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昨晚那个男人是谁
昨晚那个男人是谁
「啊——」姜虞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温怀璧立刻掌控住身体,捂住嘴巴:「轻点,小心招来别人。」
姜虞惊魂未定,正要说话,却突然瞥见一旁的夹道门正大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丛生的荒草,却不见人影。
她的目光挪回女人身上,声音还带了点颤:「夹道里那个人就是她?」
温怀璧没说话,他控制住身体,蹲下身,伸手把紧贴在女人脸上的乱发抚开。
她满脸脏污,嘴角溢出一道血线,鲜红的血液和已经干涸的血渍交织在一起,滴滴答答在地上积了一小摊。
姜虞好似从温怀璧脑中看见了些画面,她心里乱,没去整理分析那些画面,只试探问道:「你认识她?」
温怀璧四处又看了看,见井边还落了张手帕,那手帕用的是上好的布料,上面还用小粒小粒的珍珠绣了鸳鸯,华贵极了,与这女人身上发臭的破烂衣衫格格不入。
他捡起那张手帕,慢条斯理擦了擦手:「一个故人。」
姜虞盯着帕子上的珍珠鸳鸯,嘟囔道:「这帕子我好像见过。」
温怀璧把手帕展开,拽了一下上面的珍珠:「谁的?」
姜虞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得想想。」
「你慢慢想,」温怀璧走到夹道旁边,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锁,「朕昨日撬锁撬了一半,然后那老姑姑来了,兴许这夹道门是被她从里面撞开的。」
姜虞语气赞同:「开锁的话会把锁拿走,撞开才会掉在地上。」
她想了想,又道:「我觉得她是被毒死的,你看她嘴角血都是黑的,中了毒才会这样!」
温怀璧把锁又放了回去,似笑非笑:「你又知道了?」
姜虞小声嘀咕:「书上都这么写的。」
温怀璧往夹道里面走,野蛮生长的野草有半人高,有些会隔着衣裙划到腿。
这夹道里遍地都是烂了的果子,角落处有被啃得干干净净的肉骨头,偶尔还能瞧见些腐烂到叫不出名字的食材,看起来是常有人送饭过来的。
他若有所思地往前继续走,很快就走到了夹道尽头。
夹道尽头的宫墙上有血迹,有陈年老血迹,也有新鲜的,但都被雨水冲刷得斑驳不清。血迹的下方还有凌乱的刻字,地上有锈迹斑斑的小刀片,似乎上面的字就是用这刀片刻上去的。
温怀璧蹲下身去查看,就见那字迹丑且凌乱,鬼画符似的,看起来像是日复一日在同一个地方刻的。
姜虞眯着眼努力辨认上面写的东西,读道:「放鹤山。」
她语气惊讶:「她难道出过宫不成?放鹤山不就是咱们宸阳城外面的那座大山吗?你上次去的孤鸿寺就在放鹤山脚下!」
温怀璧答非所问:「这么丑的字你都能认?」
姜虞得意扬扬:「那是,我以前绣手帕绣的字就长这样!」
温怀璧嘴角抽了抽,又指了一处字:「那这写的什么?」
姜虞控制住身体,凑近了些:「王……王什么海?令牌?」
温怀璧点点头:「王观海。」
姜虞思忖一会儿:「我听过这人,兵部右侍!」
温怀璧目光落在最下面几个字上:「这几个字你认识吗?」
姜虞几乎脑袋要贴在地上了:「裴辛,埋……」
她突然直起身子,指着那行字:「她还认识裴辛?!」
温怀璧眼神晦暗了些:「你也认识?」
姜虞站起身道:「裴辛早就死了,他就是鸾铃之祸把我和姜嫣掳走的马匪头子,姜嫣恨死他了,把他的名字写得满屋子都是,不过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马匪的名字。」
她用力咬着下嘴唇,眼睛一直在那些字迹上乱转:「她到底是什么人,还和鸾铃之祸有牵扯?」
温怀璧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到唇上一痛。
他控制住身体,伸手抹了一下嘴唇,垂眼看着手上的血丝:「你能不能别老咬你的嘴?」
姜虞没理他,前言不搭后语地嘟囔着:「我就觉得当初鸾铃之祸不简单,这疯女人被关在永安宫还一直写裴辛的事,莫不是她与鸾铃之祸有牵扯,当初鸾铃之祸本来就是宫里预谋的?那王观海和放鹤山又怎么了?埋了东西?令牌?」
温怀璧听见她嘟囔的话,舔了舔唇上血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赞许。
正要开口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就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
