是也能平安离开?
这似乎是一条生路。
我思考着,决定按照原计划,先寻找医生办公室,通过电话联系外界,再考虑下一步。
我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死寂般无声。
我的眼睛对准门缝,悄悄观察外面。
空荡荡的走廊杳无人迹。
看样子很安全。
我深深吸一口气,拽开房门。
「啊啊啊啊!」
我嘶声尖叫。
我的面前站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他捧着一对双瞳眼珠。
几只血淋淋的瞳孔死死盯住我的脸。
7
我和双瞳对视着。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美杜莎的眼睛,那骇人的眸光,可以把人石化成雕塑。
我想逃跑,但是,我的双脚无法移动。
我的脑袋愈发混沌,身体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痛不欲生。
我的思绪浑浑噩噩,视线逐渐模糊,耳畔响起了阵阵幻听……
我是怎么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回到病房。
负责我的护士更换了新人。
她警告我:「14 号患者,按照记录,你已经违规了两次。再违规一次,你将被列为危险病人,并且接受惩罚。」
我茫然地看着她。
我想不起来,我做了什么事。
疯人院是我的家。
我要服从医生的安排。
我要听护士的话。
我怎么可能违反规则呢?
我从小被继母算计,又打又骂,好几次差点死在继母手里。
只有它会心疼我。
它会保护我。
它愿意给我力量,让我有勇气活下去。
我一定要服从于它。
我每天按时服用红色溶剂。
我观察我的血液,颜色越来越浅,最后几乎透明。
一星期后,我的血液开始接近绿色,越来越深。
我很开心。
我记得 13 号患者临走前,告诉我:「它会守护我们、保佑我们、帮助我们,只要虔诚地相信它,就能得到庇护。」
我做到了!
8
我发现 12 号病房来了新人。
隔着墙壁,我听见她发疯的嘶吼:「放开我!我不要吃药!你们都想让我死!」
她敲响了我的房门。
她的眼睛疼得打颤,她想借止痛片。
可惜,我们的饮食和药物,都由护士定时分发。
我无能为力。
她说她叫夏燕,她问我的名字。
我想了好久。
「名字不重要,我是 14 号患者。」我笑着回答。
她惶恐地捂着眼睛,满脸浮现着恐惧。
「这里的医生太疯狂了!他们竟然取走了我右眼的眼角膜!我要报警!我要让他们牢底坐穿!」
我看着她的右眼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我悄悄告诉她:「你坐电梯到 5 楼,找到医生办公室,那里有座机,能够接打电话。但是,你确定有人愿意救你?」
女孩微微一愣。
泪水从她的左眼流出来。
她自嘲地笑着:「是啊,我一个孤儿,又有癫痫病,奶奶过世,便再也没人要我了。」
我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以后,疯人院就是你的家。」
女孩大惊失色:
「谁会把疯人院当成家?你不害怕吗?这是什么鬼地方?破规矩那么多!医生护士都是疯子,身边的人还都是精神病患者!」
我不理解她的惶恐:「怕什么?它会保护咱们。」
女孩一脸费解:「它是谁?」
「它不是人类,它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连疯人院的院长,都要听命于它。」
我脱口而出。
这个答案很熟悉,仿佛印刻在我的骨子里。
女孩惊愕地望着我,嘴里呢喃着:「疯了疯了,真是个疯子。」
我目送着她慌慌张张地跑回病房。
我听到她歇斯底里地撞击着窗户,意图破窗而逃。
我不慌不忙地回房间。
我坚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只有它,才会赐予我们一个未来。
9
我的血液终于变成了纯正的绿色。
护士最后一次给我抽血,脸上掩饰不住欣喜。
「恭喜你,14 号患者,你已经痊愈了,明天不用再服用红色溶液。」
我虔诚地感谢:「这些天辛苦你了。」
房门关闭的一刻。
我欣喜若狂。
痊愈——等同于出院。
虽然我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但是,我记得仇人是谁。
我的继母,将我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我离开疯人院的第一件事,便要狠狠地报复她。
这一晚我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清早,院长亲自过来,送我一程:
「赵庆,这是你的出院卡,欢迎你随时回家,疯人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微笑着点点头,接过一张手掌大小的名片,紧跟他的脚步。
院长走到 1 楼的尽头。
他用指纹验证,打开锁死的厚重铁门。
我看见一条盘旋向下的楼梯。
院长侧过身体,让出路:「走吧,赵庆,这里才是真正的出口。」
我毫不犹豫地迈过门槛。
铁门在我的身后关闭。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楼梯两侧亮起了昏黄的长明灯。
我小心翼翼地踩着台阶,一步步向下走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我一路向西,进入阴暗潮湿的地下山洞。
前方好似有东西在焚烧,我闻到一股濒临死亡的味道。
我放慢脚步。