「太后娘娘驾到!」
温怀璧握着手帕的手收紧了些,指着宫墙上的字:「你还认识别的字吗?」
姜虞:「不认识了。」
温怀璧垂眸看着那些字,直接伸脚往上一顿乱蹭,又拿起刀片在上面一通乱刻乱刮,直把那些鬼画符似的字刮成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划痕才起身。
他扔下刀片,用珍珠鸳鸯绣帕擦了擦手,然后把帕子收进袖子里,抬步慢吞吞走了出去。
从夹道里出去的时候,太后正好带着乌泱泱一群妃嫔走到井边。
现在还是清晨,一群妃嫔们例行给太后请安,就跟着到了永安宫。
温怀璧冲太后福了福身:「太后娘娘大安。」
太后满脸严肃,竟然没叫他起身,直接使唤身后的刘太医:「去看死因。」
刘太医应声,直接去井边翻那女人的尸体了。
太后的贴身婢女目光落在温怀璧身上:「姜美人与这死者什么仇什么怨,竟要杀了才解气?」
温怀璧摇了摇头,满脸无辜:「臣妾没见过她。」
太后的婢女道:「今早守永安宫西偏殿的老姑姑来长德殿,说永安宫夹道边上死了人,昨天夜里美人您行迹鬼祟,就蹲在这夹道外朝里面看。」
温怀璧摇摇头:「昨日我只是听见有歌声才来查看。」
太后揉了揉额角:「那姜美人瞧见什么了?」
温怀璧笑着与她打哑谜:「什么也没瞧见,只听见个男人的声音。」
太后微微皱眉:「此处是内廷,怎么可能有男人的声音?姜美人怕是听错了。」
温怀璧垂眸:「那或许是太监吧,臣妾也不清楚,昨天半夜也是睡得迷迷糊糊,听见那歌声中有太后娘娘的名字,才贸然前来查看那歌里唱的是什么……」
「姜虞!你巫蛊之事尚未脱罪,如今还敢在这里满嘴怪力乱神?」李承欢突然站出来,她微微别着脑袋不敢看井边的状况,「你刚进永安宫没几日就死了个人,真是好大的能耐。」
姜虞见到李承欢,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控制住身体从袖中掏出那张珍珠鸳鸯帕子。
她把帕子捏在手里:「我进永安宫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也并未见过这死者,婕妤姐姐这话说得怎么好像我就是杀人凶手一样?」
李承欢冷笑:「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狡辩什么?」
姜虞把手里帕子展开:「可我方才在井边捡了方帕子,这帕子婕妤姐姐应当眼熟吧?」
李承欢瞧见那帕子,脸瞬间白了。
姜虞笑道:「婕妤姐姐素来喜欢这方帕子,这帕子总不会自己长了腿跑来永安宫吧?」
李承欢盯着那张手帕:「姜虞,你行巫蛊也就罢了,现在在永安宫杀了人还妄想嫁祸给我?」
姜虞甩了甩帕子:「我杀人?那姐姐的帕子为什么在死者身边?」
李承欢哼笑:「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我来永安宫杀人?昨日你不是还听见男人的声音了,怎么就不怀疑是那个男人杀的?我看你就是借机把话头往我身上牵,想嫁祸给我!」
话音方落,刘太医就走了上来:「太后娘娘,水井中被下了砒霜,这人是喝了掺砒霜的井水死的。」
姜虞还没说话,反而是李承欢先茫然地后退了一步。
姜虞看了李承欢一眼:「砒霜是剧毒,寻常取用皆有记录,太医院想来也留了册子,一看便能知晓。」
太后转了转手上的佛珠串子:「罢了,先回长德殿。」
说着,她扭头看向刘太医:「你去取太医院的册子来,瞧瞧近日都有谁取过砒霜。」
说罢,刘太医领了命去太医院,其余的妃嫔们又跟着回了西十所的长德殿。
姜虞一路上悄悄盯着李承欢,就见她不停在吞口水,两只手无意识地一直在撕扯手上绣帕。
她心里对温怀璧道:「昨天晚上在屋外叫邓全的人就是她。」
温怀璧点点头:「嗯。」
姜虞盯着脚尖自己琢磨着事,想着想着就跟着人群到了长德殿。
刘太医与她们脚程相当,她们前脚刚进长德殿,刘太医后脚就进来了。
他手里拿着本册子,恭恭敬敬呈给太后:「娘娘,近日只有觅荷取过砒霜,说是李婕妤让取的,还一同取了泻药和黄腾粉。」
黄腾粉虽不致死,但服用了黄腾粉的人会浑身起红疹,那种红疹奇痒无比,不过几日就会溃烂流脓,患者也不敢抓挠。
李承欢听见这话,双眼空洞一瞬,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母,我没有杀人,那砒霜不是我拿的!」
她左看右看,最后爬过去抓着太后的衣袖:「姑母,我只拿了黄腾粉和泻药,那砒霜我根本没要过,是有人陷害我……」
太后不着痕迹地把袖子扯出来。
李承欢慌了神,也不敢再抓太后的衣服,过了半天才盯着刘太医手上的册子:「对,那个觅荷是内务司新派来我宫里办差的,我看她机灵就叫她去办事了,可以把她叫过来对证!」
太后闭上眼,手撑着头,看起来有些疲惫:「来人,传觅荷来对证。」
李承欢绞着衣袖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有下人来通传:「太后娘娘,觅荷不见了。」
太后睁开眼,厉声道:「给哀家去找!」
李承欢的脚在地上乱蹭,急道:「姑母,我真的是被陷害的。对,昨夜邓公公也在永安宫,我去永安宫就见他鬼鬼祟祟地出来,说不定就是他杀了人再嫁祸给我!」
话音方落,殿中的妃嫔们就开始交头接耳:「所以昨日李婕妤确实去了永安宫?」
「这觅荷怎么就凭空消失了?难不成是邓公公改了太医院册子栽赃李婕妤,然后把觅荷藏起来了?」
「我倒觉得可能是李婕妤心虚,直接杀了她灭口!」
李承欢听着殿中的悄声议论,突然开口道:「对,姑母,就是邓全!邓公公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与陛下情分非同寻常……」
她伸手指着姜虞的鼻子:「邓公公就是要去报巫蛊之仇,才去永安宫杀她!」
姜虞把她的手指打掉,语气嘲讽:「姐姐知道得这么清楚,莫不是与邓公公商量过?」
温怀璧突然出声:「姜虞!」
姜虞一愣,心中狐疑问道:「怎么了?」
温怀璧深吸一口气:「别提邓全。」
他这话说晚了些,坐在上首的太后已经开口道:「来人,宣邓全。」
姜虞垂着头跪在地上,听了太后的话,问温怀璧:「为什么?」
温怀璧沉默一会儿,才道:「觅荷是太后的宫女。」
姜虞愣了一下:「和邓全有什么关……」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改口道:「你的意思是,觅荷是太后派到李承欢身边的?」
温怀璧「嗯」了一声:「朕先前叫人查过长德殿的宫人,见过觅荷这个名字。太后应该料准了巫蛊一事李承欢还会报复你,所以把人安插到李承欢宫里去了。」
姜虞皱眉:「怪不得我看李承欢刚才表情不对,那就是觅荷把黄腾粉换成了砒霜,就算昨晚邓全没杀我,今天早上我喝了水也必死无疑,但没人料到夹道的锁被我们撬了一大半,疯女人死了。」
她喃喃道:「但太后为什么要杀我呢?」
温怀璧刚想说话,殿外就传来一阵嘈杂声,是邓全被带过来了。
邓全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异样:「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李承欢见到邓全,急忙出声:「邓全,你昨夜为何会在永安宫?」
邓全语气平淡:「婕妤可是在说今日上午永安宫井中投毒的事?」
李承欢抬手指着他:「分明就是你投的毒!」
邓全突然笑出声,却仍是垂着头毕恭毕敬:「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投毒,昨夜奴婢是见了您惴惴不安往永安宫走,才跟去的。」
李承欢把帕子砸在他脸上:「你还敢狡辩?!」
邓全捏住那帕子:「婕妤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奴婢自然要多看顾些。」
他目光不着痕迹瞥过太后的方向,又道:「奴婢昨日是等您离去后才离去的,您离去后,奴婢见姜美人不知道往井中倒了什么,如今才知是砒霜。」
李承欢脸上突然漫过喜色,爬到他身边悄悄问:「你……你为什么帮我?」
邓全皱眉把她扶起来,小声道:「奴婢只是在帮自己。」
李承欢连忙起了身,转身指着姜虞:「就是你这贱人,你买通我身边的宫女换了我的药,还往井中投毒!」
姜虞都快被她气笑了,她在心里叫了温怀璧一声:「你不是说你是皇帝吗?你听听你身边这个邓全的屁话!」
温怀璧正想着怎么解决眼下困局,突然被她打断,慢吞吞道:「大难临头了姜美人,你还有空找朕的不愉快?」
姜虞没搭理他,扭头看向邓全:「素来听闻邓公公忠心耿耿,如今臣妾还真是信了,陛下昏迷不醒,邓公公还兼职照料陛下的宠妃。」
邓全微微皱眉:「姜美人言重了。」
姜虞说:「永安宫与西十所挨着,泽君殿在西十所边上,婕妤姐姐来永安宫,公公在泽君殿怎么瞧见的?莫不是寸步不离在西十所守着陛下的宠妃?」
邓全垂眸:「美人莫要血口喷人。」
姜虞捂嘴冷笑:「也是,是我武断,没想到邓公公许是在泽君殿里隔着窗户看见婕妤姐姐往永安宫走的,也不怪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隔着多少宫殿呢您都能看见,您不是红人谁是?」