我看见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将一尊尊残缺不全的蜡像,扔进一个熊熊燃烧、又深不见底的火坑内。
蜡油在火焰中慢慢脱落,露出的肌肉逐渐干瘪焦黑,尸油爆裂,弥漫着浓烟。
一个男人看见了我,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他习以为常地问:「出院卡拿了吗?」
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皱皱巴巴的卡片。
「记住出院卡上的字,然后扔火里烧了。」
我疑惑地翻开卡片。
正面写着一行大字——
【患者赵庆,恭喜你顺利出院。疯人院永远都是你的家,欢迎你随时回来。】
背面写着密密麻麻一排小字——
【患者出院守则】
【我院给患者提供全方位服务,为了确保你出院后,能够回归社会,实现自我价值,特给你安排一份高薪水工作。】
【拒绝工作的患者,将被它视为毫无价值的垃圾。】
【垃圾统一焚烧处理。】
【工作中,如出现身体不适,产生幻觉、幻听、幻视,请你回到疯人院复诊,我院不收取任何费用,免费治疗。】
【工作单位包吃包住,且能实现您的任何愿望,包括复仇。】
【疯人院的一切事宜,属于机密,切勿泄露。】
【胡乱讲话,容易导致精神疾病反复。】
【最后,祝您工作愉快,破坏规则,将承受严重恶果。】
我在心里默读了两遍,牢记于心。
我将卡片扔进焚烧的火坑内。
一名身强体壮的男人领着我走向山洞的深处。
我们踏上一条蜿蜒崎岖的楼梯,盘旋到地面,陡峭向上。
我问男人:「咱们去哪里?」
男人漠然地回答:「去你工作的地方。」
我记得下坡时,只走了十几分钟,上坡却足足花费半个小时。
我们成功抵达陆地。
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郊区。
在葱葱郁郁的山林间,我看到一处装修古老的风景区。
门牌上写着几个大字——西郊蜡像馆。
男人领着我绕路到后门,从地下室进入。
我看见了 13 号患者——那位提前出院的中年女人。
她穿着蓝白条纹工作服,扎着干练的马尾辫。
她看见我很惊讶,紧接着,她僵硬的面孔挤出一丝笑容:「欢迎入职蜡像馆。」
10
我更换上蓝白条纹服,这是工作人员的象征。
我熟练地背诵了【蜡像馆员工守则】。
13 号作为老员工,领着我到处参观。
她指着正门口的售票员,脸上洋溢着自豪。
她骄傲地向我炫耀:「这个女蜡像年轻又漂亮,还特别聪明,来的那天,差点就逃跑了。」
我看见女蜡像的半截身体,纤细修长,一双眸子死气沉沉,布满绝望。
真是完美的杰作啊!
怪不得它会喜欢。
13 号患者又带我走进【真人馆】。
她欣喜地指着一个浇灌着滚烫蜡油,还冒出腾腾热气的蜡像。
「你看,这就是赌钱喝酒、整天打骂我的丈夫!他从今以后再也没办法打我了,他是死的。」
那男人的瞳孔剧烈收缩,两行血泪顺着粘满蜡油的面孔流下。
我惊诧地问:「你是怎么把他抓来的?」
13 号大姐窃笑,悄悄向我解释:
「员工守则里有一条,你的任何要求,可以和人皮娃娃倾诉,它会实现我们的愿望。但是,千万不要触碰人皮娃娃。」
我会遵守规则。
我来到假人馆,找到角落里的布娃娃。
它穿着血红色的裙子,两个空荡荡的黑眼眶凝视着我,嘴巴抹得猩红,诡异又精致。
我蹲下,跪在它的面前。
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
「请您帮我复仇。」
「我的继母,从小到大虐待我,用开水烫我、用缝衣针扎我,让我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饭。等到我长大,她又陷害我、污蔑我。」
「哪怕继母对我稍微好一点,我也不会怨恨她。现在,她一定以为我死了,她卷着我爸的所有财产,跑到国外逍遥自在。」
「请您帮帮我,帮帮我吧。」
我睁开眼睛,看到人皮娃娃的嘴角上扬,笑得阴森瘆人。
11
七天后。
蜡像馆迎来了新的顾客。
我的继母一家人整整齐齐,顺利抵达。
13 号大姐指引他们观赏【假人馆】。
我热情地迎过去,鞠躬问好:「欢迎光临。」
继母盯着我的脸,刹那间怔住:
「赵庆!你……你不是在西郊疯人院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笑嘻嘻地走向她:「继母,你做过那么多坏事,你后悔吗?」
继母甩手扇了我一耳光:
「好你个赵庆,竟然从疯人院逃出来了!可惜啊,你被我抓个正着!你想和我争房子、争家产!你做梦!我马上联系医生!」
我假装害怕,转身就跑。
当我踏出假人馆的一刻,大门「砰」地关闭。
继母疯狂地叫嚣:「这破地方,连个信号都没有!」
「开门!赵庆,你给我打开门!你想找死吗?」
「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
「赵庆!神经病!你这疯子!你不是人!救我!救我……」
继母的嘶叫声消失了。
我的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是疯子又如何?
有它在,就足够。
我要一直留在这里,永远陪伴它。
- 完 -
□ 我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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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镜规则怪谈
乌鸦鸦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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