李承欢突然高声道:「姜虞,你不要强词夺理!」
姜虞扭头看她:「强词夺理?那姐姐您是多大一张脸啊,夜里脸上反光反得能大半夜的叫邓公公在泽君殿里瞧见您脸上惴惴不安?」
李承欢怒道:「你闭嘴!」
姜虞冷笑一声,刚想说话,身体的控制权就被温怀璧夺走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捏了捏腿:「腿都跪麻了,你也不知道揉一揉。」
姜虞学他说话,语气慢吞吞:「大难临头了鬼哥,你还有闲心揉腿?」
温怀璧答非所问:「宫里除了朕,无人再有能力查长德殿的人。」
姜虞:「嗯?」
温怀璧捏着腿:「所以今日即便死了别人,查到砒霜上,最多也只能查到是李承欢身边的宫女拿了毒药,这事无论如何也牵不到太后身上去,要么是李承欢怀恨在心,要么直接把死人的罪责推到邓全身上。」
姜虞沉默一会儿,小声嘟囔道:「邓全难道听太后的话?所以不管太后为什么要杀我,我怎么辩解都没用,因为邓全听的是太后的话,为了保全自己一定会把罪名往我头上扣,不仅能脱罪,还能顺太后的意弄死我?」
说着,她突然拔高声调:「你不早说?!」
温怀璧道:「早些没机会说,你一会儿别说话,朕想法子应变。」
话音方落,邓全就直接冲太后磕了个头:「娘娘,且不说奴婢和婕妤没有理由去杀人,婕妤乃是李家嫡出,身份高贵,这后宫之中能使唤婕妤的也只有陛下和娘娘您呐,姜美人居心叵测,这意思是太后娘娘授意自己的嫡侄女杀个毫无关系的疯子!」
李承欢立马跳起来附和:「你这贱人,祸乱后宫不说,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往太后娘娘身上泼脏水!」
温怀璧张了张嘴,刚打好腹稿要说话,李承欢就直接扑过来往他嘴里塞了张珍珠帕子。
嘴被塞住了,他没法说话。
李承欢还在一边捂,温怀璧一只手把嘴里的帕子往外抽,另一只手反钳住了李承欢的胳膊,「咔」的一声拧得李承欢龇牙咧嘴,蹦着从他身上弹了起来。
「你行巫蛊,污蔑太后,还敢打我?」李承欢尖声道,「我这就替姑母赏你这以下犯上的毒妇四十大板!」
太后坐在上首,皱着眉头不说话,像是默认了。
周围下人见状,赶忙围了上来,十几个人直接按着温怀璧,把他正要说话的嘴里给塞进了一团破抹布,然后把人直接按在了木凳上,没给一点说话和挣扎的机会。
嘴里那抹布是泛酸的,一股怪味,那味道直接冲上了天灵盖。
温怀璧没忍住:「呕——」
姜虞有点急:「哎哎鬼哥,你别吐呀,想想办法……」
说着,她突然也感受到了嘴里抹布的怪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呕——」
正恶心着,下人们就抡着板子打了上来。
宫人们没手下留情,左一板子右一板子打得「啪啪」直响,整个院子里都回荡着打板子的声音。
姜虞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办啊?」
温怀璧闷哼一声:「你刚才要是不说那些话,现在说不定,唔……」
他深吸一口气,死死抓着凳子腿,转口道:「算了,你把感官切了,朕能受。」
姜虞依言把感官切了:「但这也不是办法呀,四十板子已经能打死人了,这样咱们迟早会被打死。」
温怀璧闭着眼:「嗯,你以前不是念着和朕同归于尽吗?」
姜虞啐道:「呸!谁要和你同归于尽?对了,你葬在哪,一会儿我要是死了……我飘去找你。」
温怀璧咳了口血出来:「那你别乱飘,朕就在大邺宫。」
板子一下一下往身上落,衣服上已经渗出了黏糊糊的血。
姜虞接他的话,道:「你说不乱飘就不乱飘?你还想管我?!」
温怀璧呼吸带颤,闭着眼,抓着凳子腿的手已经有些微微松开了。
他觉得头很晕,整个人变得很轻很轻,就像是这具身体装不住他了,好像被风吹一吹都能飘起来。
他没再和姜虞说话了。
姜虞见他不说话了,心里「咯噔」一下:「鬼哥?鬼东西?」
正说着,她突然感觉到背上一痛。
所有已经被封闭了的感官潮水般地涌了回来,尖锐磨人的痛不停煎熬着她。
「啪——」
「啪——」
板子还在往下落。
姜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乱飙,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她抓着凳子的手指已经磨得血肉模糊,眼前模模糊糊,看不见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连听觉都有些模糊了的时候,她突然听见远些的地方传来个尖锐的声音——
「陛下驾到!」